殷梨亭作辑道:“晚辈参见方丈大师。”
空见神僧扶起他,慈笑道:“殷六侠不必客气,来来来,请坐,请坐。”
殷梨亭将信恭敬递上去:“晚辈此次造访,是受家师之命将这封信交予大师的。”
空见接来一边拆开一边道:“老衲与张真人也有数年未曾见面,还记得那日在武当山上谈经论道,让老衲受益匪浅啊。”
殷梨亭笑道:“家师也曾向我们提起过此事,说大师佛法高深,慈悲为怀,令人敬佩。”
空见将信看了一遍,面带笑容道:“张真人谬赞,老衲受之有愧,武当之邀,老衲定然赴会。殷六侠,你便在寺中小住几日,待老衲回信交予延清,与你一同回去。”
杨逍见他们话也说了,事情也办了,也该到自己告辞的时候了,便起身道:“小六,我该走了。”
殷梨亭一愣:“现在?”
杨逍笑道:“往后有少林高僧与你同行,想必不会再生出事端来了。”
空见原本以为他也是武当的弟子,可现在看来,他们似乎并无瓜葛,便问道:“不知这位施主如何称呼?”
杨逍一点也不避讳:“杨逍。”
空见明显惊了下,殷梨亭连忙为他解释道:“杨兄一路上多番相救,对晚辈照顾有加,天下多有同名同性之人,杨兄绝非那传闻中的恶人。”
空见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杨施主侠义为怀,令人佩服。”
杨逍抱了下拳当是回应,也不想跟他多做客套。
空见又道:“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山路崎岖,杨施主何不在寺中留宿一夜,明日再行下山。”
殷梨亭点头道:“方丈大师说得是,杨兄这会便是到了山下也该天黑了,不如就留在山上,明天再走吧。”
他的眼神充满急切,让杨逍本想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那好吧。”
殷梨亭难掩脸上的喜悦之情,抱拳道:“那我们今夜就在贵寺打扰了。”
空见大师微笑点头,冲门外唤道:“延清。”
稍侯便有一个年轻僧人走进门来,年约三十岁左右,剑眉星目,一派正气,行礼道:“弟子在。”
空见吩咐道:“你带这两位施主去厢房休息。”
延清恭敬领命,对他们道:“两位施主请跟我来。”
少林寺做为千年古刹,自然不不了焚香诵经之声,即使走到了这远离宝殿的后院,也还是听到木鱼之声。院中种了一棵大樟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正中摆了一个约有二米高的塔形三足香鼎,细烟袅袅,香味淡雅。延清将他们带到左侧两间屋子前,推开门道:“两位施主请进。”
屋里摆设简单,却十分干净整洁,墙上挂着释迦牟尼的画像,案台上焚着三柱清香。延清又道:“两位施主请自便,有事尽管吩咐贫僧。”
殷梨亭抱拳谢道:“有劳大师了。”
延清还礼,退出门去。
已时近黄昏,晚光昏昏淡淡地照在院子里,风吹着枝叶沙沙作响,飘下几片枯叶飞舞,空气里充满檀香的香味,令人平静而安祥。
殷梨亭望着窗外,如释重负道:“总算没有辜负师父所托。”
看空见方丈的神色,那封信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只不过是当了回跑腿,他便这么认真这么执着,这些名门正派的人啊,总是都有这股子犟劲。杨逍摇摇头,笑道:“现在你终于可以安心回去覆命了。”
殷梨亭笑笑道:“其实师傅的用意我是明白的,他老人家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寄予厚望,若连这件小事都没有办好,以后又怎么再在江湖上行走呢。”
杨逍道:“武当七侠在江湖上名声不浅,这一路走来,不是也有许多人识得你么。”
殷梨亭叹了一声,道:“那不过是沾是师傅跟师兄们的光,我虽未想过扬名利万,但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独挡一面。师兄们过去总是说正邪不两立,尤其是明教,乃正派武林的大敌,但这次有幸得见蝴蝶谷胡王两位前辈,却是率性可爱的很,与他们说得大不相同。也许所谓正邪之分,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杨逍暗暗吃惊,问道:“你怎会这么认为?”
殷梨亭道:“胡神医为了不想与王前辈争斗,立誓非明教教众不医,得了‘见死不救’这一称号,在旁人眼里看来自然是毫无医德可言,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不正说明了他对王前辈用情至深,宁愿为她得罪天下人么?”
杨逍讶异地看着他。
胡青牛嗜医如命,志在济世,却肯为妻子立下这等坏自己名声的古怪规矩,实乃天下一等一的痴情之人,可江湖中只瞧见他见死不救,又如何能懂他这份真情?这番话若是从明教教众嘴里说出,自然毫不稀奇,可现在却出自殷梨亭之口,其中深意难以表述。
杨逍微笑望着他:“将来就算你不能扬名利万,也一定会留名江湖。”
殷梨亭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无意间抬头,正巧看见一条熟悉的人影经过院子,愣了下,脱口唤道:“萧捕头!”
那人闻声左右看了一眼,定格在窗上,惊喜道:“殷六侠?!这么巧,居然能在这里遇上你。”
殷梨亭好奇道:“萧捕头怎么会在这里?”
萧缙鹏笑道:“呵,是这样的,少林寺方丈的空见大师是正是我的师傅,此次路过少室山,岂有不拜见之礼。”
殷梨亭颇为意外:“原来萧捕头师承少林啊。”
萧缙鹏客套道:“可惜学艺不精,辱没了家师的名声。”
殷梨亭一笑,问道:“那何刚等人的下落萧捕头可有找到?”
萧缙鹏叹了一声,摇头道:“我已让官府出动所有衙差搜寻,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消息。此人狡猾的很,脸孔多变,怕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殷梨亭安慰他道:“萧捕头不必担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的。”
萧缙鹏抱拳谢道:“那就借殷六侠吉言了。”
他们聊的欢快,杨逍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不知为何他就是看不惯萧缙鹏这个人,虽说没得罪自己,但偏就极不愿意看见他,没想到才一天功夫,又在这地方见着了。他嘲弄地说道:“当头的没本事,手下自然就更加一无是处了。”
萧缙鹏原本就不想搭理他,一听他这么说,脸上顿时有了怒气:“兄台这是何意?”
杨逍冷笑道:“区区一个何刚,便叫你束手无策,看来京城六扇门也只是个吃闲饭的摆设。”
这话正是点着了萧缙鹏的火点,他大怒道:“姓杨的,你次次相逼,出言侮辱,究竟是何用意!”
作者有话要说:倚天里的少林方丈跟众和尚叫神马名字我都给忘了,只记得空字辈跟圆字辈的,倒是记得谢逊杀了个少林和尚被称为空见神僧,所以这里的方丈就这名了,大家凑合吧,别太讲究了XD
明天是端午,祝大家端午节快乐,吃的香香的,睡的美美的!
☆、第 22 章
22、
这落日的景色本是恬静美丽的,可这两人简单几句话,就让它成了充满火药味的战场。他们相对站在院中,间隔不过二米远,真个是电闪雷鸣,怒气冲天。
他们明明就是第二次见面,怎么就成了仇人呢?
殷梨亭赶紧出来打圆场:“萧捕头别误会,杨兄是说何刚此人狡猾的很,衙差未必斗得过他。”
杨逍嘲笑道:“我建议萧大捕头还是赶紧去盯着,免得你那群脑满肠满的兄弟全都成了刀下亡魂,到时候算起帐来,可都是你领导无方的过错啊。”
这里毕竟是少林,算起来萧缙鹏也是半个主人,他们来者是客,倘若真起了冲突,着实有损少林颜面。萧缙鹏一肚子火憋得无处发泄,恨恨瞪了他一眼,拂袖离去。怎么说他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殷梨亭实在不解杨逍的做法:“杨兄为何要针对萧捕头,难道你们曾有过过节?”
杨逍心里发堵的很,一言不发的走进屋里。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也很想知道。
萧缙鹏的确是他不待见的那类人,但也没到厌恶的程度,更何况他是官,顶多就算半个江湖人,若非这次意外,连一点交集都不会产生。放在过去,最多就是避而远之,可是现在偏就极不愿意看见他,这种没来由的排斥,他也难以理解。
他堂堂光明左使,几时成了这么斤斤计较的俗人?
殷梨亭默默在他后面,不知该说些什么。
杨逍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管怎么样,萧缙鹏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都不该如此咄咄逼人,这样只会让他左右为难。他叹了一声,说道:“好吧,我答应你,等下次见到他时不再讽刺他了。”
殷梨亭喜道:“那真是太好了!你们俩要是针锋相对,我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话音才落下,紧跟着传来一阵敲门声,延清站在门外,施礼道:“方丈有请两位施主前去用斋。”
殷梨亭点点头,杨逍却道:“你随他去吧。”
去膳堂必然还要遇见萧缙鹏,能避则避吧,等明日下了山,大约也是再也见不着面了。
殷梨亭犹豫了下:“杨兄不去吗?”
杨逍打趣道:“比起斋饭,我宁愿跟我的酒打交道。延清大师,在厢房喝酒应该不算违反贵寺的规矩吧?”
延清双手合十道:“施主并非我少林弟子,自然不必守清规戒律,施主请自便。”
殷梨亭听他这么说,也不再多言,道过别后便跟延清走了。
禅房里已经坐了空见与萧缙鹏两人,延清向他们行礼,萧缙鹏起身相迎。空见含笑说道:“殷六侠请坐,延清你也坐下吧。”
延清不过是延字辈弟子,论辈份万万不能与他们同桌的,躹躬道:“弟子不敢。”
空见道:“坐吧,有件事要交予你去做。”
延清毕恭毕敬地坐下,双手放在腿上,目不斜视。空见问道:“为何没有见到那位杨施主?”
殷梨亭答道:“杨兄说他不习惯斋菜,便不来了。”
萧缙鹏冷笑一声道:“好大的架子,连少林寺方丈都请不动他!”
空见道:“缙鹏,杨施主乃寺中贵客,休要无礼。”
萧缙鹏还在为刚才的事恼火,但在师傅面前也不敢放肆,应了声便不再说话。殷梨亭抱拳道:“杨兄生性不拘小节,还请方丈见量。”
空见摆手笑道:“他非我佛门中人,随缘吧。来,大家用膳吧。”
萧缙鹏说道:“师傅,我还有要公务在身,此次是特地来看望您老人家的,一会便要下山去了。”
空见点头道:“你如今已是官场中人,行事要多加小心,切勿忘记习武的初衷。”
萧缙鹏坚定道:“昔日师傅的教诲,缙鹏铭记于心,一刻也不敢忘记。”
空见显然很喜爱这位俗家弟子,不但与他同桌吃饭,还自始至终都面带微笑,连殷梨亭都能感觉得出来他对他的期望。萧缙鹏接着道:“可惜这次事情紧急,不能留在寺中,不然还能陪殷六侠领略一下我们少室山的风光美景。”
殷梨亭笑道:“萧捕头客气了,救命之恩尚未报答,岂敢再劳烦你。”
萧缙鹏摆脸道:“殷六侠这么说便见外,咱们门派虽不同,但武当少林同气连枝,也算半个师兄弟,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休要再提了。”
三人谈笑风生,唯独延清危襟正坐,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