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救我的吗?慢慢坐起来,伤口虽然疼,但却没有再流血。佐伯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上身是□的,□也只有一条单裤。身上没有包裹着绷带。手伸到后腰轻轻地摸了摸,那个伤口竟然结痂了。
呵……果然是他。
能让那样的伤口一天就愈合结痂的人,也只有他了吧。
“Mr.R……”佐伯坐在床上轻声喃着那人的名字,嘴角压着无奈的笑。
“哦呀。您醒了。”悄然而至的声音在佐伯克哉的左耳边突地响起,随即还从听觉上升到触觉。
Mr.R伸出红舌轻挑了一圈佐伯的左耳廓,魅惑吹着气:“怎么样,佐伯先生,伤口疼吗?”
“啊,疼啊。有你在怎么会不疼呢。”佐伯没有看Mr.R,也没有理他过分的亲昵,反正他们的关系早就已经密不可分。
“哦?那就让在下好好看看。”Mr.R说着右臂像蛇一样的攀上佐伯的腰,头仍维持着原先的动作,舌头又不安分的舔腻着。
佐伯就那样坐在床上不动任由他鼓骚着,伤口上爬着轻轻点点的酥麻,他知道那是Mr.R的手指在他的伤口上跳舞。
“您是很喜欢这样的滋味吧,从心里一点点爬出来的骚动,游走着全身,随着血液流动的欲望,侵占然后再侵占,直到这一切完全属于您。”
“呵呵……呵呵呵……”佐伯嘿嘿的笑着,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就被这样热情的挑逗着,嗓子还哑,发出的声音却除了嘶哑外更有种黑暗气质。那是属于佐伯克哉原本为深渊恶魔的黑暗,寄居在体内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潜质,在人类情绪的影响下化作了阴暗的思绪和手段,不断侵染着身边的人和事。
“找到原因了吗?”
“啊,是。”
“说说看。”
“不是伤口的事情。您痛的,是心吧。”
“……”
“伤口就在那里,不为外力继续破坏就会渐渐愈合,但是您的心却不是那样。正是因为被伤到的是心,所以,才觉得痛吧。”
“嘁。又说这些没有实际意义的浮夸话。”佐伯咂咂嘴,头仍然低着没有抬起。
“呵呵,我就是深爱着您这样的不坦诚。”Mr.R在佐伯的左耳上磨着牙印,温温吞吞的说着。
转世后的佐伯克哉,与身为恶魔的他有太多太多的不同,果然人类情绪的影响是这么的大吗?想着曾经那个可以给自己找麻烦的佐伯克哉,拖着自己下地狱的佐伯克哉,那些任性和果决就像是一场幻梦,结束的时候甚至还不了解他的真实想法就转身不见。相比之下,现在这个实实在在身为人类的佐伯克哉,有太多的温柔和动摇,一而再的留在那个叫做御堂孝典的人身边,迟迟不肯抽身的催眠着自身,是爱,是愧疚,是责任。找着无数的理由去说服自身,他与御堂孝典之间的关系是那样的绝望又恋恋不舍。
“Mr.R,我还活着吗?”低着头的佐伯克哉突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问的Mr.R措手不及:“不,您已经死了。被御堂孝典一刀捅在身上,内脏破裂而亡。您不记得了吗?”
“那我为什么还能感觉到痛?又是你捣的鬼对不对?你这个恶劣的恶魔,活着要惹我烦,死了也要跟着我纠缠不休吗?”
“啊,是的,在下永远在追随着您,无论生死轮递,在下与您的纠葛永远无法切断。您嫌烦也没办法。”Mr.R听着佐伯那抱怨似的口吻,心里莫名的觉得愉悦,就是这样啊佐伯克哉,想不起来我是谁亦或者想起来我是谁,我们之间的联系永远紧紧羁绊着,我逃不掉,你也逃不掉。
“呵……呵哈哈哈。”双手撑在床上,佐伯听着Mr.R的回答,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你现在是在玩火自焚。”停止了笑声,猛地抬起头转过身,一只手反拉住Mr.R的手臂,全身的重量向前倾着将他压倒在床上,痴缠的吻着。
“唔……嗯……唔……”毫无悬念的接受着佐伯的突袭,Mr.R从不反抗。猛然撞上的双唇被牙齿硌的生疼,但佐伯滑进口腔里的舌头却能奇妙的安抚着,像是吃了蜜一样的甜。
一只手在佐伯的钳制下动不了,另一只手则勾在他的脖子上微微使着力气,加深这个意味不明的吻。很主动也很热情,这样的Mr.R让佐伯忍不住的想要侵略,心里鼓噪着的情绪全都挤在胸口,非要发泄出来否则就能爆炸。
第一次,佐伯吻到自己缺氧,透不过气来。从来这种情况都是发生在被吻的那个人身上的,佐伯要离开从来都是出于自愿而非被迫,但与Mr.R的亲吻,他却是被迫放开的。胸口上窒息的疼和狂跳的心脏与那股情绪冲突着,佐伯难受却又说不出个所以。
Mr.R静静地躺在床上微微喘着,与佐伯的粗喘有着明显的对比,他不呼吸是没关系的,反正死不了,但佐伯不同,理智告诉Mr.R差不多该推开佐伯了,但心里就是不想推开,想让这个吻永远继续下去,直到吻死为止。
“嗒——”Mr.R听着奇怪的碰撞声,微小极了,就几乎掩盖在两个人的呼吸中。冰冰凉的撞在脸上,像是会腐蚀一样的痛。
紧接着又是相同的一声。Mr.R愣愣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浅麻色的头发搭在前额挡住了他的眼睛,挡住了他埋着头想要隐藏的表情。
啊,头发根本没那么长,Mr.R怎么会看不清。
手微微的动了下,佐伯的钳制已经无力,他动了动,佐伯就松开了手撑在一边,但是并没有要起身的样子。Mr.R抬起被他压得有点痛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仅仅是一点点的湿润。
“您原来是会流泪的啊,我以为您的心是石头凿出来的,对什么事都没感觉呢。”Mr.R脸上挂着微笑小声嘟囔着。勾在佐伯脖子上的手更加使了点力气:“到底是什么事能让您这样的人流下泪啊,这么难过能不能就忘记它不去想了?”近在咫尺的距离,Mr.R每说一句话,都吹得佐伯克哉额前的头发微动,才等他的头稍微扬起点角度,就支起脑袋主动凑上了他的唇轻轻啄了啄。
嘴角噙着坏笑,伸出柔软的舌尖来回舔舐着他眼角的泪痕,直到舔到那痕迹消失,Mr.R又说:“佐伯先生,要真实地面对自己和自己想要的,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佐伯默不出声,Mr.R的话句句砸在心坎上,尖锐锋利,但他莫名其妙的觉得不痛了,甚至有疗伤的作用似的,把御堂插在心口上的那刀渐渐地缝上,柔软的补着针线。
其实Mr.R的话,都是自己的心里话。
其实佐伯克哉早就没办法骗自己说,自己还爱着御堂孝典了。
其实从占有到爱到愧疚到哄骗到解脱,这一路的折磨早把那么曾经有过的丁点爱意都磨没了。
其实那点难过,真的算不了什么,只是就好像是小时候被泽村纪次背叛时丢掉的东西回来了,然后又丢掉了。那种得而复失的失落感,最终结束在御堂孝典惊慌失措的一刀上。
佐伯克哉在心里默默絮叨了很多个其实,唯一一个,他没去承认。
那就是:其实,Mr.R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讨人厌。
Mr.R说这么难过的话就忘记不要去想。其实是一种很鸵鸟的心态,佐伯克哉一直以来都觉得,一味的逃避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他的行事作风的确是喜欢蛰伏着的。选定目标后伺机而动,出手时便要有十足的把握绝对能掌控局势。他自己也承认手段使刚硬了点,但迄今为止也算是一帆风顺,想得到的都能得到,除了他从小就丢掉的那些温吞情感。
而这些刚硬的手段都是在那个失意的夜晚,在无人的冷清公园中遇到Mr.R,从他手里拿了副奇怪眼镜后,正式被开启。像是把那个懦弱的自己给锁起来了一样,再不掩饰自身有的锋芒,惹上了许许多多原本没想过会有交集的人和事,顺带着看到那些单纯到有些自以为是的世界观就想给摧毁了,把他们通通染上自己的色彩——浓郁的……黑色。
本多宪二,片桐稔,须原秋纪,差一点连那个叫做五十岚太一的小店员都给踩在脚下了。他会幸免于难不过是那时的自己一心全扑在了御堂身上根本无暇搭理他,不然也会甚至落到更凄惨的地步。
一直以来在不停地招惹和解决身边的人事物,却好像从始至终忽略了致命的一点。
☆、执之伤之(二)
一直以来在不停地招惹和解决身边的人事物,却好像从始至终忽略了致命的一点。
“一切都是被你开启的,Mr.R。”佐伯刚刚那片刻小许的悲伤和软弱早就消失殆尽,连眼角的泪痕都被Mr.R舔地一点不剩,根本看不出刚刚流过泪。
此刻平静极了,Mr.R没有挑逗佐伯的□,佐伯也首次跟Mr.R的在床上却没有□。反而这种状态才更加让两个人之间沉默出诡异的气氛。
Mr.R显然不适应这样的佐伯克哉:“您要是不做就先起来。”
“回答我。”佐伯才不理Mr.R那套,立场地位一点都不动摇。
“先起来。”
“回答我!”口气更恶劣了。
“您用那种凶悍的口吻在质问在下什么呢,我可是刚刚安抚了您的痛,才这么会儿就打算让我痛了?”
“我没让你做那些多余的事情。”
“啊啊,真不留情。可是你不起来又不做其他,是打算赖着多久?”
“到你回答为止。”佐伯及时把话题给摆正了,才一不留神差一点就被Mr.R狡猾的给扯开了。
“行,可在下真没什么可以回答您的。”
“你!”
“呵呵,您不是一直都觉得与在下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吗?不如就当做是个命定的缘分好了,反正刚刚您自己也都承认在下是生死缠定您了。”
佐伯听着Mr.R这所问非所答的话,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伸手拿掉Mr.R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手指抚了抚他蝶翼般忽闪的睫毛:“这个原因你早晚要给我说清楚。”
敛着目光的Mr.R轻颤着:“好。”
气氛平和的太突然了,佐伯克哉不再坚持非问出个答案,他知道,Mr.R不想说的话,无论怎么问也都是假话。他真真假假的就在自己身边缠着,这背后的原因……佐伯克哉的目光发沉:“吊着我胃口这招,挺成功的。”
Mr.R扬了扬笑容,包含了点狡黠:“是,您只有对得不到的才有兴趣,在下十分清楚。”
“现在您问完了,可以起来了吗?”Mr.R口气中隐忍着小无奈,对于赖在身上的庞然大物完全不如一开始的热情。
“不行。”佐伯克哉拒绝的干脆。
“刚刚挑起来的火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你。”
“哦?您总是给自己的精力旺盛找诸多借口。”
“医生病人的游戏,你不是也乐在其中吗?”
佐伯弯下腰又蹭在Mr.R的颈间嘬吻几口,身后猛地一疼让他瞬间僵住了。
Mr.R琥珀色的目光中有隐约可见的残忍:“的确,在下对往您的心窝上捅刀子没什么兴趣,但那不代表在下就不会借由其他去伤害您。”说着攀在佐伯克哉腰间的手收了回来,伸到自己面前舔了舔指尖上沾着的鲜血。
他把那已经结痂的伤口挑开了些,沾了点刚流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