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漆黑幽深的双眼微微染上诧异,“不,我没有在意这个。”顿了顿,“宇智波斑,他要收集尾兽,一尾到九尾。”
水门抬眼看他,蓝眸里写满震惊,随后皱着眉头,“当年的九尾事件就是他策划的,若不是这个,宇智波……”声音淡了下去。
——作为四代火影,看到木叶第一大家族被灭;而自己竟然无力阻止,心中总是很难受的。
鼬见火影大人这个反应,淡然道,“有没有九尾事件,宇智波在木叶都活不了多久。”
水门沉默了一会儿,问,“知道他的目的吗?”
鼬摇摇头,“暂未可知。”
“这样啊,”水门又低下头去,“你也要注意安全啊。”
——做过火影当然知道:间谍的死亡率从来都高居不下,远不是任务死亡率可比,仅次于战场的死亡率。毕竟战争是最大的绞肉机;而间谍只是各村明里暗里安排的,无论怎样还有表面上的那一层遮着呢。可是鼬的情况太特殊了。
鼬默默接受了这句话,接着竟沉寂无言,似在思考。
水门想像很久以前一样爽朗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着鼓励的话语,可是无论怎么也扯不出笑容来,只好转过头去看旁边静静流淌的河川。
气氛一时冷场。
终还是水门开口了,“夕月他,其实并不像他外现出的那么勇敢坚强,反倒有些像女孩子一样温柔善良。九尾事件中他救下我和玖辛奈,后来又强行复活另外六个。虽然他自己总是一副轻松懒散的样子,可是越是强大的力量就越是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说到这里,水门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紧紧盯着鼬,直接跳过叙述,“他是为了你。”
鼬点点头,面无表情,“我……给不起他想要的,”仿佛轻叹了一声,“他应该有更好的未来。”年轻俊美的脸隐在树影里,明暗不辨。
阳光从层层叠叠的树叶里潜逃而出,闪着透明温暖的线。斑驳错落的暗影,一如世间之爱恨。
水门脑中灵光一闪,“夕月他吼什么‘宇智波鼬’?”
鼬默了几秒——水门出了房门后,夕月和鼬都没有做结界,说话被听到也是正常的——接着抬起头来,“‘禁术?月回轮’,无可回溯之记忆封印。”
闻言,水门蓝眸蓦然睁大,激动地低吼出声,“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鼬转过身去,几步走到河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这个术要我死之时才会发动,之前不会有任何异常。”
水门怔住了一下,快速道,“快回去解开。你不知道他的体质非同常人,月读在他身上会具现化的。你再对他施写轮眼的术,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嗯?”鼬抬眼看他。
水门急急地说:“那晚他被找到的时候,浑身伤痕,心脏一条大口子。医疗班的人直呼他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鼬心中惊愕,为什么他没对我说这个?转念一想,他瞒着自己的又何止这一件?只是……都那样了,他还抹掉了自己的记忆继续留在了木叶。
压抑的酸楚总算是悲凉地渗漏而出。
这四年,他都是忍受着那样的耻辱过的么?带着九尾和佐助本身就要承担漫长的监视和考察,被伤心脏日后时时承受去不掉的疼痛,又受高层质疑险些身死审问。可是当年若不是自己一时逢魔,他虽同样会被怀疑,却也不至于遭遇那般痛苦。
而这些,若不是波风大人忍无可忍,利用水风舞的情报网,传信见面一叙,自己还真的相信了他的那一套说辞。
宇智波鼬啊宇智波鼬。枉人视你一生智决冷断,枉你一直视他懒散迷糊!你究竟何德何能又给过他什么珍宝,让他焚心倾情,待你若此?
为何这些,你连问都没问过自己?
你欠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唔……”鼬猛地伸手捂住嘴,指缝里漏出鲜血。
“鼬!”水门猛地嗅到血腥味,转过头来却见鼬一手扶树,弯着腰,惨白着脸,仿佛在忍受巨大的痛楚,“你怎么样?”
鼬侧了侧身,避开了水门的手,将胸中翻江倒海的呕吐感强制压下,“万花筒的副作用罢了。”
水门也顺势收了手,“夕月那里有药,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优秀的医忍,自己也在研究万花筒。”
鼬重新站起身来,锁着眉,脸白如纸,却挺拔如竹,“波风大人请回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请放心,这次的封印术不会对他造成身体上的伤害,所以,请务必保密。”想了想还是道,“波风大人,宵风失去味觉了。”
——上次在水风舞会面,那道“水风轻”的菜已经不合自己的口味了。以那个家伙的性格,必然不可能是记错了自己的喜好或是假手他人下的厨;所以就只能是自身的条件已经让他做不到那么完美了。
水门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说不出话来。
鼬没有等他,朝水门鞠了一礼,“那么波风大人,再见。”
远方而来的风,卷起地上枯萎的叶子,朝天边飘散而去。
等水门回到小屋,只见夕月坐在床上,被子上散落着两个药瓶,一个是夕月自己的,另一个是……
“他走了?”轻淡飘渺得如同不是他说的一样。
水门没有说话。
“果然如此,”夕月垂下眼睛,“你猜他是去找卡卡西了,还是去找纲手了?”
——找卡卡西就是为佐助,找纲手就是为夕月。水门知道夕月就是这逻辑,狠狠拧着眉毛,厉声道,“你就不能消停会儿!用得着这么虐待自己么!”
玖辛奈听到水门的怒吼,连忙从外面跑进来,冲水门吼,“你吵什么呢!夕月刚刚醒过来,需要好好休息!”
两人互瞪,都没有意识到夕月已经从床上爬起来,穿好了衣服。
“夕月?”玖辛奈歪着脑袋,水门也看向夕月。
夕月理了理衣服,看玖辛奈,“你说,佐助还是被下了咒印?”
水门立刻转头瞪玖辛奈,你没按我交代的说辞讲吗?我们明明约定好不将此事告诉夕月的。
玖辛奈委屈地瘪瘪嘴,我又不是故意泄露出去的,实在是夕月问得我难以招架啊。
“咳咳,”夕月无视那夫妻俩的眼神交流,“你说当时绝对没有第六个人在场?”
玖辛奈、鸣人、佐助、佐井和大蛇丸,五个人。
玖辛奈怯怯地看了水门一眼,“啊。我是前九尾人柱力,尾兽被抽离后却遗留下来了敏锐的感知能力。我护着鸣人,不过可以肯定,宇智波佐助被大蛇丸下咒印的时候,没有第六个人在场。”
夕月点点头,不死心,“那,能够瞒过大蛇丸的隐藏术呢?”
水门捏着拳头,玖辛奈迟钝地想了想,“不能,除非是宇智波斑的空间忍术。”
夕月转过头去看窗外,“这样啊,我知道了。”说完抬脚就要往外走。
“夕月你去哪里?你的身体还没好啊,你不是最怕痛的了吗?”玖辛奈连忙道。
夕月自嘲地一笑,“天地为炉,凡间万物,谁人不受焚烧熬煮?”
说完径自出去了。
屋外,夕月倚着一根枯干的瘦竹,身形萧瑟,眼神落寞。
这样啊,是这样啊。
宇智波鼬,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作者有话要说:误会,大大的误会。
考前准备,选择立场
“佐助,忍着点。”卡卡西在一旁,露在外面的一只漆黑幽深的眼睛,些微有些担忧。
自来也皱着眉头,看着佐助脖颈上的咒印,喃喃自语,“她在那里,怎么还是被下了咒印?难道那边的那个死了?”
卡卡西听到了,目光有些疑惑。鸣人紧紧捏着拳头,恨声道“可恶的大蛇丸,竟敢这么对佐助!”
自来也这才敛了情绪,“宇智波佐助,感觉如何?”
佐助咬着牙,浑身紧绷,冷汗淋漓,努力抑制着身体的颤抖,“还好。”
不愧是宇智波家的血脉啊,骨头够硬,被大蛇丸伤成那样,还能承受咒印的侵蚀完美取胜赛前测试。只是,太逞强了也不好啊。
“那么,我现在要在咒印外加一层封印。以后只要你不去动用咒印的力量,正常使用自己的查克拉还是可以的。”自来也在佐助背后盘坐下来,“要痛一会,忍住。”
鸣人想冲上去,卡卡西一把抓住他。鸣人只好道,“佐助,等你好了,我为你报仇。”
佐助撇了一下嘴,“谁要你……替我报仇了。”
鸣人还想说两句,卡卡西伸手捂住他,“好了鸣人,安静点,不要打扰自来也大人的封印。”
“好了。”自来也一放下手,佐助就支撑不住,身形晃了晃。
“佐助!”鸣人连忙跑过去,托住他。
佐助废力地想朝自来也行个礼,“……谢谢。”
自来也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不错。”
卡卡西也是心里一松。
佐助平时一副冷冷清清谁也不入眼的样子,也就和鸣人能吵上几句。这次若不是自来也大人帮忙,自己那半吊子封印术,肯定还得让他吃点苦头。那次事件对他的影响可谓深刻入骨,宵风那么温热的人都暖不了他。能够道谢,最起码说明这孩子还没完全被仇恨所蒙蔽。佐助他,还是有救的。
少时,总以为自己已经历经时间磨难,却不知自己还能流泪。
还好,他还有鸣人。
鸣人,可是老师的孩子啊。
“吊车尾也通过了?”佐助转过身来,就是讽刺的口吻。
“哼哼,我漩涡鸣人大人有什么做不到的!”鸣人放下心来,得意洋洋地答道。
“佐助,鸣人,从现在开始到正式比赛这段时间,都由自来也大人和我对你们进行特训,有什么问题吗?”
“哦,咦?佐井呢?”
“对上了一个很厉害的雨忍,没有拿到正式比赛资格。现在估计在哪里郁闷吧。”
“那我要卡卡西老师给我特训。”
“呃,这个要听自来也大人的安排。”
“哼,笨蛋还能有什么选择。”
“佐助你才是笨蛋!”
卡卡西眼含歉意地看向自来也。自来也看着鸣人毛茸茸的金发脑袋,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哈哈,第七班感情很融洽嘛。”
由于自来也的关系,鸣人和佐助并没有被监禁起来;不过仅仅由于单线的信任还不足以让高层放手九尾和宇智波家最后的血脉,特别是四代目到清水宵风那一环很可能出问题;所以各方决定由自来也和卡卡西保护二人直到考试结束。
虽然村子并没有发出对清水宵风的通缉令,但是实际上谁都知道他已经算是叛忍了。
傍晚,天边艳丽的彩霞。
“吊车尾,你很开心?”回家的路上,佐助步履缓慢,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鸣人。
“当然,哥哥来接我了!”鸣人张开双臂,转过身来,看佐助,“你不开心吗,佐助?”
佐助低声嘀咕了一句,鸣人眨眨眼,“佐助你说什么?大声点啦。”
“没什么。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肯定是在家等啊。”鸣人一看天色,连忙边跑边招呼,“佐助快点。”
佐助垂着头落在后面,谁也看不到他脸上的情绪。
夜深露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