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声。
理绪从宵风开始将火影剧情就停了下来,抱着双腿,静静听着。
屋子里就只有宵风时轻时重时急时缓的声音。
火影,一个庞大精细的世界体系构造,一种不可思议的能力,一群隐于黑夜执行各种任务的人,一段爱恨交织充满温暖感动和残酷血腥的旅程。
“……就是这样了。各位有什么要问的么?”宵风讲完,大大地吐出一口气,放软了身体,倒在椅子里。
无人回答。
宵风抚着胸口,闭着眼睛,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终于,水门开口了,“宵风,谢谢你。”
宵风完全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句话,睁开眼睛去看水镜。
“真的很感激,”水门站起来,“谢谢你做了这么多。”
那边的卡卡西垂着眼睛,纲手咬着嘴唇,自来也皱着眉,三代目则是内疚地撑着额头。
宵风惨惨地笑,鼻子又酸酸的,“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思考怎么对付宇智波斑才重要吧。我们这边闹得这么厉害,他几乎都在按剧情走。这很不正常……”
“不!这很重要!”水门在那边,情绪很激动,“其实,我们早就有感觉,只是一直没有确定。可是请相信,我们是真的由衷地感激你所做的一切。”
宵风看了一眼他,又将目光转回屋子里。
八色的六个人,似乎褪去平日里的杀伐之气,带着长辈般地目光看着宵风。历经风霜的身姿,如不倒的碑。
佐助狠狠地捏着鸣人的手,指甲深陷进皮肤里,几乎要掐出血来,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心内惊涛骇浪,无数回忆的片段和念头汹涌而至,抑制不住地颤抖。
鸣人仿佛一开始就是呆呆愣愣的模样,此时完全没有回过神来,只是蜜色脸庞上,两行泪水潸然而下。
宵风终于落下泪来,低下头,颤抖着声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六个大人多多少少知道了宵风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后辈们的事情还总得后辈们自己去处理。于是他们默了默,陆陆续续地退了出去。
理绪也跳下沙发来,拍拍了衣服,看了看碎掉的水镜和剩下的三个人,转身也出去了。
——有趣的反应啊,安安。你这么做的话,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用一切力量去救他么?不,你的目的不是这个。你是要……
那边的火影办公室随着宵风的情绪崩溃,也陷入了一阵沉默。
自来也踏出一步,“水门……”
水门抬起头来看自己的老师,半晌,道,“老师,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既然回到这个位置上,就还是木叶的四代目火影。况且……鸣人他此生过得很好。”
三代目一直低着头,叫人看不到脸上的情绪。
“水门……”自来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个清水宵风也说了自己会死在六道佩恩的手里,可那个都没让自己这么难受。
“好了,此事列为木叶最高机密。现目前的最要紧的事实恢复木叶的元气。”水门挥了挥手,随即目光重新坚定起来,“更艰苦的战斗,在后面呢。”
纲手和自来也看着面前重新散发着强大自信的光辉四代目火影,忽然感觉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
三代目也从沙发上站起来,抬头看水门,不发一语。
太多的事情,太多的话语,太复杂的纠葛。
水门也看着这位老人,无笑也无恨。
在这个充满利益纠葛辛酸无奈的世界里——
如何超越曾经的伤痛与仇恨?
如何达成生命最初的谅解?
如何保护好自己最真诚的善良与感动?
二人静静对视了许久,久到纲手和自来也都觉得太久了,三代目转身向门口走去,“今日猿飞日斩接任长老团的一员的位置。”
水门没有答话,三代目,不,现在应该说是前任火影现任长老,走了出去。
——前任火影退任,按理说是要进长老团,监督下任火影的。而中忍考试之后,三代目仅剩的两个弟子都力主三代静养天年,但是他此次这么说,存的恐怕就是赎罪的念头吧。
听过宵风的一席话,谁都难以忘记,不,是绝对不会忘记,一个人。
宇智波鼬。
那样惊采绝艳的一个人,那样温和慈爱又冷酷绝情的一个人,那样热爱村子和平关爱弟弟的一个人……
和平时期,偏偏有着战争时期的强大和不可思议的……自我牺牲。
宵风说起那个人的时候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从心底深处发出的一缕一缕的和着骨血的爱恋和疼惜。
任谁都体会出了那字字话语里心酸至极的痛楚。连一向玩世不恭的浅川理绪,呼吸都不稳得厉害。
也许,正是那么一位分不清更善于守护还是更善于杀戮的人,才能让另一个世界的人穿越那层层时空,历经数十年的煎熬,只为他展颜一笑吧?
那么一个人,是不会像原著一样绝望死掉吧?
是吧?是吧?
过了好久,佐助松开鸣人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沙哑,看着在椅子里窝成一团的宵风,“你早知道,为什么不阻止他?”
鸣人这才醒过来一样,一抬头就见宵风惨兮兮地蹲在椅子里,那张脸,竟是从未有过的悲伤。刚站起来想过去,被佐助一把揪住。
“佐助!你放开我!”鸣人望着宵风,不分轻重地胡乱地掰着佐助的手指。
佐助紧紧攥着鸣人的手腕,毫不松手,“你不是很爱宇智波鼬吗?你怎么没有阻止他灭族?”
“佐助!”鸣人尖锐地叫起来,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
宵风还是垂着头,没有答话,只是指甲掐进腿上的皮肤,很快就渗出血来。
佐助冷笑一声,“他最终还是会死在我手上。”
“佐助!”鸣人大喊一声,啪地一声扇了过去。佐助白皙的脸上顿时浮现五枚清晰鲜红的指印。
佐助另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看鸣人。
鸣人胸膛剧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气,蓝眸里溢满深深的惊恐和悲凉。
佐助轻而易举地将鸣人拉过来,锁在自己臂弯里。
鸣人的泪水不停都滴落在佐助肩膀上。
宵风这才像是听到了那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侧头面无表情地瞟了佐助一眼,声音飘忽得厉害,“佐助,你不能杀了他。”
佐助一手按着鸣人的头,一手拍着他的背,“哼——为什么不能?”
宵风眼神空洞,“因为……因为……因为他……爱你啊……”
佐助心里狠狠一痛,接着感觉到肩头一重,肩膀处湿漉漉的水迹大片地蔓延开来,背后的衬衫被揪得死紧,“啊——他是我的。”
宵风慢慢聚焦了视线,看着对面拥抱的两个人,抖得说不出话来。
佐助揪着鸣人的金发,“我哥哥,宇智波鼬,不爱你。”
宵风张开口,像一尾渴水的鱼,努力地吸气,却没有成功,接着猛地倒了下来,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佐助感觉怀里的人一愣,随即剧烈地挣扎起来,“哥哥!”
鸣人挣开佐助的制锁,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宵风的脸捧起来,声音沙哑,“哥哥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
佐助仍旧维持着那个环抱的姿势,眼角落下泪来。
你可知,心痛欲绝。
你可知,明日天涯,思忆相随。
你可知,这个世界,最爱你的人,是我啊。
后续和再见
“唔……没事……”宵风像是忽然清醒了,抓着鸣人的胳膊颤颤地站起来。
“哪里像是没事了啊?”鸣人一眼就瞧见了宵风小腿上好大一条口子,鲜血汩汩地往外冒,“都流血了啊!”
宵风顺着鸣人的姿势向下一看,果然流血了。然后忽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哥哥?快点包扎啊!你在发什么呆啊!”鸣人眼角还沾着泪花,急急忙忙地道。
“好,你给我扎。”宵风若无其事地将手放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别慌。”
鸣人将宵风一把推到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撕破宵风裤子,又拿桌上的清水洗了洗伤口,从口袋里拿出止血剂喷上,接着是止血绷带。
宵风安静地看着鸣人努力抑制着颤抖,给自己一圈一圈地缠绷带,虚弱地笑笑,“鸣人长大了呢。”
鸣人缠绷带的手顿了顿,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
时间如沙漏,一点一滴,逝去。
宵风转过头去看佐助,只见他还是在沙发上,右脸颊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两条胳膊上条条血痕清晰夺目,只是整个人像是被夺走了生气的娃娃,精致无神。
宵风垂着眼睛,思考了一会,随即苦涩地一笑。
“很痛?”鸣人扎好绷带,抬头就见着了宵风这个笑容。
“不,你做得很好。比起这个,你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佐助?”宵风朝他扬了扬下巴。
“诶?”鸣人闻言转过头去,也见着了佐助胳膊上的血痕和脸上的巴掌印,轻轻啊了一声,然后噔噔噔跑过去,双手倒像是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似地窘迫,摸了摸脑袋,“佐助……对不起哦。”
佐助瞟了他一眼,漆黑幽深的眸子黯然无光,没有答话。
鸣人见他这反应,更是心里没底,“……佐助,你生气了?”
佐助还是那么看他,无声无息。
鸣人从未见过这样的佐助,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两个人僵持着。
然后,清水知的声音打破这里死寂般的沉默。
“宵风……”声音在见到屋子里诡异的气氛后淡了下去。
宵风看向他,“母亲呢?”
清水知顿了一下,“她现在睡着了。”随即沉声道,“其实早就有感觉了。那之后,你不仅有一些小习惯不一样了,连心智也瞬间成熟起来。只是一直不愿意朝那个方面去想。没想到,今日你将一切都挑明了。那种感觉你明白的吧?不是你的错,宵风。不是任何人的错。”
宵风没有答话,确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比起这个,宵风……”清水知站在门口,很是犹豫。
宵风见他这进退两难的样子,直接站起来,对鸣人和佐助道,“我出去一会儿。”
经过清水知身边的时候,听到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七个字。
宵风出了门,感觉小腿的血管好像在突突地跳,回房抓了一套衣服换上,然后直接向谷口走去。到了谷口,解开层层结界,宵风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施了一个高级风魔法,快速前进。
——宇智波鼬,水风舞。
前四个字,无论如何也无法漠视。
等到了水风舞,小腿已经把绷带染红了,宵风没有管它,直接迈进去,上了二楼的雅间。
那个人孓立孤云,一身黑底红云,静静地坐在那里,面前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和几碟糕点。
宵风直接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坐到对面,伸手端起他的茶,一口喝个精光。
鼬看着他的动作,也没有阻止。
宵风赶得微微有些气喘,将杯子放在桌上,也没给他添上,直接道,“什么事?”
鼬早就感知到他的到来,空气里也有若有若去的血腥味,只是那些都不必说出来。鼬也没有去碰那个被“玷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