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道:“若是没有这身道士袍,你倒是跟街头的泼皮无赖挺相像的。”
“喂!我令狐冲怎么可能跟泼皮无赖相似?顶多是江湖一浮浪男儿,泼皮无赖有我这样英俊潇洒么?泼皮无赖有我这样好的身手么?泼皮无赖有我这样好的酒量么?!岂有此理!喂,方道友——”
东方已经甩门离开了。
东方前脚刚离开,立刻便有人敲门,青城掌门徐人秀端了药碗又来了。
令狐冲忙道:“怎敢劳驾堂堂青城掌门每次亲自送来,快请坐。”徐人秀道:“怎么没有看到几位大师?还有那些方道长也不在?”
令狐冲端起药碗,皱眉之下,一口饮尽。
徐人秀道:“令狐掌门竟然如此信任在下,难道你就不怕我在药里下毒么?!”
“你有么?”
“没有!”
“那就是了。”令狐冲叹道:“你以后莫要叫我令狐掌门,我现在不过是江湖上的独行客,早就不是恒山派的掌门了。”
徐人秀道:“你虽不做掌门,但是恒山派的弟子恐怕不这样认为。在下也觉得令狐掌门很有掌门的风范,为人豪阔,行侠仗义,值得在下学习。”
“……”前一刻刚有人说他象街头的泼皮,这会子怎么又成了有掌门风范了?!
令狐冲摸摸鼻子,“哪里哪里,你太过奖了!”
徐人秀道:“如今我青城派人才凋零,掌门师伯死后,青城派的人逃的逃散的散,如今就几个老弱残兵还在那里苦苦支撑,青城的名声更是一落千丈,在江湖中抬不起头来,说实话,我这个掌门当的实在是憋屈的很。令狐掌门,以前青城和华山派的恩怨,都与你我不相干,还请日后多多提携,不胜感激!”
令狐冲一想到华山派与青城派之间的宿怨,不由唏吁不已。
青城派灭了林平之满门,最终却被林平之屠戳几乎整个门派。
一想到林平之,令狐冲想到西湖之底,那里又湿又冷,是个暗无天日之所,他虽只留了几日,心里却留下阴影。
说起来,林平之也是个可怜苦命之人,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亲手杀了小师妹。
徐人秀见令狐冲目光中透着悲哀之色,以为是想起任盈盈之故,忙道:“令狐掌门,上次你托在下照看方道长,还说方道长虽是武当派的,却不懂武功。这些日子以来,在下一直注意他,有一次却发现一一”
令狐冲不动声色道:“发现什么?”
“这一路行来,我等住宿打尖常居客栈二楼,虽说不高,可方道长却曾多次从二楼一跃而下,落地无声,身姿优美。若说方道长没有一丝武功,在下可全然不信。如果他真会武功,却能瞒过令狐掌门你,那他的武功境界岂不是可怕至极?!”
令狐冲没有一丝惊讶,他心想:当日那个偷听他与冲虚道长谈话之人必是方大明无疑了。他早见识过偷听者绝世轻功,确实是可怕至极。
可是,那晚用葵花宝典上的武功与自己一战的也是方大明么?
令狐冲心里想着方大明冷傲的表情,怎么也无法想象他会是一个阉人。
徐人秀道:“在下不自量力,也曾随之跃下二楼,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些什么。可没走几步已经不见方道长的身影,还被守在暗处的官府好手所阻!”
“那什么贾公公带了好些硬爪子,是有几个监视这里,我们何须把他们放在眼里。这一阵子,也够他们累的。”
自从他受伤之后,每当一入住客栈打尖,方大明便无声无息的消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去见什么人,去做什么事。估计单单一个方大明就够这帮官差累的。
徐人秀道:“以方道长这样的武功,想必也知道我在暗中注意他,却当着我的面这样做,难道他就不怕我将此事告知你么?”
令狐冲笑道:“他是武当道士,武功高强也不稀奇,隐瞒武功只不过是怕引起官府的人注意吧。”
方道友是有持无恐了吧,如今他身受重伤,方正大师、冲虚道长也好不哪去,除了那个神秘高手之外,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制得了他呢?
这样一想,竟如醍醐灌顶一般,那晚与自己一战的,估计就是方道友了。
阉人啊……
令狐冲想到东方不败,又想到岳不群,继而想到林平之。这三个人都是练了葵花宝典,结果呢,无不性情大变,变得阴森恐怖,暴虐残忍。如果方道友真的练了葵花宝典,那他岂不是也……
徐人秀道:“令狐掌门,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令狐冲道:“没什么,大师们究竟去哪里了,这么晚还不回?”
徐人秀道:“如今江湖多事,该不会是——”
话音未落,便见窗户外跳进来几个人,赫然是方正大师他们五人。
只不过,刚刚出去时,方正大师五人身着袈裟,项系佛珠,个个高僧模样,而回来之时,衣服破败,脸上污黑,加上鼻青脸肿,好不凄惨。
第27章 春风如意阁
镇集的夜间,街道上静寂悄然空无一人,唯有县西南隐隐传出丝竹之声,欢声笑语打破一方静谧。
全县唯一的青楼楚馆生意不错,它还有一个身份,却是日月教在此处的一个小据点。
金狂风和金迅雷兄弟俩就是此据点的两位负责人,其实也就只有他们两个。武功低微在神教当中排在末流,在江湖上更是无名小卒,顶多在当地耍耍小威风。平时也就做一些接待、打探消息之类的事项。
此时,他们正面对面坐在一个装璜华丽、充满绮丽色彩的房间里,这原是他们这春风如意阁头牌花旦的房间,那娘们让他们给赶去接客了,他们喝闷酒。正为自己的前途感到迷茫。
“大哥,你说这事闹的,接下来咱们神教谁会当教主?我一直以为会是令狐冲当,谁知这小子他娘的太衰了!”
“唉,可不是,可惜了圣姑一一”
任盈盈可是神教上下所有未婚娶男儿的梦中女神,她的死讯一径传出,神教上下震动。据说,有好几个教徒因为不堪打击自杀殉教了。
“大哥,你说上官长老会当教主么?如今圣姑身死消息一传开,听说又有好些堂口让正派的给端了!”狂雷那个愁啊,他上面这条线通的是葛长老,偏偏葛长老跟上官云不合很久了。
“天塌下来,有上头顶着,你怕什么!咱们喝个痛快!”
“大哥,北山堂传来消息,说恒山派有几个硬点子正往这赶,你说会不会跟这次狗皇帝的那车马队有关系?”
“你管这么多干啥,我们只需把消息传到西岭堂就可以了。”
“不是啊,恒山派至少有四人往这边日夜皆程而来,大哥,其中有一人,你猜是谁?”
一个大男人挤眉弄眼的,金狂风头痛道:“是不是令狐冲的老情人啊?!”
金迅雷失声震惊道:“大哥,连你也知道?!”
“擦!江湖上谁不知道,令狐冲为了恒山一绝色尼姑,连命都不要,他们若没关系,鬼才信啊!”
“看来这事是真的了!令狐冲太不是人了,亏得圣姑对他一往情深,他却在那勾三搭四的,我呸!”
“有机会一定要把令狐冲这孙子给剁了!”
两人正骂的起劲,忽觉身上一痛,便不能动了。
两人身形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从彼此的眼底看到深深的恐惧。
红纱笼罩灯烛的照映之下,有一个人的身影显得修长模糊,隐隐约约中,如地狱来的鬼魅。
两兄弟,吓得背上全是冷汗。他们知道自己是着了道了,可是这人如此悄无声息,房间的门都还没开啊。
“你们是日月教的?是归哪一个堂口管的?”室内突然响起一个飘忽的声音。
兄弟俩一愣,却发现自己竟又可以开口了。
金狂风道:“没错,我们兄弟是日月教的,不知阁下来此有何指教?不过总归有句话要说在前头,叛教之事,我等兄弟决不所为。”
金迅雷道:“我大哥的意思是,你问日月教的事情也没用,因为我们实在是都不了清楚啊。”
那飘忽的声音又道:“是么?除了叛教之事外,其他的事情你们都愿意去做了?”
金狂风心道,难道你让我们吃屎,我们也得去吃?!
他一迟疑,金迅雷忙道:“做!什么做!只要阁下吩咐一声,有用到我兄弟俩的事情,在下便是赴汤蹈火也会去办!”
那声音道:“现在令狐冲就在此县,你们去把他杀了吧。”
两兄弟险些被自己的声音给呛着了。
这玩笑开大发了,没错,他们刚才是喝酒吹牛,说要做了令狐冲这孙子,可那是酒后瞎吹。令狐冲啊,江湖上盛传,如今的天下第一非令狐冲莫属。
那什么独孤九剑是吧,他们兄弟俩上场,这不是肉包子打狗,还不够人家一剑滑拉的。
金迅雷道:“阁下有所不知,我兄弟俩武功低微,这件事恐怕……”
话音未落,两兄弟只觉身上一麻,然后竟可以动弹了。
唔……他们可以叫救命么?电光火石之间,两兄弟不叫不喊,只是站起身,看了一眼那声音飘忽所在,然后垂手而立。
尼玛,只见一个武当道士打扮的人坐在妆台前,正在摆弄妆台上的胭脂水粉。
……
两兄弟一见道士袍便松了一口气,,正派之人,尤其是和尚道士的,怎么说下手也不会太狠吧?!
那道士拿着一枝嵌了红宝石的金步摇对着灯烛看了又看,竟对着镜子将金步摇插在发髻之中。
……
两兄弟的心都在龟裂当中,武当派有道姑么?有木有?究竟有木有?!
那道士对着镜子照了良久,忽道:“那你们能做什么?刚才你们不是说的很起劲么?那就把令狐冲和他那个姘头的事,一五一十说来听听吧。”
姘头?
特么这是道姑能说出来的话么?!他们在心咆哮!
金狂风平时大不管事,也不爱说话。金迅雷却不同,尤其爱这种香艳趣闻。这假道士一上来就说要杀令狐冲,想必也跟令狐冲有深仇大恨。
当下,他一五一十,加油添醋,将令狐冲跟恒山绝色女妮仪琳之间描绘的风月无比。最后,以令狐冲见异思迁、喜新厌旧而落幕。说完他还舔舔嘴唇,那个意犹未尽。
背对他们坐在妆台前的道士缓缓的转过身,面对着他们,说道:“这么说,这恒山派的仪琳尼姑真长得那么漂亮?”两兄弟不敢直视,直把头压得更低。只隐约觉得这道士的脸配上这金步摇,也没什么不合适的,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这个我们是没见过,不过听江湖上人传言,想必也丑不到哪里去。”
道士修身纤瘦的身形从他们身边而过,隐隐有香气萦绕空气之中。两兄弟浑身一紧,下意识的防备,可道士却径直将旁侧的衣柜之门打开了。
青楼女子的衣物大都暴露,色彩浓艳,尤其这春风如意阁头牌如意姑娘更喜桃红之色。
那道士从柜中取出一件桃红色纱裙,在身上比了比。
两兄弟偷偷看了看,只管盯着自己的脚背,仿佛脚上很有名堂。
第28章 仪琳师妹(一)
来春风如意阁的正是东方不败。
他从客栈出来之后,便遇到方生那几个秃驴。他早就见这几个和尚烦的很,天天在那里晃荡,一付高深莫测的模样,早想教训他们了。
少林寺的和尚武功也寻常的很,他三二下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