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屋中不少仆役偷偷瞄向他,贾政恼道:“你胡说什么?”
王夫人的脸早就丢干净了,冷哼一声,道:“怪只怪你自己无能,有这样大的把柄握在手里竟还教那贱种。。。。。。”
“够了!明明是你。。。。。。”
。。。。。。
探春伏在贾母床边,一言不发地听着这两人吵架,手中死死握着一把珍珠串子,几乎要将那坚韧的银线扯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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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真没想着我们家是大户出身哎!”赵大舅穿了一身锦红的长袍立在屋里,嘿嘿笑了两声,对赵老爹道:“三等公,这名好!听着大气!”
赵老爹哼了一声,给了他一个白眼,道:“要得瑟你自己去,少劝我,这屋子住了十好几年了,反正你爹我不搬!”
赵大舅苦着脸,“爹哎!我这都跟香儿说好了的。。。。。。搬了那漂亮房子,娶她进门。。。。。。您老人家不住不像话啊,那是皇上赏的!”
赵老爹耳朵一伸,眼皮一抬,道:“香儿亲口应你的?”
赵大舅面皮一红,呵呵笑了两声,“就穿着这身,香儿都看呆了!”
赵老爹哼道:“搬!搬!搬!明天就搬!到时候娶不来人我抽你!”
沈瑜林正巧掀了帘进来,听见这句,笑道:“舅舅可是有喜事了?”
这些日子公务繁忙,他来赵家也少,这会儿赵老爹见了他欢喜,乐呵呵道:“你大舅要娶媳妇了,就是后头茶铺的香儿,人家生得可好着,脾性也顺,也不知道咱老赵家祖上烧了什么高香。。。。。。”
沈瑜林跟着笑了几声,只觉心中一片柔软,此番,也算了却他一桩心事。赵氏成了望族之后,便是日后赵嫣然的经历被提及,大多数人也只会叹她当初时运不济,如今福报得临,天经地义。
至于这满城流言,却无须他费心,沈襄当初一应事宜安排的极为妥当,他是他,贾环是贾环,造谣污陷朝廷命官可是大罪。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今天看了一个电影,结果是悲剧,难过了好久,我妈安慰我,说电影都是骗人的,,被安慰到了,然后去那个电影吧里找同好,结果。。。。。。置顶一张xxx原型照,这是真实故事改编的。。。空空当场哭成傻狗。。。。。。这负心的世界。。。。。。
☆、第57章
外间鞭炮声噼啪作响,尚是清晨,沈瑜林已朦胧着眼起身。
昨夜宫中守岁;又饮了不少酒;委实头疼,洗漱之后方才好些;沈瑜林换了新制的衣裳;坐在镜前,任锦绣为他梳发。
今日是大年初一,早晨须随沈襄走亲访友,午间要去新近改建的平南公府,也就是赵家拜年,晚上则要赴永宁府宴。
姬谦出征,永宁一脉群龙无首,近来明里暗里遭受了不少打压;虽有圣上看着;不至于太过分;却还是被损去不少声名。
此事虽在意料之中;沈瑜林却没想到永宇王的吃相竟这般难看,人走,茶还未凉,他便动手了,这与他一贯风格并不符,且。。。。。。
头皮微微一松,原本系好的发又散了回去,沈瑜林回神,见锦绣正将手中的雕金麒麟冠放回去,换了一只明玉青云雾紫珠冠,沈瑜林挑眉,疑道:“怎么用上这个了?”
这明玉青云雾紫珠冠寓意吉祥,价值不斐,是加冠那日沈氏族长所赠,一向收在箱笼里,若戴出门去。。。。。。也太招摇。
锦绣愣了愣,笑道:“公子,今时不同往日了,您如今是当朝三品大员,怎能同在书院读书的时候一样?”
沈瑜林一怔,今时不同往日,对啊,他一直将对方看做史书中老谋深算的永宇王,却忘了,那五王爷如今将将及冠,两位强劲兄长已形同废棋,后头弟弟一个蠢笨不堪,一个志不在此,他自封王后,对手便只剩下姬谦一个,自然意志昂扬,想趁着这大好良机一鼓作气斗垮永宁势力,手段便落了下乘。
而青史中那位永宇王,经过多年沉浮,藏锋于内,借着太上皇谕令与死忠党羽,并永宗与永寅二王余部险些掀了武帝江山,这手段岂是如今尚且稚嫩的五王爷可比拟的?
今时不同往日,好一个今时不同往日,沈瑜林唇角一勾,任锦绣为他戴冠。
昨日后半夜下了场小雪,鞭炮碎屑四散在雪地上,一眼望去,红红白白的霎是好看。
将军府的管家带了阵军熠来拜年,大抵是陈延玉的意思。
陈军熠四五岁大,也不要人抱,虎头虎脑的模样,行了礼,干脆利落地唤了声哥哥,沈瑜林笑着封了个红包,取了腰间的琉璃坠为他挂上,算是认下了这个弟弟。
陈延玉这人,确实聪明。
送走了将军府来人,正门一开,便有送年礼的人上门,却俱是仆役之流,也难怪,大年初头三日是走亲访友,官场人情往来要压到初四,初五。
“徒儿给师父拜年。”冯绍钦穿了身碧青色的绵衬缎衫,戴了能捂住耳朵的嫩黄色兔绒帽,玉雪可爱的小脸上满是喜气。
到底是小孩子,冯绍钦一夜没睡,精神却极好,声音也洪亮着,沈瑜林封了只红包给他,又送了他一块墨玉雕的小华山砚。
冯绍钦笑着接了,道:“这砚台师弟想了好久,如今教徒儿得了去,看他回来不跳脚。”
沈瑜林拍了拍他的脑袋,没说什么。
这一遭兵将未损,战事许是用不了三年之久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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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过年极简,不过是免了午训,晚间加一顿丰盛些的饭菜罢了,趁着这时候,姬元亦溜了出来。
他戴着腊黄的人皮面具,穿着宽大的亲兵服饰,一路垂着头进了监军帐营。
姬谦只瞥了他一眼,便将视线移回公文上,良久,他淡淡道:“不过十日,便受不住了?”
姬元亦慢慢撕了面具,坐在侧位上,抿了抿唇,道:“被陈延玉发觉了,他以为我是探子,不得己。。。。。。”
姬谦抬眼,道:“罢了,为父且问你,这十日以来,你可曾明悟什么?”
姬元亦轻哼道:“人自然要站得愈高愈好,以此为荣,我不曾做错。。。。。。只是,日后我也定会让我的子孙以我为荣。”
姬谦微微皱眉,却又听姬元亦咳了两下,撇头,轻描淡写道:“当然了,位高任重嘛,顺便让那些愚民过得好些也是应该的。。。。。。”
他隐在发间的耳根有些红,面上还是惨白,这是好几日不见风造成的,姬谦低叹一声,挥手放他去换衣裳。
大军几日前便过了雁回关,如今已同边军汇合,在边城里扎了营,陈延玉把功劳全压在了姬谦身上,因雁回关几百年不得鸟兽过,破了“阎王界”的永宁王爷在军中立时便有了不少声名。
这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姬谦铺平了那张沈瑜林亲笔所画的破阵图,勾唇一笑。
边城驻军二十万,领兵的太守赵成安是陈延玉岳父,交接兵权极为顺利,自此,矛头一统,直指北夷。
《万象阵法》玄妙,一道九宫迷踪阵可以一当十,昨日一场大捷,仰仗的便是此阵。
既夺回了连天关,本该派兵驻守,但夷族善偷袭,大军不可分化,姬谦便打起了山石成兵阵的主意。
山石成兵阵为物阵,布置繁琐,局限也多,却极有用,单看雁回关之事便可窥探一二,能差点教天禁卫折戟,这北夷,却有几个高手?
姬元亦梳洗了一番,换了舒适合身的衣物,从里间出来时简直换了个人一样。
见姬谦在推演阵法,他轻笑一声,道:“如今我们有五十万大军,尚有三十万军队在路上,夷族区区四十万兵马,还怕他做甚?这一遭直接杀到王庭多痛快!”
姬谦头也不抬,道:“鲁莽,照你所言,伤亡也太重。”
姬元亦就是开个玩笑,也不在意,只道:“我想师父了,想快些回去嘛。”
姬谦微怔,无奈笑道:“你师父一定不想我们。”
姬元亦眨了眨眼,道:“父王且照照镜子罢,你这模样,活脱脱一个深闺怨妇。。。。。。”
因想起沈瑜林,姬谦心情颇好,轻笑道:“鬼头鬼脑的小东西,你倒见过几个深闺怨妇?”
姬元亦似笑非笑道:“那史红缨,贾春,钱江韵,郑诗诗,不俱是深闺怨妇么?孩儿见的,可多着。”
姬谦轻叹一声,正欲说些什么,姬元亦却浅笑着挥了挥手,拈了沙盘边角一只小黄旗把玩着,道:“父王放心,孩儿如今已不在意当年之事了,师父说得对,怎能教后宅阴私缚了大好男儿手脚?便是母妃在九泉之下看着,也必是心疼的。”
姬谦道:“你能放下便好。”
姬元亦轻哼一声,道:“放下是放下了,可债还是要讨的,那贾春,可还当着她的大小姐呢!”
他说着,皱了皱眉,嘀咕道:“史红缨,钱江韵,郑诗诗,贾春。。。。。。这贾家给姑娘起名儿怎么这么土气?”
姬谦失笑道:“却是你的缘故,因着元月生辰,贾氏本名贾元春,因与你的名重了,父皇赐婚时顺手隐了那元字。”
姬元亦一怔,反应过来,立时冷笑道:“凭她也敢用元字取名,贾家人没疯罢?当他们生的是皇后呢?”
元为年号,又有些说不得的寓意,因着他是皇长孙,且为嫡世子,方能有此字入名,皇祖父赐名时不知遭了群臣多少反对,这贾家给个姑娘起名竟。。。。。。
姬元亦憋了一腔怒火发不出来,狠狠一拳擂在乌木桌案上,茶碗微震。
姬谦也不在意,道:“先帝铁谕,把他们惯坏了。”
姬元亦恨恨道:“父王,日后。。。。。。”
姬谦知晓他心思,淡淡道:“本该如此。”
父皇太在意名声,其实花点心思,把贾氏弄成前朝余党很难么?先头那贾秦氏人虽没了,可身份还在呢。
文帝铁谕压在谁身上都不舒服,如今是贾氏无能,只白养着也罢了,若日后出个瑜林那般的,入了仕途,顶着这道铁谕步步高升。。。。。。那是灾难。
他能容下瑜林,除了对他有情,还有就是,他不姓贾。
瑜林心怀天下,身后并无族党瓜葛,有能力有手段。。。。。。甚至经验,又是每个帝王都喜欢的纯臣孤臣,便是为相都使得,而若换成贾环,就算仍是同一个人,他也绝不会重用他。
姬元亦知道姬谦想到了谁,嗤笑一声,道:“师父心里清楚着呢!他对那贾家半分情谊也无。”
姬谦笑道:“你怎知道?”
姬元亦哼道:“我们这种人。。。。。。哪有不明白的呢?”
话说到后头,已似低叹一般,姬谦心中微微刺痛,缓缓将姬元亦抱进怀中。
姬元亦顿了顿,接着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师父同我很像,却更加。。。。。。后来,我想着,若当初父王放弃了孩儿,大抵我连这天家至贵的宗族,都不想认了罢。。。。。。贾政将师父送给小叔公时,只怕师父便断了念想。。。。。。若换了我。。。。。。”
姬谦轻拍了拍他的头,他竟说不下去了。
受了多日的苦,姬元亦此刻伏在父亲怀中,忍不住红了眼眶。
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姬谦低叹道:“你是我第一个孩儿,那时我年少,抱着你时你在哭,我哄你时说。。。。。。【这爵位,这王府,我全部的东西都给你,你莫哭可好?】,如今仍然算数。”
姬元亦听着这不知说过多少次的承诺,再没有半信半疑,却哼了一声站直身子,道:“谁哭了?小爷这是教风迷了眼了!”
姬谦瞥了眼密不透风的毡帘,黑眸漾起浅浅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