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船上视野开阔,公孙泽几乎是刚刚出现在甲板上就发现了包正的身影,他飞快地跑向包正,可是见到他以后第一句冲口而出的话竟然就是一声愤怒的大喊,“包正!谁让你从指挥的位置上擅离职守的?!现在对面是谁在指挥进攻?你疯了吗?现在爬上船是要送死吗?”
在看到公孙泽的第一时间,包正也飞快地跑了过来,可是却在距离公孙泽一米远的时候站住了。他瞪着吃惊的眼睛看着公孙泽身上的血迹,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它们,“这些血——公孙泽,你受伤了?!”
公孙泽微微一愣,低头往自己的身上看了几眼,果然发现了一副鲜血淋漓的画面,就是这些血吓坏了包正。公孙泽抬起头看了包正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不是我的血,是周凌阳的。”
“周凌阳?”包正皱起了眉头,周凌阳怎么会流血呢?而且看公孙泽的样子似乎可以在这艘船上自由走动,并没有被限制自由,这么说这艘船实际上已经群龙无首了?
听过包正的询问,公孙泽用最快的速度将所有情况交代了一下,然后再次狠狠骂了包正一顿。分别了这么久,今天终于见到了公孙泽,包正觉得自己的心分外踏实。他站在那里微笑地望着公孙泽,丝毫没有觉得对方是在骂人,他听得别提有多开心了。公孙泽骂了半天对方也没反应,无奈之下只好住口。可是就在他瞪了一眼包正准备转身回去看看周凌阳的时候,包正突然一把将公孙泽搂入怀中。
公孙泽的身体猛然一僵,在这样一个被危险环绕的环境下,他却被包正紧紧抱在怀里,这个怀抱充满了冰冷的气息,可是公孙泽却觉得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开始加速流动,眼泪涌上了眼底,心又酸又软,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胡思乱想。公孙泽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他跟包正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那种患得患失的感情,那种压抑在心底的期盼,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和久别重逢的惊喜。公孙泽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他的泪水滴落在包正的脖子上,冰冷却滚烫。
包正抱了公孙泽很久,他一直知道公孙泽喜欢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他的态度在伤害公孙泽,事情就是这样不公平,作为被欺负的一方,公孙泽对这个拥抱的反应明显更强烈一点。因此,最先恢复理智的是包正。海面的再次安静让聪明的包正意识到了事情很可能有了转机,但是他不相信现在还有什么人可以制止军方剿灭周凌阳这伙人的决心,所以,这转机出现了,却很可能稍纵即逝。
包正放开了公孙泽,抬起手在对方的脸上轻轻抹了几把,帮公孙泽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包正笑眯眯地望着公孙泽,小声说道,“探长哥,看起来你真的是很爱我,不枉我为你牵肠挂肚这么多天。你看,没有你做的爱心早餐,我都饿瘦了十几斤了。”
公孙泽的脸腾地一下涨红了,他狠狠瞪了包正一样,可是这一眼看在包正的眼里却只觉得满满都是风情。只可惜时间紧迫,如果现在他们是处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包正觉得自己肯定会做出一些更进一步的举动,让公孙泽的羞涩变得更加动人才行。
重逢的喜悦是短暂的,眼前还有巨大的麻烦要应付,两个人迅速撤回到刚才公孙泽藏身的地方,却发现周凌阳和白玉堂已经不见了。公孙泽心里一紧,不安地看了看包正。包正也皱紧了眉头,往四周看了几眼,对公孙泽说道,“他们不会走远,我猜应该是炮火停了以后,周凌阳的手下把他救走了。而白玉堂很可能是去追他们,我想以他的身手也不会有危险。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赶快离开这艘船,现在枪击虽然停下了,但是应该停不了多久。探长哥,你身体不适,这里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撤退再说。”
公孙泽皱着眉思索了片刻,他也承认包正说的都是事实,他留在这里的确也帮不上什么忙。可是如果就这么走了,周凌阳会怎么样呢?或者是死,或者是逃。当然公孙泽不相信周凌阳还能顺利逃走,但是他更不希望周凌阳就这么死了。事到如今,连公孙泽自己也说不清他对周凌阳这个人抱有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周凌阳无疑是一个罪犯,他对这个国家,甚至对公孙泽本人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但是他同时也救过公孙泽的命,两个人更是有着多年的青梅竹马的情意。公孙泽有些茫然地站在甲板上,望着上面淋漓的血迹,心里一片凄凉。
虽然包正跟公孙泽非常有默契,但是他并不了解公孙泽跟周凌阳之间复杂的关系,也根本不会像公孙泽那样在意周凌阳。周凌阳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可恶的罪犯,一个狡猾的对手和一个该死的情敌。而恰在此时,他又再次看到了公孙泽包扎着绷带的手腕,心里猛然抽动了一下。他轻轻拉过公孙泽的手,在公孙泽微愣的瞬间顺势再次将他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这次的拥抱跟刚才那个热烈得几乎让公孙泽窒息的拥抱不同,这一次包正很温柔。
“阿泽,我知道你很想抓住周凌阳。其实,”包正轻轻摩挲着公孙泽缠着绷带的手腕,轻声说道,“其实我比你还想要把他抓起来,然后用老钟那些变态工具好好修理修理他。”
“老钟是谁?什么变态工具?”公孙泽被抱在包正的怀里,对方的语气又这么轻柔,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又有点要发晕。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捕捉到了包正话里面他没听明白的信息。
包正微微一笑,凑近了公孙泽的耳朵小声嘀咕了几句,给他解释老钟是谁,那些工具又是什么。时间紧迫,他没有解释太多,但是这些已经足够了。
公孙泽眉头一皱,本来被包正的语气弄得晕乎乎的大脑此刻突然清明了起来,这个家伙,难道可以在任何时刻都瞬间正经变成不正经吗?他真不应该叫包正,包歪还差不多。公孙泽瞪了包正一眼,想把手抽回来,却没能成功。
包正不在意公孙泽的态度,他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能抓住他当然更好,可是现在他很可能已经不在这艘船上了。周凌阳是一个优秀的军官,他手下的那些人也都是精英,此时虽然只剩下残兵败将,可是只要给他一个喘息的机会,他一定会想办法逃出生天。我想,要不了多久,小白就会回来了。“
“包大哥!”包正话音未落,白玉堂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公孙泽急忙一把推开搂住自己的包正,没好气地瞪向刚刚赶到此地,不明就里的白玉堂。
“你刚才跑哪儿去了?周凌阳呢?”
“跑了!”白玉堂比公孙泽还要沮丧,他三言两语简单交代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公孙泽这下彻底死心了。因为据白玉堂所说,自己刚刚离开不到半分钟,五个黑衣人就把周凌阳给劫走了。白玉堂一直跟着他们到了船边,亲眼看着他们上了小艇,以白玉堂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拦得住他们。本来有机枪扫射和炮火控制,周凌阳还跑不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在刚才炮声突然停了,周凌阳这个家伙真是走了狗屎运!
恰在此时,炮火再次响了起来!包正骂了一句该死,拉着公孙泽快速向船边飞奔而去。三个人冒着炮火和流弹,历经九死一生,以最快的速度上了包正带来的小艇。小艇下水以后,仍然有不断射进水面的子弹困扰着难得逃离的人们。包正紧紧握着公孙泽的手,用自己的身体替公孙泽挡住了所有可能中弹的角度,白玉堂操纵着小艇,用飞一样的速度迅速向安全地带靠近。
远处的快艇上,DBI警员们全部紧握着双手,眼睛死死盯着乌突突的海面,所有人都紧张的忘记了呼吸。岳阳舰上,已经失守的控制室里,小Q的小手段已经被对方识破,但是展超还有能力跟众人周旋,军方的人暂时也没办法把他们关起来。离开了控制台的小Q和展超依然可以通过对讲机获得老马那里传来的消息。他们知道,就在刚才他们争取到的那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探长和包检查官已经成功转移到了小艇上,白玉堂现在正载着他们赶回安全地带。可惜,就差了那么一步,现在枪又响了!
“你们这些混蛋!杀人凶手!如果探长和检察官有任何闪失,我就跟你们拼命!”展超被三个当兵的困住在控制室的角落里,可是他们却完全无法让他乖乖地一动不动。
此时此刻,那艘小艇上是他最关心的三个人,探长,包大哥,还有,白玉堂。白玉堂,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你千万不能出事!你们都要平安回来!
灰蒙蒙的海面上,枪炮声掩盖了所有的声响,老马紧紧盯着海面,双眼几乎要盯出了眼泪。他不能错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在硝烟弥漫之中,一个小黑点突然出现在浓雾之中。然后,那个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楚。老马突然发出了一声大喊,“那,那,那个!检察官!那是检察官和探长!他们回来了!”
“什么?!”老王喊道,“是,没错,是,是探长!他们回来了!兄弟们,探长回来了!”
“老马,你说什么?!”小Q在岳阳舰上高喊。
“探长回来了!他们上船了,没事,全都没事!”老王老马都忙着迎接探长和检察官,现在还有精力给小Q答疑的是小张。
“展超,你听到没有,他们平安上船了,探长和检察官都平安了!”
展超发出了一声欢呼,然而欢呼过后,他突然皱了皱眉,小声对自己说道,“白玉堂呢?”片刻之后,声音突然提高,“白玉堂呢?!”
“啊?我,我忘了问,他们也没说。”
展超猛然推开了押着他的看守,飞快地跑到对讲机旁边,抢过小Q手中的对讲机,大声喊道,“白玉堂呢?白玉堂有没有平安回来?!”
对讲机那边很久没有传来回答的声音,展超的心紧张地几乎要跳出胸口,短短的几秒钟,对他来说好像太过漫长,让他几乎无法承受下去。
那沉默的几秒过后,一个温柔中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对讲机那边传了过来,“我回来了。”
“哇呜!!”展超因为狂喜而大喊了一声,“太棒了!我们赢了!”
快艇上,主舰上,DBI总部里,所有人都像展超这样欢呼,欢呼声响彻了德城的上空!
公孙泽终于平安归来了!
我们,赢了!
之后的事情跟这一刻比起来就显得平淡了很多,事情有些简单,又有些复杂。
根据公孙泽带来的消息,军方高层下令停止进攻,士兵们登上残破的货船,找到了被偷的图纸。经过检查,所有图纸均完好无损。清点尸体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周凌阳,这也证实了白玉堂的话和包正的推断,周凌阳逃走了。但是军方传来的小道消息中也有另一种说法,说周凌阳最终还是被军方抓获,经审判后秘密处死。后来公孙泽曾经试图通过很多关系查找过周凌阳的下落,可是都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这些都是后话,都跟现在的公孙泽没有关系,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养好自己的身体,准备去应付那些大量的文书工作。这一次的行动动员了军方的势力,展超和小Q又给他惹出了不少麻烦,局长那边压力很大,整天盼着公孙泽什么时候能恢复健康好回来帮他的忙。至于包正,他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阻止某个工作狂试图在伤势未愈的情况下就跑回DBI继续工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