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绯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多了个弟弟,不过楠木喜欢春天,孩子又恰好是在这个季节出生的,与她同以春字开头也没有什么不好。
春绯是在孩子满月的那一天,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了春生。
看着被楠木抱在怀里,小小软软又满是奶香,而眉目已经有些长开了的孩子,春绯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他长的很像你小时候。】
“那当然,这是我的儿子嘛!春绯,你可做姑姑了呢。”楠木初为人父,身上带着浓浓的保父的味道掩去了他的疲惫。
之前泉生产后需要坐月子,不方便做家务,全家上下都靠他一个人打理,不说每天都要去邻村药铺做工,还得时不时上山采药打猎换钱,这样恨不得把一个人掰开来做活的日子,也难为他干了一个月。
不过现在春绯也没时间“同情”楠木,她现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忽然多出来的身份。
【姑姑?】春绯眨巴了几下碧色的眼睛,茫然的看向襁褓里小肉球,不知不觉,那一眼平静的春水里也带上了不易被发觉的期待,【家人吗?】
“啊~啊啊!”小春生遗传了他父亲一半的眼睛,此时正一边留着口水,一边伸出自己藕节似的手朝着她挥舞,小手一张一合不知道想抓住些什么。
【他这是怎么了?】春绯不解问,样子显得有点僵硬和慌张,【可是饿了?】
“大概是因为喜欢你吧。要抱抱看吗?”
楠木很放心的把自己的儿子放在了她的手里,并且开始教她怎么抱才会让春生觉得舒服,也注意着不让自己儿子糊了口水的小手抓她那头漂亮的樱色长发,不过春绯学的很快,没一会儿就再没他的事了。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你呢,在我这边可没有这么乖巧。”楠木看着春绯怀里咿咿呀呀乖巧的不得了的儿子,很自然的回忆起自己是如何如何才叫这小子认人的,心里一个不平衡,浓浓的醋味立马散开来了。
【是么……】春绯看着怀里的小肉球,脸上渐渐也露出了开心的神色,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真的只是个人类,一个有家人的幸福人类,这种感觉叫她不知所措又满怀欣喜,思来想去,最后也只是小心翼翼的学着泉做过的动作,在小春生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春生……我的小侄子,我是你的姑姑哦,你要健康的长大啊。】
“你放心吧,这小子身体好着呢。”楠木笑着说道,伸手点了点自家儿子软乎乎的小脸,惹的小春生又朝他挥了好几下爪子,“我只怕这小子太活泼,泉管不住就摔着碰着。”
【无碍。】春绯熟悉了抱婴儿的方法后,便有了余力,此时已经可以空出一只手,变出一小截花枝,逗弄着怀里快被楠木点哭的小东西,看似无意却极为认真的说道,【只要我在一日,我便会护他周全。】
听到这话,楠木一下子就愣住了。
与春绯相处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没听过春绯做过什么保证,没想到他的儿子倒是得了她的喜欢,才抱了一会儿就说会护他一生,“春绯你很在意自己的小侄子啊。”
从他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春绯起,就不时的会想,她到底会在乎些什么,似乎是把什么都看进去了,却不会把任何一件事真正放在心上,最开始时的春绯是连笑都很少有的。那时的他仗着年纪小,对着春绯死缠烂打好几年(名字也是他那里自己擅自给她起的),那种被排斥的感觉才算是消失了。
【有什么不可以吗?】
“可是春绯你对这小子这样好,我都快要吃醋了,你从没为我做过什么保证呢。”
【那楠木你想要什么保证?】
楠木认真的想了想,竟是说不出一个,现在的生活对他来说已经是足够的幸福了,“唔……不知道啊,这样吧,等我想到了再向你讨要。”
【嗯。】
作者有话要说: 莉兹的文还没有码出来,然而已经想写别的了,怎么破(捂脸)
以及对马叔还是念念不忘啊(脸红)
最近觉得萨奇这叔也是很有荫点的~还有深星和艾斯~(都是白鸽那文带出来的爱啊~)
☆、初识
春绯的兴趣因为小春生的出现,不再只是与楠木闲聊或下棋了,而且随着他的成长不停的转变,一开始只是喜欢看着他咿咿呀呀的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然后变成是看着肉乎乎的他翻身,手脚并用的爬行,双脚颤颤巍巍的行走,再然后是牙牙学语。
小春生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妈妈”也不是“爸爸”,竟然是“姑姑”,这可让夫妻两吃足了干醋。瞧着她笑的春风得意,两人动作利落的就把小春生劫回房间,关上房门开始加班加点的教育。
她趴在窗台上瞧着屋里正逼着小春生叫爸爸妈妈的两人,笑的灿烂极了,还幸灾乐祸的看着两人把自己儿子折腾的大哭不止,一个劲的叫着姑姑。
见这般,春绯她也就跳进房间。小春生一见着她来了就更加不理楠木和泉了,哭着要姑姑抱抱。春绯顶着两股扑面而来的酸气,抱起自己的这个小侄子,见他立刻不哭了,就带着他到院子外面玩耍,等她带着小春生再进屋,已经是教会了他叫爸爸妈妈,楠木和泉的心情这才有了好转。
泉那时候还把自己那宝贝儿子放在腿上,意思意思的拍了几下他的屁股,说小春生是见了漂亮的就不要爹娘了,该打。边上的楠木竟然也赞同,听见边上的笑声,苦了张脸抱怨道,“春绯你别笑啦。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谁儿子。”
【我可是春生的姑姑啊,这也是你说的,小侄子与做我这个姑姑的,亲近不是应该的吗?】春绯表面是收敛了些,但是碧绿的眼底依旧满是笑意,【你也别吃醋了,不是喊你爸爸了吗?】
“我教他就不叫人,春绯你是怎么教的啊。”楠木嘀咕地问道。
【不告诉你,这是秘密。】
“春绯……”
楠木和泉的抱怨声,春绯的笑声,春生的咿呀声一下子就填满的这间小小的房间,春绯也是前所未有的快乐。
有家人果然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春绯抱着自己的小侄子,这样想着。
只是这样温馨的日子不管对谁来说还是太短暂了,在春生五岁的时候楠木害了场大病,最后竟是连那个冬天都没熬过,只是走时的表情很安详,嘴角微微向上弯起,春绯几乎认为他还没有死,他只是太累睡着了,但是事实却如同他的尸体一样冰冷残酷。
楠木的双亲经受不住打击,一夜之间双双白头,泉也因为伤心过度烙下了病根,没办法再做一点的重活儿,年幼丧丧父的春生还不太明白死亡的意义,楠木下葬时还问泉,为什么要把爸爸埋在土里。泉只能抱住儿子失声痛哭,春生像是从妈妈的哭声里听出了什么,哭着不让几个叔叔埋爸爸。
一时间,这有老有小的一家,觉得天都塌了。
在楠木的葬礼上,春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站了出来,自称是楠木在外认下得义妹,今后就由她以二老养女的身份接下了家里一系列的担子,其中包括家中所有的粗活细活和外出打工补贴家用。
“这些年真是麻烦你了。说起来我这个儿媳妇真是失职,当初公公婆婆的葬礼都要你来操办,我……咳咳。”在楠木死后,接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二老相继去世,后来还经历了场旱灾,这些天灾人祸都让泉看起来更是苍老了几分,两鬓的白发和眼角的细纹,让人看不出来她今年才三十出头。
“这些是我该做的,嫂子你好好休息就是了。”她在认识楠木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回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一样生活,为一些柴米油盐酱醋茶操劳烦心,这样的经历,春绯自己的说不清楚,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应该算作坏事。
她忽然又想起了楠木去世前一个星期的那天。
那天楠木虽然依旧发着高烧却少见的清醒,他把她叫到边上,见她担心还硬是扯出一些笑容,气若游丝道:“春绯……你可记得你还欠我一个承诺?”
春绯点点头,握住了楠木伸过来的手。
楠木的手曾经宽大结实,修长又不显文弱,在春绯看来好看的很,现在却因为病魔变得几乎只剩把骨头,透过惨白的皮肤,春绯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数清楚里面的血管,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个重量,但也明白原因:楠木的身体已经被掏的差不多了……
可恶!如果自己的修为能再高一定,如果能像曾经的几位长辈,那么楠木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你说,我什么都答应。”春绯把那手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贴在脸上,即使自己没有温度也想试着温暖他,她也做到了,一滴泪忽然滴在上面,那个温度让楠木觉得全身暖了起来。
“原来……春绯你是会哭的啊,咳咳,抱歉,弄哭你了。”楠木想安慰她,但是无奈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带着歉意地看着她。“呐……春绯,虽然……咳!虽然很过分,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能拜托你吗?我……我撑不了多久了。”
“……我知道了……哥哥。”
“呵,被春绯你叫做哥哥真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奇怪呢。”楠木吃力的用力,轻轻的握住了春绯的手,“不过,真的谢谢你……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以及……未来。”
“……”
“那个时候,能遇到春绯你真的是太好了。”
回想到这里,春绯眼前走马观花般的浮现出很多记忆,皆是关于楠木的,自从那次祸灾之后,楠木是唯一陪伴她从未离开的朋友,或是说之前从未有过的家人。
泉忽然抓住了还沉浸在自己回忆中的春绯的手,拉回了她的注意,说道,“我知道我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说不定哪一天就去陪楠木了,但是春绯,春生他还是这么小的孩子,不能没有人照顾,他可以拜托给你吗?我求你了。”
“……嫂子你放心,我毕竟是他姑姑。”泉的病根其实不在身体,难消心病罢了,心病唯有心药医。她不是泉的心药,而春绯也知道泉的心药就是已经过世的楠木,所以也没有办法,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事情答应下来,叫她放心。
于是她用力地握了握泉的手,“嫂子,我答应你,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他周全。”
春绯对泉这样承诺道,就像之前答应楠木要照顾好这个家一样。
为了当初的承诺,春绯努力的学做一名人类,努力的经营这个家,努力的做楠木当初做过的一切事情,只可惜楠木和她都没有考虑到一点,那就是她始终不可能代替他成为这个家的梁木,楠木才去世几年,原本身体还健壮的二老就先后走了,现在眼看着泉也……
“妈妈,姑姑,外面有好多好凶的人!”才过完七岁生日的春生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连背上拾回来的柴火都没来得及放下,看上去是被吓的乱了方寸。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最近周边又是战火连连,实在不能不小心。
听见嗙嗙嗙的敲门声,她安抚下两人就独自走了出去,春生不放心也就跟在她身后。
春绯便把春生护在身后,然后才开了门。
不过才第一眼,她就看出对方只不过是群借着乱世,想要胡作非为的山贼,见有人家就准备扫荡一番,心里也就安定下来些了。
看到了开门的春绯,敲门的大汉们就生了色念,春生听不惯他们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