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西夏军头目过来说:“你疯疯颠颠,舞舞扎扎,倒底想干什么?”
“我想见你们大太子鄂厉龙殿下。”
“太子爷哪是想见就见的,你这分明是来找死尸”
“大太子舍不得让我死。我有重要军情回禀。你们这帮小子谁敢给我来个三长两短,拿老婆小姨儿外搭亲生女儿来顶缸,鄂厉龙也不会干的!”
西夏兵看他溜光发滑满嘴跑舌头,说得神乎其神,还真摸不清这位什么路数,剪他二背草草捆绑,带到大帐之外。鄂厉龙听票立刻传见。
孟通江进帐,大咧咧一站,还是那句话:
“我有重要军情回禀。”
鄂厉龙一看,这位惨点儿:锁子甲上锈,素罗袍净垢,皮战裙打皱,吊脚裤精瘦,顶上盔头挕畳‘瘪瘪,足下战靴前后张嘴儿,大耳朵小眼睛小鼻子大嘴岔儿,穿的要多寒酸有多寒酸,长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鄂厉龙一撇嘴:“那一丑鬼,有何军情速速讲来!”
“没这么称呼的!丑不丑反正你长什么我长什么,哪块儿也不缺零碎儿。你问军情,我报军情,可我不能绑着回话。”
“给他松绑。”
小校过来去了绑绳。孟通江还有磕儿唠:
“去了绑绳还算罢了,可我不能站着说话。”
“看座,上茶,端点心。累不着渴不着饿不着,你有话就讲,有屁就放吧!”
孟通江看鄂厉龙要翻脸,忙说:
“别急别急,请太子静坐压言,待我慢慢道来—”
若再配个弹弦儿的,孟通江就要唱“陶真”了。鄂厉龙怒道。
“快讲正经事,再耍贫嘴,我把你敲牙割舌!”
“别介别介。我知道你是啅罗太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也不问问我的尊姓大名,还得我自报家门。当年老元帅杨延昭镇守三关,部下有两员特号大将,我就是大将孟良—”
“什么!”
“他的重孙子。我乃独行虎孟通江是也。小五虎你知道吧?我是小五虎里压四虎独占鳌头盖了帽儿的大英难。你知道我告诉你什么军情吗?”
“快讲!”
“明告诉你吧,庆州守不住了。城里缺少粮草人饥马饿,再加上时疫流行,军中闹起腿肚子转筋的传染病来,明明是往前迈步,身子却往后捎,这叫心里明白腿打摽儿,闹半身不遂走路都不灵便,还得去守城,这不是扯犊子么!”
“那就该快递降书顺表,割地求和,纳银赎命!”
“不怪你当太子,真圣明!降书顺表杨文广写了算数吗?割地赔银杨文广他能作得了主吗?”
“当然不能。那得朝廷计议皇帝降旨。”
“着啊!我就是上汴梁报告军情求皇上发降书顺表的。”
“这……你别是去调援兵吧?”
“我们大宋朝里调不出兵马来。呼延庆远镇北边,夭波府关门儿,呼延家、老高家也都上了栅板儿,你让我上哪调兵遣将去?杨文广他是铁了心不想再打下去,才派我这铁嘴钢牙大白话专家去京里说服朝中大臣和皇帝老子。”
“你……你还是有诈!”
“我句句实情,诈个老六?我要诈你,还不如炸酱吃捞面呢!”
“又耍贫嘴!任你说个河落海干,我也不放你过去。来呀,再把他捆起来!”
“别忙别忙。你看看我这一堆一块,押在这里没啥大用处,放了出去也掀不起大浪头。你拿我去邀功请赏,钢门裂准给你个大卷檐儿不可!”
“哼,钢门裂算得什么,本太子何用向他邀功请赏!”
“他可是盟军主帅,你们宗主国皇帝面前的红人儿。”
“休得罗唣!本太子我行我素,他又能奈我何!”
“那就好。你不受钢门裂掣肘,我求情的事儿就有望。”
“钢门裂算个什么东西,焉能左右本太子行止?我不放你是看你谎言不实,与他何千?”
“我早知啅罗国是礼义之邦,大太子您孝义双全,我实话实说。为公我是去说服我主认败服输,为私我回家去看我奶奶。我父母早亡,奶奶全靠我这个大孙子抚养,前些天有人捎信来,说我奶奶想孙子想得水米难咽,八十多岁的老太太水米不打牙,能熬得了多少天?我这会儿回去,怕都见不上她老一面了……呜……”
眼泪像流水不断捻儿,越抽噎声音越大,孟通江他是真哭真嚎。
鄂厉龙疑信参半,问:“你可是又在撒谎?”
“谎话可以顺嘴住外冒,眼泪能说流就流得出来吗?人不伤心不落泪,想起奶奶泪成河,这还假得了。呜……”
他又哭上了。哭了一阵,瞅鄂厉龙有些感动,赶紧停住哭声,继续哀求:
“大太子,你放我回京看上奶奶一眼,那可真是积了大德。我又不是配作人质的贵人,你扣住我也没啥用场。如能劝动皇上,得了降书顺表,我是从哪儿出去,打哪儿回来,一定把它交给你,由你呈给西夏王,狠劲儿扫扫钢门裂的面子。如果皇上不肯认败息兵,我就不回来了,收拾收拾炉子卖烤地瓜,陪我奶奶过两天安生日子,何苦在这外担惊受怕受这份儿洋罪呢!”
鄂厉龙思索片刻,说道:“如你所言是实,本太子可以放你出去。”
孟通江畏畏缩缩,装成替鄂厉龙着想的模样说:
“就怕钢门裂知晓,如果连累了大太子,我这良心可真下不去……”
鄂厉龙听人提钢门裂,立刻就冒无名火:
“不理那个匹夫!我派人送你出营,你到汴梁好好劝劝你们皇上,得了降书送我这儿来,千万别给钢门裂,我再送你五十两银子,好好孝敬你奶奶。那烤地瓜,你就别卖了。”
他拿着椎捶还真就当针了。
当下,由一位副将斯垂迪送孟通江,过了大营,斯垂迪说:
“你小子一肚子弯弯绕,哄得过我家太子,可骗不了我斯垂迪。别以为我信了你的鬼话放你东归,实是你地位卑微留你无用,滚吧!”
孟通江拱手道:“好,好,你可真是提裤子进茅房,好个死(屎)催的!”
拨马同时,暗中摘枪在手,喊声:
“宝马快出仙气!”
老验马抬后蹄往后蹦,挨近斯垂迪马头,噘屁股“吱儿—”一串儿响屁,连同粪渣儿一齐喷到老斯睑上,斯垂迪一捂鼻子,这工夫孟通江秃杆枪从左胳肢窝递过来了:
“吃你爷爷一回马枪!”
“噗”正扎斯垂迪肚脐眼儿上。这位真是死催的,他不刻薄孟通江,老孟也不能下这狠手。
随从军校一阵惊呼,孟通江脚磕(原文是足字旁)飞虎恚В《亲右坏闾海掀硪簧に惶谏泶诔鑫逭捎杏啵懔琳迫绶啥ァ1鹂瓷砩瞎獍宀怀っ芷鹄锤峥欤揽诓⒉焕希こ烧庑±涎兔贤ń闩洹U馐且黄ケβ恚辛柘鋈怊梓搿N飨木1鹚挡桓易罚褪窍胱芬沧凡簧稀
孟通江直奔江宁。这时南唐早已平定,浑天侯穆桂英将善后事宜逐项处理妥贴,正待班师。得知西夏犯境庆州被围,穆元师着急,杨怀玉上火。好在将在外有充分的自主权,一边将庆州告急文书送往东京,一边整顿人马辎重挥师西进。镇京虎呼延云飞、金毛虎高英等小将都在先锋官玉面虎杨怀玉帐下,再加上向导独行虎孟通江和留在庆州城里的卧街虎焦通海,小五虎要扬威西疆。
大军来到庆州,还是闯东门。鄂厉龙率军出营一看,在最前边是耀武扬威的孟通江,他气得哇呀怪叫:
“好你个孟通江,本太子有好生之德,放你通过连营,谁知你谎言欺人,还刺死我的大将斯垂迪。”
孟通江哈哈大笑:“有道兵不厌诈,你明知我有诈却又信了我的三千鬼画符,怨得谁来?”
“怪我耳软心愚,错看了你的奸猾面貌。无论怎么说,也是我放你过营,你为何恩将仇报,杀我大将!”
“斯垂迪不是我扎死的,他是让我这老骗马放屁喷粪渣儿崩死的,那真叫死(屎)催的,怨我不得!”
“一派胡言!”
“没胡说。不信你撒马过来试试,我这马能屁崩斯垂迪,就能屁崩你这个大太子!”
鄂厉龙气得三煞尸神暴跳,从鸟翅环得胜勾上摘下五股烈焰托天叉,要大战独行虎。
第二回 龙虎相斗杨怀玉得剑 拚死厮杀焦通海受伤
鄂厉龙跃马向前,孟通江嘻皮笑脸道:
“本来咱俩挺有感情,我还想等你登基那天逛逛啅罗国,管正宫娘娘叫声亲大嫂呢。可你非要尝尝挨屁崩是啥滋味,我也不能不赏你险。来,往近点儿。”
马到近前,孟通江喊声:
“宝贝掉腚!”
老骗马原地刮旋凤,“悠”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身,后蹄离地,半截尾巴往上撅,“嗞儿”一串儿响屁夹带粪渣儿喷射而出,鄂厉龙大仰身,来个铁板桥,躲过马屁。他听斯垂迪的随从军校说过马屁的厉害,心中有备,不然也得尝上这香嗞辣味儿。孟通江扭头看马屁没灵|Qī|shu|ωang|,鄂厉龙仰卧鞍鞒,回马枪也用不上,他喊声:
“回见!”
凌霄肉麒麟蹿出圈外,回归本队。
鄂厉龙这个骂呀:“宋蛮小辈,说话谎言无实,上阵屎屁齐来,肮脏腌臜,全无人格,真让本太子不齿!有真本事的过来一个,陪你家太子爷走上几合,若都是孟通江之流,趁早儿别来丢人现限。宋军净出这等臊臭之人,活该兵败国亡!如果无人出阵,我可要冲你阵脚,驱猛虎入羊群,刀刀斩尽刃刃诛绝!”
先锋军中的小将们哪受得这个,呼延云飞说:
“这个小白脸太子嘴好损呀,不吃屁就算你能耐不小了,得便宜卖乖,还瞪眼睛骂人!”
高英忙按下音儿:“若不,怎么说小白脸子,坏心眼子,狂傲性子,贼大胆子!”
孟通江说:“别骂,别骂。小白脸比你满脸黄毛好看。”
云飞听着有气:“哎,你怎么向着小白脸儿?”
孟通江一指杨怀玉:“你黑巴溜秋懂个啥,咱杨大哥也是小自脸儿,别当着和尚骂秃子。”
高英一摆浑铁八棱天王锤:“咱别窝里哄了,看我锤个肉饼稿赏三军!”
孟通江摘下大铁枪,说:“让给我!”
杨怀玉摆手道:“你们给我观敌了阵,看我去教训教训他!”
拍胯下玉麒麟,挺七珍八宝三尖两刃刀,来在阵前。他打量这位太子,剑眉虎目,鼻直口方,还真是俊品人物。只是挺胸肺大抬头,撇眦辣嘴,狂妄自大不可一世那劲儿,就仿佛天王老大,他就是地王老二,他亲爹都得管他叫大哥似的。鄂厉龙叉尖一指杨怀玉,问道:
“你是何人?”
“我乃大宋平西军先锋官玉面虎杨怀玉是也。你们啅罗小国,臣服画夏,憋气受辱,折腰事人,被逼出兵,倒也情有可原。如今天兵西下,势如破竹,西夏灭国指日可待。我劝你审时度势,趁早撤兵回国,我大宋大仁大义,可以不予追究。若执迷不悟,助虐帮凶,覆巢之下,你是蛋儿破黄子散。你这个太子就别望继位登基了,登鸭子都得跐溜下来。”
鄂厉龙又气叫唤了:“哇呀呀……,你们宋营个个嘴巴头子本事,全仗大言欺人,手头没有舌头硬铮,简直是一群酒囊饭袋,压马的肉墩子。什么小五虎,全是瞎虎!那个孟通江就是你们的代表。他上阵靠马屁,难道你靠人屁不成?”
杨怀玉本想劝劝他,看着他那傲劲儿来气,才说出上面言语压他一压,没想到这小子满没把五虎兄弟放在眼里,简直看得一钱不值。杨怀玉泥人也有土性,哪能任人詈骂?他摆刀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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