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叶辉班里有一个叫董冰的同学,是从新疆考到上海的,是表演系的,那个时候,考戏剧院更不容易。可就在学校学习期间那名叫董冰的同学得白血病去世了,当时就住在华东医院,华东医院恰好就在他的隔壁。董冰去世时留下了遗嘱,说什么都要把骨灰埋到学校里,因为他舍不得就这么离开,好不容易才考到上海,虽然事业没有开始,但他毕竟离艺术更近了一步。就在表演系门口,当时表演系门口有一片小树林,特别小,大家可以坐在那里乘凉,走过通往教学楼的过道上,就在小树林那边他就永远留在了那里,听同学们背台词,看大家晨功,叶辉说到这儿,不再讲话了,周杰听得心里一下子象赌了个大石块,沉沉的。
回到学校大概一个月后,上海电视台说要拍电视剧,叫做《青春永恒》,而这部电视剧就是由那名同学的真人真事改编的,编剧是上戏的老师。
有一天,老师叫班里所有的同学都集合,说是上海电视台的导演要来选角,这样的机会,谁都不肯错过,又是一个锻炼的好机会,同学们都到小剧场集合,他也跟着大家去了。
“当时我记得电视台来了好几个人,我们站在那儿,他们也很少问问题,只是一个劲儿地看这个看那个,选演员的时间并不太长,至少比我想的要短得多,他们中有一个人和我们老师说了一会儿话,并表示大家可以回去忙自己的事了,大家就这样散了,我也跟大伙儿往外走,突然他们叫住我说,‘哎,我们那部戏想找你演男一号’,我当时很惊呀,因为我并没觉得在选角时他们对我的态度有什么特别,可是我仍很感谢他们给我这样的机会,先听了一个动人的故事,而后能有幸来演这故事中的主人公,一时间我也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个什么样的滋味,或许这就是冥冥中的注定吧!”。
在这部剧周杰与左羚合作,左羚在剧中她扮演学校里的一名护士,校医,为了体现一个真实的情景,剧组特别去了新疆实地拍摄,整部剧一共三集,他演得十分卖力,他用心在表达着对那位同学的怀念。有时因为太入戏了,导演喊卡了,他还没从角色中抽身出来呢!因为编剧本就是上戏的老师,所以有一些细节描写特别的真实、感人,他说那是一部一看到剧本就想哭的剧。
“我觉得演的还行,就是形象太胖了,我记得我当时得有165斤。比现在起码要胖三十斤。剧拍得挺成功的,片尾歌也挺好听的。主要用席慕蓉的《戏子》:不要相信,我的眼泪也不要相信我的爱情在我――我记得,到现在还记得――请不要相信我的眼泪,也不要相信我的爱情……
“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眼泪,这就是戏,虚幻也真实。整部戏就给我一个印象--感人。这部戏是1991年底拍的。毕业后,我每次回学校的时候,还走到那个小树林去看看,每次感觉都不太一样”。
第三章 全新的毕业生活
月薪二百三的日子
毕业时,分配成了首先面临的问题,因为那会儿从上海分到北京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学校那会儿不是推荐,而是人家剧院来挑人。当时实验话剧院没来挑人,他就自己主动找上门,后来剧院终于答应要他了,他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进了剧院以后他一个月工资是230元,那是1993年。现改名为国家话剧院,从一个出来乍到的毛头小伙子到渐渐领会到剧院的文化内涵,他付出得太多太多,在话剧院一呆就是十多
年了。按他现在的话说,他已经是一名老演员,是剧院中的老人儿了。
刚到剧院那会儿,他生活条件十分艰苦,可那时候的他血气方刚,什么都不在乎,即使没地儿住也行,因为剧院每年都接收毕业生,可是宿舍有限,话剧院一时也无法从根本上解决他们的住宿问题,没房子住,周杰就自己个儿租房子住,他在六道口租了一间小屋,是跟人家合住。主人家是三居室,他只租了其中的一间,房主是一位非常朴实的人,现在他仍常想到那家人,只是很多年没去看他们了。
那时候北京刚有二环,不像现在道路开发得这么好,那时六道口离话剧院特别远,但房租便宜每个月300元钱,他没有别的选择,上班下班他每天的交通工具就是一骑破自行车。
当时在剧院里,如果有话剧演出,演员们就排练话剧,话剧从排练到演出总共要两三个月的时间,而最后的收入也不过才能拿1000多块钱。话剧演完了,如果有电视来找演员,选上谁,谁就可以去拍电视剧,只是刚开始不允许拍戏,赚的钱还不够房租钱,他就靠上学时赚下的钱贴补生计。可眼见着要坐吃山空了,他一下想起了在大学时配音的活儿,他盘算着这样他一个月起码能赚个五六百元的,生活费也算有了保障。
尴尬的迟到
提起在北京的第一次配音经历,周杰第一句就说:“当时能有个地缝我都想钻进去”。
他在北京配的第一部戏叫《R27》(《红色27》),是一部译制片。提起第一次配音他说要感谢中央电视台译制部的李副忠老师,当时李老师听说话剧院分来了一个上海小伙子,在上海配过音是个熟手,就想方设法地联系到他。
在这之前他看过一部名为《姜树》的片子,是他一位师哥配的音,那时他就知道有个译制导演叫李副忠。没想到这么巧,李导演这回找到了他。差不多同一个时间,体育部也因他们剧院赵亮的推荐打算请他录一个小品,一时出现了两个可以改善生计的差使,可把他乐坏了,他知道配音是长久之计,不过他也有些担心,毕竟已经一年多没配过音了,不知还能不能胜任,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选择配音,他期待细水长流,打入北京的配音圈儿,这样以后生活方面就不用愁了。
两人订好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可他不知道六道口离中央电视台那么远,为了节省钱,他先坐公共汽车坐到天安门,再从天安门倒车,再到中央电视台。这来回一折腾他迟到了一个半小时,而迟到是配音的大忌,他心里十分清楚。
“当时给那部片子配音的都是老演员,人家可不认识你周杰是谁,再说我也不是北京配音圈里的人,突然进来的一个生人,还迟到,这说什么也讲不通,我刚到门口就感觉到一股压力,几位老演员早都到了,大家坐在那儿没一个人和我说话,虽然我不是北京配音圈里的人,可毕竟我不是一个生手,看着那些老演员越来越不对劲儿的眼神儿,我就都知道坏了,这下可麻烦了,我就硬着头皮往里走,还好李老师没责问我,我一问才知道,我来还是给男主角配音,我心说,完了。想想自己已经有一年半没配过音了,突然让我上这么个大战场,我哪儿行啊!配音可是地道的技术工种,长时间不碰就会嘴生,这就是我在北京的第一次配音”。
打入北京配音圈
可尴尬的事还在后面呢!他没想到两地的配音方法是那么的大相径庭,在上海配音时他感觉在速度上已经算是快的了,可和北京一比慢多了,他在上海配音是先看一小段,看一遍,再看一遍,看三遍,无一个,无一个就是无声一遍,把声音关掉,看三遍只是听声音,对口型,就这样先对着,对它个三遍,然后再把声音关掉,无声对口型再来一遍,而后才是开始录,这一套下来,可就四遍了。而北京全非如此。他一上手就遇到了一个下马威。他看了一遍剧本,还没全了解,就听见旁边的李老师说:“小伙子,看一遍了吧!录吧!”,他一
下子就蒙了,心想:“啊,我刚看一遍就录啊?而且可不是少啊!整整的两大页纸啊”,想想自己在上海时才一小段,可一想自己迟到在前,还哪敢有别的要求啊!因为心里没底,他就是张不开嘴,结果可想而知,就这一段他录十几遍,而旁边不时传来一句接一句的“哼、哼”声让他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味道。
“我真的从没感觉过这么大的压力,我当时在那儿录,人家在旁边也不说你什么就瞟你一眼,哼一声,可在我看来就跟抽我一个大嘴巴似的,我心里难过极了,想想都感觉自己丢人,特别恨自己,为什么就是对不上口型呢,我当时是一身接一身的冷汗,可身边的李老师一点不急,对我说:‘小伙子,你别着急,出来喝口水,歇会儿再进去。’人家越这么说,我就越不好意思,于是我跟着李老师走出录音室,喝了口水,什么都没说,也不知说什么,休息了一会儿,我就又进了录音室,当时那部译制片是上下集的,录到一半时我就进入状态了,感觉也来了,我也学会了,看一遍,录。录完后,李老师笑着对我说:‘小伙子你不错呀,你不录得挺好的吗,多好啊!开始你怎么会那么紧张呢,别那么紧张,没事’”。他至今仍记得李老师当时说的,“别那么紧张,没事”。
第一次录音就出了这么多的彩儿,周杰想以后人家一定再也不会找自己了,没想到半个月之后,李老师又找到他,从这开始他慢慢进入了北京的录音圈。生活也开始一点点变好些了。
正式闯荡北京配音圈
经过第一次的苦难配音,周杰算是正式踏入了北京配音圈儿。戏也越配越多,八一厂的,中央电视台的,译制片、翻译片,数都数不清了。那时候配一个角色片酬是按集算的,每部片子也不太一样,集数越多钱越多,配音圈有明确的规矩,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一般是从四、五十块钱一集开始。在整个配音中给主角配音的人最辛苦,所以酬劳方面会比别人多一点。另外配音和演员一样,也有腕一级的配音师,这样的配音师会比别人酬劳多,虽然做配音可以改善他的生活条件,可其中的辛苦也只有他最清楚,配音要一天从早到晚就在棚里头,进去的时候是早晨,出来的时候就是晚上了,因为一天到晚都在棚里,十分缺氧,一个大屋子,有好多的人,一不能开窗户,二不能开门的,在一种封闭的情况下工作,艰苦也可想而知了,而且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天天如此,年年如此,棚里就是配音师的家,直到录到头发花白,不过回首自己多年走过的路他们会着常人所体会不到的成就感,想想开开电视就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他们总是感觉挺美的,很舒服。
他的这种配音生活,一直延续到1996年,此后因为接了越来越多的戏,他的配音次数就越来越少了,可如果他有时间,有朋友找,他仍会欣然前往,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配音成了他的一个伴儿了,有时不进录音棚就想那种感觉。如果从上学那时算起,这配音工作他干了足足5个年头。
第四章 戏与人生
怀念老一辈(1)
一边配音,一边演话剧,并不断地参加影视剧的演出,周杰的收入渐渐多了一些,生活也比以前好了许多。1994年底剧院给他分了一间平房宿舍,9平米,很小。但他把它弄得很干净、舒适,朋友们进去作客都觉得挺温馨,终于有一个窝,再也不用租房子了,一下子他感觉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安全感,静下心的他常一个人坐在那里想,自己现在什么都有了,在北京有了家,扎了根,没有什么牵挂了,就更要在业务上有所建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