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颇有见地的华盛顿记者伊丽莎白?德鲁把12月20日《美国观察家》报道阿肯色州警新闻的那一天称做是“本届政府甚至是美国历届政府任期内最离奇古怪的一天”。白宫已经看到了危机四伏。那些加入到本届政府的善男信女们原指望能够接受一场醍醐灌顶的思想洗礼,却没想到自己已先卷入了一场昏天黑地的暗斗。保罗?博格拉走进乔治?斯蒂芬诺普洛斯的办公室对他说:“我想我已经够了。”当天早上,保守派的《华盛顿时报》在头版发布了一条消息,怀疑“白水案”与文斯?福斯特的死有关,其通栏标题是《助理自杀,克林顿资料浮现》。对那些早就认为福斯特死于谋杀的空想家和克林顿的死敌来讲,能够把“白水案”和福斯特的死搅到一起是最理想的结局。不过尽管如此,报道中的主要事情经过还是属实的。
报道说,福斯特死后,对他的办公室进行了两次搜查,有关“白水案”的资料已经被带走。第一次搜查在发现福斯特死亡之后不到三个小时,是由托马森、玛吉?威廉斯和努斯鲍姆组织的。第二次由努斯鲍姆组织。这次搜查之后,公园警察向司法部抱怨说,白宫顾问妨碍了他们的调查。在阐述这些转移走的“白水案”资料的详细情况之前,这篇报道甚至不怀好意地指出,托马森曾就职于一家阿肯色州的投资公司,并在其中担任行政主管。这家公司是由“一个与阿肯色州有多项业务关系的人成立的,并且此人曾被指控分销可卡因,销售对象包括克林顿的弟弟罗杰”。报道称,目前还不清楚档案的确切内容,但是这些档案已经交给了福斯特的律师詹姆斯?汉密尔顿,并没有交给联邦调查人员。
此时,在华盛顿犹如温室般的环境里,其土壤已开始滋生出一个弥天大阴谋。与过去使用“土地交易”不同,人们更多地使用“掩盖真相”来对“白水案”定性。在国会山的会议上,共和党的参议院和众议院领导人鲍勃?多尔和纽特?金里奇径直走到麦克风前,要求将搜查到的“白水案”档案公开,并且任命独立检察官。
人们一开始提议为“白水案”任命独立检察官,希拉里和努斯鲍姆便画了一条马其诺防线。希拉里在白宫发表看法说,一旦有人越过这条防线,便只能证明克林顿政府的无能。希拉里和努斯鲍姆绝不会任由事情发展下去。根据他们对“水门事件”的理解,以及鉴于“伊朗门事件”的独立检察官滥用职权进行了长达7年的调查的事实,他们知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由于独立检察官只负责一起案件,而且可以无休止地调查下去,因此只要他们想查,就不愁查不出事情。特别是在当前局势下,他们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允许独立检察官介入调查。
圣诞节前的两天,再次为了稳妥起见,白宫同意向司法部(而不是媒体)交出克林顿夫妇的纳税申报单和一些关于“白水案”的特别资料。肯德尔早已经说服司法部的官员秘密收下这些资料,从而使这些资料免受美国《信息自由法》的约束,媒体和国会便都休想再得到它们。但是,在一份对媒体关于资料转交一事的声明中,白宫对资料已移交司法部这一情况却只字未提。类似的这种鬼花招经常会使克林顿夫妇作茧自缚。果然,几天之后,这件事情泄露,克林顿和希拉里再次陷入了困境。
克林顿意识到,他的白宫下属们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没能打造出一道坚固而正义的公共防线。在这段时间里,问题明显越积越多,而且理应得到更好的遏制。但是,在以希拉里为首的一些人的坚持下,克林顿决定,即使公开资料会带来某些好处,他们也不会这样做。他们抄了一条合法的羊肠小道,那就是采取牵制政策。他们把应对外界的主要工作都交给了布鲁斯?林赛,而没有兴师动众地进行内部讨论和缜密计划。
《希拉里传》既非骗子,亦非恶棍(8)
12月中旬,白宫办公厅副主任哈罗德?伊基斯受命组建一支“白水案”特别行动组。随着事态进一步恶化,特别行动组每两天便开一次会。据当时许多有关人士讲,那时最大的障碍在于希拉里自始至终反对任命独立检察官,另一个障碍是不能及时公开发布消息。林赛的妻子贝芙(克林顿的助理)说:“是希拉里决定要死扛到底的。在家里希拉里在行律师之实,克林顿只在理论上还算一个律师……我想,他们两人都认为,他们只要告诉人们没发生任何事情,人们便会相信他们。但是白宫官员们知道,这根本不起作用,于是便不断向她提出质疑,但每次都引得希拉里不快。”尽管希拉里当时得到了肯德尔和努斯鲍姆的支持,但看上去这只是增强了希拉里硬拼到底的决心。
1994年新年开始的几天里,白宫对是否任命独立检察官进行了热烈的内部争论。希拉里的立场非常坚定,坚决不同意任命独立检察官。林赛、努斯鲍姆和肯德尔也持有同样的看法。希拉里说,如果允许独立检察官展开高姿态的调查,无疑将会把更多人的视线转过来,从而导致很少有人再去关注她和克林顿计划进一步实施的医疗保障改革和其他几项立法。并且,一旦任命了独立检察官,将耗费大量的钱财,其调查也将永无休止。
“令人遗憾的是,新闻媒体已把‘白水案’炒得一团糟。”财政部常务副部长罗杰?阿特曼在其1994年1月3日的日记中写道,“媒体已经发狂,整个华盛顿已成为一个疯狂之都。这件事是最好的诠释。”两天之后,他又写道:“白水案”被搞成了一团乱麻,人们都认为白宫在推卸责任,其中一定有什么实情被隐瞒;任命了独立检察官,问题就大了。白宫看上去被这一切所吞噬,已经慌不择路。”
总统和第一夫人将同时接受独立检察官的调查,这件事一时间成了人们议论的焦点。玛吉?威廉斯告诉阿特曼:“‘白水案’把美国人权组织也麻痹了。”玛吉又补充说:“人权组织也不希望看到,一名独立检察官被派去调查20年来克林顿夫妇在阿肯色州的公共生活。”威廉斯警告说,除非克林顿夫妇“白水案”能够“平息”下去,否则医疗保障改革将胎死腹中。
1994年的头几天里,希拉里再次忍受了人们对克林顿性丑闻的大肆炒作。按照克林顿夫妇律师团的指示,贝齐?赖特开始查找克林顿担任阿肯色州州长时有关的档案。她偶然发现了从白水开发公司账户上开出的一系列被取消的支票,支票的边上是一份紧急电话留言条的复本,留言条是关于克林顿夫妇白水交易合作伙伴吉姆?麦克道格打给克林顿的一次电话,电话里请求克林顿任命贝弗莉?巴塞特?沙弗尔为阿肯色州有价证券部专员。有价证券部是州储贷业务的监察机构。不久,沙弗尔便接到了克林顿的任命,然后掌握了对麦克道格的储贷公司是否能够存续下去的裁判权。
赖特一开始是在查找一些竞选筹款的资料,以便能够用于回答调查人员的问题,并且将这些资料与其他在阿肯色州存档的有关州长的资料分开。她曾经说:“发现这些‘白水案’的档案纯属意外,我原来根本不是在找这类资料。”她刚一发现麦克道格的电话留言条,便给正在白宫的希拉里打了电话。
“我告诉她说,我发现了一张麦克道格的电话留言条,是关于任命贝弗莉?巴塞特?沙弗尔为证券部专员的。希拉里说,‘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我说,‘没关系,只是副本。’”
然后,希拉里告诉她:“马上就要有人来查了,独立检察官,或者……你得找个律师。”
好多年之后,当再次谈起这件事情时,赖特解释说:“我当时说,好。但我要律师干什么,与谁去打官司呢?”
赖特相信,希拉里要她找一名律师,并不是特别针对新发现的支票和来自麦克道格的电话。希拉里似乎在告诉她,独立检察官可能真的要来了。因此,他们每个人也都需要聘请各自的私人律师。赖特可能不知道,白宫内部当时正在就是否派遣独立检察官进行激烈的争论。希拉里当然是全力反对,但是赖特从希拉里对她所讲的话里面,一定已经隐约感觉到,希拉里将输掉这场争论。
《希拉里传》既非骗子,亦非恶棍(9)
与希拉里谈话之后,赖特又把发现支票和电话留言条的事情告诉了身为律师的总统最高私人助理布鲁斯?林赛。并且,赖特在为自己聘请了律师之后,计划把有关材料转交给克林顿夫妇的私人律师戴维?肯德尔。
随后,一次在麦克拉蒂办公室召开的会上,斯蒂芬诺普洛斯向希拉里解读了任命独立检察官的利害关系。他说,“假定我们确实没有做错什么”,那么让独立检察官来证明这一点不是更好吗?如果他们现在不要求司法部长派遣独立检察官,不可避免的是,国会将会通过“独立检察官法”,然后上诉法庭将会强行选出独立检察官。白宫的抵制态度似乎会给人一种有意掩盖事实真相的嫌疑。
希拉里严厉回绝了斯蒂芬诺普洛斯,并指出他对他们夫妇根本就不信任,然后忍不住哭了起来。所有人都不禁被她的这一举动惊呆了,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很快,希拉里恢复了平静,并大声宣布了她的希望:她要他们做好准备,打一场反击战。
“白水案”已经成了白宫的主题。随后,伊基斯召集了一次会议,讨论是否能够接受希拉里的反对立场。伊基斯曾一度想让国务卿沃伦?克里斯托弗或者巴内特劝劝希拉里。但是多数人认为,没有人能劝得动希拉里,即使是克林顿。更何况,巴内特甚至可能会支持希拉里的想法。另外,在一份白宫档案(标有“机密:第二稿,关于‘白水案’的争论”)里列出了反对任命独立检察官的理由,其中一条是“这可能会使人们把注意力转向总统的私人朋友和同事,从而对他们造成压力,并形成指控”。
1994年1月6日一大早,希拉里和克林顿被电话声惊醒,打电话的是弗吉尼亚的第四任丈夫迪克?凯利。他告诉克林顿,他妈妈弗尼吉亚在他们位于温泉郡郊区的家中在睡梦中去世了。自1990年以来,弗吉尼亚便一直与乳腺癌抗争。她于1990年切除了右侧乳房的一个肿块,但是癌细胞扩散了。后来,她又做了乳房切除术和化疗,一直到最后癌细胞扩散到血液,只得频繁地输血。
克林顿夫妇开始向家人和好友逐个打电话,并将切尔西叫到他们的卧室,婉转地告诉了她祖母去世的消息。切尔西在6个月之前刚刚失去了外祖父—希拉里的父亲。
弗吉尼亚对克林顿的生活影响至深。她曾受尽挫折,但却始终保持乐观和上进。她喜欢花上一两块钱与别人赌赛马,或是赌谁能赢得男人们的欢心。她的前三任丈夫都已经去世,其中有两任酗酒并虐待她。她的家里挂满了克林顿读高中时赢得的纪念品和奖章。她不断地加班挣钱,以支付克林顿在乔治敦大部分的学费。克林顿曾经说:“我的毅力是母亲给的。”弗吉尼亚与儿子的最后一次谈话是在她去世前两天的晚上。克林顿回忆说:“母亲给我打电话,我当时正在白宫。”她当时刚从拉斯韦加斯回来。拉斯韦加斯是她最喜欢的城市,她在那里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