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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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前传- 第5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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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你早该跟我说实话。”恽毓鼎突然神色严重地问: 
  “这个封袋是你交了折子以后,他才给你的?” 
  “那里,昨天就交给我了。他叫我先不要告诉你,怕你心里觉得是受了人家的好处,才动这个折子的。” 
  “那还罢了!”恽毓鼎神色缓和了:“不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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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



  端午一早,命妇进宫贺节,王公贝勒的福晋、格格到了许多。 
  其中自然以醇王福晋的风头最健,恰好又逢她次子溥杰满月,所以为慈禧太后贺节以外,还有一片为醇王福晋贺喜之声。 
  午间赐宴已毕,慈禧太后需要休息,年纪大了喜欢热闹,虽靠在软榻上打盹,却仍旧吩咐:“你们别管我,只管自己玩儿。可就是别走远了。” 
  于是醇王福晋、荣寿公主、奕劻的居孀之女四格格、皇后的胞妹、镇国公载泽的夫人,聚在寝宫后面的屋子里闲谈。 
  在荣寿公主导引之下,话题很自然地转到慈禧太后万寿上面,“今儿五月初五,日子过了一半了。”醇王福晋问道: 
  “大姐,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十月初十,五月初五,可不是过了一半了吗?”四格格失惊似的:“日子好快,一晃儿就到了。” 
  “大姐!”醇王福晋重申前问:“咱们是该怎么孝敬呢?” 
  “那还不是凭各人的孝心。”荣寿公主回答说。 
  “话不错!可是总得看看老佛爷的意思。顺者为孝,爱热闹是热闹的办法,爱清静是清静的办法。”醇王福晋又问: 
  “大姐,你听老佛爷提过没有?” 
  “提倒提过。”荣寿公主没有再说下去。 
  “怎么啦?怎么说来的?” 
  “老佛爷自然体谅大家,说不必铺张……。” 
  “不!”泽公夫人抢着说:“老佛爷归老佛爷,咱们还得好妹儿尽孝心。” 
  “对了!就是这话。”醇王福晋问道:“七嫂,你听七哥是怎么说的,部里能拨多少款子?” 
  “七哥”是指载泽。从载振开缺以后,度支部尚书溥颋调农工商部,遗缺便补了载泽。所谓“部里能拨多少款子”,不言可喻,是问度支部为万寿庆典能拨款几何? 
  “这倒不知道。”泽公夫人说:“他还能少拨吗?” 
  “拨得可并不多。”四格格插进来说:“不过不能怪七哥。” 
  “怪谁呢?”泽公夫人声音中非常惶恐,“七爷可是决不敢少拨的!” 
  “怪谁啊?自然是怪军机。” 
  “怪军机?”醇王福晋问:“莫非怪庆叔?” 
  “我家老爷子也作不了主。”四格格答说:“如今是瞿大军机掌权,他说不行,就是不行!” 
  声音很大,有些负气似的,只是在闭目养神的慈禧太后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就想到瞿鸿玑平时的奏谏:“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钱要多花在地方上。宫中的用度,应该尽量撙节。内务府冗员太多,亟宜大加裁减。”如今才知道,他还克扣着万寿的用费。 
  “这位瞿大军机再干下去,咱们旗人的脸皮,都让他撕完了!”四格格恨恨地说:“当然一半也怪自己不争气。” 
  “怎么呢?”泽公夫人问。 
  “嗐!七嫂,”醇王福晋心直口快地说:“四姐自然是指振大爷的事。《京报》可是挖苦得过分了一点儿。” 
  “也不只这一件事。反正冷嘲热讽,尽骂咱们旗人不对! 
  也不知他安的什么心?” 
  “四姐,”醇王福晋接着四格格的话问:“听说办《京报》的汪康年,是瞿大军机的得意门生,两家内眷走得很近。可有这话?” 
  “怎么没有?”四格格冷笑道:“也不知泄漏了多少机密大事?说句实话,咱们知道的事,还没有外国人多!” 
  “外国人?” 
  “什么英国、日本派在这里的访员,不是外国人吗?” 
  “这些人!”醇王福晋失惊地问:“那不要登报吗?” 
  “当然。” 
  “老佛爷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谁敢在老佛爷面前多嘴?” 
  “这不成了私通外国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 
  “那可是你说的那句话了,”醇王福晋说:“这位瞿大军机到底是安着什么心呢?” 
  “谁知道?”四格格用一种祈求的声音说:“老天保佑,可千万别又连累了皇上!” 
  “怎么呢?”醇王福晋与泽公夫人同声相问。 
  “你们想… 。” 
  “四妹,”是荣寿公主用威严的声音打断:“你别说个没有完了,凡事有老佛爷作主,要你着什么急。” 
  荣寿公主在“载”字辈中,极其权威,这样疾言厉色地告诫,四格格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了。 
  在此沉默之际,前面却有了声音。“大格格!”是慈禧太后在喊。 
  “在这儿哪!”荣寿公主轻声说道:“前面去吧!醒了。” 
  到得软榻前面,只见慈禧太后双眼怔怔地望着空中,不知在想什么心事?他人悚息以待,唯有醇王福晋恃宠撒娇似地说:“老佛爷倒是在想什么呀?” 
  慈禧太后没有答她的话,只说:“大格格,你叫人把那个什么《京报》,找几份来我瞧。” 
  “是!”荣寿公主向四格格微微瞪了一眼,仿佛在责备她闯了祸似的。 

           ※        ※         ※ 

  五月初六,恽毓鼎的折子递了上去,慈禧太后没有发下来。初七一早,传谕独召庆王奕劻。 
  “你看看这个折子!” 
  奕劻极快地将恽毓鼎的奏折看完,伛偻着身子将原件呈上御案,退到一旁。 
  “皇帝,你看怎么办?” 
  “请皇太后作主。” 
  “我自然有主意。我只问问你的意思。”慈禧太后的声音极冷:“如果你要保全他,我可以改主意。” 
  皇帝大为惶恐,也相当困惑,不知道瞿鸿玑的事,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但慈禧太后的意思是很明显的,已决定罢黜瞿鸿玑。既然如此,何故保全? 
  不但不能保全,还得骂瞿鸿玑几句,因而移过原折来,一面看,一面说:“照他的劣迹‘暗通报馆,授意言官,阴结外援,分布党羽’,就该革职查办。” 
  “查是要查的!”慈禧太后的语气缓和了:“革职,太不给他面子了。开缺吧!” 
  “是!”奕劻问道:“请旨,派什么人彻查?” 
  “少不得有孙家鼐。”慈禧太后说:“另外一个,你们看,派谁好?” 
  再派一个自然要选满员。查案的人至少应与被查的人资格相侔,若以瞿鸿玑协办大学士、军机大臣的官阶来说,不妨在满缺的大学士、协办大学士世续、那桐、荣庆中挑选一个,但奕劻建议的,却是陆军部尚书铁良。因为第一,借此贬低瞿鸿玑的身分;第二,铁良一向对汉人有存见,如果孙家鼐有卫护瞿鸿玑之意,加上一个铁良便可制衡了。 
  “其实,也用不着查!”慈禧太后又说:“反正不能再用了,你倒拟旨来看。” 
  一听这话,奕劻大喜过望,但立即便生警惕,这是极紧要的一刻,千万要沉着,所以定定神想了一下才回答:“回皇太后的话,类似情形,军机不便拟旨,历来都用朱谕,以示进退大臣的权柄,操之于上。” 
  “我原是说朱谕的稿子。”慈禧太后将恽毓鼎的原奏发了下来。 
  “是,奴才即刻去办。” 
  一退了下来,奕劻一面派护卫飞召杨士琦,一面遣亲信跟李莲英去说,请他代奏,回头“递牌子”时,请慈禧太后单独召见,不必与皇帝相偕。 
  不一会杨士琦应邀而至,先在王公朝房等候,奕劻得到通知,屈尊就教,摒人密谈:“这一状告准了,劳你大笔拟一道朱谕。” 
  杨士琦笑了:“我猜到王爷找我必是这件事。”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已经预备了。” 
  奕劻接过稿子,匆匆看了一遍,点点头说:“很好!我马上就递上去。大概今天就可以见分晓了。” 
  “是!” 
  “你再替我拟个稿子,请开一切差缺。等朱谕一下来,紧接着就递。” 
  “这,”杨士琦问道:“必得这么做吗?” 
  “这么做比较妥当。”奕劻答说:“瞿子玖最近还请太后让我退出军机,我不能不有表示。” 
  杨士琦想了一下说:“也可以。” 
  于是,奕劻立即又递牌子,果然只是慈禧太后一个人召见。看了朱谕的稿子,认为可以,便即喊道:“拿匣子来!” 
  伺候在殿外的李莲英,随即捧了个黄匣子,呈上御案。 
  慈禧太后亲手将那个稿子放入匣内,再上了小锁,吩咐送给皇帝。 
  小锁的钥匙,皇帝那里也存着一把,开匣子看到稿子,自能意会,是用朱笔照抄一遍。所以李莲英不必多问,捧着匣子就走了。 
  “我真没有想到,瞿鸿玑会这样忘恩负义!”慈禧太后颇为愤慨,“我待他很不薄,他竟容不得我!这年头儿,真是人心大变了!” 
  “幸亏发觉得早,还不成气候。”奕劻说道:“皇太后当机立断,弭大患于无形,奴才实在佩服。不过,军机上只剩奴才跟林绍年两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意思是要添人,慈禧太后便问:“你看谁合适啊?” 
  “奴才不敢妄保。只觉得总以老成谨慎为宜!” 
  “老成”自然忠于太后,“谨慎”是决不会搞什么“归政”的花样。 
  慈禧太后想了好一会,才慢慢地说:“我自有道理!你先下去听信儿。” 
  一回到军机处,只见林绍年颇有局促不安的模样;瞿鸿玑倒还沉静,不过脸色凝重,想来他心内亦必不安。每天循例宣召军机,何以至今尚无动静,只见奕劻一个人进进出出,不知出了什么变故? 
  好不容易来宣召了,内奏事处派来的苏拉平时大声说一句:“王爷、各位大人,上头叫起!”这天却改了说法:“王爷、林大人的起!” 
  一听这话,林绍年脸色大变,瞿鸿玑默不作声,奕劻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进殿行了礼,皇帝开口说道:“瞿鸿玑不能再在军机了。 
  你们看这道朱谕!” 
  “是!”奕劻将朱谕接了过来,双手捧着看了一遍,回身递给林绍年。 
  林绍年亦复双手高捧着看,一面看,一面手就有些发抖了。 
  林绍年的心思极乱。因为瞿鸿玑是他的“举主”,而且就在不久以前,奕玑面奏以林绍年为度支部右侍郎,依新官制明定,除内务部以外,其余各部大臣,“均不得兼充繁重差缺”,林绍年以候补侍郎补了实缺,便不得不奏请开去军机大臣上行走的要差。这是奕劻乘机排挤的手法,亦亏得瞿鸿玑力争,才有“林绍年着毋庸到任,所请开去要差,着毋庸议”的上谕。如今瞿鸿玑落得这个下场,自然应该为他乞恩保全。 
  可是他也知道,瞿鸿玑犯的是密谋归政的嫌疑,中了慈禧太后的大忌,自己人微言轻,虽争无用,说不定还会碰个大钉子,因而踌躇未发。 
  但此时此地,不容他细作考虑,慈禧太后已经在喊了: 
  “林绍年!” 
  “臣在。” 
  “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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