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脸上的线条永远那么刚硬,双眸中的那抹令人不敢偎近的凌厉眸光,仿佛拒人之千里之外。
这就是他,一颗永远惹眼的亮星,凡是在他身边的人或物,相形之下,都会黯然失色。
更何况是鞠可曼这种平凡无奇的小尘埃呢。
鞠可曼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手心开始冒汗。她知道自己不该害怕他的,可莫名地就是忐忑。
或许是在心底还在期盼着,他或许还像曾经一样,对她从不说一个‘不’字。
她扯了下嘴角,摊开手心,让风吹拂着她的脸颊,混沌的大脑微微清晰了些,她知道,她又在做白日梦了……
“霍总裁……好!”鞠可曼试图让自己大方得体,看似无恙地与他打着招呼。
霍昀斯眸光微闪,翘起嘴角,脸部线条变得柔和,“好!”伸出了手臂。
鞠可曼怔住,她低头看了看身前的手臂,犹豫了下,这才缓慢地伸出。
同样的感觉,同样的厚实而温暖,曾经的三百六十五天,日日夜夜都在享受着这种包裹,可现在却变成了一种虚伪的寒暄。
鞠可曼的鼻头微微泛起了酸涩。
“哎!”无奈地一声叹息蓦地传入了鞠可曼的耳畔,她的心漏跳了半拍,猛地抬头,却与他一双柔和的双眸相对视,只是一瞬,心底那压抑许久的苦闷和刚刚的惊吓全都不争气地涌现了出来。
为什么他还要这样看着她?她已经不是他的妻,更不是他的任何人,他不需要再假装,他也不要他给与她一种同情与担忧的目光。
鞠可曼试图退开,可偏手却被他拉着,一个退,一个进,从远处望去,倒像是在争执不已的情侣。
鞠可曼蹙起了眉头,“你怎么会来这里?”
“只是想来拜访一下‘岳父大人’!”霍昀斯故意笑得无赖。
鞠可曼表情愈加严肃,“咱们俩个已经离婚了!”
霍昀斯浅浅地‘噢’了一声,好似恍然大悟,有种让人揍他一顿的冲动。
“公司倒了,家人反目成仇,这些都是拜你所赐。还是留着你的‘好心’给别人吧。”鞠可曼冷哼了一声,“还是说,你就是想要看着我们落魄地样子?”
霍昀斯没有吱声,只是玩味地笑望着鞠可曼,手把玩着她的手指,依旧没有松开的架势。
鞠可曼皱起了眉头,“我的手指有这么好玩吗?”
霍昀斯闻声,禁不住低沉地笑了笑,“我只是来看看你,看你过得好不好。”
如此简单的一句,却叫鞠可曼的心再次擂动,她冷笑道,“你都看到了,‘很好’!你可以回去了。”
霍昀斯望着鞠可曼嘴角的冷笑,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重,仿佛在惩罚着眼前这个撒谎的小女人。
不错,他最不喜欢她撒谎,他喜欢她对他的坦白,全权信任的感觉。可眼前的一切,已经变了……
两人相视,沉默了片刻。
霍昀斯脸部的线条再次变得僵硬,他漆黑的双眸紧紧地将鞠可曼锁住,“你,可以挽救正德公司!”不是问句,更不是陈述句。语气中夹带着一丝命令口吻与不能违背这场‘交易’的霸道。
正文 第二十章 我,只要你!
鞠可曼怔住,眉头皱起,“什么意思?”
“先上车!”他不容迟疑地说道。
鞠可曼心生防备,身子想要向后退,却被霍昀斯单臂拦住。
他扯了下嘴角,左右巡视了下,“难道你想要在这里谈我们的‘交易’?”露出一丝无所谓的笑意,“我倒是不介意,反正从这里走过的,都是你认识的人……”
鞠可曼咬唇,她低头看了一眼霍昀斯紧攥不放她腕部的右手,心下权衡,怎么都是被他禁锢住了,还不如谈一场‘交易’,就此解决实际问题,于是,心一横,与他擦身坐上了后车座。
霍昀斯脸上笑容蔓延开,他松开了鞠可曼的手臂,向司机命令道,“去忠孝东路!”
“不回公司了吗,您不是……”司机疑惑地扭头问道,可刚要问及下话,猛然看到霍昀斯沉下的脸颊,马上吞了回去,发动车子,向背离鞠家的道路前进。
车内,两人依旧无言,霍昀斯再次扯过鞠可曼的手,任凭她几次想要抽回,可还是无法得逞,他就像是一个大孩子,玩上了瘾,偶尔还揪着她的手指,偷觑她脸上的反应。
鞠可曼心中的怨愤随着他幼稚的动作而一点点地消逝,她怪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就可以抹杀他曾经对自己的伤害呢?可她还是忍不住地微微翘起了嘴角……
车子驶向山区,来到一座雄伟地矗立在海面前的景观大楼。
霍昀斯先下了车,他绕过身走到鞠可曼的身前,“到了!”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走出宽阔的地下停车场,两人相视了一眼,默契地不吱声,偌大的场地只有鞠可曼的高跟鞋回响。
“霍少爷回来了?”大楼警卫笑脸逢迎地打着招呼。
鞠可曼下意识地就要躲开身子,偏霍昀斯手臂一紧,令她无处可躲,他脸上的笑意愈增,大掌牢牢地拥住她的腰际,对着警卫回以一个眼神。
此时的鞠可曼疑惑了,虽然她对霍昀斯真正的习惯不太清楚,可她也零零星星地从建阿姨嘴里听过不少。
这一年多来,霍昀斯不是一个随意闹绯闻的人,上一次与模特参展被偷拍事件完全是个意外,事后他利用人脉关系处理了此事,当然包括那模特从此在演艺圈消失。由此可见,虽然他行事冷酷无情,可却是个低调的人!
但是刚刚霍昀斯对她的亲昵举动,却违背了他一贯的作风,毕竟这里也算是一个公共场所!难道他忘记可能周围安插了多个摄像头,‘有心’的人可能会偷走这里的录像,拿来当头条!
还不容鞠可曼细想,电梯来到二十五层,这里的每一层都是独门独户,在进门前还有个走道连接着安全梯,周围装潢华丽,墙壁上挂有著名的作曲家与国际响当当的画家。
霍昀斯伸出手,在门口处比对指纹,门自动打开。
登时一座豪华而宽敞的大屋就这样呈现了……
偌大的客厅几乎快有一百五十坪,分为客厅、餐厅,屋内设有盘桓楼梯,楼上从左至右,分四间房,墙壁主色调以粉色为主,显得温馨而浪漫,桌上的水果像是刚摆上去的,晶莹透亮,还滴着水珠。从头到尾,无不完美,唯一令人感到遗憾的是,这里缺少人气,十分地缺少……
从鞠可曼踏入的第一步,她就感觉到这里出奇地静,静得令人胆颤,就连空气都冰凉,她疑惑,为什么没有看到他的家人?猛然回想,似乎建阿姨也从没提起过他的家人……
霍昀斯看了一眼旁边惊讶无比的小女人,轻笑了下,“上次不是来过了吗?”
鞠可曼闻此,缓过神,‘蹭’地红了脸颊,尤其是一想到上次两人的‘意外’,她瞪了一眼身边的罪魁祸首,趁着他松开她手的时候,身子向后闪去,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霍昀斯注意到她的反应,再次翘起嘴角,眼底多了一丝无奈的宠溺,“我去给你拿饮料!”
“我要……”
霍昀斯顿住身子,扭过头,笑了下,接着她未说完的话,“热红茶!”
鞠可曼的脸颊再次臊红,她转过身,向沙发上走去,故意忽视他眼中的热切。她环顾着四周,这里虽然大,毫无人气,但却干净,她想,凭他现在的身份,应该会有专门的人给他打扫吧!
“冰箱里还有你喜欢的零食。”霍昀斯将饮料递到了鞠可曼的手中,旋身坐到了与她最靠近的位置,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鞠可曼心底被敲了下,她眉头微拧,手中的热红茶像是散发着股股热气,熏陶着她冰冷的身体。
是否他忘记了,他们现在的关系?他们已经不是曾经的夫妻,更不是情侣,而是债务人与债权人,是主与客的陌生关系。
“不是说要谈挽救正德的方法吗?”鞠可曼手捧热红茶杯,直奔主题。
霍昀斯双臂摊开,此时此刻,他慵懒的模样与在外人面前向来的高深莫测简直判若两人,他单手抻开领带,用手随意地扒了下头发,显得愈加凌乱,远远望去,却好似一头正休憩的狮子。
他扯了下嘴角,“正德公司这一年来经营并不太好,从表面上看它还有前进的可能,实际上债务重重,它的销售额在走下坡路,骗骗你爸爸的那几个好友还有可能,可实际上即使他有经营权,只怕也到不了半年就倒闭!”
鞠可曼眉头蹙起,她感到诧异,但却相信他的分析,虽然她继母一再强调公司经营良好,但他爸爸的颓废已经推翻了一切谎言。
鞠可曼没有吱声,默认了他的说法。
霍昀斯笑了笑,“我可以要它在一个月内起死回生。”他扬了下眉宇,眼底再次恢复一如往常商人般的奸诈与狡猾,“但是你该知道,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毕竟要牺牲人力和物力。”
“然后呢?”鞠可曼隐约听出了端倪,“条件是什么?”
“公司经营权全部转入你的名下,我会帮着你将它市场范围扩大,只会直线上升!而我……”霍昀斯邪魅地笑道,双眸闪过一抹精光,“只、要、你!”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落井下石
鞠可曼心底再次警铃大作,简单的三个字像是魔咒一样,注入她的脑海,搅乱她平静的心湖。
曾经,她以为这是一种爱语;可现在却成为了交易的一种,却在‘经营权’的前提下!
鞠可曼禁不住泛起了一丝冷笑,“一家小小的正德公司,对于庞大的霍氏集团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你又何必这么斤斤计较一个资产仅是百万的公司呢?”
霍昀斯故意略去她脸上的讥讽,依旧的优雅而闲适,他端起一旁的咖啡,浅尝了一口,抬起头,对上那双充满了无数个疑问的双眸,“正德公司不值得,可你……值得!”
不要再骗她了!
为什么,为什么到了现在还要用这张虚伪的面孔来欺骗她?他知道她的感情很脆弱,他明明懂得她当初爱他爱得那么深,不可能只用一年的时间就可以全部将他淡忘。
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还要用这三个字来敲打她脆弱的心房?
鞠可曼咬了咬下唇,长舒了口气,试图要自己归于平静,“但你该知道,我和建康年底就要结婚,按理你应当是我们的表哥。”
在提到‘建康’的一刹那,霍昀斯微敛了笑意,脸色再次变得阴沉,只是一瞬,双眸中闪过一抹诡魅,他冷声说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吧?”他儒雅地面孔上多了一丝嗜血的无情,“如果你认为你还有必要和他完婚,那你们继续,我不会拦着。”
这么轻易就放过?鞠可曼打死也不会信!
果然——
霍昀斯将咖啡杯放到了一侧的桌面上,修长的手指相互交叉,继续说道,“可我不敢保证,你与他们这么亲近,他们难免不会看出端倪,到时所有人会怎样想你?”他挑眉,“你勾引我?还是……你要公之于众,你隐瞒了你曾有婚的身份?”
鞠可曼眉头早已打结,她的心底像是窜起了火苗。
曾经那总是谦谦君子的HERRY早已消失不见,眼前的人完全是一个陌生人,一个令她不敢触及的阴险分子。
“不过,我最好奇的是,”霍昀斯无赖地笑道,“你说,如果你我之间的一切真的被曝光,到底会有怎么样的评判?”
鞠可曼的眉头越拧越紧,仿佛快要打了四五个结。
她想到建阿姨曾对他的评价,“昀斯这孩子虽然在工作上强势,可在生活上是个绅士,不仅有礼貌,也懂得孝顺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