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一定是另有原因。
俘虏他的叛军给了他足够的尊敬和优待。除了没有行动自由外,陆军上校的住所就像是一个医院的高级病房。医生每天来为他治疗伤口,清洁工为他打扫室内卫生,女仆打扮的服务员一日三餐送来可口的饭菜。尽管每天对任何来人都是板着脸不置一词,但空降师长对这种精心的照料还是来者不拒的。正是因为冯·克洛普的全盘接受,他的伤势才有了明显的好转。
身体稍稍恢复,冯·克洛普就开始寻找逃脱的机会,他开始与照顾自己的人交谈,展现自己脆弱的一名,以博取同情。他发现无论是医生,还是女仆,似乎都习惯了应付联邦的军官。这些服务人员的背后,有一位对联邦很熟悉的大人物,是不是发动叛乱的执政官卡洛塔?
之后的一天,冯·克洛普终于有机会印证自己的推测了。一名看守的女兵推来一个轮椅,将被俘师长一路推着,来到一间明亮豪华的会客厅。在那里,联邦陆军上校第一次见到了对手的首脑,斯利德的“前任”执政官卡洛塔。
陪同卡洛塔的,还有四名身穿紫色铠甲,作为守卫的机动战士。冯·克洛普从未看见过那样涂装的动力甲,叛军甚至还有机动部队支持?这样的冲击性的发现,让他深吸了一口气。
“我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上校先生。”依然穿着联邦官员服饰的卡洛塔,望着被俘的冯·克洛普笑盈盈的说道。
“我也见过你的通缉照片。”空降师长则冷冷的回了一句。
“你的勇敢和忠诚让我同为军人的我无比钦佩。”前执政官卡洛塔说道,“只是,有时候军人的尽忠思想和牺牲精神往往是政治家们玩弄权术的工具。”
冯·克洛普抬起眼睛,看向天花板,似乎那里有他更感兴趣的东西。
卡洛塔依然笑着说道:“您出身名门,祖父曾是太阳星区的太空上将,以西进远征的辉煌战绩载进史册;您的父亲也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将军,至于您的母亲嘛,更是……”
“你这是在嘲弄我今天的处境吗?”冯·克洛普打断了她的恭维。
卡洛塔走到空降师长的身前,说道:“那怎么会,我是在向您和您的家族表示敬意。”
“表示敬意就不必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冯·克洛普始终没有收回他向上的目光。
“事实上,我们双方的交战完全是基于一种误会。那些政治家们为了他们的某种从政需要往往对一些联邦和边远星球的矛盾夸大其词。事实上,我们一直在恪守本分的向联邦贡献着自己最大的财力和物力。而联邦对我们却有点盘剥过度。”斯利德的执政官做出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小星球上,我们也要生存。有时候,我们也要出于自保对联邦的苛刻要求稍稍的做出一点反应。希望您能够理解一个地方官员对他的子民的爱护之心。可是,你不觉得联邦有时候做事过于武断了吗?”卡洛塔说道,“甚至一点解释的机会都没给,就直接派出了刺客们。上次,他们二话不说,就轰炸了我的府邸,杀害了我的同僚们,想着一下子就置我于死地。”女执政官的语调里带出了忿忿不平。
对方巧舌如簧,可冯·克洛普却不予回应。他一向认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判断命令的对错,并不是军人的工作。
“这种强加于人,武力讨伐的做法岂能不让人愤怒,何况斯利德还有余力战斗。我想,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打个十年八年的应该是不成问题吧。可远征军的将士们愿意在这里的冰雪中耗上十年八年吗?为一个遥遥无期的战争赔上自己的前途甚至是生命。”
一连串滔滔不绝的演讲之后,卡洛塔停了一下,缓和了口气,说道:“当然啦,谁也不想白白牺牲。这样做,对联邦和联邦士兵来说,都没有任何好处,对吧?”
“其实,每个星球都有选择自己生存方式的自由,联邦不应该剥夺他们这种权利。我们希望您,一位战功卓著的陆军上校,能作为使者,向远征军表达我们和平的意愿。希望联邦能够承认斯利德星球自治,而斯利德会继续尽其所能向联邦交纳丰厚的物质产品的。”斯利德的女执政官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
“你以为我会这样做吗?”冯·克洛普斜睨着女执政官,“堂堂的军人世家的子弟只有战死疆场的勇士,没有代表敌人求和的懦夫。”
“难道军人就一定要看看将士们无谓的流血吗?完成和平使命的军人一样会被光荣的载入历史。”卡洛塔再次试图劝说。
“平叛战争已经进入尾声了。作为叛徒,你们的死期不远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会为了联邦血战到底!”冯·克洛普上校用成仁的决心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斯利德的执政官不甘心就这样收场,她继续游说着,但高傲的上校的眼睛始终看向天花板,再没有搭过一言,似乎他的面前只是看不见的一团空气。
气急败坏的卡洛塔立刻下令将他押回去,停止对他提供优厚的待遇。冯·克洛普从此不再享受特别的单间,而是被押往503空降师被俘军官所在的营区。
这样也好,至少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之中,冯·克洛普很从容的接受了待遇的改变。
地下的战俘们不知道每天何时日出何时日落,只知道关押地点的变化。他们每天都需要离开营地,到地下的另一处区域,作为苦力进行劳作。拒绝的谈判条件的冯·克洛普上校和其他囚犯关到一起后,每天也是一样。尽管上校的伤没有痊愈,不能干活。但是,叛军的士兵也强迫他每天一起前往出力的地点,似乎是在提醒他,目前的态度只能享受这样的囚犯待遇。
冯·克洛普上校却毫不在意,他心态轻松的每天往返在干活的场所,不用劳作的他,全天都在观察他们的工作场所。
叛军们似乎是要在地下重新开辟一个巨大的空间。根据清理出来的地基判断,这次重新建造的一套巨型建筑设施。也许是因为先前他享受的特殊待遇,也许是敬重他作为军人的气节和操守。看管的士兵只要他不试图逃离,基本上是放任陆军上校在工地上自由的行动。
克洛普上校正是在走动中,听到了叛军监工们的相互谈话,才得知了要重建的这座巨型建筑对叛军的重要性。
“还要调集大量的人才行呢,单凭这些带伤的人来干,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启通道呢。”
“都是个矛盾,没有通道调集不来工人,而没有工人又修建不成通道。”
克洛普的耳朵里及时的捕捉到了“通道”这个敏感的字眼。
原先他们都是通过这个通道来运送工人的吗?或者,那些士兵也是这样运来的呢。在化工厂的作战中,那些出人意料的大批士兵也是从这里运进来的吧。难道这是个星际运输通道,陆军上校的脑海里想到了这个问题。
作为一个高级指挥官克洛普有权接触到其他战俘所不知道的战役部署和关于斯利德的机密情况。现在是该把这些知识派上用场了。经过他的观察,他确定了叛军首脑在地下的准确坐标,还通过他的知识,确定了他现在所处的位置。
怎么才能把这里的情况传递出去?正当空降师长考虑用什么方法的时候,机动战士乐子正趁着工作休息的时候,给他端来了一杯水。
“师长,请您喝水。”
“你是谁?好像不是我的部下。”
“我叫乐子正,是恶业团董成团长的部下。我们团长派我先来联络,他们带着大部队在后面赶来援助。没想到……”
“没想到,我们已经遭遇惨败是吗?”
“我赶到的时候,敌人已经刚进去了。我见到了维金斯副师长。受他的嘱托,特别来找您的。”
“董成赶过来援助我?你还见到了维金斯。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军上校瞪大了眼睛。
当乐子正把来龙去脉告诉他后,上校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是星语者?这么说我们还可以有所作为。”
“我主动来当俘虏,就是为了把这里的一切找机会告诉远征军参谋部。”乐子正剖明心迹。
“好,不愧是董成的部下。你们那个年轻的团长让我另眼相看了。”克洛普对乐子正说道,“我要盘算一下,咱们下面要怎么干。”
第423章 脱出樊笼
长期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人们对时间流动的感觉,也渐渐变得迟钝起来。只有苦役之后的疲乏感,提醒着战俘们又一天过去了。
被叛军俘虏的空降兵们疲惫的走在回程的路上,艰苦的劳作似乎已经让他们丧失了语言交流的能力,显示这支队伍存在的只有那些沉重拖沓的脚步声。
赫尔海姆503空降师的师长,陆军上校冯·克洛普是这群战俘中军阶最高的人。由于伤势尚未痊愈,陆军上校并没有充作苦力,但他也同样不想开口,因为此刻在他的头脑里正在思考着很重要的问题。
生于军人世家,且算得上家世显赫的冯·克洛普,一直是联邦忠诚的战将,当然现在也是。在他那颗高傲的心中,只有死亡才能让他倒下。只要他活着,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不会停止战斗。只要有一分一毫的可能,就要争取对敌的胜利。这就是他的军人血脉为他输入的坚不可摧的信条。
冯·克洛普慢慢的走着,不时看看身边的那个机动战士,而后者也用坚定的目光回视他。这个叫乐子正的年轻人,自愿脱下动力甲,不顾生死的充当俘虏,就为了和他取得联系,然后再想办法把情报传回远征军。这种舍弃小我尊严,选取联邦大义的举动,让空降师长由衷的感佩。为了他的这份牺牲,克洛普更觉的责任重大,他要制定一个可行的情报传送方案,让乐子正感觉到他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现在的关押地点和干活地点都没有通信条件。只有让星语者乐子正到一个灵能不再受到压制的地方,才能实现情报的传送。要做到这一点,只有帮助小乐逃出去。当然,如果能让更多的人逃出去更好,只要他们依然是联邦的忠诚战士。
冯·克洛普开始在脑子里计划越狱行动。在敌人重重看守下脱逃,谈何容易,失败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但是,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用一万分的努力去争取。越狱人员,越狱时机,越狱地点?陆军上校在头脑里逐一考虑着。
战俘队伍拖拖拉拉的回到了关押他们的大房间。吃过晚饭以后,疲劳已极的人们各在草垫子上躺倒休息了。机动战士乐子正今天专门找了个靠近空降师长冯·克洛普的位置。
铁栅栏外面的一盏昏暗的灯,把它的微弱的光线和铁栏杆的影子投射在牢房里。静静的夜里渐渐响起了人们疲乏过后的或轻或重的鼾声。看守他们的士兵,根据以往的惯例,也早已回到地道中的另一道厚重的铁门之外。
冯·克洛普慢慢的起身,斜靠在墙上,他用目光扫视着满屋子横躺竖卧的人们。现在,同为阶下囚,谁还是他的忠诚部下,谁还能生死追随呢?陆军上校想了一个最简单的主意。
夜半时分,从空降师长克洛普的铺位上传来一阵呻吟声,似乎是陆军上校的伤病复发了。乐子正第一个起身,走过去看的时候,他看见了黑暗中一个摆手的手势,于是,又躺回了自己的垫子上。
几个原空降师的军官立刻坐起来,围拢过来关切的问道,“师长,师长,您怎么了?”“是伤口疼起来了吗?”“要不要我们叫他们给您看病?”冯·克洛普没有搭腔,只是继续像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