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纪元- 第5节

“一项秘密工作？”严格控制知情者人数，由上将亲自安排的工作，董成感觉其中充满了阴谋和秘密，“听上去是见不得光的事情。”

“有可能，上将直言可能有损个人的荣誉。”

“不怕吃不到羊肉，反而弄得一身膻味吗？”董成的荣誉感并不比一般军人更强，只是觉得真正要失去的，可能绝不仅仅是个人荣誉那么简单。他用权杖敲了敲微微有些发麻的头皮，涉及到军团的存亡和上将的秘密，可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我有拒绝的权力吗？”

莱纳·托斯卡尼上尉面露苦涩之情，说道：“我很抱歉，小子，你没有。”他挺立身体，换了正式的口吻，“董成中尉，我代表团长正式命令你，在不违背银河联邦法律和人类良知的情况下，无条件的服从卡恰耶夫太空上将的全部命令，直到由团长或者我解除该命令。”

“好好干吧，臭小子，我还想到死的时候都是一名恶徒哇。”命令下达完毕，托斯卡尼如释重负的笑了笑，抬起右手以最标准的姿势敬礼。

恶徒，恶业团的战士们，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如此称呼自己。为此，董成不由得感叹传统文化的缺失，恶业和恶徒之间的关系，绝非马戏团与小丑、歌剧院与男高音之类那么直接。不过还好，战团的徽章保持了一定的文化传承，那朵燃烧着火焰的红莲花代表的意思，更接近董成认可的恶业。

“是，长官。我也希望自己死得时候还是恶徒呐，上尉。”董成木然的回礼。

于是，上尉和中尉的对话从难看的笑容开始，以难看的笑容结束，也算是有始有终了。在全息图像最后一个画面中，董成发现莱纳额角的皱纹格外明显，这提醒了他，原来自己都几乎从未想过，上尉已经是个从军超过三十年的老兵了。莱纳从恶徒建立时起就是恶徒中一员，随后三年的征战中，历任副连长、连长，在铁森林战役后，升任团执行官，对恶业的感觉之深，绝非自己这个才混迹几个月的外来者可比。

“董成中尉，莱纳·托斯卡尼上尉的通讯已经结束了，还需要和谁联系，或者有其他事务要处理？”海军通讯员令人愉快的声音暂时驱散了董成的诸多烦恼。

“我这里有一把贝因都先知用过的灵能法杖，送给你，可以吗？”董成想了想，觉得自己现在急着处理的，只有这件东西了。

第7章　秘密会面

带着几分刻意的磨蹭，董成最终还是来到了太空上将办公室的门外。那个房间藏在海拉号的深处，军队的核心安置在心脏位置，非常的合理。

在办公室的门口，董成被卡恰耶夫太空上将的护卫好好的招待了一番。那些穿着火红制服，头戴尖顶绒帽活像龙虾的士兵们，把任何在办公时间接近上将的人，都当做危险份子，对他们一一详查。在看过了董成的军官证件、舰上通行卡，验过了他的指纹、声音和遗传讯息后，龙虾兵们终于放他一马，为他打开了上将办公室的大门。

卡恰耶夫太空上将的办公室宛如宫殿，红色的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上将的办公桌前，六根略显浮夸的装饰性石柱矗立在地毯两侧，石柱上雕刻着诸如摩西分海、耶稣复生、星际出航、伞兵降临等从古典到现代风格不同的景象。每根石柱边，都放置着一具古代骑士的铠甲，铠甲双手伸开，捧着一个生态笼，笼子们的种类不同的鸣虫一声接一声叫得正欢。

沿着红地毯走向上将的时候，董成也禁不住因为虫鸣放慢脚步。董成记得这类小虫极为脆弱，能在太空中养活，还能保持旺盛的精力，不知道要投入多少。当然，与从军一百五十年的功勋和一方大员的权力相比，养几只小虫，实在算不上什么。

“来，这边坐，中尉。”当董成走进后，卡恰耶夫上将向他招呼着，当他开口时，一直呱噪的小虫们都安静了，上将的威仪似乎连虫子都感觉得到。

太空上将的座位是高背长椅，上面铺着一整头白熊的皮毛，就像旧时代君主的王座。房间内其他的椅子也是同样的风格，只是上面铺着的，是灰熊皮或棕熊皮。

太空上将依然保持如年轻人一般的气色，岁月增益了他的风度，却没有减弱他的活力，海军军服、勋带、勋表，他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都看上去那么协调统一，仿佛天生应该如此。

自己在一百五十年后如果能有和上将一样的状态，董成就觉得相当满足了。

空荡荡的宫殿内，并非只有太空上将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坐在上将的身边，当董成靠近时，她也开了口，声音好似冰层下的流水般清冷通透：“上将阁下，这位想必就是您和我说过的，铁森林战役的英雄，双料击坠王，人类的瑰宝之一，董成中尉。”

声音的主人是一位年轻女子，她正端坐在卡恰耶夫上将右手边的高背长椅上，身体微微向上将倾斜，齐颈的金发从中分开毫无章法的散乱着、两弯细眉下是颇具危险气息的灰色眼眸，她像是复苏的古代雕像或者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人形，只是任何人类工匠都无法让她的脸颊再俏丽分毫。

只是一道从额头划过鼻梁直达左边脸颊的浅浅的伤痕，破坏了她与生俱来的美貌。但一切刚好，就像维纳斯的断臂一般。要修复如此细微的伤痕在这个时代并不难，她还保留着，也许是另有深意。

这位古典美人却穿着在董成记忆中拿破仑时代的红色军礼服，外面套着黑色双排扣长风衣，并把黑色大檐帽端在手上。在制服的衣领上，董成发现了四枚徽章构成的军章，一枚称量着骷髅的天平，三枚闪电，表示出她的身份，一名特勤上校。

真的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军务部的特勤军官负责维持军纪和监督军官，他们身处指挥序列之外，直接为银河联邦服务，如同切除病患的手术刀，每每出现必然导致鲜血淋漓。

在卡恰耶夫上将的示意下，董成坐到了他的左手边，与美丽的特勤上校相对，他轻轻扬起了眉毛，说道：“传闻言过其实了，而且过去的一切只属于过去，我们应该活在当下。”

“我喜欢你务实的态度。”特勤上校向董成伸出了手。“朱尔丝·斯卡雷特，见到您真的很荣幸。”

“我也非常荣幸，斯卡雷特上校。”机动部队的中尉轻轻握了一下伸来的手。她的手纤细修长，肌肤柔软温润，却充满力量，呼吸带着一点点花儿的气息。董成的感觉发出了警报。“灵能者？”他小声的问道。

朱尔丝眨了眨眼，她的睫毛真长，弧度很漂亮。

天平和骷髅，特别勤务军官的标志，与海军的舵盘、陆军的钢盔和机动部队的降落伞相比，有着特殊的意味。壮士断腕，特勤军官就是断腕用的刀刃。一名特勤上校出现在海拉号上，出现在卡恰耶夫太空上将的面前，说明军方上层对穆斯贝尔海姆的战局不但非常不满，更有所怀疑。

与功勋显赫的太空上将和灵能者的特勤上校构成诡异的三角，让董成觉得有那么点难受，他开口询问：“上将阁下，您召唤我回来，不是为了让我认识美丽的斯卡雷特小姐的吧。不管要做什么，可以正式开始了吗，还是说，需要等什么人？”

“小伙子，太性急可不好，不过，我们确实没必要等下去了。”卡恰耶夫轻轻捋了捋他的胡子，轻轻咳嗽了几声，“我不想发表长篇大论，孩子们，此刻，我只是介绍人，上校，远征军最棒的小伙子就在你的面前，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向他确认。”

朱尔丝恭敬的向太空上将欠身致意，然后转而面向董成，声音轻缓，语调郑重的说道：“董成中尉，我想邀请您参加一项意义重大但也非常危险的任务。一旦成功，可能将拯救成千上万名无辜士兵的姓名，并会彻底扭转我们在穆斯贝尔海姆的被动局面。”

“我其实更想知道失败后的结局。”董成心里那个冲动的热血青年，已经消失在铁森林冷酷的战场上了，现在的他可不是随便就能被打动的。

“如果失败，我们可能都会死，不但会死，而且会身败名裂，失去作为军人，作为机动部队士兵的荣誉。”朱尔丝的目光如刀，“你可以选择拒绝参与本次任务，对你会不会有任何影响，只要离开这里后，当做从未见过我就行，不用担心，我可以帮你做到这一点。”

来之前，莱纳传达的命令已经堵死了董成的退路，但他不想被看做是单纯而冒失的人，理论上还有拒绝权力的时候，还想知道的更为详细些：“你是说，我们，对吧，上校，指的是我和你，我们两个吗？”

“是的，我们将作为搭档，在任务期间共同进退。”朱尔丝看着董成的眼睛说道。

第8章　危险任务

在出生入死时能有佳人作陪，是董成能想到的，对于慷慨赴死者最好的报偿了。参与一场未知的冒险行动，面临失败、死亡甚至身败名裂的危险，还能找到比这更傻的事吗？然而，如果必须有一个男人做这种愚蠢的表演，怎么才能让他振作精神，不需要别人时时敲打，心甘情愿地投身其中？还有什么比活生生就在眼前能说话会呼吸的美丽女性更有效呢？

“如果我拒绝，您会另寻他人相伴吗，上校？”董成似乎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

“工作必须有人来做，中尉。”朱尔丝并没有正面回答，但她的意思是很明确的。

“明白了。”为了恶业军团和与佳人共赴险境，董成准备签收这张可能是前往地狱的单程票了，他收起脸上的轻松，尽量想让自己看上去像是情愿为公主献身的骑士，“朱尔丝·斯卡雷特上校，我愿意接受您的邀请。”

“反正面对死亡就是军人的工作嘛。平时空降作战的时候，可找不到您这样的美人作伴。”像是为了替自己的选择辩解，董成又画蛇添足的补充了一句。

朱尔丝似乎并不喜欢这样的回答，她的脸色变了，说道：“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中尉。”

“我只是说出了这件严肃的事情中，最让我满意的部分。”董成有些奇怪，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触怒了特勤上校，只能努力弥补，“我对自己很诚实，对上将阁下和您也很诚实，诚实，不就是充满猜疑和谎言的此刻，我们彼此之间最需要的东西吗？”

卡恰耶夫上将露出了过来人理解的笑容，对特勤上校说道：“我个人完全认可我的小伙子所说的，上校，我们需要对彼此诚实。”

“如您所言，上将阁下。”朱尔丝嘴上说着，脸色却没有释然。一股轻柔的力量，透过她灰色的双眸，钻向了董成，试图读取他的思绪，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深入董成的头颅之内翻动。她的攻势犹如燥热的夏日里一阵清风拂过，有那么一瞬间，董成觉得舒服得想放弃抵抗了。

董成的动摇也只有那么一瞬间，与贝因都先知的战斗让他有抵御心灵攻击的经验，他迅速的凝聚起力量，筑起壁垒，切断了特勤上校伸进来的手指。

在特勤上校撤去灵能后，董成问道：“这算是接受邀请后的测试考验吗？”

“是的，这算是一次测试，来保证你不会成为泄密者。”朱尔丝的声音依然像冰，只是开始带着寒气了，“并不是对你有所怀疑，只是验证，毕竟相互诚实必须建立在能够互信的基础上。中尉，你是很强的灵能者，我读过关于你在铁森林时期的战斗报告，你的灵能在攻击性上无可挑剔，但在这次的行动中，敌人可能会耍其他手段。”

“心灵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