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色官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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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色官途- 第2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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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了几句什么,双方就吵起来,最后动手了。唉,我说宏贵也是,自己病恹恹的,又没了条腿,人家十几个人,这不是找死嘛!这不?没一会被人打翻在地,被绑在大树上了。那十几个追债的人里,有两个被他打肿了脸,恼火了,就往死里打了。直到村长过来,才放了人,结果宏贵回家没多久就不行了,夜里送到县医院,已经没气了。”

    林安然心里听了很不是滋味,心想,黄宏贵尸骨未寒,案情也没彻底查清,他哥嫂就忙着把他的尸体火化了,这样一来,恐怕要找致死原因都很困难了。

    这次算是自己走了眼,没想到彭爱国也会屈服,给陈存善让了步。自己早该想到,陈存善既然是县长,和市里刘大同肯定有瓜葛,朱得标作为陈存善在太平镇的心腹,势必也和陈存善穿同一条裤子。

    所谓官官相护,也就这么个道理,只是当时自己估计错误,没想到事态变化得这么快。说到底,还是小看了朱得标,觉得这人没这般心计,却忘了背后还有个刘大同。

    出了村,林安然对孟华说:“走,咱们上山去看看。”

    山上的坟地是石头村宗族的统一坟地,每条村子祖上都葬在同一片区域,和风水有关,有孟华在,所以并不难找。

    远远就看到黄宏景俩口子带着俩个孩子跪在一口新挖好的粪坑前烧着纸钱,地上插着香烛和烧着几柱香,地上到处是散落着冥币。几个穿着道士袍的人围着火盆咿呀唱着跳着,作着法事。

    黄宏景神色怆然,双眼红肿,显然哭过。

    孟华说:“这是他们当地的风俗,先开坟,然后择日下葬。”

    见有人过来,黄宏景抹了抹眼泪站了起来,见是林安然,脸上顿时显出一脸羞愧,拧过头去,又跪在地上,显然不愿意和林安然打交道。

    孟华可不吃这套,直接朝黄宏景叫到:“宏景,过来,林书记有话要和你谈谈。”

    黄宏景磨磨蹭蹭在地上站起,拖着两条灌了铅一样的腿,到了林安然面前。

    “林书记,你啥都别说了,人死不能复生,宏贵的事情咱们就不要再提了。”

    林安然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叹了口气问:“你这么做,你弟弟在泉下有知,能瞑目了?”

    黄宏景凄然一笑,说:“他瞑目不瞑目我不知道,可是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生活不是?”

    林安然冷冷道:“朱得标给你多少钱了?”

    黄宏景头又歪到一边去,嘴巴又像拉链一样拉上了。

    刘军在一旁看不下去,嘴里颇不客气道:“人家是爱过求荣,你是卖弟求荣!就算你拿再多钱,也是你弟弟的命换来的,你花得安心?”

    黄宏景的泪腺瞬间被戳中,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落了下来,人往地上一蹲,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刘大芬见丈夫痛哭,赶紧也跑了过来,对着林安然等人劈头就一通骂:“你们有完没完?我们苦衷你们知道!?你们屁都不知道在这里瞎嚷嚷啥?!这一年多,宏贵那点优抚金,够他吃药治病?你们知不知道,我家男人为了治宏贵的病,借了多少债?!基金会欠了钱,又把咱家的渔船都给扣了卖了,吃饭的家伙都没了!我俩孩子怎么养?!”

    她抱着自己的老公,眼眶一红,继续道:“宏贵死了,我们也难受!现在人家肯赔十万块,还把渔船还回来,你让我们怎么选?是你们,你们怎么选?!你们口口声声说他卖弟求荣,你这是往人伤口上抹盐你们知道吗?!咱们可不像你们当干部的,有工资领,有不要钱的饭吃,又不花钱的酒喝!你们吃饱喝足了,就跑来埋汰我们?你们凭什么!?你们还不是窝里斗才这么积极跑来怂恿我们讨什么公道!?别把你们自己说得多么高尚!”

    说到最后,自己也激动起来,跟着黄宏景抹起泪来。俩孩子见父母哭成一团,也跑过来抱着大人的腿,哇哇跟着哭。

    林安然心头堵得难受。刘大芬说的不无道理,换位思考一下,若换做黄宏景的位置,难道就真的为了讨公道而放弃赔偿?即便人是告倒了,又能如何?别人若不赔钱,黄宏景一家的生活的确是艰难无比。

    他第一次感到十分无奈。和当年白老实一案不同,这案子完全是受害者家属自己放弃了追究责任,如果自己还是揪着不放,上级又怎么看待自己?

    又正如刘大芬说的,自己难道在这件事上就没有私心了?在为黄宏贵讨公道的同时,不也是想把朱得标撤换掉吗?

    一时间,脑海里思绪无比混乱起来。临了,林安然叹了口气,对孟华说:“咱们回去吧。”

    

第400章 异类

    回到办公室里刚坐下,陈港生就拿着一叠资料兴奋地走了进来。

    “林书记,成了!”

    林安然心情不好,拿着桌上的钢笔拔开盖子,又盖上盖子,想着心事,兴趣不大问道:“什么成了?”

    陈港生晃了晃手里的那叠资料,说:“早上王总他们和县里商业局的人谈得很顺利,现在基本没什么问题了,明天正式签约,一个礼拜内进行交接,绿力集团派人过来接手。”

    林安然没有半点兴奋的神色,脸上冷得像大理石,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了,烟雾顿时缭绕起来,说:“这事你抓紧一点,尽快把手续办了,让神王厂尽早恢复生产。”

    陈港生说:“下礼拜王总就要过来太平镇,早上见到他的时候,说他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到时候再找你聚聚。”

    说完,陈港生留意了一下林安然的神情,见他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便收起资料,问道:“林书记,有事?”

    林安然和陈港生从开发区一路过来,已经非一般的上下级,可以说是同志加兄弟,于是也不瞒他,说:“黄宏贵的哥哥和朱得标达成了和解……不,应该说是和政府达成了和解,不再追究弟弟被打致死这件事。”

    陈港生错愕道:“朱得标下手可真快啊。”

    林安然继续道:“我给彭书记打电话,不过他不是在市里开会就是很忙,秘书老说他没时间见我。我想,他是在避开我。”

    在政府机关里,和领导见面是一件非常微妙的事。许多人可以从领导简单的日常会见中分析出政治风向变化的门道,其实一个镇委书记要见一个县委书记,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要见你的时候,即便是再忙,也可以百忙中抽空拔冗;若是不想见,即便你守在领导办公室的楼下,也不会有机会和领导说上一句话。

    林安然十分清楚现在自己的困境。彭爱国显然受到了来自上级的压力,对朱得标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陈存善给朱得标擦屁股。

    而自己只是个镇长,总不能像个老百姓一样到处找领导喊冤,这样会给人一个印象,是自己揪着朱得标不放。

    和卫国庆的事情处理上有所不同,那次是白老实坚持要告,这次黄宏景主动放弃,自己即便想去追查,也师出无名。

    出了问题内部消化,这是政府部门处理问题的一贯做法,何况基金会目前正是敏感阶段,从县里到市里,谁都不愿意把事情闹大。自己作为一个镇委书记,总不能和县、市两级领导对着干,更不可能为了这种事动用京城老爷子的关系,如果事无大小,动辄就到京城哭鼻子求援,秦家老爷子怎么看自己?秦部长怎么看自己?

    正烦着,电话铃忽然响了。

    林安然拿起电话,那头居然是彭爱国。

    彭爱国在电话里说:“安然同志,听说你有急事要见我?”

    林安然已经知道他的立场,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显然刘大同在市里动了手脚,彭爱国受到了来自市里的压力,才不得不选择做一个睁眼瞎。

    “没什么事,就是向您汇报下神王厂收购事项的进展情况。”

    彭爱国说:“事情办得顺利吗?”

    林安然道:“还算顺利,估计两个礼拜内完成收购。”

    彭爱国忽然说道:“这样吧,我现在恰好有空,我也很久没到太平镇走走了,晚上我亲自过去你们那里。你请我吃顿饭如何?”

    县委书记纡尊降贵要来和自己吃饭,这顿饭恐怕不好下咽,林安然几乎可以猜到彭爱国的意图,不过官场规矩又不允许他拒绝,便道:“欢迎彭书记来我们镇上指导工作,晚上我恭候大驾,请您吃海鲜?”

    彭爱国道:“这样吧,海鲜就不吃了,常年都吃海鲜,飘零高呐。要不就去青云山庄,吃吃那里的水库鱼?”

    林安然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显然今晚的饭局上,朱得标如无意外一定会出席,彭爱国出面,估计有两个方面的考量。一个是做做自己的思想工作,让自己服从组织上对黄宏贵一案的处理决定,二来是安抚自己的情绪,怕自己生事。

    放下电话,陈港生已经听出是谁,说:“林书记,如果你觉得一定要讨公道,我一定支持,无论公私角度。”

    林安然苦笑道:“怎么?你还想像在开发区那样?说实话,开发区那次,我也是兵行险著,最后卫国庆能伏法,也是他自己平素人缘不好,积下了旧怨。他如果不出昏招,我还真拿他没办法。这次我不能再把你牵扯进去了,跟着我被贬到这里,已经是误了前程,还想跟着我闹,然后连镇长都没得当?”

    陈港生将资料往茶几上一,一屁股坐在沙发里,说:“不当就不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林安然笑了,说:“你那是官场浪漫主义。说实在的,为民做主,也要量力而为。这事咱们是输了先机,目前很被动,硬来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把自己白搭进去。况且,港生,不知道你听说另一句话没有,当官不为权努力,不如回家仲麦地。以前我是挺鄙视这句话的,不过现在想想,还是有道理的。”

    陈港生低头不语。

    林安然继续道:“你还别觉得这话刺耳,细细想来还真是这么个理。当官的本来就是政客,商人逐利,政客逐权,若当政客不追求权力,你还不如去做商人。有权力才能够更好地造福百姓,所以这话和你说的根本就不冲突,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还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哲学关系。”

    陈港生觉得林安然分析得倒挺有意思,于是笑道:“按照你说的,为了逐权,人民的利益都可以牺牲?”

    林安然道:“不是牺牲,是让步,而且有时候你可以选择暂时性让步。这个世上,当政客的就没有不让步的,县长要给市长让步,市长要给省长让步,就算让你当到国家主席,你在处理国际问题上,有时候还是要让步。现在整个滨海市从县里到市里,都透露出一个信息,这个事情想低调处理,如果我这时候跳出来,恐怕翻不了盘,还惹一身骚。”

    他把烟头揿灭在烟灰缸里,又道:“我忽然想起高中时候一个同学父亲跟我的一番对话。”

    陈港生问:“什么对话?”

    林安然说:“我那位同学,父亲是当年造反派的活跃分子,什么破四旧,什么批林批孔,揪斗老师,派别武斗,都参与过。我和同学关系比较好,有回去他家玩,一时兴起就问了一句,说叔叔你当年怎么这么疯狂,难道不知道那么做是错的吗?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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