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齐恶狠狠的横了他一眼:“叫什么叫,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是利息,我代收了。”
在劫匪痛苦、哀怨、恼恨的注视下,张齐抓起所有的钱塞进乐悠扬的包里。
“走吧。”
刚好公交车到了,两人跳上车。车厢里没几个人,乐悠扬拽着张齐快步走到车尾部,拉他坐下。
她的双颊绯红,眼睛闪闪发亮,非常激动,非常兴奋的样子,等车子开动了,又探头看看几个坐在地上的匪徒,几个倒霉蛋正懊恼的捶地骂人。
乐悠扬捂着嘴控制不住大笑,越笑声音越大,笑到最后几乎把眼泪笑出来。惹得前排几个人回头看他们,她才赶紧捂着嘴,香肩耸动,憋了好久才把情绪稳定下来。
张齐微笑着看她,能让美女开心成这个样子,很有成就感。
“张齐……,”乐悠扬是一开口就想笑,只能又忍了一会,“没想到你好厉害。”
张齐眨了两下眼睛:“没什么,小时候练过。”
“难怪,一个打几个毫不畏惧。”乐悠扬灵动的大眼睛快速的瞄了一眼张齐,抿着嘴又笑起来,“刚才的你好威风哦,有点像大片里的强人。”
乐悠扬的夸赞落在张齐耳中,不由自主的面色一红,好像听见了心花怒放的声音,忍不住的心跳加速,不敢多看乐悠扬的脸,不自然的扭头看窗外。
“我们去哪?”故意转移话题,他怕美女再夸他两句,他会找不到北。
“小曼的爸爸住在郊区的一家区医院,得快点过去送钱。”提到钱,乐悠扬又激动了,歪头看看前面,将嘴巴靠近张齐的耳朵,“你有没有数,刚才打……,嗯,意外收获了多少?”
淡雅的清香从乐悠扬身上飘过来,钻进张齐的鼻中,然后闯进心底深处。紧接着心跳加速,口干舌燥,浑身冒火,赶紧朝外面挪了挪,努力跟美女拉开一点距离。难过的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定力考验么,脑子晕晕乎乎的答:
“不知道。”
毫不知情的乐悠扬伸长脖子谨慎的看看前面的乘客,然后拉开包,手伸进包里开始点钱。点完一遍,好像不相信又数了一遍,最后确定没错,快速的抬起头,大大的瞳仁释放出万分喜悦的光芒,举起玉手,伸出两个纤指。
“太可观了,这个数啊。”兴奋的晃着两根手指,“这财来的,太……”说到这里,本来激动的发亮的眼睛,突然一黯,眼底露出担忧之色,“这,好像不好吧,毕竟,不是……”
她想说不是正道来的,又怕被人听见,没有说下去。
张齐当然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不在意的笑笑:“没事,那些人不敢说的。再者我们完全是了帮需要的人,又不是为自己。”
乐悠扬抚着胸口说:“没事就好,真怕给你带来麻烦。我听小曼说了,你已经给她五千了。小曼很感激,说以后有可能一定会加倍还你的。”
“她客气了,对于有钱人来说,那不算什么。”
“对于有钱人来说是不算什么,但你并不是有钱人。我知道你为了完成学业补贴家用一直很辛苦。”
张齐无所谓微笑:“没什么,这证明我不是寄生虫。”
乐悠扬噗嗤笑了:“听你这么说我还在吃父母的,就是寄生虫喽。”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看到张齐惶急的想解释清楚的样子,乐悠扬嫣然一笑,俏皮的眨眨眼睛,娇嗔:“瞧你紧张的,我开玩笑的,当然明白你的意思喽。”
顿了一下后,乐悠扬微微低下头,轻轻的说,“我家条件一般,父母是高学历,工作稳定,所以我的条件算是优裕,但远不能跟那些土豪、富二代比。我知道你的家境不好,但我相信以你的努力早晚会摆脱困境。其实那些有钱的人,除了会烧钱,根本没有多少值得骄傲的地方。”
张齐不知道乐悠扬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怔怔的看了乐悠扬一会,不懂装懂的点点头。
第10章 金钱与命
卫小曼爸爸住的医院条件一般,重症监护室看起来跟普通病房差不了多少,如不是贴着icu几个字,还真看不出是监护重症病人的地方。
卫小曼就靠在监护室入口的墙上,耷拉着脑袋,脸上还残留着泪痕。距离她两步远的地上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形容憔悴,好像很久没睡过觉一样,脸色蜡黄蜡黄的,明明只有四十多一点,但看起来就像五六十的人一样苍老。
乐悠扬走到中年女人面前,蹲下声,轻轻叫了声:“阿姨,您是不是很久没休息了。”
女人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有一刻是迷茫的,看见乐悠扬的时候她的眼睛用力的眨了一下,似乎是想看的更清楚。
“这,这不是悠扬么,你怎么又来了?”女人费力的想站起来,可能静止时间太长,手脚僵硬,好半天也没把身子撑起来。
乐悠扬忙双手搀扶,用了很大的力,才把她拉了起来。
卫小曼从呆愣状态恢复过来,“悠扬姐,大老远的,下次别费力的跑过来了。”
乐悠扬笑笑:“没什么,正好张齐想过来看看叔叔,我陪他一起过来的。”
卫小曼一愣,这才发现站在一边的张齐,脸上一闪而过的是惊愕,接着是一丝丝激动。
“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张齐。”
卫妈妈看向张齐,那眼中除了感激还有欢喜,她是个乡下女人,不会说一些场面话,一激动连话都说不利落。
“这,这就是你说的好心同学,这孩子人真好,不嫌弃我们家穷,还那么肯帮你。小曼,你以后要好好对人家。”
这话什么意思,张齐有些蒙。刚才乐悠扬说是陪他来看卫小曼爸爸的时候,他就开始蒙了。明明是乐悠扬要过来,他是碰巧,然后担心乐悠扬一个人带那么多钱再遇上坏人,就一路送过来了。
到了乐悠扬嘴里却变成了他是特意过来看病人的,这让他觉得很是尴尬,但乐悠扬都那么说了,他也不好否认。心想大概是乐悠扬想把功劳都安在他头上吧。
卫小曼自然听懂了母亲的话,本来没有血色的脸颊上,飞起了两团红晕,羞怯的快速扫了一眼不知怎么回答的张齐,拉住妈妈的胳膊。
“妈,我会记得的。张齐和悠扬姐都是难得的好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一定会竭尽所能的报答他们的。”
卫妈妈用力的点头:“是啊,这是应该的,我们一家都会永远记得。自从小曼爸出事以后,亲戚朋友便都疏远了。如今我们母女上谁家,人家都像躲瘟疫一般的避着我们。这也不怪他们,为了治病,我们是欠了他们不少钱。她爸要是不能好,我们母女只怕一辈子都还不了那么多钱。”
卫妈妈说话已经干涸的眼中又滚下两行清泪来。
乐悠扬难过的劝。
这情形让张齐有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眼看着有人为困苦折磨,解决困苦的方法就是金钱,而他偏偏一无所有。
这时候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对卫小曼说:“劝劝阿姨别伤心了,困难总会过去的,肇事者应该会找到。”
提到这个卫小曼的脸上露出气愤之色,“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警察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每次我妈去问,他们还十分的不耐烦。”
气愤之后便是无奈,“没办法,他们都欺负我跟妈妈都是女人。上次去的时候,有个办事员居然说,人反正没救了,放弃还能得到解脱。当时我不知道多气,要是我是男生像你一样的厉害,我早就给他们一拳了。”
黯然的垂下头,为自己的无力痛苦的狠狠咬着嘴唇,恨不能将嘴唇咬破才止痛。
重症监护室的门推来,里面走出一个带着口罩帽子就剩两只眼睛的医生。医生看向卫妈妈,问:“你家的钱什么时候交上?今天不交,人就要转出去了。”
卫妈妈急忙朝医生走了两步,微微弓着腰,显出十分谦卑的样子恳求:“刘医生再宽限两天吧,家里实在是没有钱,你等我回去凑凑。”
刘医生的眼中闪过为难之色,“已经宽限快一个星期了,账上欠费两三万,这是医院不允许的。我是在顶着风险帮你担保,万一出了事,担责任的是我个人。”
卫妈妈的眼睛又被泪水充满:“刘医生您是好人,我知道难为你了。我是老实人,不会赖账的,等肇事者找到,钱就有着落了。刘医生,求求你,再宽限几天吧。”
看见刘医生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只听他叹口气,转头就走。处于悲痛中的人看不出来,刘医生那眼中莫名的含义,张齐看到了。那眼神里包含的意思太多,是什么,他没看懂,却知道肯定有事。
“等一下,刘医生,我想跟你谈谈。”
刘医生转头看他,问:“你是他家的亲戚?”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张齐避而不答,直奔自己的主题。
“刘医生,能借一步说话么?”
刘医生迟疑的点头,跟张齐走出去一段距离,刘医生站住,“你想说什么?”
“病人的实际状况究竟如何?还能恢复么?”
“完全恢复是不可能的,能醒过来的可能性有。问题是经济跟不上,很多药物不能使用,拖的时间越长好转的希望越小。”
“也就是说完全是经济问题,我以为医院可以为病人先治。他这是车祸,早晚能找到肇事者,也就是说钱肯定能还上,医院为什么不可以让病人先欠着呢?”
刘医生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盯着张齐看了一会,“你还是学生,难免会有这种幼稚的想法,事实跟你想的完全不一样。花钱治病这是医院的规定,便是我要看病,也要先花钱才能有药。你懂我的意思吧。医生只负责看病,而允许医生给病人看病的是医院,你明白么?
医院只是个冰冷的名词,它不管你有多困难,不管你是谁,让它对你开放的只有一个条件,就是钱,有钱它才会开口,允许你来治病,允许我给你治病。所以我希望你们明白一点,不是医生不给你看病,而是它不让医生给你看病。”
原来如此,竟然是这样的,张齐一瞬间明白了所有玄机。
“谢谢你让我明白了这么多,我想你还知道很多东西,我能请您指点一二么?”
刘医生有趣的看着张齐:“你这个小伙子很灵,很讨人喜欢。”说完这句,刘医生停下来,向两边看看,确定附近没有人能听到他们的话,才压低声音说,“这母女两真的很可怜,我同情她们,可是我希望你能劝劝她们,放弃吧,肇事者是不会出现的。”
张齐一惊,急忙问:“为什么?”
刘医生又谨慎的左右看看,把声音压到最低:“以我的经验,只怕肇事者已经打点好了,人不死,他是不会出现的。”
“什么?”张齐叫出声。
刘医生连忙摆手,叫他不要叫,“你要知道,一个死人赔偿的费用和一个废人赔偿的费用悬殊很大。伤残的人要管一辈子,死人只要一次性付清就行了。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否则我会丢掉这份工作。”
刘医生说完便进去了,张齐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回卫妈妈身边。乐悠扬正将包里的钱交到卫妈妈手中,就听她说:“这些都是张齐帮忙凑的,应该能解决一点燃眉之急。”
又拿出几根狗链子,“这个也值点钱,您拿去卖了吧。”
卫小曼诧异的瞪着几条金链子:“悠扬姐,这是从哪里来的?”
乐悠扬神秘的一笑:“别管啦,能换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