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供的数据是最重要最核心的。”
“不,你说几个数据只在我判断股票走势的时候有用,在收购问题上全无用场,”我冷静地说,“因为那是今年上半年的年报数,而我们收购谈判是基于去年年报的数字。”
她倒被我说蒙了,看了我半天说:“你发誓说的都是真话。”
我立刻举手发誓。
她还是紧绷着脸说:“但是你为难我爸爸。”
门被轻轻推开,服务员将果汁送进来。
我说:“但是你提供的数据还是有用的,它让我发现不管是去年还是今年,田丰的情况同样糟糕。数字是公正且有说服力的,我们采集这些数据参加谈判时,完全对事不对人,相反,你爸爸在为难我。”我将保温杯里信用卡的事说了一遍。
她沮丧地垂下眼睛:“你们成年人的事真复杂,我不知道究竟相信谁。”
“不要轻易作出判断,让时间证明一切。但是无论怎样我只希望你离得远远的,不要介入此事,事情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
她惊叫道:“白羽,不要吓我!这几次回家已经感觉很压抑了,象是天要塌下来一样,会比这样更糟糕吗?”
我强调说:“所以你躲得越远越好。”
连薇突然起身将门反锁上,凑近我悄悄说:“这次爸爸叫我回来就是让我到澳大利亚读书,他说已经在那边为我安排好一切。”
连重达叱咤风云,威风了十几年,最终放心不下的还是自己的女儿。看来他对结局早有预感,一直在暗中做相关准备。我说:“这是一个重大人生决择,你要想清楚,此事一旦决定没有后悔的余地。”
她犹豫一会儿说:“你老实告诉我,爸爸最差的结局是什么?为什么整天惶惶不安的样子?”
“只是感觉,”我不能说得太多,也不能将推测之辞作为新闻,“不过你要考虑一个问题,从中央到地方都推行一把手问责制,十几个亿资产的企业在很短时间内迅速败落,你爸爸难推其咎能不被追究责任吗?拔出萝卜带出泥,现在哪个企业负责人不是多少存在些问题?这样想下来,你说会出现什么情况?”
她露出惊恐的目光说:“牢狱之灾?那我不走了,我要在家陪着他们!”
我看着连薇心情复杂。一方面我希望单纯可爱的她离开是非之地到澳洲自由自在地生活,另一方面我也知道这是连重达转移巨额不明财产的手段,他抱定主意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要保证女儿过上幸福安定的生活,即使日后被清查财产冻结帐户也无法追索到国家财产损失。
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来,是连重达叫她回去。她匆匆起身告辞,我关照一句有困难尽管找我,她回过头凝视了我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第93节:第十章 双姝逐美(1)
第十章 双姝逐美
这几天过得颇不愉快,除了工作任务繁重压力很大外,成为新邻居的芮尧打乱我原有生活规律也是重要原因。被简单左勾拳击中的右脸颊疼了好几天,不能吃所有需要咀嚼的肉类和部分蔬菜,每天早上刷牙得小心谨慎一不小心就容易牙根出血。与连薇见面后使我对收购田丰多了些复杂的想法,工作进度无形降低。
直到荆红花突然打来电话说下午三点半抵达机场,我心花怒放立刻说我去接你,她说没关系,平时也是一个人下飞机回家,我说这次不一样,你是乘客身份而不是空姐,而且估计买了不少衣服,她清脆笑了起来说随便你吧。
出去时和井经理打了个招呼,他笑眯眯道谁能让你满面春风,女朋友吧?我点点头说是。
站在接机处我翘首以盼,很快便从鱼贯而出的乘客中找到荆红花,到底每天在飞机上飞来飞去,她没有其它人脸上的疲惫之色反而神态轻松,双手插在一看就是新买的淡青色风衣口袋里,咦,她的皮箱……。我的目光落到她右边的小伙子身上,那小子吃力地拖着两只大皮箱,还背着个大挎包,不消说,她又在享受上帝赐给美丽女孩的专用权利,以前我在旅途中也经常充当这种只讲奉献的护花使者。
快到出口处时她才看到我,快乐地大喊一声,象小鸟一样扑到我怀里。旁边小伙子明显泄了气,重重将两只大皮箱放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搂着香气四溢的花儿,我喃喃道:“如果培训十天,我真会飞过去的。”
她俏皮地说:“深圳海边有座望夫石,你过去正好凑一对。对了,你看我胖了没有?咦,”她东张西望道,“小钱到哪儿去了?”
我忍住笑道:“你是说那个挑夫?人家早被气跑了。”
她皱皱鼻子:“那只好辛苦你了。”
上车后她抱怨这次培训内容莫明其妙,先是学烹饪,然后是插花,根本与空姐服务项目无关。我暗道钟胖子真够缺德的,竟然让我心爱的花儿学这些无聊的东西,幸好我及时发火中止这所谓的培训,否则说不定剩下几天能搞野外生存训练,等着吧胖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一本正经道:“插花是一门源远流长的高雅艺术,通过对花卉的定格表达一种意境来体验生命的真实与灿烂,讲究优美线条和自然姿态,构图布局高低错落,俯仰呼应,疏密聚散,清雅流畅。我建议你回家后搞几个作品放到我房间里,欣赏欣赏这几天的培训成果。”
“我宁可侍弄我的那些心肝宝贝,鲜花再漂亮都比不上自己亲手培植的好看。”
好容易将皮箱运到她的房间,刚想坐下歇会儿,她拉着我的手非得先看花草,并说从它们的状态可判断出我有没有用心照顾。
开门后经过洗手间时她敏锐地嗅到一股味道,立刻到里面查看。我跟在后面连忙解释说:“1807的洗手间正在修缮,可能还要几天……”
她拿起芮尧的化妆品一个个仔细看看,闻闻,露出若有若无的浅笑道:“看来你碰到的问题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对吗?”
“但是小白的赤胆忠心经受了严峻的考验。”
她看看浴缸道:“她还在这儿洗澡吗?顺便让你欣赏美女出浴图也不错啊。”
“没有,没有,”我连忙道,“里面没有装暖风机,这种天气洗澡有些冷。”
她脸一沉道:“哼!听起来似乎有些遗憾,如果是夏天就好了,对不对?”
我的双手慢慢合围上她的腰道:“欲加其罪,何患无辞?我希望你从善良的角度来考虑我纯洁的思想境界,让我们停止猜疑尽情享受久别的快乐吧。”说着将嘴靠上去。
她格格笑着避开去:“出去吧,我不喜欢在洗手间。”
“法式湿吻。”我开出条件。
她俏脸飞红瞟我一眼,脚后跟踢关上门,高高跳起一下子蹦到我身上,无意中肩头撞在我的右脸颊上,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人生就是这样,欢乐总与痛苦并存。
不出我所料,两大皮箱塞得满满的尽是衣服,大多数是意大利名牌,她喜欢欧洲风味。她一件件拿起来不烦其烦地讲解每件衣服的出处、优缺点和她的想法,翻到最底层时露出两只设计新颖独特的BAR,我正待看尺寸大小,她飞快地从我手中抢过去娇嗔敲了一下我的头。
我惆怅地叹了口气,她手脚麻利地收好压在箱底属于女孩子特有的秘密后转过来,笑眯眯道:“无端叹息,必有所虑,最近过得不太如意?或是太逍遥了不愿意见到我回来?”
“我认真考虑过了,我们还是搬出去住吧。”我郑重地说。
她放下手中衣服,坐到我旁边道:“为什么面对挑战的时候选择逃避呢?对自己没有足够信心吗?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足以应对考验吗?”
第94节:第十章 双姝逐美(2)
“关键就在这里,”我露出尽可能坏的笑容,“作为男朋友我对你的了解太少太少,比如说……”说着将手伸过去。
她尖叫一声笑喘道:“色狼!我叫卓大爷过来了。”
“没用的,他只管户外,室内是我们两人的天地。”
两人正在沙发上闹成一团时有人敲门,我低声说:“你真将卓大爷喊来了,可能还带来保安,我们先说好了只算未遂。”
她狠狠掐了我一下:“都是你坏,快去开门,我这付乱糟糟的样子哪能见人。”她俯下身只找到一只鞋不得不拎着它飞快溜进了房间。
我理理头发开门一看,芮尧含笑站在门口:“荆红花回来了吗?”
我表情尴尬地说:“在……在里面换衣服,等会儿让她过去拜访你吧。”我堵在门口不想让她进来,因为沙发上实在太乱了,我担心她产生种种暇想,其实我们又没做过什么。
她迎着我直往里走道:“来参加一下嘛,荆红小姐在深圳肯定带回来不少衣服,我得好好欣赏欣赏。”
再挡在前面势必要撞个满怀,我只得让开解释道:“刚刚打开箱子挑衣服,有点乱。”
这时荆红花换了件羊毛衫出来,亲热地与芮尧打了个招呼说:“有件一手长风衣好象很适合你,我拿出来给你试试吧。”
两个女孩立刻嘀嘀咕咕兴高采烈地谈论起衣服,过一会儿便跑到房间试穿,站在镜子面前评头论足,还时不时让我作综合评价。
衣服、减肥、美容,这三样大概是天下所有女孩子的共同话题。
也就在这时,我才意识到芮尧是一个纯粹的女孩子。
手机响了,是纪雨容的电话,我赶紧跑到阳台上接。
“小羽,前几天简单找过你吗?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纪雨容焦急地问。
“还好,我让他更加关心体贴你。” 估计简单不会在她面前提那天晚上的事,可能还是她那几个爱搬弄是非的朋友扯个没完。
纪雨容知道我内敛含蓄的性格,继续追问道:“他怎么会找到你?有没有问过去的事?是不是为我们在茶馆遇到的事?”
可恶,尽管被简单打过的脸颊至今还疼,可不能不替他好话:“巧遇吧,他说你早就说过大学时期的事,因此并不在意,他还说他很爱你。两人谈得很融洽,最后我还坐他的奔驰车到高速上兜了一圈,他开车的技术不错。”
我差点溜口说出新闻中常有的“双方在坦诚友好的气氛中进行了广泛深入的交谈”,不知那一脚的杀伤力有多强,是否造成不良后果,就象我捱打后的那天晚上只能吃流汁一样。
“他喜欢飙车,经常因为超速被罚款,“她幽幽道,“他平时待我很好,只是由于从小到大被家庭宠爱有加惯坏了,有时会发小宝宝脾气,我担心他听说我们在茶馆聊天后迁怒于你。”
“你想得太多了,”我说,“婚事筹备得怎么样?我希望到时可以看到最美丽的新娘。”
“小羽,你真的很爱荆红花吗?你爱她的程度已经超过当年爱我吗?”
为什么这样问?好比问一个演员你最喜欢自己拍过的哪一部电影,也许他一部都不满意,可是他不能说实话,因为会影响票房。初恋的感情象青橄榄,又涩又甜,回味无穷,而现在的感情则象醇厚的咖啡,可以自己把握火候。
我说:“不知道,失去的弥足珍贵,所以我会更加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希望你也如此。”
“我想见你一面,”她突然道,“就是现在。”
我愣了一愣道:“可是我已经对简单做出承诺,不在你面前出现,也不与你单独见面。容儿,全身心投入到即将开始的婚烟生活中吧,过去的一切只能怀恋,不能重映。今天下午荆红花回来了,我要陪她。”
“嘟嘟嘟……”,她挂断手机。
我知道这样说让她很伤心,但是没办法,这是我的真实想法。假如时光倒流,让纪雨容重新选择一次,她会怎么办呢?我想救自己的妈妈当然是最重要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放弃那种选择,否则就算和我一直好下去,她会终生对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