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眸的中年男子不时看表,或许是真的不耐烦了,上前冲蹲坐在地的女人以别扭的华语道:“时间到了,我们真要起航了,走吗?”
程七伸手大力搓着小脸,后垂头看着手中的存折,二十亿,麻子,你看到了吗?我们有二十亿了,可你在哪里?
“我不走!”卢冰无力的仰头望天:“要走你们走吧!”
“谁说要走了?”东方铭白了他一眼,冲乔华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走吧!”
乔华夸张道:“你们不走是会死的,很快就会被抓!”
程七知道这个道理,可曾经他们歃血为盟,她绝不能丢下麻子一人,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如果麻子真被龙虎会扣住了,她还有机会去营救,望向其余的兄弟:“这件事与你们无关,你们可以先走,钱我到时候会……”
“七姐,我们都不会走的,要走就一起走!”小兰同姐妹们一起摇头,她生是卢冰的人,死是卢冰的鬼,卢冰不走,她哪里都不去,面临了那么多生死,飞云帮对她来说,早就是她唯一的家了。
其余的女孩擦拭着眼泪点头符合,不就是死吗?她们又不是没面临过,如今每个人的家里都正挥霍着她们寄回去的钱,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这些都是七姐给她们的,现在走了,还有什么人性可言?
新来的一群人不走,那么剩下的,就更不可能了。
程七起身冲乔华无奈道:“你们走吧!”
乔华竖起拇指,边后退边道:“了不起,期待下次合作!”转身潇洒的上船,愿上苍保佑你们吧,还别说,就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希望还有见面的机会,女人,一群女人,了不起,比他见过的不少男人还要仗义。
望着两艘船越来越远,后消失在夜幕中,大伙也仿佛看到了命运的齿轮已经启动,而他们会被拉入永无止尽的深渊,没人知道麻子究竟去了何方,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是一死,也得把人给救出来。
守在路边的冯叔老远就看到有车辆靠近,先是警惕的眯眼,后拿出望远镜观察,当看到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后,惊喜的叫道:“来了来了,麻子来了!”
“什么?”程七猛地起身,冲了过去,果然,车子里坐的不是麻子是谁?而且旁边还跟着曲肄,曲肄?那不可能是被扣押,想到什么,怒骂了一句:“妈的,麻子到底他妈的在搞什么?”
连莎莎都傻傻的望着迟迟前来的人儿,心想,麻子姐姐要被喷了。
果然,麻子一落地,东方铭就上前揪着其衣领咆哮:“我需要一个解释,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我们所有人!”
“我们等了你这么久,你倒好,居然跑去谈情说爱,麻子,你太让我失望了!”卢冰双目赤红,要不是看女人有伤在身,早一拳打过去了。
曲肄不满的过去挡开了那些疯子,将手足无措的女人护在了身后:“你们先冷静一点,程七,你也不想想,就算你们逃到了德国,真以为龙虎会和罗玉坤找不到你?你也太天真了!”
程七完全没心情听这些,单手叉腰沉痛的指着曲肄:“我不管你到底知道了多少,这是我们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麻子,你不是个会擅作主张的人,告诉我,为什么这一次不听组织安排?”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为了等她,大伙失去了离开的机会,要想再走,恐怕就难如登天了。
乔华的船没人敢搜查,毕竟他是常年和骆炎行交易的合作伙伴,同样有国家撑腰,可现在,怎么办?
麻子见程七眼里水光粼粼,垂头沙哑道:“七姐,这里是我们的家,我想,兄弟们都不愿离开,而且曲肄说得没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那些国际刑警会一直通缉我们,二十亿啊!”那是多少钱?
“那你告诉我,现在怎么办?你说啊,现在怎么办?”程七第一次激动得泪流满面,抓着手下肩膀猛烈的摇晃,情绪癫狂。
“我……我不知道,我们把东西还给龙虎会吧,曲肄会把那两亿给我们的,七姐我……”
‘啪!’
程七一巴掌甩下,阴狠的吞吞口水,后瞪向曲肄:“不可能!”还?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出事了才来赔礼,愿意给钱,是不是杀了人,也可以赔罪就了之?
“这批货你们一定要归还,否则定会酿成大祸,程七,你可想好了!”曲肄没想到这群人这么偏执,何必呢?想到什么:“如果你们真急需要这笔钱,好,我先借给你们,这样总行了吧?”
“哈哈哈哈哈!”程七好笑的转身,面对着大海嘲讽:“凭什么他犯的错要你来给他补?凭什么?知不知道当时我们付出了多少才成功?而他骆炎行呢?”愤恨的指向意大利方向:“他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死了那么多弟兄,魂还没走呢,知道我们当时有多心痛吗?恨不得一刀一刀切了他!”眼底的恨意昭然若揭,瞬间释放。
曲肄长叹,这事是大哥的错,他知道,这可如何是好?给钱都不要,看来真给惹毛了。
“看来货已经被你们送走了,覆水难收,这样吧,你们现在走也走不了,我也不会放你们走,那是在害你们,程七,这事我暂且先不会告诉大哥,你们先躲到我那里去,你们相信我,这件事一定会过去的!”
程七擦了一把泪,死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到最后还要龙虎会的人来担保,骆炎行,你还真行,一个邱浩宇,一个曲肄,都愿意为你效忠,做错了事连个道歉都没有,还那么理所当然的说是为了飞云帮好:“无论如何,今天必须走!”
麻子将曲肄拉到一旁:“你们要杀他?”
曲肄蹙眉,怎么就说不听呢?
程七冷冷的瞅向麻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搞一起了?伸手道:“我需要冷静,你们谁也不要来吵我!”后走向海边,安静的落座,不跟曲肄走,是因为他是骆炎行的人,如果和麻子在一起了,也算半个自己人,能单枪匹马来,就证明了对方的诚意。
还别说,如今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曲肄不放人的话,一个电话过去,量他们这群人插翅也难飞,仔细想想曲肄的话,也不无道理,这二十亿不只是黑社会纠纷,也牵扯到军营,那就是和国家对抗,一句话下来,天涯海角都无处藏身,当然,要想找到一个永不被发现的地方,也不是不可能,问题在于……
怎么离开!
而且骆炎行不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货被取了,除非是傻子,可为什么不派人追捕?太多的不懂令她头脑混乱,还是说骆炎行愿意把这钱给她?到底为什么他会这么做?报恩?是啊,报恩,为了那该死的两个月,二十亿来买断,也值了。
如果骆炎行不来搞她,就只剩下罗玉坤那里,垂头捏紧折子,这钱绝不会归还,没错,飞云帮就是个要钱不要命的组织,没拿到手还好,拿到手,就没有吐出去的可能。
半小时后,程七才心平气和的走进人群:“曲肄,你真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吗?”
“我当然能,人头担保!”有什么地方比藏在龙虎会更安全?
如此这般,程七点头:“好,但这钱,是我们靠本事得来的,要怪就怪那罗玉坤,不够谨慎,我想你们大哥有的是办法让罗玉坤来填补这项损失吧?”
“你这胆儿也太肥了,惹了罗玉坤,你以为往后还有好日子过?”钱真有那么重要吗?
程七嗤笑:“你不说,我不逃,他凭什么说是我们飞云帮干的?有证据吗?再说了,真要是我干的,我为什么还留在中国?我傻啊?”没证据,有个求用。
曲肄咂舌:“投机取巧你们倒是在行,钱你们不愿意出,就不出,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还是先稳定他们吧,其余的,等大哥回来后再说,大哥,这次真对不住了,您就在梵蒂冈好好磨练磨练,半个月后,定将您寻回。
麻子知道兄弟们还对她不满,所以什么都没说,只是安安静静的跟在大伙身边,上车前,将一张卡塞进了程七的手心:“是两亿整!”
程七没有拒绝,这本来也是该得的,也不再觉得曲肄是个傻子,她觉得他会从龙虎会搜刮回损失的,双手插兜坐进副驾驶座,翘起二郎腿,待车开始行驶才道:“他现在看不见,我拿走了他所有的证件和钱,只留了手机,但里面的号码我都给删除了,只有我在梵蒂冈的号码,现在还没联系你们吗?”
“没有,上午浩宇还给我打电话,说大哥在外面玩得很愉快!不过用不了几天,联系不到的话,就会发现出了问题!”曲肄如实回答,大哥现在吃饭了吗?会不会被哪个好心人带回家好好养着了?
怎么就突然伤了眼睛?无法想象一个瞎子如何在异乡生存,莫不要被骗才好,生得那么俊俏,要是被什么变态老太婆看上……亦或者老头……不能想不能想,太可怕了。
程七揉揉太阳穴,后嗤之以鼻:“他命大着呢,放心,老天不敢收他!”
“这一点我赞同,大哥从小就在毒蛇猛兽中打滚,想要他的命,也没那么容易!”这一点是很自豪的。
“听说他以前的继母很恨他?”
曲肄耸肩:“何止是恨?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怎么害死他,有一次还直接找了杀手,那时候大哥才十多岁吧?我也还不认识他,听浩宇说当时他都以为他死了,结果后来一女孩又把他给送回来了,福大命大啊,后来又多次脱离虎口后,才想出留学的法子,否则早那啥了!”一个孩子,怎么斗得过一只成熟的毒蝎?
程七依旧百无聊赖,可心里已经有了波澜,怪不得时隔多年还来问她为什么当初把他送回去,如果当时知道他回去后会面对那么恶劣的后母,她情愿把他一直养在身边,给她当牛做马,他该不会一直在怪她把他送走吧?
那就太冤枉了,当时哪里知道这些?就只知道对方是个富家公子,娇生惯养,不懂吃苦,觉得带在身边是累赘,谁知……
天晓得要知道这二孙子这么能干,鬼才送出去,说不定现在飞云帮都风靡全球了呢,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五日后……
“还不吃?你这小子够倔的,来,吃一口吧,很干净的,我亲眼看着一小孩只啃了一口,拿去!”老人将一只肯德基出品的鸡腿送到了男人嘴边。
骆炎行已恢复了正常,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而精神不振,乞丐一样坐躺垃圾堆旁的凉席上,阳光照射得一张原本俊朗的脸肮脏不堪,身上更是散发着浓烈的汗臭味,颓废的望着天,也不知道上帝是不是正以嘲讽的目光看着他。
身份特殊,不可随意找警方,世界上想杀他的人多了去了,只能在这里等待救援。
当然,要死不活的鬼样并不是饿出来的,或许每个失恋的男人都经历过这种过程,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只想这么不问世事的活下去,老人每天都会来这么一出,摇摇头:“拿走!”
“你这孩子,何必跟身体过不去?问你你又不说,真不吃吗?你这肚子可一直在叫!”老人都开始佩服对方的饿功了,干脆将鸡腿撕开。
鸡肉的芳香不断刺激着男人的味蕾,口中泛出了酸水,五天了,除了喝点水,什么都没吃过,胃部直抽搐,可这种东西能吃吗?再落魄,也没吃过馊掉的剩饭吧?吞吞口水,还要拒绝,肉已经被强行塞进了薄唇内。
饥渴了一个世纪般,一沾到清甜可口的甘露便无法放开,心想,反正又没人认识他,试着嚼了一口,挑眉开始一点点优雅的吞入,仿佛味道极其爽口。
老人笑了,将另外几块鸡腿都塞到了男人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