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太大,于是费柴就干脆装了没听见,自己直接做坐了副驾,把吴东梓一个人扔到了后座。
又到了省检察院,照例把吴东梓交给反渎局,反渎局则派了两个人陪他去看守所,原本看守所对于亲友会见是有时间规定的,今天并不是会见的时间,不过人家办案人员自然也有自己的办法,直接以案情需要的名义将朱亚军从所里提了出来,然后安排了一座茶楼让他们见面,而且给他们留的空间还算多,办案人员隔了两张桌子坐了,让他们坐在临窗的卡座沙发上。
早在车里的时候,朱亚军就把囚服脱了,手铐也被取下,虽然一脸的晦气,但毕竟是做过官的人,只要没了手铐囚服,到也没人看得出他正受着牢狱之灾。
两个老同学再次见面,身份却是如此的相差,不免令人唏嘘,好在看上去朱亚军精神尚好,看来受罪不多,费柴就先开口说:“刚才我托办案的检察官帮你在户头上存了一千块钱,你在里头用,原本是想帮你买点烟和方便面的,可说是看守所不让外送食品!”
朱亚军微微一笑说:“亏你还记得我,不让外送没关系,现在这世道,只要有钱,哪里都能过的好,不过里头东西贵,你再给我存一千吧!”
费柴说:“好说,等会儿就办!”
朱亚军又问:“带烟了没,我在这儿抽两口!”
费柴倒是有备而来的,于是掏出烟来,朱亚军一看居然还是自己喜欢的牌子,暗赞费柴心细,于是点上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一副满足的样子,如此连吸了几口之后,才回过神来,笑着对费柴说:“听说你又回来当局长了,那边联络员也还兼着,恭喜啊!”
费柴说:“有什么好恭喜的,局长前面的代字还没有去掉,联络员也是个临设机构,不过说真的,我是越来越觉得如履薄冰,怕是要干不下去了!”
朱亚军点头说:“你有这种感觉就对了,现今官场可不都这样嘛,别的不说,就拿这次我的事来说吧,我现在是挨了,罪名就是玩忽职守,说白了就是没及时作出地震预警,可王俊呢,他倒是提前做了,可还不是被关了好几个月,左右都是个死啊!”
费柴心知王俊的事和朱亚军的事其实是不可以同日而语的,可是他现在不想反驳朱亚军,和他分个理清,他都已经身陷牢狱了,实在是没这个必要,所以费柴非但不和他辩理,反而说:“你现在都这样了,依萍和她爸爸都不帮帮你!”
朱亚军一咧嘴,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有几分轻蔑,也有几分的不屑说:“别提这事了,若不是因为依萍的老爸,我也不至于如此,反正没能及时预警这件事啊,现在是上面往我这儿压,下面也往我这儿推,而大家呢,也乐得我来扛这个事儿,所以无论如何,我是死定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这也算是罪有应得吧,作为一个地监局长,不能说我对这件事没责任,其实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
费柴见被朱亚军说中,就也不在掩饰,直截了当地说:“没错,我是这么想的,可是罪刑法定,你也不能去扛那些不是你该负的责任啊!”
朱亚军忽然笑了,指着费柴说:“你呀,真是一点也没有变,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在官场上活下来的,官还越当越大了!”
费柴说:“别说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或许这个时代还是需要有个把我这种人的吧!”
朱亚军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当遵从规矩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剩下的人就成了珍稀动物,珍稀动物自然是要受保护的,不过你也别为我抱不平,你还是没弄明白,这次地震死了这么多人,若真是罪行法定,我肯定是没好果子吃,我若是扛了不属于我的责任,今后或许还会有条出路,这是规则,你理解也罢,不理解也罢,它就在那儿!”
费柴见朱亚军走到了这一步,还在遵循着某些规则,心情忽然觉得沉重起来,就想转换个话题,于是又问:“这么久了,依萍来看过你吧,一定是来过的!”
朱亚军说:“来是来过,只是我这属于侦查阶段,没见着面,只是送了些换洗衣服进来,并且有一件喜事,她怀孕了!”
费柴听了,也是一喜,朱亚军和陆依萍两人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生育,虽说现在朱亚军走了背字儿,但这总算是悲中有喜,于是忙说:“哎呀,恭喜你终于要当爸爸了!”
谁知朱亚军淡淡的一笑说:“那孩子不是我的。”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该有的反应,到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费柴愣住了,他已经算是很宽容的男人,但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是自己遇到这种事情,断然是无法如此的淡定的。
朱亚军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按灭,然后又点燃一支问:“怎么,觉得奇怪,觉得有很多地方不对头!”
费柴点点头,不知道该怎么问。
朱亚军说:“复杂,这里都复杂了去了,等过几年我出来了再和你慢慢聊,反正啊……”他说着,往沙发背上一靠,朝天吐着烟圈儿说:“他们老陆家帮过我,可现在是他们欠我的,我现在熬一熬,下半辈子就能换个活法了!”
这里头的事情确实复杂,但若以费柴的聪明和逻辑能力,想猜透其中的奥秘也并不难,只是这实在令人厌恶,费柴不想陷的太深,但是有一点从朱亚军那里证实到了,那就是在这件事情里,朱亚军起码是和他的老丈人家之间是有交易的,至于交易的细节,费柴还真的不想知道。
朱亚军两眼无神地看了天花板一会儿,忽然对费柴说:“老同学,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费柴见他扯开了话题,也正合他的心意,于是就说:“目前还没有,先做好手头上的事情再说吧!”
朱亚军笑着说:“你呀,永远都是这样……”
费柴说:“你若是要指点一下,我当然是愿意听的!”
朱亚军说:“我都这样了,还能指点你什么啊,只是啊,我这件事一出,到促成了另一件事的达成,或许对你来说,事件好事!”
最近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都是,有些事还是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但朱亚军现在都这样了,到也不至于再骗人,因此他的消息,多少也是应该有些影子的,于是就问:“好事就说啊!”
朱亚军说:“我这件事一出,上头有人觉得地防这一块受地方政府行政干预太大,所以很快可能就批下来直管,那么一来,地监局可就牛气了,在地方上基本就是独立王国,人财物一手抓了。”…《 》…
第一百四十章 先进评选
?很多中国科学家都曾经有一个梦想,就是希望能够在一个真正的研究所,以科研人员为主体,以少量的行政后勤人员为辅的环境下从事研究和工作,可惜,这不符合我们的国情,于是大家就退而求其次,希望自己所在的不能能实现部门直管,以便以最大的精力投入科研当中,尽量少的接受行政权力的干预,只可惜,即便是这一点要求,也往往得不到满足,毕竟长期的条块分割的管理体制在这儿,要改变并不容易,但是南泉大地震似乎成为了这一改变的契机。…《 》…
费柴毕竟是与朱亚军不同的,虽说只管若是真能实现,肯定是好事,但是费柴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业务,而朱亚军想到的是权力,尽管他已经离开了那个权力场了。
见费柴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朱亚军笑着问:“怎么,你早就知道了!”
费柴摇摇头说:“传闻是早就有了!”
朱亚军说:“我这可不是传闻!”
费柴又说:“好多东西早就有理论验证,可为什么非要在付出了重大损失之后才会有改变!”
朱亚军叹道:“你啊,真是一点都没改,知足吧,反正以后啊,有你大展身手的时候!”
虽然是多年的老同学,朱亚军现在又走着背字儿,可两人一谈及某些东西,还是那么的不投机。
既然谈正事不投机,干脆就彻底的转移话题,只谈些风月事和当年的旧事,中午大家就在茶楼煮了抄手吃了,然后让朱亚军打电话在附近酒楼订了一桌席,准备晚上请办案人员出来‘聚聚’,然后四个人开始用扑克牌打“干瞪眼儿”,费柴原本就不精于此道,朱亚军又有意想让,所以两个办案的人赢了一百多块,虽说钱不多,但赢来的毕竟又是感觉不同,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吴东梓那边问话完毕,按照规定,吴东梓和朱亚军是不能碰面的,可是负责自侦的一位领导发话说:“马上就终结了,笔录也都固定了,做事不要那么教条。”所以吴东梓晚上也和着大家一起吃饭。
费柴怕自己酒桌上喝醉了没法办事,就事前把自己的公文包包交给司机,让他在恰当的时候,该付账的付账,该安排接送活动的安排接送,原本想把这事安排给吴东梓去做 ,可又怕她今天也被灌醉,所以只是让她协助。
如此一来,费柴没有了顾忌,这次也算是有求于人,所以破天荒的放得开,喝了很多酒,也说了很多话,到也应付得过这个场面,不过毕竟势单力孤,吴东梓毕竟又是个女人,也有点顶不住,可是也就那么凑巧(事后才知道并非是凑巧,只是他们是如何知道费柴在这家酒楼请客的,费柴一直没打听),南泉办事处的主任到酒楼来结旧账,遇到了就来帮忙,又这帮生力军的加入,局势顿时扭转。
一场酒喝到晚上十点多才结束,接下的活动由于太晚了,朱亚军实在不便于参加,于是就安排送他回看守所去了,费柴虽然头昏昏的,却没忘了下午的承诺,委托办案人员再给朱亚军账户上存一千块钱。
送走了朱亚军,南泉办事处主任提出他们那儿新开一家会所,尤善头部按摩,用来醒酒最好,于是大家哄哄的也都去了,费柴见吴东梓在一旁发愣,就拉了她一把,笑着说:“也算是为了你的事,你发什么愣呢。”可这一拉之下,感觉吴东梓的手很冷。
吴东梓走在最后,抽空才对费柴说:“刚才他们带朱局走,我还以为会把我也捎带着带走呢!”
费柴皱皱眉说:“你一直是个男孩子性格啊,怎么一下子变的这么胆小!”
吴东梓说:“可能是因为年龄的缘故吧,再说我毕竟是个女人啊!”
费柴一看又在提男人女人的事儿了,就不再理他,快走了几步,和早先相识的那个反渎局副局长勾肩搭背去了。
不过当晚大家就没再说什么正事了,大家先开始是在一起大厅里洗头,后来就各自自由活动了。
费柴见事儿也算是做的差不多了,自己也实在头晕的厉害,就跟办事处主任招呼了一声,想先回酒店休息,却被那主任一把抓住说:“他们(指反渎局的那帮人)弄了我们的人,还得我们管吃管玩的好好伺候着,倒不如咱们自己也安排下,舒服舒服!”
费柴也不知道办事处主任为啥对自己这般的殷勤,却忘了自己现在好歹还兼着抗震救灾指挥部的副指挥长,要知道在其他城市,这个职务通常是由副市长来兼任的,更不要说,费柴目前脑袋上帽子很多,且都有些实权,原本他打算是一口回绝,可看着人家那副笑脸,又觉得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再加上自己有日子也没那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