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猜这事儿跟祁凤脱不了干系。
果真,祁凤一听,更拧了眉:“他们来了?难道……”
“难道什么?”
祁凤心头一惊,忽然道:“柳老板……不行,我不能在这儿,我得离开。”
柳照眉道:“你这模样还要去哪?你想让你姐急死吗。”
祁凤转念一想,也是,只不过虽然怕继鸾会担心自己,却又怕继鸾知道事情的**之后会被气死,祁凤心急如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柳照眉看着他犹豫的样子:“你要是肯把发生什么事儿说出来,我倒是可以考虑帮你想法儿的。”
祁凤虽然机灵,到底是个少年而已,此刻又惊又怕,惊得是事情败露,怕的是继鸾生气,正是毫无头绪之时,望着柳照眉的脸,终于道:“那你也要答应我,要是我姐不知道的话,你不能跟她说。”
柳照眉道:“你该明白我也不想继鸾生气,最好是想法儿把这件事解决了。”
祁凤叹了口气,终于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其实祁凤从很久之前就开始预谋动作了,几乎是从刚进锦城不久。
那时候祁凤还没有上学,继鸾因为要想法儿救黑马,四处奔走,祁凤一个人留在租屋里头,时常跟贫民窟那帮孩子一块儿玩,起初是不打不相识,后来便极快熟络了,竟成了孩子王。
继鸾后来搬走,祁凤便离开贫民窟,但他心里头仍然记挂着那些曾经一块儿玩过的伙伴,偶尔瞅机会便回去看一眼,谁知道却看到了极为凄惨的场景。
祁凤这才知道为什么继鸾先前总会马不停蹄四处奔波,忙得狠了甚至一连数天不着家,有几次也是伤的令人触目惊心,但正是因为继鸾这般卖命似的,才让他没有跟有些玩伴一样因饥寒病饿而死。
当时他还颇为埋怨她为什么有时候十天半夜不归家,现在想想,当时的想法是多么自私,如果没有她,他恐怕连抱怨的机会都没有了。
祁凤在震惊反思的同时,也觉得自己的无能为力,以前他常叫嚷着要出去行走江湖,继鸾总是拦着,现在他大概明白继鸾的想法了,可是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却像是蚕在啃噬着心一样令他难受异常。
祁凤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突如其来而又该早就明白的一切,一直到他在报纸的一角发现一则小小地新闻,说的是某地捉拿到一名“侠盗”,如何如何劫富济贫,有古代侠客的风范……但是那名侠盗的最后结局却不甚美好,被**局捉了去枪毙了事。
祁凤盯着那块豆腐干看了许久,终于决定自己该也做点什么,就算是再危险也好,他总要做一点。
正好那段时候继鸾被楚归缠上,每每早出晚归,对祁凤的管束也不似先前那么严格,祁凤试着行了几次事,多多少少地也摸出了一点经验。
再然后他进了学校,学生里头多的是纨绔子弟,时常夸夸其谈,斗富比优,祁凤旁敲侧击或者留心听着谁是为富不仁的,便暗中行事。
竟然越做越顺利,越胆大,从最初的只是凭着一腔意气,到渐渐地多了些不同的东西。
当然,危险也随之而增多,尤其是报纸上报了神风大盗的新闻之后。
祁凤也考虑停手,但昨晚上却是一个意外中的意外。
且说楚归刚送走了楚去非,继鸾便也回来了,楚归没话找话地:“鸾鸾,你这次回来的极快。”
继鸾扫他一眼:“三爷,祁凤在楼上吗。”
楚归道:“我也正想上去看看呢。”
继鸾转开头去:“三爷,……你再去睡会吧。”……
☆、第81章
继鸾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楚归。
送了少扬出城;继鸾一刻也不敢耽搁;飞奔着赶回;回来的路上把事情匆匆想了一遍,原来不敢相信邹家父子所说的祁凤真是神风大盗,但是隔了这一阵儿人也冷静下来了,又重想了一遍,继鸾觉得一颗心凉透了。
继鸾知道神风大盗是祁凤这件事八成没跑了;她可以不相信所有人的话,但是不会看错楚归。
楚归那种态度;听闻欧箴一行人来时候的举止,继鸾回想着;发现很多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不知为什么;继鸾竟觉得自己很了解楚归;倘若今日这些人是来诬告的,以楚归的性子,绝不会让他们就这么轻轻地走了。
继鸾又气又急:因为祁凤的胆大妄为,也因为楚归的“知情不报”。
继鸾能猜到这件事三爷肯定是知情的,并不是从他从容应付邹氏父子这点上来说,实话说他本就是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角色,继鸾觉得他知情的原因,是因为神风大盗在锦城闹得满城风雨,却无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算是别人不知道,楚归又怎么能不知道。
他是锦城的地头蛇,锦城出了那一号厉害人物,他怎么会安心?现在回想以前,祁凤本来不甚喜欢他的,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竟不再见祁凤敌对楚归,其中原因,自然耐人寻味。
继鸾无法相信楚归居然对她瞒着这件事,这种震惊,甚至跟祁凤是神风大盗的事实来的同样让她无法接受。
心里头有些愤怒,又有些酸楚。
若是在以前,继鸾自然不会将这件事轻描淡写揭过去,起码要质问一下楚归,为什么竟然坐视这件事发生,却一丝一毫也不透给她,她才是祁凤的亲人啊……
可是在另一方面,三爷的确也没有这个义务告诉她,继鸾知道。
但继鸾无法张口质问楚归的另一个原因,却是……
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色,那垂着的手臂……他费尽心思地应付了那些人,原绍磊,楚去非,邹氏父子……没一个省油的灯,从昨天到今天他想要安然歇息会儿都不成,此一刻,看着她进门,他竟然露出了笑容,似是看见了她而心生喜悦的笑。
这样矛盾的一个人,让继鸾觉得心酸。
所以她仅仅只是难堪地将头转开去不敢看他,淡淡地说了那句话。
但是对楚归而言,这句话的意义显然十分重大。
楚归猜得到继鸾明白他把祁凤的事“知情不报”了,但是她居然能在这一刻说出这样这句话来,那便也是关心他的。
楚归刚要搭腔,继鸾忽然道:“我去看看祁凤……”她不等楚归开口,急急地便上了楼。
楚归转头看她离去,略觉遗憾,带站了会儿,便叹:“祁凤啊,不是姐夫不帮你……你自求多福吧。”本来想功成身退的,忽然间想到祁凤房里还有个人,楚归心里一紧张,想了想,便也跟着上了楼。
继鸾推开祁凤房门之时,柳照眉正在给祁凤的肩膀上药。
继鸾见了这情形,原本在嘴角的那些话忽然烟消云散,急忙冲过来:“怎么了!”
柳照眉转头:“你回来了,祁凤伤着了……”
神风大盗中了枪,继鸾听邹家两个说过,但当时她惊极心乱,对这话半信半疑,加上楚归曾说祁凤好好睡在房里,她便强自按捺,并未立刻就跑上楼去看祁凤,不然反会引得在场之人怀疑。
此刻继鸾忽见祁凤这模样,心中火烧火燎,急忙上前,先看一眼祁凤,见少年的脸色同样雪白,但精神倒不算极差,先放了一半的心,轻轻又把绑着伤的纱布揭开一点,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你怎么……”继鸾又心疼又着急,刚要呵斥,祁凤垂着头,黯然道:“姐,我做错了事,你罚我吧。”
继鸾一皱眉,反倒是说不出来了,柳照眉轻轻拉了拉继鸾:“事情你都知道了?”
继鸾对上他的双眸,明白柳照眉怕也知情了,便黯然一叹,看向祁凤:“真的是你?”
祁凤道:“姐,我不会狡辩,只求你别生气,你打我罚我都行。”
继鸾眼中发热,竟说不出话来,柳照眉道:“祁凤年纪小,有时候做事未免缺了章程,继鸾,你别着急……祁凤先前说他已经知道错了,他也是不忍心那些人病饿而死才冒险的……”
继鸾道:“那么他就不知道我会担心吗?”她不忍看祁凤的伤,对她来说,从小到大虽然总是罚他,却不曾动手打过他,这样宝贝的一个人,若是那枪子儿再歪一点,此刻他就站不到她跟前了,继鸾想想,一阵的后怕。
柳照眉道:“他知道,他方才也说了,祁凤,你快跟你姐说……”
继鸾心头的怒气翻涌:“不用说了,有什么用?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人家都找上门来了,陈祁凤你真能耐的很,今日若不是三爷在,你现在还能在这儿跟我说话?你想让我怎么做?”
她终于忍不住,先是跟柳照眉说,后来便直接转向祁凤,又痛又怒,那眼中的泪刷地涌出。
祁凤坐不住,从床上翻滚下来,拉住继鸾的袖子便跪了下来:“姐,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别气……”少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他无法辩解自己所做过的一切,也不承认那是错的,甚至时光倒回的话,他依旧还会那么做的,就像是继鸾要照顾他一样,他看着那些陌生的受苦的人,也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但是他当真是对不起继鸾,继鸾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护着他衣食无忧,他却自己给自己找了一身的麻烦,甚至受了伤,惹了大祸,若是出了事,继鸾该怎么办?……他不是没想过,只是无法控制自己去做那些事。
继鸾站着,任凭祁凤跪在身侧,她将头转开,不让祁凤看到自己的脸,但泪却流个不停,陈继鸾从来不是个软弱的女子,从小到大流泪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这一刻却怎么也忍不住。
气祁凤不知天高地厚,疼他受了伤还差点丧命,同时又懊悔自己的后知后觉。
祁凤拉住她的手,却被她甩开,祁凤却张开手将她的腿抱住:“姐,你打我吧,你打我吧……”哀哀地哭告。
柳照眉在旁边看到这里,便道:“不要乱动了,伤口都要裂开了……”虽然是说祁凤,眼睛却是看着继鸾。
继鸾听了这话,轻轻一颤,抬手将脸上的泪擦了擦,才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神情,回头来看了祁凤一眼,见他跪在地上,满脸的泪,可怜之极的模样,心疼之余心也又软了,急忙去看他的伤,心软了嘴里却还硬:“哭什么!你自己胡作非为的时候不是很威风么!”
祁凤吸着鼻子,眼睛发红,哽咽着:“姐……我不敢了,再不敢了,你别生气。”不敢了,看到继鸾这幅模样,他不敢再任性而为,伤了自己是小事,她是他最敬爱的姐姐,伤了她,他实在无法想象。
继鸾的手抖了两抖:“不用说得好听……起来,滚到床上去!”
祁凤却摇了摇头:“姐、姐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继鸾喝道:“闭嘴!”
柳照眉在旁温声道:“祁凤,你还不懂吗,你姐已经原谅你啦,你都说不敢了,以后别再闹出事来伤着自己就行,快起来吧……到床上歇会儿,把伤好好地处理一下。”
祁凤眼巴巴地看着继鸾,继鸾看他一眼,又转开目光,祁凤见状,才慢慢地起身,柳照眉扶着他:“姐弟两个,有什么解不开的?先前你没回来,祁凤怕的什么似的,瞧他的样,中枪都没这么怕的。”
继鸾咬了咬唇:“伤处理过了?”
祁凤点头:“嗯……”
继鸾心里头有些乱:“柳老板帮的忙?”
柳照眉看一眼祁凤:“幸好这孩子命大,自己先处理了一下才没失血过多……”
祁凤身为“神风大盗”,自然是“来无影去无踪”,他只是个少年,身形瘦削,身法又灵动,飞檐走壁,行动十分敏捷,因此才给人留下这么一个外号。
加上祁凤又小心谨慎,会以面巾蒙着脸,因此从没有人看过他的真面目,一直到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