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激动地迎着他快步走过去,林辉在后面惊叫:“喂!你干什么?”他的声音听上去酸溜溜的。
我好像没听见他在说什么,我的满脑子,所有的心思全冲着那个尤物而去,我加快脚步,离他只剩五、六步远,我要逮住他吗?他像那只飞走的蝴蝶一样稀罕。我在心里默默赞叹,这真是大自然造出的尤物,只有在这样一尘不染的明净世界里才会出现。没错!他就是了。我回身想去喊李正同,林辉从后面一把拖住我,“不至于吧!被色相迷得失去理智?”他在我的耳边重重地摔出一句话,气冲冲地看着我。
我哪里有心思对付他,一只手被他拽痛,我“啊”地大叫一声,林辉忙放手。
想不到我这一声叫把那个走到跟前的尤物吓了一大跳,他立刻表情吃惊地后退两步,娇滴滴地做出胆小的样子,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幽幽地朝我看,真是美比潘安,潘安是什么样子呢?我不知道,反正不会比他更美。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在这张尽善尽美的脸上,我竟然会看到一双白眼,是冲着我刚才的喊声做出的反应。很明显他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的白眼就这样很自然地翻起来,在那样完美的一张脸上快速地溜了一圈。全完了!美的形象顿时支离破碎,真像是一盆冷水,浇得我透心凉。我从来没有如此尴尬,这情形仿佛是我正陶醉在一副名画上,冷不丁有人在画上吐了一口痰,除了痛惜,生气,想骂人,更多的是反胃,这就是伏羲的后裔?
眼前的尤物伸出一只翘着兰花指的手,捂住嘴,脸上的气恼劲还没消散,身体远远地避开我扭捏着往前冲,好像我是一个随时会将他一口吞下去的巫婆。
我提高嗓音大吼一声,“李正同!”那尤物竟用碎步小跑起来,李正同紧张地朝我手指的方向看,立刻摇摇头,
“如此人间尤物,难道他还不像吗?”我毫无底气地问。
“一只绣花枕头,你也喜欢?”李正同脸上现出一丝嘲笑。
“你怎么看出他是绣花枕头?”我吃惊地朝他的小脑袋瞥了一眼。
“地方史中有这样一段记载,县城内曾经住着一个美伦美央的家族,听说是当年逃避到此的王室成员的后代,他们一住千年。他们把血统的高贵和外表的美丽看得比生命还重,立下一个愚蠢的规矩,通婚只准在家族成员中进行。这种血缘关系越来越近的婚姻,使这个家族迅速衰弱,家族成员越来越少,留下的几个都被当作宝贝,凡是儿子从小就养在女人堆里,足不出户,一直到成年,才被允许在白天出来。而女人更是稀奇宝贝得不让外人见到真面目。
我以为到现在,这个家族早就彻底消亡,看来让你遇见了。清清老师。”李正同目光投向远处那个正在消失的身影,平静地说。
我心里还在隐隐地为这样的男人痛惜,林辉早已忍不住开心地笑起来。
“笑什么?”我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他忙转头,开始情绪激昂地和晓勇开玩笑。
“晓勇,你脖子酸不酸?”我这才注意到晓勇的脖子一直固定成向后转一百八十度的姿势。他在盯着刚才走过的一群姑娘,她们正聚在一家商店门口,吱吱喳喳地说着话,商店还没开门,这使她们不得不站在外面,在阳光下,如花团锦簇。
“晓勇,你在看什么?”李正同伸出一只手在晓勇的眼前晃了晃。
“看我应该看的!”晓勇目光依旧盯着远处,嘴里漫不经心地答。
“什么是你应该看的?”我笑着问,已经不再想刚才的事。
晓勇这才回过神,“噢!就是……伏羲的后裔。”
我一乐,这小子怎么和我一样,认准了伏羲的后裔不是帅哥就是美女。
李正同倒是露出一副同情的模样,拍着晓勇的肩膀,“等回去后,大哥一定帮你介绍一个漂亮姑娘。”
晓勇一听,喜上眉梢,立刻抱拳作揖,“此事就拜托李大哥了!”
倒是很有些江湖派头,我暗暗发笑,李正同连个女朋友的影子都没替自己找到,还夸海口帮油嘴滑舌的晓勇介绍对象,难怪林辉看着李正同直笑。但这一次,晓勇对李正同满脸的信任,好像李正同手中拽着一大把漂亮姑娘等着他挑。
行人渐渐多起来,成了一道难得一见的风景。男女老幼神态淡然地从我眼前一闪而过,他们或搀扶,或牵手,或并肩而行,笑容自然,目光亲切。我知道擦肩而过后,我注定不会和他们再次相遇,他们给我留上的只是这瞬间的印象,这印象很特别,好像一曲舒缓的音乐,宁静、协调、从容。是什么教会他们用这样一种平和的笑面对并不富裕华丽的生活?这是城里人没有的笑容,这笑容让我神思恍惚,怀疑自己到了另一个境界,陌生的又似曾相似的境界。
“他们认识我们吗,为什么看到我们笑眯眯的?我可没对他们笑呀?”晓勇奇怪地问李正同。
李正同得意地点头:“这就对了,书上介绍此地民风纯朴,很少有争吵打架斗殴之类的事发生,早几年,这里居民晚上睡觉基本上不用关门窗,照样一夜平安无事。不过这几年,情况变了,交通带来便利,也带来麻烦,南来北往,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混进来,把几千年来沉淀下来的古朴民风也搅乱了。”
林辉接过话,“难怪教授想要找一个伏羲后裔如大海捞针了!”
李正同像一个智者,脸上突然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他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有预感,我今天一定能见到他。”
我瞟了一眼李正同精瘦又自信的脸,委婉地提醒:“我知道你智慧过人,可也不至于发展到预知未来的地步?”
李正同伸出一只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说:“奇迹就在这里!”
林辉饶有兴致地走到李正同身边,“教授,说说看!你的大脑里装着多少奇迹?”
我知道李正同有充足的时间发表他的高见,因为一路上还没有看到一家能填饱我们肚子的饭店,倒是有两家书店早早地打开店门,几个年轻人正在勤快地清理店内卫生,准备干干净净迎接顾客。店门外站着一群笑逐颜开的孩子,手里拿着点心,一边咬着一边等待。我想起今天是周末,山里的孩子们没有其他活动,早早地来到书店度周末,这情形让我感动。此刻,我已经完全忘记昨晚上那个阴森森的声音,眼前是一个多么明朗快乐的地方,我简直无法相信,这样的地方会发生什么诡异的现象,李正同描述的奇特的风,林辉记忆里失踪的爷爷,怎么会出现在这片阳光下水晶一样透明的地方?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我沉思着将目光转向李正同,他似乎正在等待我的注意,我的目光和他一接触,他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开始手舞足蹈地向我介绍大脑的奇迹,他说:
“你是学心理学的,对大脑的认识要有新的突破,人体中最不可思议的部位就是大脑,人类目前对它的利用率很低,只有10%左右,聪明的爱因斯坦也只用了大脑潜能的25%左右。目前,我们对大脑创造的奇迹记录得并不多,几年前,有人用大脑和计算机比拼计算速度,结果发现,大脑的速度比计算机快0。01秒。计算只代表大脑的一小部分功能,大脑对过去的记忆和对未来的推测,常常被世人看作是一种迷信,有人能告诉你未来一年内会发生什么,这其实是大脑推理能力的强化。告知过去的事能推测未来,这种在我们看起来是神化的能力,其实是大脑一种潜在的功能,只不过这功能并不是人人具备,我们的一生只用了大脑很少一部分功能,这部分功能足够让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像一个聪明人那样的生活。一旦大脑的全部功能被激活,我很难想象会是一种什么情形?
我小时候,有一次,我母亲带我去算命,那个算命的是个盲人,他对我母亲说,他算不出我的命。我母亲问他为什么,他想了想,才告诉我母亲,额头上有一道疤。我母亲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非常吃惊地问他是不是弄错了,她额头上如果有疤,她自己怎么会不知道。盲人没有解释,我母亲回到家中,举着镜子在院子里细细地看,没有找到,她撩开额前头发,再看,不由大吃一惊,镜子里果然出现一条淡淡的疤痕,隐在额前的头发里,难怪母亲从来没有发现。第二天一早,母亲匆匆去找那盲人,寻问额头上的疤是怎么来的,盲人答,是胎中带来。母亲又问,此疤与儿子有什么关系,盲人答,此疤是开启大脑智慧的钥匙,你所生的儿子,必定智慧超常,非一般人可及,我岂敢算他的命?那可真是班门弄斧,自不量力……”
“哈哈哈!”我一阵大笑。
绕了半天,原来李正同是在吹嘘自己的脑子。林辉憋不住也跟着笑:“教授就是不一样,表扬自己都比别人技高一筹。”
晓勇在李正同的肩膀上捶了一拳,“我记得有位名人说过,不会吹牛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这是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说过。”我吃惊地问晓勇,晓勇微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令我们发笑的李正同,脸上却毫无笑容,这个没有幽默感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一本正经逗别人开心。远离城市,远离人群,站在这个令人神清气爽的环境,人又恢复自己的本来面目,也许这才是李正同的本色。
这时,路旁有人在招呼我们,我顺着声音望去,一家店铺不大却非常整洁的点心店前,站着一个奇矮奇胖的男人,身上围着一条奇宽奇大的白色围裙,像一只肥壮的企鹅,立在店门口,正笑容满脸地朝我们望,显然是在恭候我们光临。
他的样子令我们忍不住想笑,林辉朝我瞟了一眼,嘀咕一句:“这地方真奇怪,长得帅的,能让人失魂落魄;长得丑的,能让人吃不下饭。”他还在想着刚才那个尤物。
我得意地一笑,就冲林辉这句话,这顿早饭非到这家店吃不可。我兴致勃勃冲上前,对这位站在店门口笑眯眯的小男人来说,我们简直是一群巨人。他仰头看着我,脸上露出狡黠聪慧的笑,这个外表象侏儒,眼神却机灵无比的男人,应该有四十岁,比我们都大。从门上竖着的“武大郎包子店”这块金字招牌上,我猜他就是老板了。
“快请!快请!本店的肉包子可是灵县第一块牌子,尝过一只如果不想尝第二只的,那就算本店奉送了,保证分文不收。”
看不出天底下还有口气这么大的老板,就不怕别人来吃白食?我暗想。
“这老板可不一般!咱们得小心一点,别上了他的当。”林辉凑近我,悄声提醒。
我不解地望望他,真想不到他会对一个卖包子的疑神疑鬼。
我得意地一笑,“长得丑的人多数心底善良。”我说,“想想‘武大郎’多厚道的人,他自比‘武大郎’,至少是有一颗向善的心。”
“他不和‘武大郎’比,难道还想和西门庆比,嘿嘿!”李正同身体一抖,笑了两声,脚步已经跨进店门。
“武大郎”满脸堆笑,客气地请我们坐,店内简简单单摆着三张方桌,还没有客人。
“老板,你这招牌不错,怎么生意这么清淡?”林辉笑着问。
“武大郎”笑眯眯地立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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