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满脸堆笑,客气地请我们坐,店内简简单单摆着三张方桌,还没有客人。
“老板,你这招牌不错,怎么生意这么清淡?”林辉笑着问。
“武大郎”笑眯眯地立在旁边,身材和坐在凳子上的我们还相差半个头,真是名符其实的“武大郎”,他听林辉说完,伸出一只儿童的手,摇了摇,又用成年人的嗓音说:“别急别急!时候未到,咱们这店的生意是要到太阳照在店门那个招牌上时,生意才会忙活起来。”
“武大郎”说这话时,表情神神秘秘的。
“那要是没太阳呢?”我问。
“武大郎”忙接口,“唉!这话可不能这样说,不能说没太阳,太阳是有的,就是我们没看到,被云挡住了。不过,别人没看到,可我看得到。”这人还挺会故弄玄虚。
“你怎么看得到?你是千里眼?”晓勇好奇地追问。
他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不用看,凭感觉!每天太阳几时几分几秒照到我这块招牌,都清清楚楚印在脑子里。好啦!闲话不多说了,我得到里面忙活,再过十五分钟,我这店里可要挤满人了。”这个又矮又胖的男人说完,推开后面一扇门,一闪身走了进去,估计那扇门通往厨房。我朝那门看了一眼,它正缓缓在我眼前合拢,看上去很沉重,“碰”地一声关紧,我的心脏“咚”的一下,好像被吓着似的。
我仓皇地扭头看坐在我面前的三个男人,还好!他们并没有注意我,他们在看手表,“再过十五分钟,我们看结果。”林辉说
我平息着内心的紧张,笑着对李正同说:“教授!这下你可遇到对手了,你这聪明绝顶的脑袋要经受考验了。”
“我?和一个卖包子的?你难道是这个意思?你把我和一个卖包子的比较?”李正同受委屈般地尖声说,镜片后的一双小眼睛因为受到意外的打击一下瞪得溜圆。
我没想到李正同对我的话这么介意,差一点就要脸红脖子粗了。林辉忙宽慰他,用了最绝顶肉麻的词汇,比如登峰造极、盖世无双、博大精深等,几乎把他夸成爱因斯坦第二。
李正同像个孩子似地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过夸了!过夸了!”
虚荣心满足了,肚皮还空荡荡,没一会,他又捂着肚子开始叫饿,“老板真会做生意呀!几句话就把我的胃口吊起来,瞧瞧!我的肚子像青蛙一样在叫,我的口水像坏了龙头的水管。”
林辉和晓勇同时发出愉快的笑声,我体谅地看着李正同,想起他在我家里狼吞虎咽的吃相,闹不明白一个浑身皮包骨头的瘦男人怎么会这么能吃?
“别用这种审视的目光瞧我,清清老师,实践证明,我吃下去的,长骨头,长脑子,就是不长肉。”
“这才是精华!”林辉再次安慰他。
“可我身上缺少肌肉,不讨女人喜欢。”李正同的小眼睛在镜片后痛苦地扑闪一下。
“也许有女人不喜欢肌肉喜欢骨头的,你别急!属于你的总会来。”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一股说不清楚的香味飘过来,直往鼻孔里钻,李正同的眼珠忽地转向另一边,我忙头回过去看,那个“武大郎”已经从里面捧出一只热气腾腾的大蒸笼,蒸笼里放着白乎乎的十只肉包子,里面的肉馅隐约可见,包子上端浮出一部分油汁。
我几乎能听到李正同嘴巴里发出的吞口水的声音,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他迅速地抓过两只,一转眼一只已经从他手中消失,转移到他肚子里,几乎没看见他嘴巴动,他是连皮带肉整个吞下去的。这情形看得我们目瞪口呆,等李正同再次伸出手时,我们个个急吼吼地抢先一步,将一蒸笼包子一扫而空。我从来没想到包子能做得这么好吃,肉馅丰润,饱含汁水,却一点也不油腻,口感鲜美无比。
我在林辉惊讶的目光下,一连吞下去五只,每一只都有拳头大,我想自己大概是昨晚没吃饱,饿疯了。
“这‘武大郎’可真是非同一般!”林辉沉思着说。
“不就是把包子做得好吃一点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满不在乎地瞥了林辉一眼说。
李正同鼓起塞得满满的嘴巴,目光放亮,不停地用手示意着我们吃吃吃。等到第五笼热腾腾的包子端上来时,除了李正同,我们三人再也没有胃口,只有笑着甘拜下风,请他独自继续品尝,想不到李正同又咽下去五只。他咂咂嘴,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眼巴巴地瞅了瞅剩在蒸笼里的另五只,坚持一定要打包带走。
“过了这条街就没这个店了。”李正同一边将包子小心装入纸盒里,一边不忘记提醒我们。
这个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中年妇女,花花绿绿的连衣裙包裹着发福的身体,赤脚穿透明塑料拖鞋,在她们的身后,一群人跟进来,小店转眼人挤得满满的。
林辉低头看手表,“正好过了一刻钟!”他说。
“这小矮子真够神的!”晓勇眨着眼异常敬佩地朝通往厨房的那扇门看。
“这没什么?不过是对现象的反复总结反复归纳后找到的规律,司空见怪的行当,江湖上这样凭经验办事的人多着呢!一个卖包子的耍点雕梁小技,就把你们哄得一愣一愣的,真是没见过世面呀!”李正同很不服气地说。“武大郎”一直没有出现,如果他在场,对李正同这番话不知会做出什么反应。
此刻,店里只有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他看上去非常年轻,也许还不到十八岁。他毫无表情地站在柜台旁,眼睛固定在手中来来往往的钞票上,眼皮抬都懒得抬一下,好像周围的人对他而言都不存在,存在的只有他手中流动的纸币和硬币。我一直盯着他看,心里纳闷他冷漠的神态和环境太格格不入,这可是在做伙计,又不是在做和尚。从那扇通往厨房的门里,又走出同样一张冷冰的面孔,又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男子,他一只手托着蒸笼,运作熟练地将包子装入一只只纸盒中,又将纸盒放进塑料袋,扎紧后递到顾客手中,令我吃惊的是他做这些动作太麻利了,麻利得几乎眨一下眼睛就会错过。他也不与任何人说话,脸上也没有笑容,这两个年轻的男人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怪物。我发现林辉和我一样,神情不安地望着他们
“这些人不太一样。”我低声说。
林辉点点头,没说什么。
那个又矮双胖的老板始终没再露面,也许是在厨房里忙着做包子,毫无疑问,如此味美的包子在制作方法上一定特别讲究,也许还是祖传秘方,轻易不让外人窥探。心里这样想着,目光又转向刚才他进去的那扇门,那扇门总是关着。
我忽然产生一种想走进去看个究竟的冲动,但这冲动只是一瞬间,毕竟不太礼貌,何况,李正同急着寻找那个此刻还如影似幻的伏羲后裔,没有时间为一种不相干的好奇心浪费时间。
眼前络绎不绝的人,来了又去了,竟没人像我们这样坐在店中,看来这真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县城,商业氛围并不浓,从居民的饮食和穿着看,保持着清贫和朴素。李正同不想马上离开,坐在桌子旁,眼睛溜来溜去地看人,我知道他在寻找他第六感中的目标,我有些怀疑地笑了笑,心里盘算着不管有没有什么伏羲后裔,只要灵山古道还存在,我就去走一趟。不过是一条千年古道,就是古墓,又何妨?脑子里一闪过这种念头,浑身大长英雄气概。
在店里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看着一拨人总算散去,店里一时安静下来。
李正同叹口气,“咱们还是到街上再转一圈吧!”
我有些不耐烦,问李正同,“你要找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李正同摇摇头,“一时说不清楚,不过,我有感觉。”
又是感觉,又是他的神奇的大脑。我叹口气起身,林辉却坐着不动,他正在出神地研究手中的一张五十元纸币,他一会儿举起一会儿放下,眉头慢慢皱起来。
“林辉,山里人朴实,不会给你假钞。”我说。
林辉好像没听到我的话,他将手中的五十元递给李正同,认真地问:“教授!你看,这上面写着什么?”
李正同接过,身体一抖,打了个饱嗝,然后,他像老鼠一样尖叫起来。
“哟!哈呀!”他从凳子上跳起来,直窜到林辉身边。“哪来的?”他兴奋地问。
“这是刚才付包子钱找回的。”晓勇慌忙解释。
“发现什么了?”我俯身去看那张纸币,这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纸币,右上角是蓝色圆珠笔迹,一种经常有的现象,总有人喜欢在纸币上乱涂乱写,或者留下自己的名字,让数不清的人记住他。右上角完全是一行儿童涂鸭,看不出什么意思。
“这是八卦文字。”林辉说。我凑近细看,顿时恍然大悟,纸币上留下的笔迹和石板上的原来是那么相似。
“什么意思?”林辉问李正同。
李正同两眼还闪着惊喜的光芒:“这……这是在告诉我们,你们看,上面写着:我
就是你们要找的人,那个可怜的伏羲始祖的后裔。这……会是谁呢?”
“很明显,这是一张特意传给我们的纸条,他知道我们在找谁。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我盯着林辉问。
“你不会怀疑是我告诉他了?”林辉乐呵呵地问。
此时,店里只有我们四个人,刚才在柜台上收钱的伙计已经走进后门,那扇门竟半掩着,似乎在无声地招呼我们。我隐隐感觉,在门的背后,有一个宽畅的空间,正悄无声息地等待我们,也许是太静,我们的脚步迟疑不决。但只是停留了短暂的十几秒钟,里面就传出“啪啪”的敲打声,像是大团的湿面甩在木板上发出的,这声音给了我们勇气。“走!进去看看!”林辉首先起身,靠近那扇门,我紧紧跟上,心里满是窥探别人秘密的紧张和刺激。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诡异的包子店
推开门,眼前竟是一段幽长的长廊,长廊非常窄小,两旁用木板作挡墙,顶上黑瓦覆盖,一条封闭的长廊,严格地说不能称长廊,但廊房又没有这么长这么窄。还是按照李正同的叫法,长廊,不是很准确,但有浪漫气息,至少可以稍稍排斥身在其中的压抑和郁闷。
望着这样一条长廊,我们哑然失语。光线是从木板的缝隙间透进来,缝隙仿佛是特意留着用来采光,没有这些缝隙,这条长廊就会象山洞一样黑暗。但光被木板切割分离得如线条般一缕一缕的洒进来,使长廊现出忽明忽暗的神秘。我们的视线被这些玄幻的光干扰,无法看清楚前方。门一开,穿堂风嗖嗖地吹过来,带着夏日少有的阴凉,我不由打了个寒噤,心里暗暗思忖,这间包子店的建筑结构真离奇,一扇后门推开原以为是厨房,却是如此异样的世界,与外面暖融融的艳阳天相比,里面如一口古井,深沉而冷静,让人望而却步。既使在白天,我也不敢独自走进这条长廊。
“这倒有点像灵县古道了!”林辉轻松地开了一句玩笑,缓解我们突然紧张起来的心情。脚步刚迈进长廊,身后那扇木门“吱吱呀呀”地叫唤着,只听“呯”的一声,门重重地关闭。一种落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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