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简单。”
“我是想多角度采访的。可是,我总要找到一个切入点吧。想来想去,安氏是那个工程的总承包商和开发商,我不找它还能找谁?”
“可是……”
萧慕风的话没说完,萧慕天已经从书房中出来了。
“慕风,什么时候回来的?”萧慕天滑着轮椅过来的时候,神情有些疲惫。
夏文丹知道,最近因为和苏挽云婚期的事,萧慕天弄得有些狼狈。原本说好的秋季婚礼,因为苏挽云的一句话延期了半年。
“文丹,也许,当初,你就给我出了个馊主意!”那天下午,苏挽云来电要求更改婚期的那天下午,萧慕天坐在书房中,对着她很无奈地笑,“怀有特定目的的婚姻也许注定就是一场悲剧。因为,婚姻怎么能够如同市场那样,等价交换,或是,强买强卖?”
因为这,他也好几天没出来吃过晚饭了。今天倒好,这感情受伤的,喜欢教训人的,统统都到饭桌上来了。
“有什么事吗?”萧慕天望着突然沉默的弟妹。
“没有什么。”夏文丹答,“我和二哥,刚刚,只是有些争论……”
“为了四号工地上农工自杀那件事?”萧慕天不经意地问,却让室内其他两人有些楞神。
“你们不要奇怪。前两天,我们事务所接了这个案子。”
“案子?!”
“死者家属委托法律援助中心还他们一个公道。法律援助中心又把这个交给了我们……”
“大哥,你要帮他们打这个官司?”
“说实话,我不准备接。”萧慕天说得极慢,还眯起了眼,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为什么?”
“我不相信安旭是那样的人!”
“可是……”
“丹丹,如果你真想调查这个事件的始末,我劝你也要好好地擦亮眼睛。你还太年轻,再加上我们这样的家庭,很多的事,你还太天真。但是,你只要记住,凭心去看去听去感受,我想,你就不会走太多的弯路。”
萧慕天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似是有些倦。抬手揉了揉眉心,冲两人一笑:“不知怎么的,最近没什么胃口。还是你们慢慢吃,我想去休息下。”
说着,他又转动轮椅准备往卧室方向走。
“大哥!”夏文丹叫。
“什么?”
“你觉得,我是不是不该再作这个题?”
“我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纠结在于,把安G写得再好一点或是坏一点……
49拒绝
事隔多年;夏文丹常常想起那个晚上,想起大哥还有二哥给她说过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如果;如果当年,她真的能好好地思考那些话;好好地思考那些问题;或者说,当年,她能真的;从内心深处;多一些对安旭的信任,她最终还会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而她、程亦鸣、安旭三个人之间又会不会发生后面那许多的事?他们三人的命运会不会从此不同?
可是;没有如果了。
那一晚,那一晚,她最终作下的,是当时她自以为最正确最恰当的决定。
她记得,当时的自己,如同一个充满了正义与激情的斗士,不管不顾,奋勇向前!
那一晚,下定决心之后,她是如斯兴奋,兴奋得竟然一夜无眠。以至于清晨来临的时候,她第一个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把自己的决定告诉萧慕风和程亦鸣时,二人都不曾说过什么。只是后者曾经微微地蹙了一下眉。
因为头天在安氏有那样不愉快的一幕,夏文丹决定换个角度开始。于是,他们首先找到的,是工地当时的负责人——许老四。
许老四是最普遍的小包工头。穿着打扮跟工地上的农民工并无二样,只有偶尔流转的目光捕捉得到一丝农民工不曾有过的精明。
夏文丹和程亦鸣在工地上找到他时,还略微显得有些局促。不过,一接过程亦鸣递过来的烟时,他的话匣子便打开了。
“我们都是小包工头。承接的不过是这个大工程中的九牛一毛。话说回来,这样大的工程,这款子不可能说像菜市场买菜那样,钱货当场两清吧……”
“其实,做我们这一行的都知道,一项工程完工验收合格后,能在三个月内拿到90%以上的款项,就算是撞了大运了。这一点,常做这行的工人也都知道……”
“要说安总绝对算得上我们这一行的仗义人,可是那个工人……”
“怎么说呢,这人分几类。有的人就是那么认死理……”
许老四嘴巴一张一合翻得极快,唇边的唾沫星星点点,连带着偶尔谄媚般的笑,露出黑黑黄黄的牙齿。
夏文丹突然觉得异常的恶心。刚开始还攥着录音笔开关的手,始终也没能按下那个开关键。
这样的话,录下来,又有何意义?
又是一天空手而归。坐在萧慕风专门派来接她和程亦鸣的车上,夏文丹突然觉得异常的累。窗边急速向着往后倒退的街道树木,如同电影胶片带上急速倒退的场景,晃得她的眼花花的。
摇摇头,那些场景退去,余下的,却只是那一人……
抢小兔的安旭,总爱在院里称大哥的安旭,喝下她第一杯口水蕃茄汁的安旭,为她抚摩脚踝的安旭,在医院辗转反侧的安旭,抽烟的安旭,让她走的安旭……
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真正的安旭?
“怎么,不舒服?”身侧的人见她不断地晃着自己的头,小声地问。
她转头,迎上那人的目光,带着关切的探究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心中一热,头便歪在他的肩上。
他的肩胛骨太过突出,靠在上面,咯得厉害,并不舒服。可是,她却贪恋着这一刻的亲近。他身上特有的青草夹杂着淡淡烟气的味道让她眷念着,她顺势还挽住了他的一侧手臂。
“就算……借我靠靠……”她抬眼,看着他眼底划过的犹疑,心跟着那目光一起沉沦。可是,她顾不得了。此刻,她需要的,就是一个肩膀。
程亦鸣没有说话,只是把自己的身子向前伸了伸,让她的头能更好地枕着她的肩。
“丹丹,累了就休息会儿……”他的语速很慢,声音很低,宛若,催眠一般。
许是真的累了,夏文丹真的就闭上了眼,意识也在瞬间开始沉沦。
迷糊中,她似是听到了叹息,很低很浅的一声。有人,轻轻地抚开她额前的乱发。那只手,在她的头顶似是停留了很久……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梦了。她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她只知道,她终于能够在七年之后倚着他,靠着他,有天大的事,他也可以帮她顶着!
这样的感觉,实在太好!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自己的家门口。夏文丹蓦然发现,自己一个人竟然已经占据了车的整个后座。那个一直暖暖的,由着自己靠的肩膀,早已没有了踪影,一个粉色小猪的枕头代替了它。
所以,在那个刹那,她以为,刚刚所有的一切,只不过又是春梦一场。
可是,她看到了盖在自己身上的那件背心。
深咖色的,带着他的气息的背心。
她记得自己曾经问过他,为什么现在喜欢这些深色调的衣服了。因为,她记得,以前的他,是那样偏好白色。白色的衬衣,白色的背心,白色的外套……而这次再重逢,这个颜色似乎已经与他绝了缘。
他但笑着答,现在的工作,需要耐脏一点颜色的衣服。
凭直觉,她知道这个不是重点。可是,她却始终猜不到那个重点。如同,她现在,即使费了千万般的力,却始终不曾了解他一样。
她起身,慢慢把那件背心攥在手中,放在鼻下。
这样,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便能包裹着她了。
然后,在这个刹那,她终于看到了他。
站在离车不远的一个角落下。已是傍晚,又是侧面,他的半边脸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仿佛正在微微发抖的身体,和他指尖的明明灭灭。
她立刻攥了背心,开了门下去。
“三哥……”
她的声音似是让那个侧面对着她的人微微一惊。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她才发现,他的额上俱是冷汗,目光,竟然有着些许的空洞。
“三哥,你不舒服吗?”她问,拿着背心走近他。
她想亲手给他披上背心。可是,还没等她走近,程亦鸣已经伸出手来,从她手上一把抓过背心,给自己穿上。那动作那模样,就像夏文丹的手上带菌一般。
“我,刚刚在这里吹了会儿风,这会儿觉得有些特别的冷。”看着她脸上受伤的表情,程亦鸣突然有些急迫地想解释。
“没事。”她很快地笑,往上走了一步,却在他身前停下,保持着据说陌生人之间最合适的那个距离。
似是应了他自己的话,一阵晚风吹来,他侧头低咳了几声,才有些疲倦地回过头来对她说:“你进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不,你先上车,我想看你先走。”
不知为什么,夏文丹觉得心里堵得厉害。她没有问他为什么要一个人下车却塞给她一个枕头,也没有问刚刚他为什么那样快地从她手中抢过他的衣服。她盯着自己的鞋尖,看着它和另一双皮鞋之间隔着的那点距离。
它上不去,那个它也下不来。
她很努力了,一度也以为她已经赶了上来,可一梦醒来,原来,那个距离还在,从来不曾消失!
这一刻,她觉得累,比睡着以前还要重的疲倦。
她笑着,很礼貌地侧身。
“三哥,真的,我想看你上车,先走……”
程亦鸣静默了大约1分钟,冲她礼貌地点了下头,然后,从她让出的那条道慢慢地走过。他们其实离得很近,一度,他的肩——她刚刚靠过的地方甚至触到了她的。
真正的,擦肩而过!
她一直看着他从她身边掠过,浅咖衬衣深咖背心下的背影单薄而孤单。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甚至看到那个背影还在微微地颤着。
是为了我吗?
她看着那个背影想,两只手下意识地绞紧,忽然就冲那个背影喊了一声:“明天,你还跟我去采访吗?”
那个背影滞了下。过了很久才慢慢转过身来。
他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隔着那么十来米的距离望着她。
太阳早已落山,天也黑了下来。隔着那么远,他们双方其实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可是,她听到了,即使事隔多年以后,夏文丹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夜晚,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的喘息声。轻轻的,却有些急促,一下一下,打在她的心上。
“我想,我可能去不了。”终于,他说话。低低的声音,很稳的声线,“你知道,后天开始,全市有个大型车展,那个,一直是你二哥杂志的重点。我可能,得从明天开始,做点准备……”
“我明白,我理解!”她使劲地仰着头笑,连说出来的话也夹杂在笑声中变得字字如梭。
她说:“谢谢你,三哥!”
这五个字,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一字一句在暗夜里分外清晰。
终于,四周的路灯亮起来,照着他的脸,惨白惨白的。
月亮也升起来了。她拼命地仰着头,想看看,那个寂寞的嫦娥是不是一直都在。
“我走了。”
她听到他说。可是她没有把头低下来。
然后,她听见关车门的声明,引擎发动的声音,还有,汽车开走的声音。
她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仰着头看月亮。
作者有话要说:别问我,我不知道儿子咋会这样纠结……
50遇险(1)
那一晚;夏文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迷糊前最清醒的记忆,是脸上一直是湿漉漉的。她不停地伸出手去擦,可似乎总也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