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激情也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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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激情也拥抱-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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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在听吗?”

  “是的,我在听。”肖建业说了一句就停下了。语气也与往常的完全不同。

  “怎么啦?生病了吗?要不要我过去看你?晚上一起吃饭吧?今天我穿了件新裙子呢。”风和兴致勃勃地说罢,等了好一阵,见肖建业不答话,还以为他生病或是旅途太劳累的缘故,就又问了几遍。可肖建业还是不吱声。风和便也不说话了。一时两头都沉默下来。自他们相识以来,这样长时间的沉默还是头一回。风和是被宠惯的人,怎么经受得住这般冷落,不由地有些生气,语调也就比平时高了点,“嗨,怎么啦?怎么不说话呀?你不是说想念我,盼望快些见到我吗?看你平时那么会说,今天怎么突然变成哑巴了?”

  肖建业还是默不作声。后来实在是被风和逼问得急了,方才支支吾吾嗫嚅道:“风和,有件事要跟你说……”肖建业的话只说到一半,就又停下了。看他吞吞吐吐,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仿佛怀着极大的心事。风和顿时起了疑心,她想起了那个神秘电话,心头立时涌上一种不祥之感。等了很久,他还是没开口,风和更加按捺不住了。她天生是个爽直的人,心里藏掖不住事,天大的事也要说出来才痛快,碰上肖建业这类闷葫芦似的人,常常是她急他不急。所以最后憋不住的总是她。现在遇上的又是这么可疑的事,她容忍不了生活里有任何的猜疑窥视和欺瞒,做人就得明明白白。所以,等了一会儿,肖建业没开口,她就等不下去了,问他:“是不是你没有离婚,你的前妻找来了?”

  肖建业语气黯然地说:“不是。”

  “你要跟别的人结婚?”

  “也不是。”肖建业的回答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再多就不说了。

  既然关键的两样都不是,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呢?风和绷紧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些,缓一缓,再问:“那是什么?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总该让我知道吧,是不是你认为我没有权利知道,所以不想告诉我?”

  “不是的,”肖建业还是一副闷声闷气的样子,停了好一阵子才道:“我从前认识的一个朋友要来我这里,这阵子我们可能不能在一起了。”

  “是女朋友吗?”风和已经猜到是什么类型的朋友了,但她还是要听他亲口说。

  肖建业嗫嚅道:“是的。”

  四周显得很安静,肖建业的声音虽然小,但风和还是听得很真切。虽然哪儿都痛着,剩余的力量还够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她,住你那里?”

  肖建业道:“对。”

  风和道:“你们睡一张床?”

  肖建业道:“对。”

  她咬住了嘴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面滚出来的,烫炙得她的舌头僵硬,“你跟她做爱?”风和听到自己虚弱的声音在脑子里轰轰地响,仿佛说话的是她的大脑,不是她的嘴。

  ……

  到了这一刻,纵使她的嘴巴不想问,她的大脑也早已经不受控制了,她以为这一切只是梦,她和他所说都是梦话:“你会跟她做爱,对吗?”

  “嗯。”

  风和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子被抬了起来,浮在整个大的世界里面。她被四周一望无际的阴影覆盖了。无数的妖魔在阴影里狞笑着飞来舞去,他们的脸突然变成肖建业的,肖建业那张忠厚善良的脸长在了妖魔的颈上。她挣扎着从阴影里抬起头来,说道:“如果我没有打电话给你,你就不准备告诉我了,是吗?”

  ……

  “我们曾经有过约定的,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欺骗对方,你不告诉我,是存心要骗我的吗?”

  ……

  “我最恨骗人的人。你可以不爱我,你可以跟别人,你也有选择的自由,但你不可以欺骗我。”

  “风和,不是像你想得那样,真的不是。”

  “我想什么样都不重要了。她漂亮吗?”

  “不漂亮。”

  “年轻吗?”

  “不年轻。”

  “优秀吗?”

  “也不。”

  “你爱她吗?”

  “不爱。”

  “喜欢她吗?”

  “不喜欢。”

  风和骇异地险些跳起来,“什么!不爱不喜欢还跟她上床,你怎么可以这样!做爱是有爱才做的,你动不动就跟自己不爱也不喜欢的人上床,你怎么这么龌龊,这么无耻,这么不自爱!我真是看错你了!”

  肖建业辩解道:“不是我要她来的,她上飞机前才挂电话告诉我她要来这里。事先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这有什么区别,你不告诉她,她怎么会知道你的电话。她就是那个经常给你打神秘电话的女人对吗?”风和只觉得被愚弄被欺骗的愤怒,她已经没有思想去判断别的了。

  
第九章  岂止是不祥之感(2)

  肖建业迟疑片刻,不得不吞吞吐吐地答道:“不是。”

  “你到底有多少女人?”风和咬着她半月形的指甲,下巴用力抵住了膝盖,努力克制着层出不穷的愤怒和屈辱,尽力用平静的口气问道:“你告诉她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

  “你有意隐瞒我们的关系,就是为了方便跟别的女人继续保持这种暧昧关系对不对?是不是每个主动送上门来的不管好坏你都要?你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对着我每天说那么多的爱,你就这么爱我么?还有你写的那些情诗,厚厚的情诗,所有这些都是假的么?都是你装出来的么?你怎么这么虚伪,这么下作!我看就是把世上所有的天才演员合并到一起,也赶不上你的演技。”

  肖建业一时答不上话来,只烦躁地抽着烟,灰白的烟灰聚了很长的一条,嘴唇被烟烧焦了似的,也覆着厚厚的一层灰白,纵横的两条灰白就像他的人生,他看不清楚却自以为是的人生。他并不甘心就这么被打倒,他还是要为自己辩一辩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很复杂,她,她得了食道癌,正在化疗。”

  “她得了食道癌,你就该跟她上床,这就是你的逻辑么?那我呢?我怎么办?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你年轻、健康、又那么漂亮,今后有的是机会,不比她一个垂死的人。”

  风和突然笑起来,因为受了太大震动的缘故,每一句话都变得异样尖锐起来:“这么说你这么做还是一种很高尚很无私的行为了?献身的时候不忘献爱心。你怎么不早说,医院里躺着无数生命垂危的人呢,你就该去找那些病入膏肓的人,用你的身体向她们表达你的爱心啊,看她们愿不愿意要你。现在我总算明白你说的‘不妨碍’是什么意思了,那我就不妨碍你了,把机会让给那些需要你扶助的女人,并衷心地祝福你们,请你往后别再把爱呀、情呀的挂在嘴边,真情,还是放在心里的好。”

  “风和,现在你还太年轻,不懂得人的感情有多复杂,所以有些事情现在你还理解不了,等你到了我这样的年纪,就明白了。”

  风和不禁冷笑道:“等到了你这把年纪已经太迟了,还是现在明白过来得好,免得往后再上当受骗,”风和吸了口气,冰冷直达胸臆,在那里冻结一团。舌头还有几分灵活地道:“你的意思不过就是你需要滥情,爱你,必须爱你的前妻,你的情人、还有你的女朋友,在我卧榻的旁边再置放几张铺位,预备你的前欢旧爱随时随刻从天而降。或者干脆让出自己的被枕,欢欣鼓舞地看着她们跟你上床。反过来讲,如果我的前爱来了,你也让出你的被窝来给他。对吗?真是太可怕了,你是受过教育的人,你的父母也都是老实巴交的,怎么你的价值观道德观是非观这么混乱?看你长着一副老实忠厚的脸,心肠却两样。想不到你竟会是这种人,人真是不可貌相啊。我真蠢,怎么没早点识破你,竟把你那些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都当了真。幸好没有嫁给你,否则,还不得分分秒秒面对丈夫的背叛了。你跟你太太离婚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还说是性冷淡,倒把自己推卸得干净。你怎么不吸取点教训。现在只请你说一句真话,你究竟有没有真的爱过我?”

  肖建业一听到她问的是这话,立刻抖擞起精神,使劲咂了下嘴,想咽口唾沫,干干的咽下的却是口气,声音倒比方才洪亮许多,极力把坚定的力量透过每个字传达到风和的耳朵里去:“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要说我爱你,爱你,永远都爱你。而且我还要告诉你,现在我对你的爱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我可以对天发誓,不论从前,还是现在,或者将来,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改变。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会永远想着你,永远地关注你,永远地记挂着你!你是我今生今世惟一的爱,记住,是惟一的爱!”肖建业虽然说得荡气回肠,却被风和不屑地冷嗤道:“哼,你懂得什么是爱?你以为整天把爱挂在嘴头上就是爱了么?爱不仅仅是诗,是歌,是燃烧的激情,更是忠诚和责任。而你只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对你的前妻、你的孩子、你的情人们,对我,还有你自己,没有一个你是负责的。所以你的前妻你的孩子都走了,你的情人虽然走了又来了,但最终你爱的和爱你的人都会离开你。真不知道我算什么。跟你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搅在一起,真也说不清自己是人还是鬼。现在你又重蹈覆辙,你这么做伤害的是所有爱你和你爱的人,也伤害你自己。早晚你要后悔的。”

  肖建业被风和点到了要害,不由得恼羞成怒,愤然吼道:“后悔就后悔!”

  风和觉得眼前一黑,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胸口,形成一个巨大的涡流,这个巨大的涡流正把她朝最黑暗的中心卷去,她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是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最后咬紧牙关道:“那好,咱们分手吧。找个时间你出来一下,我要把你送我的棋盘还给你。”说罢,摔下电话愤然而去。

  
第十章  看似失踪(1)

  肖建业看着电话,发了一会儿呆,把两根指头夹住剩余的一小截烟使劲一掐,狠狠扔进烟灰缸里。愤恨地站起,走进洗手间,拿着拖把到水龙头底下冲湿,哈着腰把所有房间仔细扫抹了一遍。重新更换了床单枕巾,最后拿起放在床头小桌上镶着风和彩照的像框,走进书房,拉开书桌的抽屉,搬出里面所有的东西,将像框小心地放进去,再把其他的东西压到像框上,歪着头从各个角度看了看,确定天衣无缝了,这才把抽屉推进去。走进各个房间仔细环顾一遍,没有破绽了,才放心地出门。

  站在机场出口处,远远地看到一个肥胖的女人,却不敢确认。此前尽管肖建业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认出赵春艳的一刹那,还是免不了震惊。只见她原本痴肥的脸浮肿得更加厉害了。迷迷糊糊没睡醒似的,张着痴肥迟钝的眼睛,四下里东张西望。粗大的毛孔里渗出黄的油,浊亮的,像一面铜镜。稀疏的头发之间,这里一条,那里一道地露着发亮的头皮,古旧的光芒一直从脸闪烁到头顶。赵春艳担忧自己的容貌,着装上刻意留了心,黯黄的脖子下面堆着猩红的乔其纱衫,宽大的猩红搭着宽大的雪白乔其纱宽脚裤,突出的颜色,把她从古旧的黄铜里匀出一点来。远远地看到肖建业正向她挥手,赶忙笑着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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