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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夏天对我而言是个毕业的季节。每个人问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他去哪儿。
一夜之间就各奔天涯的味道。
北上临行的前一夜里,与曲和彻夜说话。翌日她在月台上为我送行,我站在缓缓启动的列车上,谙知即将离开这座“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一时动情,落了泪。泪只两滴,抹掉就干了。转过身去不忍再睹她的身影,就此决意在捉襟见肘的世情中冷暖自知下去。
北上之前曾有朋友对我说过,天津是一座尴尬的城市,你去了便知道了。
我无动于衷地笑,那又如何。这对我而言不过是座干净孑然得没有任何记忆,没有任何朋友的城市,以处子之身展现在我眼前。不是北京那样的梦想之城,也不是成都那样的回忆之城。我要的便是这样的置身度外。要的便是这种干干净净的陌生。
梓童是我大学里最好的朋友。
那个时候刚进学校,沉淀了一个夏天的失望仍然直白地写在脸上,冷漠不近人,顾影自怜,走路都懒得抬头。开学半个学期之后我还叫不全班里二十个同学的名字。
因为是小班授课,所以总感觉是在上高四。教室里的位置是任意的,但是无论前面的人怎么换来换去,最后一排永远是空给我的。上课的时候我一个人占据整整最后一排空座位,独自埋头看英文小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如果被老师提问,我就气定神闲地请他再重复一遍问题,然后用流利的英文想当然地作答。老师总是无可奈何地说,Yousaidsomething;butyousaidnothing。
我以为我会这么独来独往地过完整整四年的。终于有一天,梓童走过来,叫我的名字,说,你做我师父吧。
我合上书抬起头来,哦,好。
那师父,以后我挨着你坐吧。她脸上有小孩子得寸进尺之后的狡黠表情。
哦。好。
梓童是一个很男孩子气的女生。记得新生大会上,全班人第一次坐在了一起。我扫了一眼,心想,唉,只有四个男生,而且论相貌而言其中三个都叫人不敢恭维。
剩下的那个还可以恭维的,就是梓童了。
结果她也是个女生。为此我彻底无语了一阵。那会儿正是李宇春红遍大江南北的时候,中性美成为年度热门词汇。我看着梓童这个孩子,觉得她独立,干净,帅气,礼貌,懂事,是少年时想要成为的样子。
安东尼:从来不曾离去(1)
九一年的时候 陈可辛出品 双城故事 他的双城是 香港与三藩市 那时候的曾志伟还没有现在这么油 很招人喜欢 那时候的陈可辛 不像如果。爱那样欲罢不能 更多的是朴素 含蓄 感觉清新 我一直喜欢 那个时期的香港电影 比如 甜蜜蜜 阿飞正传 新不了情 那些市侩的 亲情 爱情 小甜蜜 小心酸 小心思 和不经意的 眼角眉梢 本来那么简单而又生活的东西 看着 看着就浓郁起来 不知道这算是 唯美 还是那个时期香港电影独有的 我所不能描绘的韵味
七年之后 莫文蔚出了一张专辑 就是莫文蔚 主打歌是 人山人海 为她制作的讲述 香港台湾之间的 双城故事 那个时候的莫文蔚 还没有加入新力 总觉得新力之后的 莫文蔚 尽管延续了她的独特唱腔和性感 却失去了滚石年代的舒适 就是莫文蔚这专辑 打眼一看乱糟糟的歌曲排列 可是cd包里会一直放着 双城故事里 伴随着前奏 以轻松的口哨声开始 然后莫文蔚以欢快慵懒的嗓音唱 千山万水沿途风景有多美 也比不上在你身边徘徊
又过了七年 春节刚过 我还是每日和同学出去逛街唱歌打麻将 某日突然快递来了 出国留学的签证 和对方大学的COE 然后在一周的时间内 买旅行箱 订机票 联系在澳洲的房子 装箱子 有同学问我当时什么心情 我说 好像小学要出去春游的前一天 小学出去春游的前一天 我都会失眠 不过出国的前一天 我睡得死死的 第二天早上 大队人马来到大连机场 满满两个行李箱超重了许多 爸爸说不要紧 他已经和朋友说好了 结果爸爸找的朋友是 全日空的 可是我订的机票是 日航的……眼看飞机就要起飞了 还没有check in 然后在那个全日空的叔叔的说情下 交了1000多的罚款总算让我进去了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 连给我妈和姐姐哭一下 的机会都没有 我就一边挥手一边傻笑地进了候机厅 在JAL的大客机里坐好 把耳机塞在耳朵里 阿信唱 嘿 我要走了 很强又长的前奏弄得我 斗志昂扬 可是听到他唱 如果你还肯听 我想说声我爱你 反正自作多情是我看家本领 嘿 我要走了 昨天的对白已不再重要 我已见过 最美的一幕 只是在此刻 都要结束……一下子反应过来 我要离开中国了 要离开大连 这个我生活了20年的城市 然后 不知道 是不是飞起加速时候的巨大冲击 鼻尖开始不断颤抖 用手捂住了眼 飞机一下子腾空
哦 这是我的故事 我的双城是 大连与墨尔本
【火车。有轨电车。公共汽车】
尽管有一个阶段 疯狂的迷恋打出租 不过最喜欢的交通工具其实是 公共汽车 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 周二下午没有课 电视又不播放节目 鸣 萌萌 和我就揣上一些钢镚儿 出去坐公共汽车 随便上一个公共汽车 然后 随便在某一站下车 接着换另外一个 公共汽车 又随意地下车……可能是大连太小了 我们就这样一直坐下去 也从来没走丢过 有的时候在公共汽车上玩无聊的游戏 比如向穿红色衣服的人招手 说嗨 比如和路边戴帽子的人 面无表情的对视 弄得他莫明其妙为止 有的时候 我们就坐一排 谁也不和谁说话 小脑袋整齐地看着窗外 那个时候觉得自己懂得很多 后来鸣去了法国 萌萌去了别的城市 再也没有人陪我玩 这游戏 坐公交的习惯倒是一直没戒掉 夏天 午觉以后 迷迷糊糊的到院门口的 快客买酸奶 或者 pepsi 然后就去坐公交 可能是因为太热了 车上都没有什么人 坐在公共汽车的最后一排 左边的位置 把车窗推开 有暖风扑面 公共汽车慢悠悠地行驶 穿过一个又一个 广场 热浪一席一席的 加上后排座位的些许颠簸和公共汽车行驶时候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不到一会儿 便又有了睡意 过了星海三站 便马上觉得清爽起来 空气里弥漫着海味 透过玻璃直射进来的阳光 好像平普治疗仪的那个温度 能听到公交车咬字不清的中英文报站 声音 能听到车上 大连话独有的海蛎子味的对话声 轮胎撵走小石子 咯吱的声音 身体愈合的声音 听不到
有轨电车 是大连的一个特点 我小的时候 它的样子是绿色的 好像火车 却更圆润 不慌不忙地在城市里穿梭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读音 还是速度什么的 我总喜欢把它叫做 乌龟电车 我一直觉得 乌龟电车会很好开 因为轨道是固定的 是不是只要踩油门就可以了? 乌龟电车有两个车头 每次到终点站的时候 司机叔叔 或者阿姨 就会拿着大大的茶叶杯子 从车的这头走到那头
安东尼:从来不曾离去(2)
旭去日本的前一天 我从大学偷偷逃课回大连 铭 旭 和我坐在冬日星海湾的海边 许久许久三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旭不知道是在看海还是在走神 我玩着手底的沙……然后铭忽然欢快地说 妈的 两个彪子都要出国了 这个城市就剩下我 然后他笑得很做作 那天喝剩的啤酒瓶 留在海边 我们都没收 后来把旭送上出租 他很用力地抱了抱我 说你出国好好照顾自己 因为是偷偷回大连 晚上我和铭坐电车去他家睡 在车上的时候 我不断地想 明天出国的人不是你么 为什么 要嘱咐我好好照顾自己呢 想着想着 顾不上车上那么多乘客 就》 麦当劳旁边停下来 他对乘客说 等等我 然后 下车 五分钟左右以后 抱着 一袋巨无霸套餐回来 我orz 晚上特别晚的时候 bus里会开青紫色的灯 忘记是谁告诉我说 这是防止有人在车上注射毒品 因为这样的灯光下 看不到血管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火车上 有各个国家的人 澳仔 法国人 中国人 希腊人 日本人 越南人 印度人 意大利人……很多人都带着ipod 也有很多人 埋着头看书 黑人和黑人 彼此不认识 也能上来就握手 如果有橄榄球赛的时候 因为球场附近的停车场根本不够 所以很多球迷就坐火车 去体育场 然后就看到 满满一火车的 穿着球服 的球迷 有些家长给孩子的脸弄上彩绘 有小猫 小蝴蝶 还有队标 火车站 到处是这样的人 恍惚得让我觉得有点 哈里波特
有一天 在家里 数了一袋子的硬币 到火车站的贩售机买车票
刚要投币的时候 看到一个泰国的女士 要过来买票 于是我让她先买 (因为 我的硬币面值太小 要投六七十次 才能买一张票) 结果 那个女士的硬币不够用了 机器又死活不认她的五元纸币 (其实不是纸 澳币是塑料的) 然后 我凑了1多的硬币给她 她买了票以后 一直和我说谢谢 要给我那五块钱 我说不要紧 不要紧 她很不好意思 走了挺远 又回来 塞给我两个大橘子
然后我开始买票 这时候我后面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我投呀投 不时转过去向后边的人说sorry 结果 最后我发现少了1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 我带的硬币是正好的 刚才给了那个泰国人了……好尴尬 》 网球之后去 大外附近吃米线 两个人都满头是汗 欧文放很多辣椒 我放很多陈醋 师父说 我平时说话大连味不是很重 不过只要和欧文一起 大连口音简直嗷嗷的!师父说大连话不好听 我倒觉得蛮有爱 有的时候 欧文会特意和我说普通话 我就上去推他脑袋说 你脑有病啊!大连话里假正经 就是装灯 管同桌叫 老对 管交通堵塞叫 压车 真爽就是 些受 很甜很苦很咸很酸 分别是西甜巴苦侯咸和焦酸
安东尼:从来不曾离去(3)
之前在一个留学论坛里 看到一个男生写出国以后最大的收获 分别是 朋友 独立 和勤劳 觉得挺有感触的
外国人都很喜欢拥抱 见面总是 how are you 什么事情 都喜欢 no worries 男生都喜欢喝酒 女生就听到音乐 就会跟着扭动
刚来的时候 大家有的叫我 安东尼 有的叫 东尼 有的叫安森 那个意大利男生叫我 安东
后来 玩橄榄球的高滋 和思高看了我的申请表 知道我叫亮 他们见面的时候 就尝试叫我中文名字 亮他们叫不出来 于是就成了 狼 后边他们还喜欢加一个 啊
然后 见面的时候 就很大声的来一句 狼啊! 接着上来拥抱 》 厨师说今天有一个 vegan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问他是什么意思 厨师说 就是比vegetarian还素 连黄油都不吃 然后我就到一边做三明治去了 做完三明治 我跑去问大厨 给那个 vegan做什么 然后wegan的读音我忘记了 我说成了 vergan 大厨当然听不懂 他歪着脑袋问 emm?然后我开始拣嘴边顺口 大声说 virgin(处女…… … …! 当时我自己没反应过来)然后大厨一下子 明白了 他说 我不确定 那个vegan是不是 处女啊 我orz……另外一次 我打工之后 爱慕软来接我 他问 你晚上要不要去看 贾斯汀唱歌 因为 最近报纸 和电台都在说 Justin Timberlake来墨尔本开演唱会的事情 所以我就以为是他 我问 爱慕软 在哪里 他说就在我们学校的pub 是学校组织的 免费入场 因为贾斯汀的新专辑Future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