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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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心-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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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爪子腾空的挠了半天,她终于意思到这样下去我会被她掐死,吃力的把我抱起来,有些沉,一个没抓住把我掉在地上。

我想,这正是我逃跑的好时机,只是刚抻着劲儿,就觉得一只爪子疼得让我忍不住的咧嘴,我回过头一看,那小娃拎着我的后爪,咯咯的笑着。

她说:“你太重了,”说完便又手脚并用的过来抱我,我见她笑的那个模样,一分神已经被她拽至怀中,她揪着我脖颈儿的毛问道:“你是只狐狸还是只狼啊?”

多年来在九连山后山我静修自认为即便是面对我那不着调的娘亲,依然能淡定如水,如今却因这小小女娃的话,脑门儿的那戳儿狐狸毛都要炸起来,想我如今是个兽身,说话会不会吓哭了她,想想便只好憋着气儿的垂眸不去看她。

可她手里温热,这是许多年来我都缺少的真实触感。

她费力的抱我起来,看那架势是要看看我到底会有多沉,不想远处传来一声连着一声的呼唤声:“公主公主……公主,你又躲到哪儿去了?”

“扑通”一声。

她结结实实的把我摔在了地上,她虽个子不高,但要命就要命在我没有防备,这一下摔得我哼哼了两声。

自然,也引来了寻她的人。

来的是个看上去比她大上很多的,瞅着模样像是个伺候她的女婢,我慌忙抬起腿儿,倏的一声躲进茂盛的竹林里,浑身光溜溜的被人看光,这属实,不是个事儿。我尚能隔着青草苔看着那女娃东张西望的,女婢拉过她的手说道:“公主,不是和你说了,要有个公主的样子,看这手上,还有这衣服上,弄得这么脏。”

女娃被女婢拉着走时,拧过身子一直恋恋不舍的朝着竹林看来,扁着嘴一副要哭的模样,却又是咬着唇死死的忍着,我眯着狐狸眼,终于从她这神情候中瞧出了一些。

大抵,她会是那个转生投胎的花神。

那个死命撑着的模样,不是一般的孩子能做出来的神情。

日落,我回了我的小院,刚落定有两个时辰,就见大鹏鸟伯伯扑打着翅膀来了,见我悠闲看着满山风景,过来揽着我的肩说道:“你这腿脚倒是利索,这么快就回来了,陶镜到了九重天上扑了个空。”

陶镜是曾经从老虎口中救我出来的一个故交,往常我也会在九连山呆得憋闷的时候去灵山找她喝喝茶,品品酒,大鹏鸟执意要我回九重天,说爹娘本来因我妹逃婚,心里就够憋闷的了,我再回了,就愈加的憋闷,因而我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他回去。

路上,我还在想,那个女娃……叫什么名字,又或者是否能在此过得安生。

这一去,未曾想,便有百年开外。

明苏与我交情甚好,又因陶镜多来九重天找了我几次,断袖的谣言不攻而破,这算是桩意外的欣喜,我妹依然颠簸在四处躲躲藏藏的路上,各个山头的乱串,膝下行孝便交给我来。

娘亲说:“哎呀呀,若不然小川川,西若不争气,你便争气把那个什么陶镜的娶了吧。”

倒是爹爹深得我心的拧着眉头疑问着:“咱们紫微殿里非要办场喜事?”

娘亲靠着刚种的莲华树转起圈儿来便没完了,喘口气的功夫应着我爹的话:“你瞧瞧,似玉家里的老大都娶了两房媳妇,咱们的贺礼都送了两份,你再看看咱们家的……一个溜出去了,另一个可倒好……整个成了亏本的买卖。”

我捏着手中的棋子,示意爹爹不用管娘亲如何抽疯赶紧落子,爹爹端详我半晌的,忽而问我:“东离,莫不会你真是个断袖吧?”

我被堵得不知道该如何说好,娘亲嫌这稀泥不够乱的又搓火的说着:“平日里就告诉你,离那个明苏远些,可他不听,”她晃悠回爹爹的身前,神情很是凝重的说,“若不然,就让他应劫吧,也好让他体会体会这断袖……不是个天长地久的情意。”

爹爹被她灌了迷魂汤,居然说好。

应劫的日子,便匆匆忙忙的定下了,五月二十一。

是个好日子。

应劫时我藏了个私心,当日里给我那双眼睛的花神,不知是不是在九连山中,这会儿,她应该少说有了几百岁,而我那个虚浮的小院儿如今可还完整,这样想着,让明苏绊住司命,我先行转到了九连山。

到时,月光稀愣。

串了几个窗棱,又晃过若干小路,我才见到她。

穿着个红红的衣裳坐在园子里发呆,那园子我抿着狐狸眼粗略那么一估量,离着正殿有段子距离。

我听她咕咕哝哝的说着:“好想吃阿婆的花糕啊,好想吃,怎么办……”嘟着嘴的模样看起来很是俏皮,她又拧着屁股从怀里掏出来个什么东西,晃悠在眼前说:“要不要拿这个换呢?”瞧那架势是有些舍不得的继续嘟囔,“可是,好不容易才背着羽红偷偷的弄的,还能装些零碎什么的……”

她把东西揣进怀里,但舔着嘴唇又咕哝着:“可是那花糕真的很好吃。”

这样翻来覆去了几次,她终于看见了我,惊喜着说:“从哪跑来的小狐狸,真可爱。”

我嘴角抽了一抽。

她同那少时一样,不管不顾的便来抱我,奇了怪了,她对我脖颈儿的这戳毛是有意见么,死命的揪着,微微有些疼,我拿着尾巴照着她的脸就扫了过去。

使的力道自然是很小的。

她咯咯的笑着,又开始拿着我的尾巴玩,一边玩一边跟我说着心里话:“你是从哪个山头里冒出来的?”

我哼哼唧唧了半天,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九重天,这,她自然也是听不懂的。

“那你有没有吃饭?最近羽红待我不好,让我辟谷,可是我肚子很饿。”她把我爪子搭到她瘪瘪的肚子上,委委屈屈的嘟着嘴说:“你摸摸,是不是什么都没有?我和你一样可怜呢……怎么办?”

我爪子搭在她的肚子上,仰着狐狸脑袋定定的看着她,若是此刻我幻化人身,定然会被她看出我有些羞红的耳根儿。

我从未与除了娘亲和妹之外的女人,有过更多的亲近,伸出手去摸哪个女仙的肚皮,这样的事情,我东离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正在分辨我砰砰乱跳的心思是为何,就见她手轻轻的搭上了我的狐狸眼,嫩嫩的小手就差伸进我的眼珠子里,尾巴还没等伸出去打掉她的手,就见她弯着眼仁儿说道:“你的眼睛……真好看。”

我愣神了许久,在想,是不是她带着前生的记忆转生投胎,便在这时,没有预料的是,她的头低下来在我没有任何防备之时,软软的唇就落在了我的眼睛上。

温热的触感,让我剩下的两只狐狸爪子不知应当搭在何处。

我的初吻,在我愣神儿的功夫就这么的葬送了,枉我从前一向标榜自己是很有操守很有德行的仙儿。

“我喜欢你的眼睛,”她又亲了两口,湿漉漉的口水落在我眼皮上,还说了句让我哭笑不得的话,“可是……可是,没有办法把你的狐狸眼睛剜给我啊……”她歪着头的样子很可爱,更为可爱的是,她把我抱起来,爪子搁在她的膝盖上,脑门摩挲着我的脑门儿,又偷偷的跟我说:“若不然,我把你拿去换花糕吧。”

我别了别脑袋,她咯咯的笑着,很宝贝似的从怀里掏出那个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的物什,挂在我的脖子上,挂完还细细的端详了一番,欢快的说道:“逗你呢,这个送给你,你喜欢不喜欢?”

我梗了下脖子。

她刚欲对我上下其手的时候,就又听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唤她的声音,她又像上次一样急急的起身,“嘭”的一声把我摔在地上,我还沉浸在那莫名的情愫当中,没有防备被摔了个结实。

肋骨被咯得钻心的疼。

她本来跑远了,跑了几步又跑回来,揪着我的耳朵说:“我叫华楚,明天你再来找我玩儿。”

我闷哼了一声,她身子绕过石板路时,本来跑得没有章法的两条短腿儿硬生生的收住,险些啃地,但做出来的倒有几分公主的做派,来的那个应该就是她口中说的羽红,比她高出约有大半头,她立定了身子,缓着语气的呵斥着:“我不过是在后山晒个太阳,至于这么兴师动众?”说完便抬起小短腿儿,趾高气昂的走在前面,那个女婢低眉顺眼的紧紧跟在她身后。

我爪子拽拽脖子上那个怪东西,心里想着,这个就爱装模作样的女娃,原来她叫华楚。

她留恋我的这双眼睛,是否会留恋上多少世前她喜欢过的司禄星君?

我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快。

应劫人间三十年,我孤独而终。男女欢爱的戏码即便是我应劫带不走为神仙记忆,依然本能便拒绝凡间所有艳丽女子。

我并不知这是为何,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个断袖。

回九重天把酒说给明苏听时,明苏讪笑着说:“别是你喜欢陶镜,而不自知吧?”

我一口酒呛了个半死。

我记不清陶镜眼角的模样,更记不清她平时爱的都是什么香,但关于华楚的那个……粉粉嫩嫩的小手和嘟着的嘴唇我倒是印象深刻万分。

我终于意识倒,我有可能喜欢上个若按凡间的年岁推算不过是几岁的孩童,这让我十分挫败。

心思郁结时,正巧明苏说要去南荒打架,我也凑趣跟了去,这场架原本应该胜得十分利索,可不成想,由于我心思想得多多少少和这架无关,倒硬生生的被啄了眼角儿。

这说出去,天孙丢脸丢成这样实在不成体统,明苏说若不然找个地方养养伤,我心下称好,顺便想想,我对那个华楚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明苏见我神情有异,打着刨烂沙锅问到底的心问我,到底有什么心事,我为难许久,终于说道:“当日里,花神转世给了我这双眼睛。”

明苏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我眼睛第一次历劫时受了伤,这他有些耳闻,提起九连山的华楚,明苏却笑了,他说道:“我还当是谁,是那个小丫头啊。”

我眯着眼睛听他的下话,他抖擞着肩膀长篇大论的说了一通,大抵的意思是说,这个女娃出名的原因,是因九连山上开不出桃花,她四处寻桃花种,甚至还央着她爹来九重天求。

我问他结果如何,明苏笑道:“因果命数,她若上辈子为桃花的元神,若照着你说的意思,心神俱裂,那桃花见她衰败倒也在情理之中。”而后,明苏想了个更为两全其美的办法,他把我扔在碧落,临了还跟我说,“你好生的养着,既然你对她有些说不清楚的情意,我便成全了你这桩好事,不过你可要等得耐心一些。”

这一耐心,就过了有个几千年。

原因也简单得让我气恼,九连山的华楚被她爹禁足,出不得山,禁足的缘由更为可笑,说是要等她袭神女的位。

草木神女,倒也是个体面的差事,也算让我少了些愧疚。

终于在我等得碧落桃花都要再次衰败的时候,她来了。偷偷摸摸的从碧落的小路进来,还以为我并未看见她,蹑手蹑脚的去偷壁上桃花,染上的却是一手桃花红。

她乖乖的坐在墙根儿等死的模样很是可爱,我忍不住的过去逗弄她,她腆着脸委委屈屈的哭得哭天抹泪,还不管不顾的钻进我怀里,怕成那样居然还能想起说我眼睛长得好看,像半开的莲花瓣。

我张着的胳膊情不自禁的环上她的腰,终于让我明白,我不是个断袖,多年未曾动心,不过是因为这颗心在慢慢的等着她长大。

如今,她真的长大了。

碧落一别,她不知何故气鼓鼓的扭头便走,后来我问明苏时,他说:“女孩子,不都是有些别扭性子,你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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