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这笔帐。现在全乡干部的房租补贴、水电补贴、防暑费、交通费还没有着落呢,就是我们下个月都不发工资,所有的钱交出来,也填不饱他李麻杆的胃口。”
薛华鼎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还真敢用啊,难道你们看着那些孩子在摇摇欲坠的教室里上课,就不担心?”
王宏伟没有搭薛华鼎的这句话,而是赌气似的说道:“李麻杆要钱未必就是用去改造危房。”
薛华鼎瞪大眼睛说道:“他们联校还有胆子将这种钱挪着他用?除非他们不想干了!开除几个违法乱纪的人我还是有能力的。”
王宏伟想不到薛华鼎最后说出这句杀气腾腾的话来,连忙说道:“我也只是猜测。薛乡长,要想解决这两个问题,还真只能找上面想办法,乡里真的没这么多钱解决。”
王宏伟明显的是在打退堂鼓,不想得罪李丰南他们,是以只就是论事,不跟薛华鼎交心。
薛华鼎也明白了王宏伟明哲保身的行为,也没有说什么。他借此机会询问了乡里的一些收入、支出情况,也了解了乡里每年的大头支出和一些迫切需要资金的地方。
王宏伟见薛华鼎不追问学校危房改造的事,也就一五一十的把乡里的经济情况交了底。对于一个穷乡,经济来源实在有限,所以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
至于支出则就复杂得多,穷乡相比于富乡,除了钱少一点之外,支出的项目并没有少多少,富乡要支出的,穷乡一样要支出,这些条条框框说起来还真不简单。
王宏伟说了好久,对薛华鼎不是很明白的还详细解释了一番,直到快吃中饭了,心里有了一点底的薛华鼎才放王宏伟走。
心事重重的薛华鼎拿着两份报告朝兰永章的办公室走去。乡党委书记和乡长的办公室中间隔着党政办公室,不是很远,几步之遥。
当薛华鼎走到兰永章办公室前面的时候,门是关着的,里面传出电风扇搅动的声音,薛华鼎轻轻敲了一下门。
他没有听到里面喊请进的声音,以为兰永章不在办公室。正要返身问党政办公室的人兰永章哪里去了,不料刚转身,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施云芳笑着对薛华鼎道:“是薛乡长啊,请进!”
施云芳穿着一件短袖白衬衫,下身一条灰色长裤,脚上一双老式布鞋,给人的印像是非常正统。薛华鼎笑着对她说了一身你好,就举步走了进去。
兰永章见识薛华鼎连忙站起来,微笑着说道:“你来了?我正准备等下去找你呢。请坐。”说着,他又对施云芳道,“施党委,你先去吃饭吧,我和薛乡长等下过来。”
施云芳右手拂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笑道:“那我有事去了,兰书记、薛乡长,再见。”说着她出门并将门带上。
兰永章走到薛华鼎面前,主动伸手接过薛华鼎手里的报告,一边朝那张赭色长条沙发走去,一边扫了几眼报告。因为吊扇正在他的头顶上,刮起的风使手里的纸张展不直,他也就勉强看清标题而已。
薛华鼎心里其实希望施云芳在这里一起讨论,因为她是主管教育这一摊子的,有些事情有她答应的话,李丰南那里就更好说了。不过,见兰永章让她离开,他也就没喊她回来。他心里想:一二把手先通一下气也好。
兰永章等薛华鼎也坐在长条沙发上后,征询似的问道:“薛乡长,刚才我和施云芳也是在谈论这个报告的事。你怎么看,先说说你的意见可以不?”
薛华鼎回答道:“兰书记,我对我们乡的家底确实不清楚,刚才找王宏伟稍微了解了一下,算是有一个大概吧。我认为这两件事都必须解决,民办教师的工资拖不得,我稍微算了一下,他们一个月也就三四百元一个月的工资,拖家带口的,我们要是迟迟不发,他们怎么过日子?又怎么安心教师?恐怕很难让他们一心一意把身心都扑在学生身上吧。这个事不能拖,学校危房改造的事更不能拖,真要有学生因为我们的教室倒塌而受伤、而死亡,那我们的责任就大了。不知道还可以推脱一下,知道了而不处理,那就不仅仅是渎职的问题,那就是犯罪。即使我们逃过党纪国法的惩罚,我们的良心也不安吧?我的意见是,即使我们自己不发工资,乡政府就是卖车也把这两件事办好。”
薛华鼎的身份不但是乡长,与兰永章平级,也是县长助理比兰永章高一级,所以说话的态度就不完全是一个手下人说话的语气。
兰永章用手在薛华鼎的大腿上拍了两下,说道:“薛乡长,不,还是叫你小薛吧,你的心还真是热的,真是热血沸腾啊。”兰永章也明白薛华鼎的身份,不能用乡长的身份来看待他。
薛华鼎愕然看着兰永章,心里想:我又不是老油子,难道现在就变得狼心狗肺了?你心里是不是说我傻里傻气?
兰永章看着薛华鼎的眼神,说道:“我不是其他意思,如果我不是在乡里干了一辈子,我也会和你一个想法。可是,我们现在实在没有办法凑集这两笔钱啊。你已经找王宏伟了解情况了,就那么一笔钱,你说用到哪里好?还有,我也实话告诉你,联校要钱也并不完全是为了教师工资和违房改造,还要用于老师的外出旅游和其他福利。”
第430章 谜团重重
薛华鼎听了兰永章最后一句话,既惊讶又气愤,脱口问道:“他们要用这些钱让老师去旅游?真是岂有此理!”
兰永章似乎知道薛华鼎会这个样子,苦笑道:“别的乡镇几乎每年都派他们的优秀教师外出观光、旅游,我们乡的老师从来没有出去过,就是上面给我们指标,我们都因为没钱而浪费,老师们早就有一肚子的意见了,现在情况又特殊,所以……”
“什么情况特殊?越特殊那钱就更应该节省着用啊,难道旅游比学生的生命都重要?”
兰永章愣了一下,说道:“没那么严重。”趁薛华鼎还没有说话,兰永章微笑着说道,“我们都是新来的,我来得比你早,但来这里也只有半年多一点的时间。呵呵,新官上任三把火嘛,总要让其他人有点甜……有点奔头是不?”
兰永章这话算得上是推心置腹了,可以说他把内心的底都交了出来:这些钱是要用来收民心的,是为了让手下的人尝尝甜头,而且交好这些手下不但我兰永章需要,新上任的李丰南需要,就是你薛华鼎也是才来,也需要。
薛华鼎听了兰永章的这几句话,心里的火气莫名其妙的消了不少,虽然他心里还是坚决反对将民办老师的工资和危房改造的资金用到旅游等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兰永章又用手拍了拍薛华鼎的大腿,说道:“小薛,你先别急,我们两个吃完饭之后到各学校去转一转,看看情况再说,乡下的事情你还不是很了解,我们抽时间再好好聊一聊。没有多久你就要回县里,既然下来了,多看看也有好处。”
薛华鼎道:“好吧,但愿你能说服我,能有充足的理由让我同意把民办教师的工资、危房改造费用挪到老师的旅游费、住房建设上。兰书记,旅游的人不仅仅是那些优秀教师吧?一个乡能有几个优秀教师,能花几个钱?还值得你将它作为一个用钱的理由说出来?”
“哈哈,你啊,算你精明,我们等下说。好不?我们先去吃饭。你也知道,我们要去晚了,食堂里的师傅也难办,好菜不多,好菜给我们留多了,别人有意见,留少了又怕我们抓他的小辫子。”说到这里,兰永章一边站起来一边摇着头说道,“没钱啊,没钱闹得我们什么都不敢做。”
薛华鼎只好站起来,问道:“兰书记,你这是有感而发吧?是不是想做什么其他大事,被钱束缚了手脚?”
兰永章将报告放在办公桌上,用茶杯压住,然后说道:“其他大事?呵呵,小事我都不敢做,哪里还能奢谈大事?你说我们现在能干什么?道路道路没钱修,全县估计也只有我们乡没有水泥路了,别人多少都修了一点。特色农业没钱也没法动手。老师工资都发不出来,学生的成绩怎么上得去。幸亏现在计划生育的难度不大,要不,我们每个指标都会排在全县最后一名。嘿嘿,不瞒你说,我现在是怕到县里去,也怕上面的领导下来,没脸见人啊。你说指标差点也就差了,上次还出了游戏厅起火的事,两个游戏厅老板现在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真是他妈的怪事。”
薛华鼎好不容易听兰永章发完牢骚,其他的话几乎都是废话,倒是这个特色农业才是增加农民收入的东西,临出门还问了一句:“特色农业?你心里想搞什么特色农业?”晾袍乡的经济这么差,如果不思改变确实只有这么等死。
“还不是想搞点别人都搞的大棚种植。虽然现在不是很赚钱,但多少比种稻谷还是好点。可惜现在全乡的干部都怕了这事,我们也没钱。算了,不说了。走,吃饭去!”兰永章顺手关了吊扇的开关。
薛华鼎狐疑的瞥了兰永章一眼,跟着他朝食堂走去。
经过党政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兰永章对叶胜道:“叶主任,你安排一下车,下午我和薛乡长出去一下。”叶胜连忙问道:“要我准备什么吗?”
“不用。就我和薛乡长两个人,告诉食堂一声,晚上我们也不回来吃饭。”兰永章道。
“好的,什么时候出发?”叶胜问道。
“现在是十二点……一点钟准时出发吧。”兰永章看了一下手表,说道。
坐在桑塔纳小车上,兰永章并没有说什么话,喝了几口水,靠近乡政府的那个中学很快就到了。一边下车兰永章一边稍微做了一下介绍:这里只有初中部,初一、初二、初三三个年级七个班,七个班的同学都在一栋三层楼教室里上课。这里集中了全乡大部分初中生,另一个中学在乡的西边,升高中则到县城或其他高中部去读,晾袍乡没有高中学校。
他们进校园的时候,一些参加暑假补习班的学生们正好进教室。
该校的校长也就是晾袍乡联校的校长李丰南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巴结的问道:“二位领导怎么不提前打一个电话来?我们什么准备也没有,真是不好意思。”
兰永章挥手道:“我陪薛助理只是过来稍微看一下,你忙你的,我们马上就走。”
“喝杯茶再走吧,我们也好汇报一些我们学校的情况啊。”李丰南自然不想就这么放弃巴结领导的机会。
薛华鼎不知道为什么兰永章在李丰南的面前用县长助理的称呼。他对兰永章道:“兰书记,我想到教学楼里走一走。”
“好,一起上去看一看。”兰永章挥了一下手,示意李丰南在前面带路。
“李校长,这教学楼什么时候竣工的?”薛华鼎抬头看了看栏杆、走廊,明显可以看出,这栋楼竣工没有多久。
“去年年初竣工的。”李丰南说道。
薛华鼎转头看了兰永章一眼,兰永章轻轻的笑了笑。
“这栋楼算不算危房?”薛华鼎回过头问道。
“这么新的房子怎么能算……嘿嘿,算,算。”李丰南嬉皮笑脸的说道,似乎他还得意于自己在一个县长助理面前说假话。
薛华鼎也没有生气,一边跟着李丰南爬楼梯,一边语气平静的问道:“危房改造计划里有没有它的预算?”
“有,你看,这走廊的护栏就不牢靠,要是调皮的孩子几脚就可以把这水泥片片给踢掉,只要烂几块那就不安全了。对于学校这种孩子多的地方,应该换钢管做护栏,既轻便又扎实。现在的孩子吃的好,长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