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上下传来的酸痛让吴邪一张脸皱成一团,维持著不自然的姿势僵在被窝里,生怕一动又要牵扯到全身的病痛。
张起灵伸出手臂轻轻把吴邪拨回一个舒服点的姿势。
“怎麽了。”
“腰疼……”
吴邪缩在被子里蚊子似的哼哼唧唧。
立即有一只大手抚上腰际轻轻捏了一下,力道拿捏得刚好,舒服得吴邪一缩脖子。
“这里?”
大手又捏了一下,被揉到的地方正是最酸软无力的後腰。
“嗯…嗯…”
吴邪含含糊糊地答应著点点头,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似乎是推拿得太舒服又要睡过去了。
对面那人也没有声音,只是手中按揉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
忽然发觉腰间传来的力道与触感有点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
吴邪这才猛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是一丝不挂地躺在被子里。
猛地抬头看过去,正巧看见一对白皙精巧的美人骨,再往下,是隐隐露出被沿的结实胸肌。
床上另一人,分明也没有穿衣服。
吴邪只觉得血液轰地一下子涌向头顶,昨夜的场景潮水般席卷大脑,瞬间满脸就滚烫起来。
张起灵感到手中的身子忽然绷紧了。看过去,吴邪一张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吴邪察觉到了张起灵的目光,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见他紧张得鼻尖都冒出细密汗珠,张起灵轻轻叹了声气,拿开手,翻身坐起,取了件挂在拔步床围板上的披衫套上,掀开被子下床,又把被子往床上的家夥身下掖好。
“累了就再睡会儿。”
说罢看了吴邪一眼,打起紫皂缎子锦的绣球纹帘子离开房间。
累了……什麽累了?
吴邪一时还晕乎著反应不过来他说的话,仔细一回味却猛然惊醒。
我靠你大爷的,谁的错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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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那天早上吴邪窝在床上死活不肯起来,丫头们挨个上阵哄了半天才穿上衣服用早饭。
开玩笑,吴家老大的独苗苗,打小惯大的长房长孙,便是接活也都是大老远一个大型法术招呼上去就把妖魔鬼怪轰干净了,啥时候受过这般折腾?
何况就算下了床,就凭他这浑身酸软的只怕没走出床廊就倒了。
对於两人失踪了半天却第二天一早睡在同一张床上这件事,除了纸缨贱笑了两声之外,女孩子们都似乎没什麽反应。
横竖自家少爷也时常找个理由钻到人家张公子被窝里去,怎麽就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呢?如今张公子也钻了咱们少爷的被窝,这叫礼尚往来好借好还。
而如今,吴邪正倚在堆得软软的象眼儿浣花锦靠垫上,理所当然地吃著张起灵一口一口喂来的青粳猫牙米粥。
帘外忽然传来霍秀秀怯讪讪的对云彩说话的声音:
“…那啥,你家少爷还健在吧?”
吴邪一听立马怒了,心想下毒害我居然还有胆跑来,敢情丫是来给小爷收尸的!
然而张牙舞爪地企图扑下床兴师问罪却被张起灵原路按了回去。
这时又传来了云彩的声音:
“房里呢。张公子在喂他喝粥。”
霍秀秀似乎古怪地干笑了两声,便看见紫皂缎子锦软帘被拉开,烟色长安竹褙子柳色马面裙儿的女孩子踱了进来。
霍秀秀瞅了瞅房内二人,一副似笑非笑的欠样儿,满脸都是非常想把张起灵拉到一旁说说私房话的表情。
“霍秀秀,你居然往小爷酒里下毒!”
吴邪咬牙切齿地瞪著她,霍秀秀却是一副没反应过来满脸惊讶的样子,目光不由向一边沈默不语的人瞟过去。。
“啥?毒药?”
“你还装!”
“谁装了!上苍有眼,民女哪敢对大爷你下毒啊……甭说二爷三爷能不能饶得了我,这边这位小哥还喘著气儿没死呢,我就是胆子再肥也不敢动你啊…”
霍秀秀说得信誓旦旦。
“没下毒……那,那我怎麽会──”
吴邪脸一红,後半句话愣是死死卡在喉咙里冒不出来。
霍秀秀扫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微微一笑:
“咋了小邪哥哥,你昨晚干啥了?酒後乱性?无妨无妨,人谁没个欲字,反正这小哥守著呢,你的清白那是绝对的毋需担心。”
“清白你大爷!”
见吴邪真的有些恼了,张起灵那儿投来的目光貌似也渐趋寒冷,霍秀秀赶紧咳了一声,正色道:
“额……我开个玩笑,你们怎麽这麽没有幽默感呢真是。其实罢,那酒确实不干净,里面加了,那啥,就是那个,你懂的,催情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深深的反省了你看我这不是登门道歉来了嘛。”
吴邪一下子脑回路中断没反应过来,直到霍秀秀实在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就是春药啦!”才猛地回过神来。
“我曰你大爷的霍秀秀你──!!”
“瞪什麽瞪,我这不也是不小心弄混了嘛……”
“你不要做那种东西不就结了!”
“那我靠啥吃饭?”
吴邪被堵得无话可说,只好缩回垫子里怒目相视。
解决完了这一头,霍秀秀嫣然莞尔凑到了张起灵身边:
“我就做个售後咨询服务反馈没别的意思──效果怎麽样?”
张起灵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把霍秀秀看得浑身一激灵。
“我、我也就问问,不想说算了,”边说著边退後了三尺远的距离,“啊啊真是有悖纲常天理难容啊…我辛辛苦苦配制出延年益寿壮阳补肾改良春方我容易麽我…居然没有谢礼反被瞪……”
吴邪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敢情这丫头坑了人还指望有捞两把呢?
“你丫到底是来道歉的还是来邀功的?!”
“嘿嘿…都不是,我就是来知会你一声,你还是快点下床为好,”霍秀秀神秘地眨了眨杏仁眼,“你娘上山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外的女孩子们一阵乱响,一只挂著鸡冠红翡镯子的莲藕似的白膀子撩起帘子,一名内著猩红地银鼠锋的团花纹八答晕锦袄儿的雍容女子狐步而进,外罩一件直领对襟石青游鳞戏水刻丝褂子,内衬的猩红桃红只在暗色青绸中露出半幅,内敛的穠豔更托出体量身格皆是娆佻风流。
“小邪!”
女子脆铃般地轻唤一声,迈著急急的小碎步扑上去给了吴家小少爷一个拥吻,顺道还揉了揉吴邪的脸,满脸都是心疼地直嚷“怎麽变得这麽瘦!”。
霍秀秀一瞧气氛不对,这一边的闷油瓶子脸都快黑成锅底了,赶忙笑了两声介绍道:
“夫人也来认识认识,这位就是那个三爷成日价念叨的死灵术师张起灵。”她笑著瞅了张起灵一眼,“张公子,这位是吴大爷的夫人,小邪哥哥的娘。”
最後一个‘娘’字狠狠地重了音,这才看见某黑面神的脸色缓和下来。
这边吴夫人听了,纤修身形微顿了一顿,松开搂住吴邪脑袋的胳膊,回头淡淡一瞥。
“啊,我知道。”语调变得清淡温稳,撤去了先前的宠溺,换上了一套成熟的糖衣,“三妹妹跟我说过他的事。”
张起灵的眼神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
三妹妹说的自然是吴家三夫人,陈文锦陈三奶奶是也。吴夫人一上山就听说自家宝贝疙瘩吃著病号饭卧床不起,一怒之下差点掀了上清宫的大宝顶,亏得陈三妹妹跟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解释一番之後,吴夫人才终於露出了一个堪称心情大好的笑容,看得吴家老大一愣一愣,不懈追问弟妹跟她说了些啥。
“所以情况我也大致知道了。小子,”吴夫人挑高了淡扫墨黛的眉梢,露出一个让人难以觉察其含义的微笑,“跟我去见小邪他爹。”
“娘!”
吴邪蹙眉叫了自家娘亲一声,却换来吴夫人回首一个嬉皮笑脸的笑容,似乎还包含了点看好戏的期待。
“甭担心了小邪,娘亲还能不疼你麽。啊,秀秀跟我一起来罢,我晓得你也等不及要看他爹的反应。走了走了,天哪秀秀你说我多久没这麽兴奋过了?……”
事实证明,吴家老大的反应果然没让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失望。
其实丫头们都很疑惑,为什麽自家少爷只不过去了青城後山一趟,就病得长卧不起呢?
“我听道爷们说後山不干净,难道少爷被什麽妖魔鬼怪上身了?”
纸缨勾著桃花眼梢儿淡淡一笑:
“上身?我看是给麒麟上了身罢?”
“缨丫头没大没小,犯了张公子名讳了!”
“谁犯了名?我说的是麒麟,那四灵之其二、招财纳福镇宅辟邪的上古瑞兽。倒是你们,乱想什麽呢?”
一句话堵得女孩子们都红著脸埋头不说话。
“果真是缨丫头有先见之明。咱们早该改口叫‘姑爷’了。”
半晌团葵才憋出这麽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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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不知为何有些心烦意乱地等到张起灵回来後,便忙不迭地问他与自己爹娘聊了些啥。
不料张起灵盯著他看了一会儿,默不作声。
“…到底说什麽了啊?”
吴邪不依不饶地追问,却被张起灵按进被子里。
“睡一会。”
张起灵淡淡地道。
吴邪愣了一下,立即不满地把拢住小半张脸的被子扯下。
“喂喂,不许敷衍我!!”
休想糊弄过去!青天白日的睡个鬼啊!
不过乌丝栏缎的卍柿五蝠被旋即又被严严实实地拉拢,得到的回应却丝毫也无。
似乎是日的笏竹坞,拿定了主意是要格外热闹。
不仅晌午饭时吴三夫人亲自带了丫鬟们送了午膳来,一顿饭加一盏茶的功夫後,吴三爷竟也破天荒地跑了来,一步还没跨进笏竹坞绕著爬藤的月洞门,屋内便听见了他那痞气十足的大嗓门:
“大侄子赶紧的给老子起床!让你见识见识什麽叫新出锅的滚手热乎明器!”
原来是消失了几日的潘子一行安然返回,从地下顺来不少好物件。
可惜吴三省未能如愿把他大侄子从床上弄下来,缘由是他刚踏进进卧房门就被乐呵呵地迎出来的陈文锦挡了回去。
“什麽事儿这麽大掀腾?正巧你来了,我正要找你商量件事儿呢,跟我回屋,别在这儿吵了小邪休息。”
陈文锦说著扯了吴三省的胳膊往外走。
吴三省正急著倒腾刚到手的宝贝,不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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