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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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见-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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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却冷哼一声,并不答话。黄钟公道:“我们四个也是奉命将任先生囚在此处。任先生武功极高,手段狠辣,若是离了牢狱,恐怕将会搅得江湖上永无宁日。”хвtxt.сοм
  那人冷笑道:“正是!江南四友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背东方不败那狗贼的命令,让老夫脱身牢笼。”
  他此言一出,江南四友皆面色一变。令狐冲心头一震,心道:“果然是他!魔教前任教主任我行!”
  任我行顿了顿,向令狐冲道:“我多年不见天日,武功也生疏了,如今既有人愿意与我过过招,那是再好也没有了。你进来吧!”
  江南四友每人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先后插入锁孔转动,这才将铁门打开。令狐冲走进囚室之内,只见榻上坐着一人,满脸胡须,瞧不清面容。他手腕上套着钢铁所铸的铁环,被铁链拴在墙壁之上,只能移动几步,行动颇为不便。
  令狐冲将一柄木剑交给任我行,拱手道:“晚辈放肆。”挺剑向他刺去。
  任我行赞道:“很好!”木剑斜刺令狐冲左胸,攻守兼备,凌厉之极。紧接着,两人极快的速度拆了四十余招。任我行的剑法并非没有破绽,但招数变幻无方,无法攻其瑕隙。令狐冲谨依风清扬所授“无招胜有招”的要旨,剑招层出不穷,均是任我行生平未见。任我行仗着经历丰富,内力深湛,一一化解。
  江南四友挤在铁门外,从方孔中向内观看,见两人剑法精奇,不住赞叹,看到后来,两人剑法的妙处已然无法领略。
  一旁的杨莲亭急道:“让我瞧瞧!”江南四友便即侧身,让杨莲亭凑到方孔前。杨莲亭见囚室中二人相斗,极为凶险,剑来剑往疾如风雷,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囚室之内,任我行数次抢攻不下,心里极为烦躁,一声大吼,右手出剑刺向令狐冲小腹,左手运起内力,一掌拍在令狐冲右臂。令狐冲没想到他会使用内力,更无法运内息相抗,只觉右臂一痛,木剑落地。
  杨莲亭又惊又怒,拉开铁门冲了进去,见令狐冲右臂软软地垂着,额头全是冷汗,心里如被千万根针攒刺一般难受。他扶住令狐冲,道:“疼不疼?该不会是伤着了骨头吧?”
  任我行将木剑随手扔在地下,斜睨着这面目似玉的少年,道:“你又是什么人?”
  杨莲亭冷冷地瞪视着他,咬牙切齿的道:“你伤了我哥哥,我必定取你性命!”
  任我行哈哈大笑道:“如今竟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也敢如此妄言,老夫真是许久未出江湖了!”言语之间,暗含一丝杀机。
  令狐冲怕他伤了杨莲亭,忍痛道:“前辈莫要动气,是我弟弟不懂礼数。”抓住杨莲亭的手,道:“任前辈下手不重,我只是右臂脱了臼而已。”
  黄钟公道:“二位快出来,让老朽为杨兄弟医治手臂。”
  于是杨莲亭搀着令狐冲从囚室出来,沿着地道往回走,身后传来江南四友用钥匙给铁门上锁的声音。令狐冲见杨莲亭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笑道:“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杨莲亭没说什么,紧蹙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刚刚令狐冲中掌弃剑之时,他的魂魄仿佛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至今心有余悸。
  就在此刻,杨莲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客房里,杨莲亭坐在令狐冲身畔,小心翼翼地为他的右臂搽药。他用细白如葱的手指拈起一点药膏,抹在令狐冲的臂上,清凉的药膏化在温暖的皮肤上,那触感很是奇特又极舒适,使得他指尖微颤,魂不守舍。
  丹青生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道:“杨兄弟,此番让你受伤,真是抱歉。这是蓝草、桑柔子和荼靡混合后熬成的药汤,你连服十二日,体内的毒便尽可清除了。”说着,将药碗放在了桌上。
  令狐冲微笑道:“多谢四庄主。”左手从怀中拿出布包,道:“这些于我是无用之物,在四位庄主眼里却是无价之宝,故此相赠,多谢四位庄主为我解毒。”
  丹青生大喜,接过布包,道:“多谢,多谢!”捧着布包,急急忙忙地跑走了。
  杨莲亭搽好药,端起碗道:“这解药可真是来之不易啊。”又嗔怪道:“你说我像小孩子,你自己又何尝不是?早把那些东西送给他们,又何必挨一掌,弄得右臂脱臼?”
  令狐冲左手接过药碗,那药汤缓缓冒着热气,裹挟着清香的草药芬芳,沁人心脾。他喝了一口药,但觉口颊生香,颇为惬意,笑道:“若不是我执意比剑,又怎么会得知武林中的一个大秘密呢?”
  杨莲亭道:“什么秘密?”
  令狐冲正色道:“牢狱里那人,是前任魔教教主任我行。副教主东方不败执掌门户之时,说他练功走火入魔而死,江湖上人人都是半信半疑。如今看来,果然是东方不败阴谋篡位,将任我行囚禁在了此处。”
  杨莲亭气鼓鼓的道:“我看那任我行也不是你的对手,他若不是用上内力,如何能赢你?”
  令狐冲心道:“这也未必。任我行武功深不可测,若是以命相搏,我可多半要死在他手下了。”但见杨莲亭一脸不忿,便想安慰安慰他,笑道:“是啊,光凭剑法,他是敌不过我的。”杨莲亭听了,这才高兴起来。
  令狐冲继续端起碗来喝药,觉得心脉舒畅不少,丹田之中的内息竟然也有所回转。令狐冲心想,也许三尸掌的毒性只是暂时封住了自己的内力,只要毒一解,内功便能恢复,心中更是欢愉。
  杨莲亭托着腮,呆呆地瞧着他喝药。半晌,突然道:“令狐冲,我喜欢你。”
  这七个字便如一柄大锤重重击中了令狐冲,他大惊之下,险些将口中的药一股脑喷出去。他挣扎了好久,才勉强咽下药,咳了两声,道:“你……你说什么?”
  杨莲亭直直地望着令狐冲,道:“我是说真的。你喜不喜欢我?”
  令狐冲拭去唇边残留的药汁,沉默良久,才淡淡的道:“莲亭,你这是错付了一片心意。”
  杨莲亭倏地站起身,道:“你拒绝我,是因为你觉得我年纪太小,又一事无成,所以瞧不起我,对不对?”
  令狐冲摇摇头,道:“不。只是……”言及此处,却犹豫着没有说下去。
  杨莲亭后退两步,道:“是刘连城,是不是?”
  令狐冲抬起头望着他,眸光似水似雾,分外渺茫飘忽。他开口,语声果决,只一字,便重似千钧,如岿然不动的山:
  “是。”
  杨莲亭凤眼微眯,冷笑一声,道:“他是一国太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何等的强大!而我,不过一介草民,身入江湖,却连武功也不会。说到底,你还是嫌弃我人微命贱罢了!”
  令狐冲站起身,却因右臂伤处作痛而轻轻皱眉,顿了顿才道:“你终究是不明白。”
  杨莲亭摇摇头,语气斩钉截铁,音色如同跌碎在地的珠玉,清脆而决绝:
  “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只要我向你证明我的强大,你就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有多强大!”хвtxt.сοм
  说完,他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去了。
  令狐冲伫立在房中,眉宇间尽是黯然之色。久久,长叹一声:
  “莲亭……但愿你,不要做什么傻事才好。”

  第十五章 五湖烟水断情仇

  七月初九,清晨。天色濛濛,飞鸟拍打着翅膀穿过重重柔云,渐渐淹没在烟雨之中。
  令狐冲立在长廊下望着天空,思绪飘荡。都说江南风景如画,其中尤以西湖为最佳,云山秀水,浓淡相宜,闻名天下。可他却无心一赏,只是日日在这梅庄里徘徊,似是下了决心要将那湖光山色十里荷花关在门外。
  这几日,他的心思愈发重起来。他深知,自己身上的伤病逐渐好转,但未来的命途却更加扑朔渺茫。如今,自己仍为华山派所弃,伤愈之后南下,能否寻到师父师娘?他们又会不会原谅自己?还有……不知道连城在帝京境况如何?他身上的伤可好了没有?
  思来想去,依然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他叹了口气,垂下眼眸。
  “杨兄弟!”
  一声呼喊让他从愁绪里惊醒。他转过头,见丹青生捧着一柄长剑,朝他走了过来。
  令狐冲道:“四庄主,找我有事吗?”
  丹青生在他身前站定,道:“我今日到库房里清点,无意间见了这柄剑。这剑真可说是削铁如泥,锋利无比,因此便拿来赠给杨兄弟。”
  令狐冲道:“四位庄主肯施药救我性命,我已是不胜感激,怎能再拿四位的东西?”
  丹青生笑道:“宝剑合该赠英雄,杨兄弟也不必客气了。”说着,他举起手中长剑,长剑缓缓出鞘,一道寒光闪过,先有了三分气魄。再抽出看时,只见那剑刃如秋霜,倒不似惊鸿一瞥那般慑人,仿佛江南陌上烟雨朦胧,却又在这朦胧间隐隐含着锋芒,只待剑起,便将江湖翻覆。
  令狐冲一见这柄剑,便十分喜欢,于是也不再推辞:“多谢四庄主美意。”
  丹青生哈哈一笑,道:“杨兄弟果然是爽快人。你可知这剑叫什么名字?”
  令狐冲道:“还请赐教。”
  丹青生道:“这剑名为‘云鸠’。意为‘墨云行雨,其色如鸠’。”
  令狐冲赞道:“好名字!”收起长剑,在手中掂量把玩。
  丹青生道:“对了,这两日怎么不见令弟?”
  令狐冲心一沉,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自从那日他拒绝了杨莲亭的心意之后,杨莲亭就开始变得有些怪异,近来更是行踪诡秘,露面越来越少,偶尔与他遇上,也是行色匆匆,不发一语便和他擦肩而过。他心中不详的预感日渐浓重,如同一片阴影将他覆盖得密不透风。
  半晌,令狐冲才道:“小孩子贪玩,或许是在庄外流连忘返了吧。”
  丹青生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道:“今晚大哥也有事要出庄去,看来梅庄要冷清一阵子了。”
  丹青生去后,令狐冲在廊下站着,心里越来越烦躁,耳边仿佛有无数混乱繁杂的声音同时响起,不断折磨着他。他将手中的云鸠剑握得越来越紧,最后终于长剑出鞘,破风疾舞,“铮”的一声,直透云霄。
  今夜的梅庄分外宁静,连一丝蝉鸣也无。令狐冲喝了药后,在榻上辗转许久,才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梦里,遍地尸首,火光冲天,仿佛人间炼狱。他站在一片焦土之上,身后是刀剑相击的杀伐之声,身前是断壁残垣中仅剩的一间小木屋。火舌已将卷上了房梁,很快就要将整间屋子吞没。他呆呆地站着,看着,忽然听见火焰燃烧之声中飘出一缕微弱如游丝的婴儿哭声。
  就在那一瞬间,他开始向木屋疾奔。他只有一个念头:救出那个孩子!
  灼人的热浪伴随着滚滚浓烟扑面而来,他不由得咳了几声,掩住口鼻就要冲进去。忽然,他被人从身后拉住了。那人力气很大,虽只是轻轻抓住了他的衣领,却使他不能动弹半分。
  他拼命地大喊:“放开我!放开我!”那人却仿佛没听见,而是将他抱了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身量十分矮小,竟是回到了四五岁的模样。
  那人抱着他不停往回走,离木屋越来越远。他狠狠捶那人的手臂,那人却不肯放手。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木屋轰然倒塌,然后声嘶力竭地发出最后一声悲鸣:
  “弟弟!”
  令狐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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