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危险。因此……您才质疑我适才一番话的真实度?”
童克茶闻言,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掌死死握成了拳头。精心修剪的指甲刺破保养柔嫩的皮肤直陷入掌心。丝丝血迹顺着指缝点点滴滴落在地面上。有种污浊邪恶的感觉。
薛蟠见状,一脸心疼的握住了童克茶攒紧的拳头,凑上前去轻吹了两下,满脸不赞同的说道:“童二公子这是何故,你若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出来才是。我薛家经商一辈子,靠的就是诚实守信,公平公正这几个字。只要你说的有理,我们薛家断然不会让你受委屈就是。你现在一句话也不说,反倒是由着自己受伤。传出去了还以为我薛家店大欺客,欺负了你童家的人似的。其实在座众人谁不知道,以你童家的气焰嚣张,我薛家避之锋芒还躲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有胆子欺负你家啊?”
说着,薛蟠抬头看了童克茶一眼,意味深长的笑道:“毕竟……你童家的靠山可是在圣上跟前都说一不二的皇太后啊!我薛家充其量……也只不过是给圣上卖命的小臣,又怎么敢对皇太后的娘家怠慢不敬呢?世人皆知皇太后娘娘最是仁孝慈爱,孝敬父母,友爱兄弟。那可是堪称大雍朝闺阁典范的贤德之人。虽然入宫多年,可最是看重童家一脉。我听说前两日童家大公纳了一位年方二八的小妾皇太后都出言过问了……如此情况,我薛家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和童家作对不是?”
只是,古代的社会道德里,最看重的便是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皇太后一介深宫妇孺,居然在圣上跟前都说一不二或者是企图说一不二,并且出嫁多年依旧对于娘家旧情了如指掌……
二楼观雨阁内的四位王爷心下一动,不约而同的沉静下来。
大堂内比肩继踵看热闹的商户们有些人立刻觉察出了这番应对之下的锋锐刀芒,有些人却并不能在第一时间就听出薛蟠的言外之意。不过商人最擅于察言观色,衡量利弊,见此情景却也觉得事态微妙。当下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细细揣摩着。
要说之前几番交锋,薛家一直是避其锋芒,缩手缩脚不敢应对的。因此众人冷眼旁观之下,俱都认为是薛家惧怕了童家的势力,又或者是因为圣上的吩咐从而避其锋芒,不敢争锋。然则不管是出于怎样的目的,薛家人一直在忍让、退步这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在今日的招标会上,薛家的举动却是一反常态的高调强势。童克茶没有入场请帖却依然不请自来,自然是有备而来来者不善,可薛蟠这个主人家也照样是水来土掩针锋相对。一番应对犀利强势,不但坑了童家好大一笔银钱,还扯下了童家招摇多年的遮羞布,几番讥讽几乎将童家经营多年的名声毁于一旦。最后甚至直接将枪口对准了皇宫大内的两位娘娘身上……
在此之前,众人虽然都晓得薛家是圣上最倚重的心腹,可童家却是圣上的外家,相对比来看童家怎么也要比薛家同圣上的关系亲近一些。可此番细细想来,童太后毕竟不是圣上的生母,那薛家满门却是圣上实打实的死忠啊!
圣上登基四年,一直在上皇的压制下低调隐忍,如今好不容易大权在握。身为太后母家的童家一脉却立刻跳出来打压圣上最为信任的下属……要说这当中没有皇太后娘娘的准许,这是谁也不信的。
因而这两个家族对抗的背后,是不是也有圣上和皇太后的交锋角逐在里头呢?
是不是说明圣上隐忍多时,再也受不了后宫干政的行为,因为暗暗吩咐薛家出手反击呢?
众人这么想着,一时间看热闹的态度越发认真了。后台不硬的商户们想着此种好戏,百年难得一遇。不仔细看都亏得慌。而后台硬朗的商户们则暗暗记住了薛蟠和童克茶的大部分言谈,准备在招标会之后第一时间便将消息传给自己的老板,兴许还能得到些赏赐不是?
且不说众人心中如何计较,被挤兑的哑口无言的童克茶则一脸阴沉的看着对面唱做俱佳的薛蟠,再一次懊恼自己的失策。
可以说,当了这么多年手无实权的外戚,虽然童家的名声一直贯穿着大雍朝的历史,可童家对于朝廷上那些个说一不二的权臣威严也是十分向往的。奈何他们童家在立世之处便选左了道路,后来再想扭转局面,那是十分不容易的。毕竟,徒家的男子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能登上大宝的徒家男子,更是轻易不能招惹。
因此童家这个看着风光的外戚,却也缩着脖子生活了好多年,怕的就是哪个举止不当,引起了徒家男人的注意,从而失却了这条风光无两的晋身之路。
直到他们等到了徒臻登基并且熬过了多疑的上皇执掌大权之后,他们终于见到了童家转型的希望。
一来,徒臻并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外家来支持他管理朝政。二来,徒臻的身份低微,若是没有童太后这面旗帜的话,恐怕徒臻轻易也不能登上九五之尊。
因此,童家人自觉自家飞黄腾达,权倾天下的机会来了。
在童家人的眼中看来,没有比他们童家更适合辅佐小皇帝坐稳皇位的了。只是这种辅佐,总是需要那么一丁点代价的。
而为了确保徒藉会乖乖听话而不是阳奉阴违暗地里搞小动作,童家人决定要先给小皇帝立一个下马威。所以他们细细排查了小皇帝最为倚重的臣下之后,便将矛头指向了根基不稳,刚刚上位的薛家身上。
因而便有了后来的处处针对,挑拨离间和明面争抢。
而薛家在领头人薛之章的种种顾虑之下,并没有理会童家的挑衅,反而顺水推舟的退了下来。并且还有意无意的主动让出了一些利益给眼馋了许久的童家。
敌人出乎意料的绵软孱弱,轻易获胜的喜悦让童家男丁霎时间忘乎所以。甚至嗤之以鼻的暗暗鄙夷着风闻大雍上下几十年的智狐薛之章也不过尔尔,徒有虚名罢了。
自信心瞬间膨胀,让童家高层一致决定要一鼓作气,乘胜追击,直接将薛家举办的招标会搅黄了。也让大雍朝的世家官宦们张开眼睛看看,蹑伏许久的国丈童家终于要崛起了。
因此,才有了招标会伊始童克茶便前来搅局的一幕。
而在此之前,童克茶对于薛家大公子口齿伶俐,巧舌如簧的声名也有所耳闻。但他向来自诩饱读诗书,才思敏捷,也未尝将粗鄙商户出身的薛家放在眼中。岂料这一番交锋下来,却让他阴沟里翻了船,一点儿反击的机会都没有。甚至在薛蟠的挤兑之下,童家最为依仗的“童家贵女”身上也被泼上了一层层的脏水。就连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和皇后两位娘娘,也都被薛蟠硬生生的套上了偏帮母家妇德有亏的污点。
最可怕的却是,这样的污点又是由大部分的事实构成的。
此时此刻,童克茶终于觉得,事态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他默然不语的打量着对面笑容可掬的薛蟠,隐隐有种悲哀和惶恐的情绪。他突然有些害怕了。
他突然开始思考,这个盛传许久的皇商薛家,这个在传言中与当即即位有莫不可分的功劳的皇商薛家,真的如他们之前表现的那般不堪和软弱吗?
然而事已至此,他已然没有退路。
国丈童家和皇商薛家,在这条争权夺利的道路下已经彻底成为了死敌,再也没有婉转缓和的余地。
想到这里,童克茶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薛大公子多虑了,我童家一门虽然是久负盛名的外戚,但从来都是低调守礼,遵纪守法。也从未仰仗着宫中娘娘的名声做出欺压百姓的事情。想来我童家的良善和煦满神京的百姓也是知晓的。至于和薛家之间是否有误会,我想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好好解释的。只是看在你薛家也是圣上倚重的臣子的份儿上,在下难免多嘴提点一句。”
薛蟠见状,立刻堆着满脸笑容说道:“二公子请说。“
童克茶闻言,轻笑着勾了勾嘴角说道:“早就听闻薛家大爷性格豪爽,不拘小节。又最是个口齿伶俐的人。只是薛公子今日句句不忘污蔑宫中的太后娘娘……须知这太后娘娘可是圣上的嫡母,薛公子此番举动,真是叫人心生狐疑。毕竟,金陵薛家乃是圣上最为倚重的臣子。也就是说大公子的一举一动某些时刻也代表了圣上的。可是今日大公子于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毁谤两位娘娘……不知道这究竟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旁人的授意啊?”
此言一出,大堂内霎时间寂静无比,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一般,气氛压抑的厉害。
薛蟠抬眼,细细打量童克茶半晌过后,突然轻笑道:“童二公子此言差矣。先别说今日是你童家找上门来,我薛蟠也不过是被动接招。只说你口口声声说我污蔑宫中两位娘娘,可有真凭实据?话并不是上嘴皮子搭下嘴皮子就能吐出来的,你可能为你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童克茶闻言轻笑,举目看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商户们。一个个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淡然笑道:“薛大公子今日在福源馆说了什么,相信这么多人作证,你是赖不掉的。不过只要你薛蟠肯亲口认错,我童家也能既往不咎。甚至在太后娘娘跟前为你美言几句——”
“我说了什么我自然敢承认。这世间难道只许你偷偷摸摸的做却不许旁人正大光明的说的道理?”薛蟠似笑非笑的看了童克茶一眼,开口说道:“我薛蟠做事光明磊落,向来敢作敢当。别说是在福源馆的大堂之上。即便是他日在朝堂之上,若是需要的话,我薛蟠照样能将先前的话原封不动的说出来。”
顿了顿,薛蟠看着童克茶意味深长的笑道:“只是届时……我就不只是图个痛快说说而已了。”
132
132、皇商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招标会上机锋隐;薛家二伯始进京
且说薛蟠和童克茶两人针锋相对一时间又忘了时辰;田文镜不得不再次过来提醒。薛蟠见状;遂不再理会童克茶;摆手吩咐福源馆最红的说书先生去前面戏台子上主持招标会的进行。
那说书先生见状,不由得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虽然他往日里说书讲古游刃有余;纵横捭阖。可今日主持招标会却是头一次,再者下方坐着的俱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进退之间;难免有些失措。
田文镜走上前去,温颜笑道:“老先生放心去说,只要按着所有的流程走下来;一百两的红包就是你的。”
说书先生闻言,立刻堆笑道:“既如此,呈少爷吉言了。”
一时间吉时已到,有小子拿着红布绑了的小锤当当敲着铜锣。说书先生整了整衣衫,撂着衣摆步履从容的走向台去。看着下面乌压压坐了一地的人,二楼三楼的雅间儿和围廊四周几乎也都桌满了人。恍惚间便是每日午时在福源馆开始说书的场景。说书先生微微一笑,开口道:“各位贵客,各位代表,大家好。投标文件递交截止时间已到,各项工程并采买项目共收到三千六百七十二份投标文件。同时,招标会在此声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