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之章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嘱咐道:“别人换了大杯皆可,只有蟠儿还是不要换了。”
众人闻言,一时间忍俊不禁,哄堂大笑。
薛蟠因为体质的缘故不成酒力。自然有些抵触吃大杯酒。但是听了众人这般嘲笑,立刻忘了先前之念,红着脸嚷道:“凭什么别人都用大杯,就我不成?爹爹你这是歧视我吗?”
说着,不容分说,从丫头那里要了大杯吃酒。
薛之章见状,知道这孩子犯了左性,心觉好笑。口中不免劝阻道:“你平日里就不爱喝酒。今日中秋佳节,合该高兴尽兴就是。大杯小杯的又有什么不同呢?”
薛蟠看着众人要笑不笑的模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就用大杯。”
薛之章摇了摇头,还要开口劝说,陡然听见亭子外头有人含笑说道:“用大杯就用大杯,左右是在自己家中,醉了便进房睡了,又有什么不妥?”
众人闻声看去,不由得心下大骇。薛蟠更是脱口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徒臻一身常服,负着双手走进花亭,顺势坐在薛蟠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我为什么不能来?中秋团圆,难道我就不该团圆?”
一亭子人立刻如潮水般跪倒在地,口中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至于几位女眷,更是羞臊的躲到了众人身后,躬身跪拜,以头触地,抬也不敢抬起。
徒臻朗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众位不必多礼。本就是在下不请自来,若是众位陡然拘谨了,反倒是朕的不是、不过是一时心动,想来瞧瞧罢了。”
众人起身,薛之章一脸苦笑的看着径自坐在薛蟠身边的徒臻,又看了看自家女眷,有些头疼。
徒臻见状,立刻笑道:“无妨。我记得蟠儿说过,你家这亭子上头围了不少纱帐帷幔。莫不如将帷幔放下来,再用锦屏隔在中间。届时男丁女眷自然分开,又不会耽搁说话,岂不是两全其美?”
薛之章不动声色地瞪了薛蟠一眼,心中苦笑,却也不得不按照图纸的意思添置了帷幔锦屏。
少顷,大家再次落座。在徒臻执意要求下,却变成了薛之章三位长辈一席,女眷一席,徒臻和薛蟠一席,林墨之和薛蝌一席。而且徒臻和薛蟠竟然自动坐在薛之章等人的下首。
看着这种不伦不类的安排,薛之章虽然心中不愿,但面上却不得不遵从。
尤其是看到自家娃娃兴奋莫名眼眸清亮的神情,薛之章摇了摇头,只觉得越发苦涩了。
174
174、皇商 。。。
第一百七十四章
热热闹闹的一场中秋夜宴;因为徒臻不请自来的缘故;添了三分的尴尬和不知所措。君臣有别;大家自然不敢向之前那般随意所欲的闲谈说话。徒臻看在眼中;默然半晌,开口说道:“我在这里;倒叫你们不敢随意说话了。”
众人齐声回道:“不敢。”
徒臻摆了摆手,冲着薛蟠说道:“不如你陪我出去逛逛吧!”
薛蟠抬头看了薛之章一眼;发现他没什么不悦,这才起身说道:“既如此,你就和我来吧!”
等薛蟠和徒臻的身影离开赏花亭;融入夜色之后,林如海这才意味深长的笑道:“圣上和蟠儿的关系果然非同一般。”
薛之章紧锁眉头,轻叹一声。自上次南安郡王逼宫之后,徒臻的动作是越发大胆了。别说三不五时的便将蟠儿留宿宫中,到了如今,竟也不避讳的登门造访。其中意味,路人皆知。
林墨之见状,清浅笑道:“伯父不必忧心。圣上最是在意蟠儿不过,想来也会诸多留意,不会让蟠儿身陷险境的。”
薛之章意兴聊赖的胡乱点了点头,倒也没心思吃酒了。
一时间亭子内的气氛越发沉闷起来。
而后花园里,薛蟠唉声叹气的瞪着徒臻,满嘴抱怨道:“你瞧瞧,都是因为你的缘故,闹得我们家上上下下连带着墨汁儿家里也过不好中秋。你真是太唐突了。”
徒臻哑然失笑,从没想过以蟠儿的心性举止竟然还有说自己行为唐突的一天。顺手搂过薛蟠柔韧轻软的腰肢,徒臻低头蹭了蹭薛蟠的颈窝,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新气息,柔声说道:“可是中秋月圆,朕也希望和蟠儿团圆啊!难道蟠儿不想吗?”
薛蟠讪讪的红了脸面,喃喃说道:“可是今日是中秋节,我理该和父母双亲姊妹兄弟一起过的。”
徒臻压着嗓音轻笑,胸膛发出的震动声音仿佛敲响在薛蟠的耳边,让他脸上的红晕越发扩大。映衬在这琉璃幻彩的灯光花火之下,越发显得其人精致,缱绻温柔。
徒臻只觉得心中暖意渐渐漫延,他下意识将薛蟠搂入自己的怀中,将薛蟠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胸膛之上,感受着身体接触传来的温柔和暖,他不由自主的蜿蜒了唇角的笑容。将自己的下巴抵在薛蟠的发顶,柔声说道:“本想着今日中秋,叫你陪着朕在宫里过节。可是又舍不得让你和父母双亲姊妹兄弟分开。没有办法,只得我亲自过来了。你竟然还挑我的不是。”
“我不是挑你的不是。”薛蟠说着,顺势搂住徒臻精瘦的腰肢,闷声说道:“我只是说你一来,吓得大家伙儿都不敢说话了。气氛阴沉沉的,怪没意思的。”
“身份所限,我又能如何?”徒臻苦笑着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说他们了。今日我来你家,你是主人,你想怎么招待我?”
薛蟠抬眼看着徒臻,轻声笑道:“我又能怎么招待你呢?好吃的好喝的自然全都摆在席上,等会子大家还要连诗作句,可是你自己不耐烦在席上呆着了,我又有什么法子?”
“这话说的小气。”徒臻摇头轻笑,“我倒是有一个法子,说来与你听听?”
薛蟠看着徒臻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心下一紧,讪讪的低头不语。
徒臻见状,闷笑两声。胸膛的震动清晰可见,臊的薛蟠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开口说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有什么事情不想做了,便如松鼠一般用大尾巴将自己圈起来,好像这样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徒臻说着,伸手刮了刮薛蟠的鼻子,轻笑道:“想什么呢?今日是中秋佳节,你们府上又有外人做客,我怎么可能不仔细一些,反而叫你们父子脸上没光。只不过是想叫你陪我在园子里逛逛罢了。就你心里想的杂。”
薛蟠脸上一红,不甘不愿的反驳道:“说什么我心里想的杂,你若是心里头没想过,又怎么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所以说我们两个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徒臻说着,看着薛蟠耳朵通红,面目通红,在灯光月色的映衬下越发显出几分精致飘渺。心中不由得一荡,伸手握住薛蟠的双手,牵着他在薛府的后花园子慢慢的逛了起来。
中秋月圆,天上高挂一轮银盘。银辉倾洒,花香满园。彩灯琳琅,炫彩辉煌。琉璃世界,珠宝乾坤。将这姹紫嫣红花开遍的后花园儿映照的仿若仙境。时不时还有绚烂的烟花在天空爆裂,将漆黑的夜幕渲染的亮如白昼。然后倾尽绚丽的烟花爆散,星星点点的火光从天空慢慢消散。骤然亮起的烟花绚丽在水晶宫灯的折射下越发散出七彩琉璃的光晕,霎时间便是满眼满目的火树银花,晶莹炫目。
徒臻就这么牵着薛蟠的手,与他并肩而行。恍惚间便想到了古人曾说的一句诗。情不自禁的低喃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什么?”薛蟠没因为贪恋四周的景色没有听清,有些狐疑的转过头来,盯着徒臻在等下越发精致缱绻的眉目,开口问道:“你适才说什么?”
“我说……”徒臻眼珠子一转,抬手指着薛蟠头上的片片宫灯笑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薛蟠即便文墨不通,学识浅薄。但是这句经典的情诗却是知道的。当即觉得脸上发烫,唇边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晕开,竟然比这烟花还要炫目。他十指紧了紧,牢牢握住徒臻的双手,沉吟半晌,还是没想到什么应景的诗来应对,只好红着脸面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不用回头,因为我会永远站在你的身边,你的身后。一侧头便能看到你,一抬眼便能看到你。”
徒臻一愣,然后由心底爆裂开的温暖激动仿佛一股热流,将周身熨烫的十分熨烫。他勾唇微笑,荡漾出一抹清浅的弧度,伸手将人搂紧怀中。只希望这一刻永恒存在,只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消失。
两人不知抱了多久,陡然听见一声轻咳。
薛蟠吓了一跳,连忙推开徒臻转头看去,却见薛之章带着厅内众人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后。薛蟠心下一紧,下意识打量着薛夫人的神色,却见她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没有别的异样。心下慢慢放松,却也觉得万分狐疑。
难道自己老娘也知道他和徒臻的事儿了?
薛蟠这厢径自狐疑,却不知道薛夫人早就不是原先那个只在后宅混日子的深宅妇人。因为薛之章晋升为侯爷的缘故,薛夫人自然也多了很多交际往来的机会。京中命妇人多口杂,又最是爱谈八卦。薛蟠和徒臻那点子暧昧早就通过他们的口传入薛夫人的耳中。最开始薛夫人是不满的,甚至想要质问薛蟠。可是后来在薛之章慢慢的劝解之下,到底也舍不得太责备自家的娃娃,也只好权当没有这事儿了。
如今瞧着薛蟠和徒臻在一起的尽头,竟然比当年自己和薛之章刚成亲那会儿还要黏糊。且徒臻又果然是个真心实意待自家儿子的,薛夫人思量再三,终究也放开了。
可是她的一番心理,薛蟠却是不知道的。当下可怜巴巴的看着薛之章,吞吞吐吐的问道:“你们怎么也出来了?”
“你林妹妹说外头景致好,夜风又不凉,想出来逛逛,顺道连诗作对。我们便想着总坐着也是无聊,便也出来逛逛。谁知竟碰见你们了。”薛之章眼皮眨都不眨的说道。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担心徒臻拐了自家的呆娃,所以才顺势出来寻找。不然的话哪里会这么巧,薛蟠前脚出来,他们后脚就寻到了。
徒臻有些好笑的勾了勾嘴角,拉着薛蟠的手掌上前,轻笑道:“既如此,我们便一起好了。中秋佳节,大家在一起才算热闹。”
薛之章接口笑道:“但凭圣上吩咐。”
说着,上前一步,刻意将薛蟠和徒臻两人隔开,开口吩咐道:“你也是家中主人,就领着子毓和蝌儿几个在园子里逛逛。人是你吵着闹着要相请来的。如今人来了你又不作理会,这岂是我们家的待客之道?”
薛蟠点了点头,乖乖的走到林墨之和薛蝌身边。徒臻无语的摇了摇头,也抬脚跟了过去。
薛之章默然,他可以吩咐薛蟠招待客人,却还没胆子支使徒臻干什么。只得不痛快的抿了抿嘴,冷眼瞧着徒臻言笑晏晏的打入薛蟠那一个小团伙。不过片刻,也聊的开怀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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