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薛蟠却没了适才的阴厉狠辣,十分惬意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走到两位王爷面前躬身行礼道:“薛蟠见过两位王爷,让两位王爷见笑了。”
“见笑倒没有,不过小王却是着实吃了一惊啊!”东平郡王冲着薛蟠摆了摆手,笑眯眯的说道:“小王适才听了宝玉的话,对于薛小兄弟的鲁莽行为还拘了一把冷汗。这才邀着北静王弟一同过来说和说和……如今看来,薛小兄弟竟然是有备而来。如此圣宠,当真叫人艳羡啊!”
说着,视线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薛蟠腰间的那块盘龙玉佩。如今虽然已是华灯初上的时辰,可是南安郡王府门前因为那两堆篝火的缘故亮如白昼,正好能看见那玉佩之上的“四皇子徒臻”字样。东平郡王强自压下心中的惊奇。适才过来的时候听闻市井之言他还不信,可如今看来……
东平郡王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了,冲着薛蟠意味深长的说道:“深受皇恩,薛小兄弟千万别辜负了圣上的美意啊!”
薛蟠看着东平郡王一脸“你懂得”的表情,茫然的搔了搔脑袋,点头应道:“那是自然。”
另一旁,北静王也不甘寂寞的寒暄道:“小王早就听说过‘金陵小财神’的名号,今日得见真人,果然非同一般啊!”
而这厢,薛蟠对于这个在红楼梦中只不过几回串场就吸引了大多数目光的北静王也十分好奇,当即拱手笑道:“北静王这话,恐怕是在说我惹麻烦兼狐假虎威的本事非同凡响吧!”
北静王愕然。他向来周旋于王公贵胄之间,大多数人说话都异常含蓄且偏好打太极,何时见过这种开门见山的说话。不过他思维敏捷,立刻颔首笑道:“其实借势也是一种手段,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薛小兄弟的幸运实在令人艳羡。”
一功从龙,凭商封侯。这样鲤鱼跃龙门的荣耀可是让大多数人看着都眼红的运势。更何况当今竟然还将皇子时候的身份玉牌给了他。只可惜——
北静王看着神色淡然的薛蟠暗暗摇头。刚极易折,太过锋芒毕露不知收敛的张扬是会刺痛旁人的眼球的。这样的人,本身没什么心机,若是再没了那人的回护的话,只怕……
薛蟠可不知道北静王心里头想的是什么。虽然他对这人很好奇,可是东平郡王才是甄宝玉给他拉来的后援,且看东平郡王的言谈举止,薛蟠直觉他对于自己竟然是满腔善意。不由得从善如流道:“折腾了这么许久,我也着实累了。既然王爷又如此吩咐,那我自然是要听从的。可等我再放一句话了解此事可好?”
东平郡王被薛蟠一袭不伦不类的说话弄得哭笑不得。最终只好无奈的摆手说道:“随你吧!”
于是薛蟠笑嘻嘻的应了一句。转过身来,清了清嗓子,冲着南安郡王府那长吏官说道:“你刚才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懒得搭理你。不过好叫你们南安郡王府的人知道,我薛蟠自认不是什么君子,那就权当是小人吧!”
说话间,陡然阴沉了声音道:“小人报仇,可是从早到晚的。今儿我把话撂下,咱们这梁子是结定了。你们南安王府就是有万千手段,尽管使出来就是。我就不信了,我一个真小人还斗不过你们这帮伪君子!”
最后,一摆手扬声唱道:“儿郎们,打道回府——”
“是!”薛家下人齐声应道。声音响彻云霄。
这一夜,不知道京中多少人家,都彻夜未眠……
41
41、皇商 。。。
第四十一章君臣相见兵荒马乱小人得志再生波澜
乾坤宫
这座气势恢宏;装修精美的殿宇宫阙是当今为了给上皇荣养特地建造的一座宫殿。耗时一年多;其中奢华精美远超皇帝所住的正殿乾清宫。因此上皇虽然退位养闲;但是住在这乾坤宫里头倒是一点儿失落感都没有。毕竟他在位四十多年;日日勤政克俭,生怕多享受一点儿都会给他完美的名声带来一丝瑕疵。所以要论惬意舒服的话;前头那四五十年加起来都比不过这退位休养的一年来的自在。尤其——
有小太监前来禀报,说是圣上前来请安。
上皇欣慰的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快请进来。”
不过片刻,一身龙袍的徒臻缓缓走了进来。行至上皇面前,躬身行礼道:“儿子见过父皇。”
上皇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自从徒臻即位之后;虽然每日必前来给他请安,但是大都是换了常服之后才过来的。今日怎么竟穿着龙袍就……
上皇心中狐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臻儿日理万机,辛苦的很,就不必天天来给父皇请安了。多休息休息才是啊!”
徒臻勉强笑道:“儿子虽然贵为一国储君,但首先是父皇的儿子。为人子女,自当是尽孝床前才是正经。儿子日夜侍奉父皇、母后还觉得不能略尽孝道。若父皇驳了儿子这点念想,倒叫儿子不知如何是好了。”
上皇欣慰的点了点头,颔首笑道:“朕生了你们兄弟十多个,最终还是你最孝顺的。”
徒臻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开口说道:“其实所有的兄弟们都很孝顺的。只是他们开府在外,并不能像儿子这般日夜呆在父皇身边陪伴罢了。”
上皇闻言,冷笑一声,“脚长在他们自己腿上,若是真的想我进宫来看看,谁还能拦着他们不成?整日的各有各的心机盘算,真当朕老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徒臻见状,微微低头不再说话。成年的一共就十来个儿子,除去三个死的,两个被圈了,两个因为夺嫡之事被骂的一文不值还明白下旨不奉诏不得入宫,剩下三五个不是整日躲在府里饮酒作乐,就是被派到了外头做事……哪里有多余的再来请安呢!
少顷,有宫女捧着汤药过来。徒臻立刻接过那盛药的玉碗,坐在上皇躺着的矮塌边上,轻声说道:“父皇,吃药了。”
“恩!”上皇点了点头,就着徒臻的手将一碗药喝尽。徒臻连忙低头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颗糖莲子递到上皇的嘴边。
上皇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胡闹,朕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还用吃糖果。”
“去去嘴里的苦味也是好的。”徒臻说着,执意举着糖莲子不动。
上皇无奈,只得低头将那糖莲子含了。甜甜的味道在口中扩散开来,果然去了汤药的苦味。
徒臻又服侍上皇继续躺下,体贴的盖好了毯子。父子两个这才慢慢的闲话儿。
过了半日,上皇突然问道:“你今日怎么总有些心不在焉的,可是觉得陪着我这个老人家腻烦了?”
“父皇又逗我。老百姓都知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何况是儿子?父皇经验丰富,睿智老练,和父皇一席话真的比儿子读十年书还要涨见识。儿子恨不得天天都巴在父皇身边呢!”徒臻开口笑道,只是脸上的神色依旧不怎么开怀。
“哦?”上皇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想起适才听到的那件故事,不忍儿子为难,立刻说道:“那就是为了你那个小钱袋子和南安郡王府的事儿了?”
好快的耳报神。
徒臻垂下眼眸掩去心中的思绪,只低着脑袋细不可闻的应了一句:“恩!”
“怎么,一点儿小问题就把你难成这样?”上皇看着垂头丧气的徒臻,虽然穿着一身龙袍,但因为身材颀长的缘故,竟然觉得有些瘦弱。恍惚间他又想起了当年派人把这孩子从金陵接回来的时候。那时他刚经历过被亲兄长派人暗杀,身边贴心侍卫死了十有□,只剩下高维一个……见到他的时候,那么一个心性坚韧的人,竟然还忍不住红了眼眶。这让上皇第一次体会到,这个至纯至孝的皇子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因为不能建府,他拉拢不到任何有权势有地位的大臣,甚至……他还是需要自己站在他前面保护他的。
“还是个孩子啊!”上皇轻叹一声,开口说道:“这件事情你要怎么解决?”
徒臻闻言,抿了抿嘴,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羞愤说道:“南安郡王乃是战功赫赫的异姓王,手掌十万兵权,如今又在边塞浴血奋战……怎么也不能让他的家眷受了委屈才是。”
“对于功臣,我们皇家向来都是难办的。”上皇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若是太严厉了,他就说他功高震主,皇室眼里容不下人。你若是太宽松了……恐怕会尽失人心。”
“父皇!”徒臻撇了撇嘴,有些不甘心的叫道。旋即又愤恨的低下了头。掩去唇边细不可察的一丝弧度。
“薛家从他们祖上开始,就一直对我皇室忠心耿耿。朕在位的时候,国库空虚,又是经常的天灾人祸,若是没有薛家每年进贡的银子,恐怕朕也得不到那么好的名声。到了你这里的时候……虽然是阴差阳错,但是薛家的从龙之功可是真真的。你为此封了薛家一个虚名侯位……可是虚名到底是虚名,在某些权贵眼中,薛家依旧什么都不是。”上皇微闭着眼睛,缓缓说道。
“可是薛家乃是商户,如今儿子因为自己的缘故将他们封为侯爵,已经是议论纷纷了——”
“薛家封侯,并不是全是因为从龙的缘故,而是因为那每年进贡的真金白银。”上皇嗤笑一声,开口说道:“但凡是真心为皇室办事的,我们自然不能亏待了人家。至于身份地位……说句不屑的话,那四位异姓王是怎么敕封的?当初一个个的还不都是战场上拼命的小兵,现如今也都开始依仗权势,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说当今御笔亲封的忠信侯一家粗鄙,他们又能高贵到哪里去?不过是一辈辈的荣宠宽让叫他们迷失了心智罢了。却也忘了,他们这异姓王,不也是咱们祖宗的御笔亲封。”
徒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上皇却来了为人师的兴致,继续说道:“身为帝王,那就是金口玉言,话一出口绝不能悔改。何况这薛家不仅是侯爵,你还把你的身份玉牌给了薛家那小子。用那小子的话说,他这是奉旨嚣张。你如今为了南安王府的事情去惩治他,岂不是明言你怕了那南安王府,自己打自己的脸面?”
那徒臻立刻接口说道:“是儿子考虑不周——”
“你不是考虑不周,”上皇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你的心思朕也明白。薛家一家人都有经济敛财的手段。但是那薛之章就是个深不见底的老狐狸,就连朕也有些控制不住他。因此这么多年来朕一直放任他在金陵固守,只要他每年定时将银子递上来,其他的朕并不过问。左右他不入仕,不搀和夺嫡的事儿,也折腾不到哪里去。但说实话,他的手段只做这些确实有些大材小用。而薛蟠则不同,一来他从小被薛之章宠坏了,薛家又人口简单,他并没有机会去见识太多阴暗污秽的东西,心思就更为单纯直接。二来也可以用他来钳制住薛之章。因此你捧着薛蟠,叫他死心塌地的为你所用。若是有一天……这捧场就变成了捧杀吧!”
徒臻被上皇一语道破了心机,下意识有些紧张,看着上皇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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