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小刚现在西安一家机械厂当工程师,他的体态稍有点特别,那就是胖得出奇。
鲁敏敏还在刘堡,是一个周围几十里都出名的傻老太太, 终日坐在窑洞门口纳鞋底。来旺的牙齿已经全部掉光,成了一个瘪嘴老头子, 当鲁敏敏坐在窑洞门口纳鞋底时,来旺就佝偻着腰忙着喂猪、喂鸡、推碾。需要说明的是,二十多年过去了, 他们还住着那孔窑洞,曾经生育过两个子女,都先后夭折。所以, 他们被村里人说成是一对〃苦命人〃。
鲁继敏后来当上了县妇联主任,没有多久就下了台,最后还是把户口办回了北京。到一家宾馆管了一阵财务,因为经济问题被开除公职。这两年又和她的丈夫, 一个洋铁皮厂的退休工人合开了一家自行车修理铺。
贾若曦在农村被刘仁鑫搞得三次流产,发生医疗事故,早已死亡。
鲁敏敏的父亲鲁湘岭是在〃文化大革命〃中死亡的。 她的母亲方可人在〃文化大革命〃后倒是官复原职,又成了出版社的社长,因为患癌症,于六十多岁时离开人世。他家的大女儿、三女儿即鲁敏、鲁续敏情况不甚明了。鲁敏似乎在一所大学任教, 已经退休。鲁续敏似乎已经出国。
胡萍的母亲林秀芹后来也在干校去世。胡萍的父亲胡象倒是至今健在, 离休后十分寂闷,每天在家中看书写字,偶尔会一会老友。也想过再找个老伴, 却始终没有实现。
武克勤在〃文化大革命〃结束后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现已刑满释放, 在女儿陆文琳的照顾下了此残生。陆文琳最终还是和江小才结了婚, 过着平平常常的生活,他们在北京高教宿舍区新近分到三室一厅的住房,正忙着装修。 江小才现在是北清大学的哲学系教授。陆文琳在一家公司做着公关部的经理。 他们的儿子也在北清大学读书。武克勤的丈夫、也就是陆文琳的父亲陆丈夫早几年死于白血病, 这倒使江小才及陆文琳照顾父母的任务减轻了一半。
呼昌盛在〃文化大革命〃结束后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八年,也已刑满释放, 据说改名换姓下海经了商。必要时,他还会用他在〃文化大革命〃期间的知名度进行公关。
马胜利〃文化大革命〃后被逮捕法办,判处死刑。他的罪行很多, 北清中学贾昆之死、米娜之死、黄海之死、田小黎之死以及卢小龙受害之死都和他有很大关系。 李黛玉因为伙同马胜利进行了一些反革命活动,被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刑满释放后, 在一家街道工厂当清洁工。据说现在还孤身一人,每日一脸腊黄地清扫工厂的里里外外。当扫到马路上时,行人看到的是一个面色憔悴、瘦如干柴的老妇女。 李黛玉的母亲茹珍早已去世,那是一次意外,茹珍不小心掉到阴沟里,摔破了内脏, 死在送往校医院的路上。
在北清大学显赫一时的汪伦〃文化大革命〃后也因一系列反革命罪行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八年。与他一起管辖北清大学的费静则被同案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按照推算,他们均应刑满释放,现在下落如何,似乎没有人关心。
那个从刘堡大队支部书记爬到公社书记的刘仁鑫后来几经沉浮, 爬到了县委副书记的职位,因为犯有诬陷罪,被免除了党内外一切职务,开除了党籍, 并被判有期徒刑两年。现在据说承包了一个小煤窑,在山里刨煤。
江青、王洪文、张春桥、姚文元、陈伯达在〃文化大革命〃结束后, 作为〃反革命集团案〃受到了公审判决。江青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张春桥也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后来,均被改判为无期徒刑。王洪文被判无期徒刑, 姚文元被判20年徒刑,陈伯达被判18年徒刑,江青、王洪文、张春桥先后因自杀或因病死在狱中。陈伯达于1988年刑满释放,后于1989年死去。姚文元也该刑满释放, 只不过他现在的情况并没有什么人关心。附带要说明的是, 康生在〃文化大革命〃结束前的1975年12月已经死去。
值得介绍的是邓小平,他在〃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又一次东山再起, 领导了中国近二十年的改革运动,于1997年2月逝世。
王光美几经坎坷活了下来。〃文化大革命〃中,她曾经被林彪、 江青等人定为死刑,因为毛泽东的一句批语:〃刀下留人,要留活证据。〃才得以幸免。现在, 她正在准备迎接下一个世纪。
李秀芝现在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据说她和她的丈夫、孩子生活得很小康。 前不久开了一家美容按摩店,生意还好。她的家中挂有多幅毛泽东的大照片。
沈丽的父亲沈昊已经去世,母亲杜蓉还健在。 沈丽和沈夏于〃文化大革命〃结束后的第一年结了婚。第二年就生下了他们的儿子。1999年夏天刚刚来临之际, 夫妇俩陪同即将出国留学的儿子乘船游了长江。他们从重庆出发,沿长江而下,穿三峡、过武汉、过南京,最后到达上海吴淞口一带,全程用了六七天时间。 当吴淞口长江像海一样宽阔地展开时,沈丽、沈夏和他们的儿子一起站在船头眺望。 阳光明亮地照在万顷波涛上,远远近近的轮船、帆船微乎其微地点缀着浩渺的江水。 为了让旅客领略沿途风光,轮船先贴近崇明岛行驶,看到绿树葱茏的崇明岛像陆地一样在左前方浮现,又像漫无边际的江岸在船左舷缓缓移动。为了展示吴淞口广阔的江面, 轮船又逐渐拉开了与崇明岛的距离,这时,左右就只有无边无际的滔滔江水了。
沈丽已经五十多岁了,她迎着江风观看着浩浩荡荡的江面,没有言语。 虽然保养得很好, 然而多少有些发胖的身躯与不可幸免的落在脸上的沧桑恰如其分地表现出了她的年龄。她穿着一身浅褐色的套裙,不时转动着头打量着吴淞口江面的风光。 沈夏高高地站在她的身后,他已经过早地两鬓花白,人也显得比过去臃肿, 脸上洋溢着做丈夫和做父亲的慈祥。二十多岁的儿子站在母亲的身边, 为如此开阔的江水欣喜着。沈夏问沈丽:〃这次来吴淞口有什么感慨? 〃沈丽眼里露出五十岁女人才有的安详而感慨的微笑。
儿子很英俊地转过头看了看母亲,问道:〃妈妈,你来过这里吗? 〃沈丽目光朦胧地凝视着滚滚滔滔的江水,良久,回答道:〃来过,三十多年前。 〃儿子问:〃和谁一起来的?〃沈丽伸出手慈爱地摸了一下儿子头发粗硬的后脑勺, 说道:〃一个和你差不多的小男孩。〃儿子疑惑地看着母亲问:〃和我差不多? 〃沈丽看着远处的江水陷入淡淡的回忆。儿子又抬头看看站在母亲身后的父亲,沈夏微微点了点头。 沈丽拍了拍儿子肌肉发达的肩膀,说:〃好好看长江吧。〃
一只雪白的海鸥在船头镀着阳光曲折起伏地飞过,江水正在浩浩荡荡流过芙蓉国,泻入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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