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领头的衙差说完,松开抓着安阳领子的手,大力的将安阳往后一推,随即看也不看一眼冷哼一声带人离去。
安阳惯性的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蹲坐在长凳上再也没站起身。伸手抚着隐隐作痛的腰腹,心里大骂着新来上任的知县无耻之极。
片刻之后,安阳的腰腹消痛,起身想要收拾被那个官衙踢翻的桌椅,转身便看到茅屋门口的东方不败。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安阳弯腰将凳子扶起来,人却蹲在地上没再站起来。
须臾之后,耳畔脚步声响起,安阳看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忍不住喟叹一声:“日子不好过咯。”
“没用!”
闻言,安阳想要站起的身体不由一僵,抬头看着面前目光冷然的东方不败龇牙笑了笑:“是啊,我若有用也不会被忘夕姑娘你掐着脖子毫无还手之力了。你说你一个女人家家的要那么大的力气干嘛,当苦力啊?”
东方不败没想到原本还惧怕他的安阳,如今被人一顿打再次变身回来。心里顿时怀疑,刚刚那一脚是不是把安阳给踢傻了。可是看到那人眼中无奈和自嘲的眼神,东方不败心中对安阳的怀疑却慢慢的减小了。
在江湖中混迹那么多年,他明白江湖中人最不屑和朝廷中人交手。各大门派教导弟子时也有一句话:做人不可有傲气,但不能无傲骨。若是安阳真的是五岳剑派或者任我行派来的人,面对刚刚朝廷的鹰犬必定会有所反应。
适才安阳对着那名衙差做的那点儿小动作,只要身手敏捷点儿的人都可以做得出来。即便是能忍下来,那情绪必然会出现破绽。可是,安阳没有!
东方不败在任我行手下伪装那么多年,自认江湖中能跟自己相比的屈指可数,如果说安阳真的能从自己醒来伪装到现在,就算是武功修为平平,单凭那份韧性和耐力,那他日后的成就绝不会低于自己!
收敛起心中杂乱的情绪,东方不败发现安阳已经将摆在外面的桌椅板凳收拾好了,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还继续做?”
“不做闲着做什么?”
经过刚刚的事,安阳已经没精力去猜想眼前的这人究竟是不是笑傲江湖里,那个让他敬佩又讨厌的东方不败了。面对日后每个月要缴纳两钱银子的巨大压力,安阳觉得不如现在东方不败给他一剑来的痛快。
一文钱难倒一个英雄汉,古人诚不欺也……
收拾被砸乱的摊位,安阳在茶棚门口蹲了一刻钟也没盼来一个客人,心中一恼便将东西收拾起来准备回家。想起刚去镇上没多久的母亲,安阳将毛驴重新栓到屋后的柱子上带着东方不败进了镇内。
小镇虽不算繁华,但好在人口居多,也不算是太落魄。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安阳感觉跟在身侧的人好像不见了,于是变停下了脚步,回头便看见东方不败正站在一处水粉摊儿前,看着摆在桌面上一盒盒胭脂水粉眼睛发亮。那摆摊儿的小贩见东方不败喜欢,还不停的推销着桌上的胭脂水粉。
“老板,一盒多少钱?”
“不贵,一盒十文钱。”
安阳听到老板的话,伸手从怀中摸出了十个大子儿,眼睛不舍得看了看咬牙递给了卖胭脂水粉的老板,伸手从桌上拿了一盒放到了东方不败手中。
拿着手中的胭脂走了一段距离,东方不败仔细摩挲着盒子上的刻花,抬头看着走在前面的安阳眼神中满是不解。
“为什么要买给我?”
最终,东方不败还是问了出来。
“你不喜欢?”安阳回答完毕,见东方不败看着手中的盒子低头不语,继续说道:“喜欢还问那么多为什么干什么?若真不喜欢退回去也成,十个大子儿呢,肉疼。”
说完,安阳咧嘴嘶了一声,表情扭曲的搓了搓手臂好似真的肉疼一般。东方不败被安阳搞怪的模样逗得一愣,随即便抿唇勾起了嘴角。
见东方不败露出微笑,安阳也收起了扭曲的表情,扭头看着街道上的人群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每次别人问起都说你是我表妹,我都当了你这么多天的‘表哥’了,总得给自己的‘表妹’置办点儿喜欢的东西不是?况且……”安阳说道这里,扭头望向东方不败,继续说道:“算了,不说这些了。时候也不早了,找到娘亲,咱们就该回家了。”
安阳口中的‘回家’二字,听得东方不败心中一动。回想起黑木崖上,那个毫无人气的小院儿,心中顿觉一丝心痛蔓延至全身,眉头也不自知的皱了起来。
福苑酒家,新来上任的赵县令带着师爷出来吃饭。无聊挑开窗子随意瞄了一眼,只见楼下街道上一个身穿粉色衣衫的女子正眉头紧蹙,高挑的身材和清秀的容颜直撩拨的这位赵县令两眼冒光,身体发热。
连忙叫来自己对面的师爷,赵县令指着楼下慢慢走过的女子叫到:“刘师爷,给老爷我查查这是哪家的女子,越快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第八章写的不满意的直接后果就是,老子卡了一夜就写了那么一点儿= =
☆、第十章
因为一张花样,张大嫂每日吃过早饭都会提着布料往安阳家跑。每每请教东方不败花样的同时,也经常张家长李家短的唠叨一些闲事,这样不免就扯到了安阳身上。
虽然老太太一早就说了,东方不败只是来安家暂住,但在张大嫂看来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试想,一个未婚的‘妙龄女子’,住在跟自己无亲无故只有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年轻男子家里能有什么关系?而且这家人对着‘女子’还那么好。张大嫂不赞同老太太的说法,试探了几次东方不败未果,也就断了好奇的心思。但嘴上却闲扯起了安阳的其他八卦。就比如说,安阳拒绝齐家小妹这件事……
“忘夕姑娘你不知道,当时安阳兄弟虽然借口说要为安老爹守孝三年,暂不提成亲之事。可是我瞧着是安阳兄弟压根儿就没瞧上那齐家的小妹。”张大嫂说着,那针在头上蹭了蹭继续手中的活计:“村儿里和镇上的人都说安阳兄弟不知好歹,放着大家的闺女不娶,可是我看安阳兄弟做的挺对的。齐家小妹自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针线活儿啥也不会,安阳兄弟娶回家干嘛?”
“虽然齐家开始能帮衬,可是时间久了呢?难保不会有人说他是吃软饭的。安阳兄弟打小儿就性子要强,要是听人这么说他,可不怄死他才怪。”
闻言,东方不败刺绣的手顿了一下,脑海中猛然想起那日在姑婆山山顶时,齐家那个掌柜的好像是有提到安阳拒绝齐家小妹的事。不过想想当时安阳的表情,好像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感觉。
“别看安阳兄弟平日里说话难听,可是心地却还是挺好的。这小子没个正形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安下心来。我原想着安阳兄弟看上你了,现在……”
张大嫂说着,脑子里猛然回想起老太太的话,抬头看着东方不败尴尬的笑了笑:“忘夕姑娘别介意,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别放在心上。”
“你对安阳很了解?”
听到张大嫂将自己跟安阳扯到了一起,东方不败心里有些乱糟糟的,再也没有了绣花的心思。放下手中没绣完的手帕,伸手倒了杯水轻轻抿了一口。
“也不是说了解,我过门的时候安阳还小,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自然比旁人多了解一分。”
听到此处,东方不败捏着杯子的手一紧,貌似不经意的睨了张大嫂一眼,笑道:“哦,这样啊。我前几天无意中听安阳谈论起江湖中各大门派头头是道,他可曾入过哪个门派?”
东方不败见张大嫂这样说并未起疑心,看着她低头咬断虎头鞋上的彩线笑出声来。
“哪儿啊,前几年我们这儿曾经来过一些江湖中人,叫什么‘华山’还是‘衡山’来着我记不清了。当时安老爹还在,安阳在茶棚里帮忙,看到那群人给吓蒙了。当时我正好赶集回来,看着安阳那傻样儿,还把我吓了一跳。就他那胆儿,还加入了什么门派,你就听他瞎说。”
闻言,东方不败心里便定了下来。看来自己确实误会安阳了,不过那种情况下,自己判断错误也是情有可原。
那日衙差过来说三天之内限安阳把两钱银子交到衙门,如今转眼已经过了两天,想想明日若是不能把银子交过去,安阳就想哭的心都有了。
蹲在茶棚门口,安阳头顶抹布看着地上成群结队的蚂蚁回巢,伸手抄起一条木棍儿狠狠地戳进了蚂蚁洞。看着受了惊吓的蚂蚁四处逃窜,安阳并无兴奋之感,无奈的叹了口气默默的站起了身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土。
“哟,安老板,原来你在这儿蹲着呢?”
听到有人说话,安阳抬头看向来人,只见那人一身蓝色长衫,一双鼠眼在自己身上来回的打量着,干糙的手指抚摸着嘴唇上的两撇八字胡,那模样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副小人德性。
“敢问先生是……”
安阳确定自己没有见过眼前这人,可是看对方跟自己一副熟络的样子,心中颇有些疑惑。
“诶,安老板客气了。我是新上任县令大人的师爷,我们家大人向来爱茶,听闻安老板泡的一手好茶,特意让在下请教一二。”
听到对方的身份,安阳心中一凛不敢怠慢,将人迎到茶棚里,转身从炭炉上提了煮好的茶水为那师爷倒了一碗。
“师爷谬赞了,小的的茶全凭家里自炒的茶叶,大人若是喜欢喝知会一声便是,小的这就给大人包上二两,劳烦师爷给大人带回去。”
安阳说着,转身便去后面的茅屋包茶叶。哪知,还未等他转身便被那师爷抓住了手腕。
“安老板不忙,不忙。”
闻言,安阳停下了脚步,看着师爷那副笑眯眯的表情,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安老板坐下说话。”师爷扯着安阳坐到长凳上,抬眼瞄了安阳那张赔笑的脸,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轻蔑。
“安老板,听说你有位表妹暂住在你们家?”
“确有此事。”
“是这样的,我们县令大人前日在街上偶然遇见令表妹,一眼便惊为天人。不知令表妹可曾婚配,能否为我们大人说道一二?”
说到这里,安阳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看着面前贼眉鼠眼的师爷,安阳心中顿时大骂自己怎么那么嘴贱领着‘忘夕’去逛街啊?虽说那‘忘夕’并不是自己真的表妹,就算是自己的表妹,人家的婚姻大事,哪能轮得到自己一个不知道哪架子上的表哥来做主啊?
“师爷,这,这小的恐怕做不了主。婚姻大事理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人只是她远方的表哥,这种事还是要告诉了她的父母才能决定。”
听到安阳这么说,师爷原本笑着的脸慢慢拉了下来:“我说安老板啊,我看你是个挺聪明的人,怎么这会儿就反倒糊涂了呢。咱们县令大人那是何等身份的人,你表妹嫁给县令大人,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而且跟县令大人结上亲,断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就像眼前的那两钱银子可不就不用交了么?”
见安阳一脸为难,师爷站起身拍了拍安阳的肩膀说道:“安老板,明日可就到你交钱的期限了。今日你先回去想想,明日再给我答复也不迟。”
说完,师爷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了下来:“安老板的茶叶不错,明日别忘了给县令大人准备二两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