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吞咽了几口口水,莫子邪面上一片淡定,悠然的说,“哎,可怜的人啊。”轻弹衣襟上的灰尘,潇洒的回屋。
“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无我满是疑惑。
莫子邪回头看了无我老头一眼。长长叹了口气。随后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无我老头急了。“你个小丫头片子。顾弄什么玄虚?”
莫子邪转过身来。高深地说。“你没听说过一沙一世界?”
“一沙一世界。一沙一世界。这个说法到是有意思。那你刚才叹什么气啊?”无我老头满是疑惑。矮胖地身子一颤一颤地。不住地摇晃着他地大酒葫芦。
“透过一粒小小地沙。就能感悟一个世界。以小观大。佛曾经说过众生平等。无论花鸟虫鱼皆为众生。此事可对?”莫子邪慷慨而言。
“不错。佛经却有如此说法。”无我老头点点自己肥胖地大脑袋。
“那一沙一世界是否可以理解为透过点滴来感悟个人,从小事来了解这个人的品性?”莫子邪循循善诱。
“也对。”无我上人再次点点头。
“哎。”莫子邪又深深叹了口气,无比悲伤落寞的说,“你个凶手,还有何话说?”
无我上人摸摸脑袋,“你说什么呢,莫名其妙?”
“众生平等,那刚入你腹的鸡和猪何尝不是众生之一,他们原本快乐无忧的生存于世,仅仅因为你的口腹之欲就残忍的将它们杀害,一沙一世界,以小观大,你如此行径岂不透漏你的残忍暴烈,今日杀鸡杀猪,明日还不杀虎杀人,而后杀神杀佛,真是罪过啊,可怜啊。”莫子邪一副悲天悯人之态,怜悯的看着无我老头。
“合着你拐歪骂我呢?”无我老头老脸憋得通红,两个眼珠子转来转去,猛地像想起了什么,“我原本还给你留了一只烧鸡呢,如此看来你是不屑于吃我这个凶手的鸡了,哎,我还是自己吃吧。”无我老头摇摇头,捧着那个大酒葫芦一跳到树上眯觉去了。
院中的莫子邪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到口的熏鸡就这么飞了,吞吞口水,苦瓜着脸慢腾腾的踱进屋中。
脚上汲着的青布缎面布鞋底子很薄,异物的感觉很快通过脚底传入脑部神经,狠狠的踩了两脚,才捡起那已经发黑的纸团。
铺平展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速速逃离。”
微颦秀眉,莫子邪很是疑惑,司徒寒到底是什么意思,开始还让自己静观其变,顺其自然,现在就让自己逃离,莫非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么?疑团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莫子邪不知如何是好。
打起火石,点燃那个纸团,无我老头突然蹿了进来,莫子邪急忙转身,不让无我老头看到那灰烬,而无我上人只是皱皱眉毛,没有说什么就踱处门去,留下了一只烧鸡。
莫子邪两眼放光,急忙和那只香喷喷体态丰盈油脂饱满的烧鸡联络感情,心里嘀咕,“那老家伙还是很可爱的。”
夜渐渐深了,月下莫子邪与无我上人过招,急速转动的两道影子来回纠缠交错,不住的接近,而后离开。
“不错,你已经能熟练的运用本门的基本功夫。”无我老头拧开酒葫芦,饮上两大口,几滴酒水已经顺着他的胡子缓缓滴落入地。
莫子邪耸耸肩膀,“那是,我是天才么。”
无我上人有些头疼的摇摇头,“没见过这么不知羞的丫头。”不过心中还是暗暗咂舌,这丫头片子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达到如此境界,逍遥门成立千年来达到如此速度的只有五百年前的福柔皇后,那位声名远扬的皇后,那位不知检点的皇后,那位权势滔天的皇后。
看着眼前笑得灿若桃花的莫子邪,无我上人缓缓开口,“丫头。”
“老头,啥事?”得了夸奖的莫子邪美得鼻子都冒泡了。
“不要相信任何人。”无我说的别有深意。
“为什么,连你也不可以么?”莫子邪调皮的反问。
无我上人猛地灌上几口烈酒,望着那漆黑的夜空,不再言语,可是谁也看得处他眼中的落寞孤寂。
漆黑的一片,连月都躲于云后,只闻些许虫鸣,莫子邪突然感觉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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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更新的有点晚了,原本想多更的,事情有点多,明天两更吧。。。
第三十五回 聚圆河灯
暖暖的日头下,无我上人立于树梢,任那阳光倾泻身上,矮胖的身子亦显得有些高大,腰间那紫色的大酒葫芦也明晃晃的夺目耀眼。
树下的莫子邪躺在摇椅上使劲的摇着巴掌扇,“老头,你不热啊?”点点汗滴渗出,脸色微红,莫子邪真恨不得泡在水中不出来。
无我嘿嘿一乐,“心静自然凉,莫非小丫头片子蠢蠢欲动,静不下来?”
莫子邪斜着眼睛瞥了无我老头一眼,低声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而后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石桌上那了壶上好的毛尖,偷笑了两声,大口的牛饮。
无我上人似未察觉,正色的说,“本门功夫偏阴柔,阴阳调和放为正道,过阴过阳皆为大忌,所以勤晒晒日头总是好的。”
“恩恩。”莫子邪一边灌茶一边支吾的答应。
柳叶微颤,沙沙声几不可闻,无我老头已然下树,两只小眼睛瞪得提溜圆,一把抢过小巧精致的茶壶,急忙往嘴中倒,一滴,只有一滴茶水顺着壶嘴滴落,掉入无我老头的大口中。
莫子邪见情形不对,谄笑着,“心静自然凉,您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我计较吧,要不感觉热了可怎么是好?”边说边往里屋腿,估计见势不妙就要撒丫子跑了。
“什么叫小事,这可是藩王进贡的金银毛尖,平常小富之家连一滴都喝不起,你这个败家子竟然牛饮,至少也要给我留下一点啊,不知道头茬是最珍贵的么。”无我气的满脸通红,胡须跟着一颤一颤的。
莫子邪收回了那已近踏入门中的脚,乖乖来到无我上人跟前,耷拉着个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眼睛,两只眼睛氤氲缠绕,雾气缥缈,仿佛再说一句,哪怕只有一句那泪水就要掉下。
无我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的老伙计,那个跟随自己十多年的大黄狗,它做错事情也是这幅模样,不由的心一软,轻声说,“罢了罢了。”而后掐指一算,“哎呀。”
“怎么啦?”莫子邪疑惑地问。两眼放光。哪还有那副可怜兮兮地模样。
无我撇撇嘴。有种上当地感觉。拍了莫子邪地头一下。“这么大地日子都忘了。你还是不是南朝人。”
“什么日子啊。别故弄玄虚。不知道就别卖关子。你是故意地对不。你肯定是故意地。”莫子邪揉着自己地脑袋。气急败坏地说。这老头子肯定借机报复。还说不计较呢。
无我上人疑惑地看了莫子邪一眼。而后释然。“今天是聚圆节啊。我们南朝三大节之一啊。你家人不再身边。就和老头子一起过吧。今天下馆子去。”
“聚圆。”莫子邪低声念叨。
无我老头望着远处。叹了口气。“聚圆聚圆。欢聚团圆。”而后脸色一变。笑呵呵地说。“小丫头。咱么也算有缘。竟然能一起过聚圆节。出去看热闹吧。这十几天你也不太愿意出去。”
莫子邪翻翻白眼,是你不让我出去好不好,什么叫我不愿意出去。回屋拿上几块司徒寒给的银子,聚圆节么?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但都洋溢着一种幸福安定的神情。
“你晚上要去放河灯么?”无我老头问道。
怕被无我老头看出破绽,莫子邪咋咋呼呼的说,“当然,怎么能不放。”
哪知道无我老头眼中的惑色更甚,而后拍拍莫子邪的肩膀,叹了口气,“去挑灯吧。”
浑浑噩噩的一天,莫子邪头一次对着满桌珍馐却无从下筷,食之无味,无我老头也不怎么言语,只是捧着酒葫芦不住的灌。
暮色渐浓,无我老头领着莫子邪来到了一个卖河灯的铺子,各式各样的河灯陈列满壁,无我阴沉着脸说,“买一个蓝色的莲花河灯。”
“好嘞。”勤快的小二送来一盏造型优美的蓝色莲花灯,“五个铜板,客官您拿好。”
无我老头仔细端详那盏灯,似乎陷入了无限的深思之中。莫子邪愣愣的看着那只河灯,无我也不走,她自然不好意思先行离开,杵在那里眼睛四处乱飘。
突然感觉额上一疼,莫子邪捂着后脑勺问道,“干嘛打我啊?”
无我老头皱皱眉头,“你怎么还没挑河灯呢?”
“哦。”莫子邪愣愣的拿了一盏河灯就要走,无我看着那粉色的莲花河灯,嘴角颤动两下,终是没有说什么,付钱离开。
河岸两侧围满了人,河中姹紫嫣红的河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稀稀落落的漂流而下。无我是上人点燃那盏蓝色的河灯,双手合十,双目紧闭,片刻,猛地睁开了双眼,将河灯平稳的置于水上,眼光紧随河灯漂流远去,带走的还有一份思念。
“夫君啊,你怎么就这么抛弃我们****三人啊,这让我们怎么活啊。”一个三十上下的贫衣女子边哭边放河灯,一盏粉红色的和莫子邪手中一模一样的河灯,旁边的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哭着喊闹个不停。
莫子邪终于明白了无我上人为什么诧异自己选了这盏河灯,原来这盏河灯是女子给已故情郎送的河灯。
默不作声的点燃那盏小小的粉红色的河灯,莫子邪轻轻的将它放在水上,以手拨水,将那盏河灯送走,融入到那堆闪亮的晶莹之中,同时带走的,还有思念。
看着那盏渐行渐远的河灯,看着这些带着无限思念的众人,看着那皎洁圆满的月,看着那浩瀚璀璨的星空,淡淡的忧伤渐起。
不知道爸爸妈妈是否还好,养了三十年的女儿就这么消失不见应该很着急吧,妈妈的身体一向不好,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爸爸会不会天黑之时在楼下等我回家,那个讨厌的孟贤会不会还去家中蹭饭,少了人斗嘴一定过得很滋润。
紧握拳头,一定,一定要回去,莫子邪暗暗发誓,那才是属于自己的世界。
无我老头淡声说,“回去吧。”
“是。”莫子邪静静的跟着无我老头返回那个荒凉的院落,一路无语。
半夜,莫子邪急匆匆的跑进茅房。
无我老头在隔壁翻个身子,吧嗒吧嗒嘴自言自语道,“金银毛尖喝多了会闹肚子。”
第三十六回 有言如毒
清晨,急烈如鼓点般的敲门声惊扰了两人的美梦。
莫子邪用被子捂着了耳朵,接着睡去,隔壁房中的无我老头也是同样动作。
“嘭,嘭,嘭。”敲门声似乎缓慢了下来,可是每声的响度大大提高,大有你不开门我就一直敲的架势。
莫子邪昨夜跑了六趟茅房,脸色苍白仿若纸张,迷迷糊糊的起床,晃晃荡荡的仿若幽灵。
打开院门,一个打扮清秀的小童正使劲的敲门,那一拳头差点砸到莫子邪的身上。
“莫公子,你在啊。”小童笑呵呵的说,可是语气不见半丝喜悦,看来任谁敲了半个时辰的门也不会有喜模样的。
莫子邪认出这个小童正是领自己来到这个院子的那个,慢悠悠的说,“不知道您一早上有何贵干啊?要找师伯么?”
“不不,逍遥门掌门有命,令您速回逍遥门,您先去收拾一下行李,咱们马上就走。”身后两个大汉双手叉腰,一副彪悍凶狠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