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习惯性死亡- 第9节

　　
　　所以斐扎思的邀请非常诚恳，沈觉舒和尼特罗却都陷入了沉思。
　　
　　“猎人协会的工作论报酬应该算在顶尖的了，而且在猎人协会里有历来念能力者留下的经验手札，要想学习，实在是很方便啊。”斐扎思也不对他们的犹豫感到生气，反而絮絮叨叨的将猎人协会的好处讲了一大车，让两个已经心动的人找不到时机插口说他们已经决定加入了，只能晕晕乎乎的继续听老人自卖自夸。
　　
　　近一个小时后，老人终于停下来喝了口水，“当然，你们加入后或者愿意叫我一声老师。”
　　
　　“老师！”*2，这一次两人都没有犹豫。
　　
　　老人笑得非常满意。
　　
　　答应了的两个人却都有些垂头丧气，但是在他们真正开始跟着斐扎思学习之后，就开始各自庆幸，能得到这样一位老师了。
　　
　　他们在猎人协会总部中跟着斐扎思学习，这一学就是二十年。
　　
　　沈觉舒学到了各种各样的历史和人文知识，尼特罗学到了当今最完整和的念能力修炼方法，他们一同学习管理和为人处世的道理，渐渐的从初出茅庐一根筋往前的毛头小子变得懂得算计和忍耐，尼特罗的笑容越来越夸张让人无法猜的他心中所想，而沈觉舒一贯的温和羸弱，偶尔眉宇间却会带出一丝冷冽，竟有沈逾壬的错觉，可他仍然是沈觉舒，仍然是个可以说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型的人物，仍然保持着所有人都觉得可笑的道德观抵制着罪恶。
　　
　　二十年，斐扎思明显的苍老了，即使有着念能力也抵不住时间的侵蚀，尼特罗成熟了，一点点儿的褪去了当年那个在小镇男人外露的锋芒，藏起了每日打拳时的坚定和执着，他似乎越来越不正经却也越来越受猎人协会中的人们尊敬和喜爱了。
　　
　　时间却偏偏掠过了沈觉舒，二十年过去，他仍然是青年模样，他的时间永远停在了初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沈觉舒渐渐的明白，那个送他来这个神仙许诺给他的长生并不是虚假，他对此异常的高兴，认为在和这个世界的对抗中又有了强有力的优势。
　　
　　“在我出生的国家里，有一位先贤叫做孔丘，他在国家动荡战乱的时候游学天下、传播礼教，使人们明白做人做事的道理，在他过世两千年后，人们仍然学习着他的思想，甚至外国人也对他的思想很是尊崇。”在明白自己不会苍老的那一天，沈觉舒这样对尼特罗说。
　　
　　“你便是想做孔丘那样的人，教化我们这个世界？”
　　
　　“我可不敢妄想做孔圣人那样的人，我只是想尽我所能的多做一些事，让这个世界多一些和平少一些血腥，至少从孩子们开始教起，让他们知道并不是只有流血才能解决问题。”
　　
　　“你做不到的！”尼特罗斩钉截铁的否定了沈觉舒的痴想。
　　
　　“我有无尽的时间可以去尝试，尼特罗，我是想试一试。”沈觉舒同样的坚定，在这个世界二十年，沈觉舒成熟了很多，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经不起失败的教师了，即使面前是一个接一个的失败，他仍然想去试一试，就用他无尽的时间。
　　
　　“那就去试一试吧，如果真有那样不见血腥的世界我倒想要看一看呢。”尼特罗这样说着，语气中对于沈觉舒能够成功没有丁点信心。
　　
　　“我当然要去试一试。”沈觉舒轻快的说着，俊美的脸颊似乎在发散着柔和的光，而那双黑色的眼睛却空无一物。
　　
　　尼特罗突然觉得，沈觉舒和沈逾壬，即使在能力和性格上天差地远，但他们其实是相同的，他们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没有血腥的和平，听起来确实美好，可是如果沈觉舒真带来了这些，对于这个世界说不定就是一场灾难，这个世界虽然暴乱残酷，毕竟是他所熟悉的世界，人们早已经习惯了如此生活。
　　
　　尼特罗看着相处二十年的好友，二十年来沈逾壬再没有出现过，也许不会再出现了，毕竟死而复生这种事绝不可能是无止境的，也许再来一次死亡沈觉舒所说的无尽的时间就会到尽头，已经是三星猎人的尼特罗心中又一次浮起了杀意。
　　　　　　　　　　　　　　　　　　协会易主
　　杀意毕竟只是杀意，在沈觉舒了然的目光下，尼特罗其实什么也做不出来。
　　
　　那日之后，沈觉舒首先向斐扎思道别，带着他二十年来积攒已经很不菲的积蓄去到了他们曾经小住过的都市朋克多，他曾说过要让那个都市承认自己，他并没有忘记。
　　
　　尼特罗也随即离开了猎人协会的总部开始到处游历探险，给自己的经历再添些荣光，也为他日后接掌猎人协会多得些筹码。
　　
　　沈觉舒并没有一下子就建立一个大学院，而是开了一家类似古代私塾的小学馆，只招收了二十个附近的孩子，这些孩子大多出身穷苦，没钱进大学校，家里人才让他们进了沈觉舒的小学校，沈觉舒也没有按他一开始来这个世界是所想的在学校中只讲授文化课，更没有多提道德什么的，甚至大多数时间他都用来教授孩子们武技。
　　
　　沈觉舒虽然可以说得上是手无缚鸡之力，可对于战斗和武技的理论知识却是无比丰富的，毕竟时间能够教会他一切，而他还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天下第一的猎人协会会长做老师。
　　
　　他的理想虽然是让这个世界不再充满血腥，但却不会理想化到认为仅凭教化就能改变这个世界，何况没有强大的实力相伴，只怕连家门都走不出去更遑论其他，他的学生们可不会像他一样永不死亡，若是真将学生们教成他这样的书生，那么只能是害了他们。
　　
　　是的，他不会死亡，这一点他已经知道了。
　　
　　不单单是不会死于时间，也不会死于伤害。
　　
　　尼特罗认为这二十年来沈逾壬再没有出现过，那不过是他认为罢了。
　　
　　即使有斐扎思的庇护，沈觉舒这种人想要在这个世界里安全的生活二十年也根本是不可能的。
　　
　　某一次沈觉舒外出路经小巷被袭击，醒来时只见到一地残骸和尸体，然后他便得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那些沈逾壬杀人时的记忆，并不愚笨的他也就明白了猎人协会那么好的给自己猎人证的原因所在。
　　
　　他以为自己会崩溃，当知道坚定的不去杀人的自己早已满手鲜血的时候，可他却意外的冷静，对着满地的尸骸竟连呕吐的欲望都没有，他只是给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回到猎人协会中就又是那个温和羸弱的沈觉舒。
　　
　　对自己原来双重人格这件事，沈觉舒接受速度之快令他自己都惊讶，而自那一日起，沈觉舒就不再畏惧死亡了。
　　
　　也正是发现自己的数次死亡经历，沈觉舒才在学生的教育上更偏向于武力，同时也是因为沈觉舒一向认为相比于耳提面命的诉说要做好人，不如就让他言传身教，慢慢的潜移默化来的好，他相信，至少从他这间小小的学校走出去的学生决不至于变成一个恶人，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沈觉舒并不贪心。
　　
　　沈觉舒在这间小小的学校的讲台上一站就是十年，他是个好老师，或许只有这一点是他即使换了个世界也没有改变的东西。
　　
　　他不需要严厉，也不会太和蔼，便自有一种能够轻易影响其他人都气质，和他相处确实是一件能令人愉快的事情，而还没有形成自己完整世界观的孩子们更容易被他的世界观所影响，这也就是以前那么多的不良学生被他教导后总会改邪归正的原因。
　　
　　他很容易就被他的学生们所喜欢甚至崇拜，他也乐于看到学生们一点点的因为他而改变，而家长们虽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们因为跟着沈觉舒学习而总会冒出些在他们看来离经叛道的想法，也为此对沈觉舒提出过异议，那时候沈觉舒只是笑的无辜而温和的说。
　　
　　我教出的学生一定能够成为职业猎人。
　　
　　那些异议就烟消云散了。
　　
　　在这个世界，再没有比成为职业猎人更有吸引力的工作了。
　　
　　而他的第一批学生跟他学习六年之后，集体报名去参加了猎人考试，果然一个不差的成为了职业猎人，拿到了执照，这让沈觉舒名声大臊，准备招收第二批学生的时候，已经不用他辛苦的为生源发愁了，无数权贵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了沈觉舒的学校，随之奉上的还有大笔的学费，这一次沈觉舒招收了四十个孩子，按照来报名的顺序招收，无论贫富贵贱，无论交上的学费是一戒尼还是十亿，他一视同仁毫无差异，真真是做到了有教无类了。
　　
　　当他的第二批学生都快要毕业了，沈觉舒正准备给斐扎思去信安排一下这批学生参加猎人考试的时候，传来了猎人协会会长斐扎思过世的消息，死因是衰老，他的得意弟子尼特罗接任成为了新的猎人会长。
　　
　　沈觉舒看着尼特罗寄给他的葬礼通知，有些茫然，十年不见，他几乎都已经忘记了那个给他猎人证的老人是什么模样了，那个老人教了他二十年，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对老人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二十年的教导和帮助，自己却对那个老人没有产生任何感情，听到的他的死讯也居然和听到电视中播放的陌生人的死亡一样的感觉，也唏嘘、也感叹，却并不难过，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尼特罗当会长至少以后和猎人协会的合作不会有什么问题。
　　
　　沈觉舒为自己的心冷而惊讶，他本不该是这般冷血的人，当年他的中学老师因癌症过世他曾那么伤心，因为曾经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的离开而伤心，但是如今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不伤心就是不伤心。
　　
　　而那个当年，他曾经的那个世界似乎也渐渐的模糊不清了。
　　
　　对抗世界，果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吗？
　　
　　沈觉舒叹了口气，将尼特罗的信件放在桌上，站起身，脸上又带上了温和的笑容，他的学生们还在等他上课呢，今天的课程很重要，这一批学生快要毕业了，而他要在今天教会他们使用念能力才行。
　　
　　学生们就是他对抗这个世界的力量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迈出了一小步~开始有学生了~~
觉舒也渐渐开始融入世界~~话说咱看到了小受受出场的曙光啊~~
这改算咱受受出现最晚的一文了~~　
　　　　　　　　　　　　　　　　　　考试协议
　　沈觉舒是在斐扎思葬礼那天赶回的猎人协会，风尘仆仆带着倦容，一身黑色的正式西装出现在葬礼上，自然而然的站进前来悼念的人群里，毫不显眼似乎自己并不是斐扎思倾心教导二十年唯二的两个的弟子之一。
　　
　　但是他的低调并没有让他逃脱众人的视线，他虽然在猎人协会没有任何职位和权力，却对会长有着不同寻常的影响力，不管是上任的还是现任的，各种各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沈觉舒只是带着礼貌性的淡淡笑容看着斐扎思的遗像，没有任何回应的打算。
　　
　　尼特罗本想过去和沈觉舒说些什么，看到那个笑容却停下了脚步，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沈觉舒，他看得出，那个笑容里并没有欢喜的情绪，也没有悲伤。
　　
　　尼特罗没有上前，因为他不能肯定这个人真的是沈觉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