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中国病人by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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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中国病人by南渡-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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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松了松武装带,冲他嘿嘿一乐:“我这人啊,就是劳碌命,还得再当几天王队。”
大兵问:“你们张队呢?”
胖子说:“这不办要紧事去了么。”


齐羽选择进藏的路线,正与他们不谋而合,相差无几。这也与当地的地貌有关,可选择的路线本就不多。
不过他运气不佳,几乎是一入藏区就被裘德考给逮了。
裘德考本来也在这次鲁道夫的交易名单上,可这老狐狸,不知从什么渠道提前听到了风声,及时抽身,得以在这场大清洗中保全了自己。
其实裘德考和十七局一直暗中保持着联络,这次就是陈皮阿四透漏给他的消息。
但这一回,他和陈皮阿四的关系似乎已经降至冰点。最近他们都被人盯上了,关于多年前在吴邪身上进行活体实验的事,一旦坐实,那就是反人类罪,谁都不想承担这个后果。
陈皮阿四对吴邪脑中的秘密依旧耿耿于怀,裘德考则更想早些从这件事中抽身出去。他们内部产生了分歧,裘德考想要除掉吴邪,彻底消抹罪证,遭到陈皮阿四的竭力反对。


齐羽转了转被绳子磨破的手腕,高加索人倒在他旁边,挨了揍身上正疼,嘴里哼哼唧唧的。
高加索人是在尼印边境追上的齐羽,也多亏他的帮助,齐羽才得以在金的一路追捕下逃回国内。只不过后有狼前有虎,才从狼爪下逃脱,就一头撞入了虎口。
眼下他们一起受困,在齐羽想办法跑路时,陈皮阿四和裘德考正在激烈地争论。


“哎,你怎么了?快来人啊!他好像不行了,都没气儿啦!”高加索人冲看守嚷着。
负责看守的是资历最浅的朗风和另外一个人。朗风朝里望了一眼,齐羽背朝外窝在地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不得不打开牢门走近些查看。
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齐羽的肘击有着和他身形不相配的力量,毕竟是得过猎隼队长的传授,普通人根本挨不住他这一下。
朗风眼前全是金星,配枪被抢走,枪口顶着他的下巴。
“不想死就闭嘴。”齐羽凑在他耳边低声说。
高加索人用朗风身上搜到的钥匙开了手铐,顺手打晕了他。


高原的低压让人缺氧,齐羽已经尽可能调整着呼吸的频率,还是难以抑制过快的心率。
形势对他们十分不利,高加索人伤到了内脏,虽然他此时依然满不在乎地咧着大嘴笑着,但从逐渐凌乱的步伐中还是能窥出一二。况且,就算他两个此时全须全尾,毕竟对方人多势众,他们只有两个人。
呼呼的风声和植物的枝条一起打在脸上,过目植被皆保持着最原始的风貌,他们像两个野人,发疯似的穿梭在或者几十年间都无人踏足的原野。
齐羽的肺部开始抽痛,他不敢用力呼吸,害怕一用力就喷出血来。他的眼前一片黑暗,脑海一片空白,前方有个声音在说——
继续吧,终点还没到。


黎明之前的一刻,最是黑暗。
齐羽躲在树后,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踩住落叶断枝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那些人十分谨慎,并没有仗着人多就冒进。
一、二、三、四,齐羽默数着,对方四个人。
高加索人向他打手势,我三你一。
其实不管怎么分配,他们的赢面都不大,只能寄希望于突袭那一下,赌博性质的趁乱取胜。
机会只有一次,稍纵即逝。


高加索人击中了中间和最右两人,漏掉一个。
而齐羽脱靶了,黑暗环境和体能消耗对他的限制太大,不断晃动的目标也让他力不从心。开枪反而暴露了他的位置,对方的脚步不再小心翼翼,朝着这个点飞奔而来,其中一人疯了似的对着齐羽藏身的那棵树周边扫射,彻底地封锁了他逃脱的路线。
突然枪声一顿,那人眉心中弹,直挺挺地往前扑了出去。他的同伴之一刚要调转枪口,自己的脖子和胸口就连中两枪,也歪了过去。
张起灵收起枪口,对齐羽伸出手臂。
齐羽踉跄着走过去,伸出手,什么都还没摸到,嘭地一声,张起灵身躯一震,后背中枪,就这么在他眼前倒了下去。
开枪的是先前高加索人击倒的两人中的一个,原来只是手臂中弹。
那人正欲补枪,齐羽抓起张起灵的步枪,对着他的位置连开几枪,他被轰得连连倒退,满嘴冒血,倒下彻底断了气。
齐羽脱力地丢掉枪,瘫坐在地上。张起灵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齐羽忽然觉得呼吸困难。


张起灵动了动。
齐羽的眼睛终于又亮了起来,他爬过去,看到张起灵的防弹背心破了个大洞。
齐羽费力把他翻过来,虽说是挡住了子弹,但卸不掉巨大的冲击力,如果不是张起灵,说不定这时候骨头都被震碎了。就是这样,他的后背估计也已经淤了一大片。
太阳升起了。
张起灵说:“你救了我。”
齐羽望着他,握住他的手掌,把脸埋在里面。
张起灵说:“要杀我,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齐羽的动作定住了。


过了很久,齐羽笑着说:“你知道了。”
张起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没有必要回答了。
齐羽问:“从什么时候?”
张起灵说:“从一开始。”
从齐羽不寻常地被调入猎隼开始。
陈皮阿四和齐羽有个协议,只要杀死张起灵,就放他自由。
从一开始,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


张起灵看着他,眼中无悲无喜,他甚至还像往常那样,摸了摸齐羽的头。
齐羽乖乖地伏下来,像豹子收起锋利的爪牙,变成一只家猫,安静地趴进他怀里。
齐羽说:“我改变主意了。” 
他对一直以来追逐的自由,其实并没有任何具体的想象,他曾经以为那就是终点。
但是他觉得自己错了。
因为他的终点到了,就在这里。


57。


雪线以上,三个藐小的黑点在雪原上缓慢地移动。
刚才拍落的衣帽上的雪,很快在火焰的炙烤下融成一滩积水。
加热中的罐头冒出香气,高加索人嚼着猪肉蛋卷,伸手去够酒瓶。张起灵先他一步拿起来,仰首喝了一口,递给齐羽。齐羽也喝了一大口,烧刀子一路辣进胃里,血液涌向四肢,针扎般绵绵密密地疼起来。
高加索人耸耸肩,“我觉得我伤得没那么重。”当然,这不过是随口抱怨一下而已,他很清楚,张起灵决定的事,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齐羽探索着防空洞,年代久远,恐怕始建于解放前。
张起灵走到他身旁,一段时间未见齐羽似乎又长高了,平视已经能够看到他的下巴,也不再是干瘪瘪的小孩身板了,手臂和大腿隐约显出丝缕肌肉的端倪来。
张起灵说:“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在新德里,在国境线,齐羽曾有无数次脱身的机会。他可以去一个偏僻而陌生的地方,隐姓埋名过个几十年,这都不成问题。
但是出于一些原因,他还是回来了。
齐羽说:“你希望我走?”
张起灵不说话,只是看着他,这个问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希望你平安。”
齐羽品味了一会儿这句话,出神地看着洞外的雪,喃喃地说:“谁知道呢。”
在他可悲的人生中,从来就没有真正摆脱过身后那巨大的阴翳。


齐羽想到那次惊险的任务,目标是中缅边境的一个大毒枭。说“一个”或许并不准确,因为后来证实,那里整个村的人,都是共犯。掉以轻心的胖子就差点栽在村民手上。
在扫尾时,他们在村子里遇到几个当地的妇孺,都不会说汉语,沟通明显出现了障碍,极度恐慌的女人对他们举起了土枪。就连那几个看似无害的小孩,也都挥舞着柴刀,一拥而上。
后来这些人被全数击毙,那个时侯第一个开枪的,是齐羽。
谁都没有提起这一点。
对着一地女人小孩的尸体,胖子也难得收起了吊儿郎当的面孔。即便猎隼都已经看惯了生死,但这个时候,还是没人说话。
只有齐羽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尽管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这些人是不同的,但是难以感同身受。女人,小孩,活的还是死的,都不能带给他任何的情感体验。
很多次他试图模拟这种同情心,可根本不存在的情绪,要怎么假装?


齐羽笑了一笑,“其实我根本不在这个世界上,我也不是齐羽,不是任何人。”
只是一个有着类人外表的怪胎。
他觉得某个地方,可能存在另一个充满了像他这样怪胎的世界,在那里,他会觉得很自己很正常。
他不知道,会产生这种心理,恰恰证明了他很孤独。在这个正常人定义的社会里,他是不同的。
即便是齐羽,也是会觉得孤独的,只是他自己意识不到罢了。
张起灵却说:“你就是你。”
当听到他这样说的时候,齐羽觉得心里好像萌发出来的一些蓬勃的东西,他不懂这种情绪是正常人复杂情感中的哪一类,只知道这让他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宁。
齐羽对他说:“我们一起走吧。”
去哪里不重要,走,就对了。
就算他不说,张起灵也早安排好了。特种兵即便是退役,依照法规,保密期内也不能出境,所以他在广西找了一个叫巴乃的瑶寨,准备带吴邪过去。
张起灵看着他,承诺道:“好。”


另一方面,联合行动大队遭到暴恐分子的负隅顽抗。对方冲进当地一个村落,以全村人为质,同时黑进许多国外的电视频道,在全世界范围散布恐怖言论。尽管很快被强行终止了信号,但中国军方骑虎难下,局面一度陷入僵持。
关掉无线电,张起灵开始整备行装,使命所在,他必须尽快回归大队。
时间紧迫,他告诉齐羽的就只有两个字,等待。
张起灵说了一个地址,命令高加索人和齐羽到那里去等。
走的时候齐羽还是喊了他一声,张起灵转过来,他们互相望着,口中呵出的白气让面容都变得雾蒙蒙的。
最后张起灵对他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到达指定的地点才发现是一座寺庙,那里的上师曾经蒙受过张起灵的救命之恩,诚心地收留了他们两个。
喇嘛庙里还有几位住客,都是些天南海北的背包客。也幸亏他们一开始就没穿制式装备,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天夜里,高加索人被屋里不寻常的动静惊醒。他继续保持着熟睡的姿势,也不改变呼吸的频率,准备看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对方蹑手蹑脚准备接近床的时候,高加索人一跃而起将人擒在身下,正准备掰了那人的腕子,一声痛叫却是怎么听怎么耳熟。
少顷,高加索人看清对方的面容,失声叫道:“小兔子!怎么是你?”


小兔子就是高加索人从前那相好,早就复员了的,不知怎么出现在这儿。
他这会儿可一点儿都不像小兔子了,一身肌肉,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坚毅,也不似从前动不动就害臊红脸了。高加索人看见他眼角有道挺深的疤,伸手摸了摸,怪心疼的。
那人坚硬的眼神慢慢地软下来,仿佛又变回了昔年的小兔子,不声不响地跟在他后边儿。这么多年过去了,感情一下子涌上心头,仿佛回到了年少时。
俩人搂着黏糊腻歪了一会儿,高加索人问起,小兔子就一五一十跟他讲了。
复员后他就回了老家云南,找了一份工,进山给人家采药。一次在山里,不巧遇上一窝越南毒贩子,他还算机灵,没上去硬拼,记下地址回去报了警。那窝点被端,本是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可不幸的是,缉毒大队里有个黑帮的卧底,他报警的事,被查得一清二楚。
有次小兔子进山,两天后回到家,才发现爹妈的尸身早都凉透了,他自己也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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