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地话没说完。贴身老女佣便喊着“夫人”进来了。见马丕瑶也在。拘泥地喊了声“老爷”。垂手伫立一旁。笑盈盈地看着杨氏。似有话要禀报。
杨氏知道她要禀报什么。也笑容满面地问:“说吧。那丫头怎么样?”
“那丫头疯着呢。府里都说七丫小姐疯颠。与那丫头比。真是小指头捻儿。您是不知道呀夫人。一把她送到七丫小姐地院落里。两人便疯在了一起。七丫小姐把她当宝贝儿。现正央求那丫头教她武功呢?”
杨氏一听。便“呵呵”笑起来。
“夫人。还有呢。那丫头地名字更逗。夫人您猜。那疯丫头地名字叫什么?”老女佣见杨氏发笑。便接着说那个红衣女孩。
“哦?”杨氏很感兴趣地望着老女佣。
“那疯丫头的名字叫淑女,呵呵……您说呀夫人,这世上哪有这样的淑女呀!活活糟蹋了好名字哟!”老女佣说着,也捂着嘴轻笑起来。
“也许是她父母的一片期望吧!”杨氏也抿嘴轻笑。随即又像想起了什么,急吩咐老女佣,“只要与咱那七丫疯得来就行,去吧,征询一下七丫小姐,看把那淑女丫头的床铺置在哪儿。”
马丕瑶像听天书一样,听着杨氏和老女佣的一对一答,貌似若有所思,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随着老女佣进府的那个红衣丫头。
老女佣离去,杨氏这才转向马丕瑶,恭敬温和地说:“老爷,是这样的,今天下午后晌,我正招呼人给七丫准备嫁衣,可能是有玩杂技的进村了,锣鼓一敲,那帮做针线活的便坐不住了。我看天色也晚了,就放她们出去看了。老身本没有这兴趣,可那锣鼓得着实带劲,围观者也跟着热火朝天地鼓掌喊叫。特别是快收场时,那围观的哟喊声把天都震破了,是历年所没听到的,老身也跨出府门,想站在台阶上瞧一眼怎么回事,这一瞧呀,便再也回不来了,场子里一个比咱七丫小几岁的女娃,那个把子呀,真是绝了,简直不像肉身人所能玩耍的。咱七丫就站在我面前,那个兴奋劲,就差跳到场子里去耍了。”
“哦?”马丕瑶的嘴角划过一丝笑意。
“老爷,也不知为什么,自从咱七丫与尉氏刘家定亲之后,老身一看到七丫就难过,你想想呀老爷,这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长成了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却拱手要送给人家,我这做娘的能不难受吗?”杨氏伤感地沾了一下双眼。
“唉!”马丕瑶也随着杨氏的沾泪而长叹。
“话说回来了老爷,人家尉氏刘家呢,生意已有百年之久,根基雄厚,遍及全国,想必深宅厚院里那些勾心斗角、祸起萧墙之事难免发生。咱们七丫呢?性情直爽,无忧无虑,除了精通诗墨之外,人情世故一概不懂,这要嫁到那事非之宅,恐难应付那些耍心机动心眼的索事。”
“嗯。”马丕瑶也担心地点点头。
“我看那场子里耍把子的丫头着实有真本事,就想收了她给七丫做贴身丫环,随着七丫陪嫁到尉氏刘家,在七丫跟前侍候着,早晚也有个照应,关键的时候,能给咱七丫消个灾解个难的。老身当时想,这可是那玩杂技的女娃求之不得的好事。等到场子散了之后,没有围观者之时,我让佣人去喊耍杂技的执事人,谁知那丫头竟不同意,”杨氏停顿了一下,端起桌案的香茶,轻轻喝了一口。
“哦?”马丕瑶因为重视而睁大了双眼,看着杨氏品茶,等她接着往下说。
“不过,她父亲倒开明,考虑到长久,就先让那丫头在咱府上与咱七丫处上一两日,若不适应,他在周村耍过之后,再将她带走。呵呵呵,你听佣人的禀报,那丫头是不想再走了,呵呵呵。”
“哦?嗯。”马丕瑶佩服地望着杨氏,不住地做点点状。他怎么也没想到,过去默默不闻,不管府中闲事的夫人,现在做事竟是如此的周全,特别是自老太太归西之后,她言行处事好像突然变得睿智、机谋起来,胸襟的豁达,如同老太太在世一般。
厅室在黄昏里一点一点暗下去,一个打扮酷似呼延氏的女佣轻轻迈进屋,优雅地将烛灯撑起。金黄的灯光便像网一样,腾地在屋间里撒开,室内便跳跃着透明透明的光泽。
马丕瑶的身体里,瞬间漫进了莫名其妙的温馨,他突然想到呼延氏,便说:“我去看看七丫。”
马丕瑶说着,已撩袍跨步出去。这是他多年的习惯,说什么就是什么,常常是嘴里说着,人已付诸于行动。
“马上要吃晚饭了。”杨氏也知道,这句提醒的话是多余的,但还是脱口而出。
“我顺便陪她们一块过来。”马丕瑶的声音从黄昏的庭院里传来。杨氏明白,她们之中也有呼延氏。
起风了,不是太大,树枝被风轻轻摇着,片片树叶便随着风的摇晃,从稀疏的枝头舞蹈着飘落下来。
天空上,淡淡的星光,若隐若现。
呼延氏的房间里,也亮起了温馨的烛光,可能是杂技的精彩表演激起的兴奋劲还没有退去,此时的呼延氏,仍借着体内的激动在泼墨作画。
马丕瑶冲门口的女佣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禀报。脚步轻缓地迈进房间,沿着暗影走近呼延氏,站在暗影里,借着金色透明的烛光,看呼延氏忘我地挥笔泼墨。
呼延氏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时而摇头,时而点首,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马丕瑶轻缓地走上前,小心的伸出手,轻轻地放在呼延氏的嫩肩上。
呼延氏一点也不吃惊,轻轻把笔放在笔架上,乘势滑进马丕瑶的臂弯,整个娇体缩进他厚实的怀抱里,乖巧如精灵的说:“我已经听到老爷的脚步声了。”
“哦?老夫不信。”马丕瑶用手抚摸呼延氏的秀颊。
“真的,真的听到老爷的脚步声了,我不管如何陶醉在忘我的世界里,始终能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呼延氏用郑重的口气来证明自己是实话实说。
“哦?哪两个人?”马丕瑶急问。
“一个是老爷的脚步声,另一个是七丫的。”呼延氏很认真地说。
“是吗。”刹那间,马丕瑶的眼睛潮湿了。他相信呼延氏的话,也明白其中的奥秘——因为这两个人的脚步声牵连她的幸福和命运。
“这个飞跳的红衣女孩是谁?”马丕瑶突然指着呼延氏刚作出的画问。
“是今天外面有耍杂技的,府里的女眷几乎都去看了,七丫也吵着看,我们便站在府门外的台阶上看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女孩的演技特精彩,只是简单的抡拳踢腿,却妙不可言。可能是经常走村串乡,天天演的缘故,被她舞出了花。哎呀,简直是美不胜收,绝了。老爷看了,也会拍手称绝的。”
“哦?是吗?这画上的女孩便是她?”
“嗯,可我却画不出她的神韵。”
“很不错呀,依老夫看,已经是很传神了。”
“差远了,唉!她初练的时候肯定很吃苦,现在练出来了,却如此的妙美呀,呵呵呵,真该让咱的七丫也受受这份罪,消磨一下她身上的蛮劲。”
“呵呵呵,怕是现在,七丫正在向这位女孩学练呢。”
“哦?”
“夫人不知,吉森娘已经将她收在了府里,与七丫作伴呢?”
“为什么?”呼延氏一脸的警惕。
“夫人有所不知,这尉氏刘家,做生意已有百年之久,根基雄厚,遍及全国,想必深宅厚院里那些勾心斗角、祸起萧墙之事难免发生,咱们七丫性情直爽,恐难应付那些耍心机动心眼的索事,夫人收这个有武艺的女娃是想给咱七丫做贴身丫环,随着七丫陪嫁过去,在七丫跟前侍候,早晚也有个照应。”马丕瑶鹦鹉学舌似的,把杨氏的原话又简单地重复了一遍。
“哦,”呼延氏长舒了一口气,“夫人对咱七丫,那真是没说的。”
“怎么,她对你就有说的吗?”
“没有呀,相比七丫,可差远去了。”
“哈哈哈,你吃女儿的醋了?”
“谁吃女儿的醋了,”呼延氏轻捶了一下马丕瑶的胳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夫人考虑的可真周全呀!”
“嗯。”马丕瑶点头赞同,“夫人想的周全,我比她想的更周全,七丫出嫁,我准备让刘铁也一块陪送过去”
“让刘铁也陪嫁过去?老爷是开玩笑吧?”呼延氏睁大一双俊眼。
“哪个与你开玩笑。”马丕瑶笑着说。
“不是开玩笑?如果把刘铁陪嫁给七丫,老爷你身边呢?真是的,那刘家再是深宅厚院,再勾心斗角,可毕竟是窝里斗,不会伤及身躯,也没有性命之忧,而老爷呢您,官场险恶呀,刘铁不能陪嫁给七丫。”
“嗯,”马丕瑶拉着脸“我重要还是七丫重要?”
“都重要,都比我的命重要。”
“难道夫人没听过,一些厚宅里,亲弟兄还要自相残杀吗。”
“夫人不是已经给七丫收了那个会武艺的女孩了吗?”
“那红衣女孩只是花拳透腿,女孩子家吗,陪在七丫左右更方便些,真要动起真格的,她不见得派上用场。”
“哦。”呼延氏默不作声,脸上却弥漫了一层淡淡的忧虑。她想起几年前去贵州的路上,想起了在贵州的元宵之夜。
“夫人莫担心,老夫不是官差侍卫吗?”
“可若真要遇到真格的,那些人不见得能碰上用场,老爷怎么会想起让刘铁陪送过去呢?”
“我本来没考虑这些,这不,吉森娘细说了收红衣女孩的原因,我便突然有了一份顾虑,才决定把刘铁陪送过去的,真是巧合,你看刘铁也姓刘,正好与咱那女婿是同姓,如此一来,倒更亲近了。”
……
天完全黑了下来,风也显得更急更凉了。一个年少的女佣,迈着轻盈的步履,缓缓的走进来,轻声曼语:“老爷,夫人,大夫人派人来问,晚饭是送进来,还是过去一块吃。”
浑浊阴冷的暮色,仿佛是一瞬间便笼罩了整个马府,碧瓦房阁的扇扇窗灯,陆陆续续亮了起来。灰白的天空上,模模糊糊的星星们时隐时现,整个世界忽然像一位孤独苍桑的老人,暗淡、僵硬而昏昏沉沉。
马丕瑶缓步门口,望着浑浊阴凉的天空,忽然理解了杨氏的失落和良苦用心,急忙吩咐女佣:“回禀夫人,全家人一起,共进晚餐。”
女佣轻声曼语地答应着,刚要转身离开,马丕瑶忽然像想起了什么,急喊住了她:“哦慢,也让那个叫淑女的红衣丫头一块与我们共进晚餐吧。”
第22章:中原有首富,尉氏刘耀
尉氏位于豫东平原,南接古都许昌,北隶古都开封。东通古城商丘,西与新郑敞连。在军事上,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在交通上,是处于四通八达之中。
尉氏,春秋时为郑国别狱,因狱官郑大夫尉氏采食于此,故名尉氏。在秦始皇三年(公元前219年)置县。
自秦始皇三年之始,至宋朝,虽历经分并废置,隶属关系多变,但最终都以尉氏这个名字和县的身份延存下来了。宋朝以后,便一直未变。
尉氏虽说只是一个县,被誉为中州首富的刘半县就雄居于此,即青霞所要嫁的丈夫——尉氏县人刘耀德。
当时,尉氏县的可耕种良田一百多万亩,而刘氏家族就占有四十八万余亩,被世人称之谓刘半县。
同时,刘氏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从北京到广州,开设的商铺近千家,仅当铺、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