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周大掌柜,让您周大掌柜遭受如此巨大地委曲和折磨!”青霞急忙起身,扶起周经纶。
“岂止这些!”周掌柜站起,用眼神暗示青霞借一步说话。青霞立即指着李锦公和刘醒吾说:“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周经纶这才接着说:“我春节前回开封汇报年帐时。听说刘铁因为阻止族里的人抢收秋粮,被刘宪德开抢打死在贾鲁河里。而淑女也神智不清了,常常到贾鲁河桥上哭泣祭奠刘铁……”
“什么?你说什么?”周经纶的话没说完。青霞犹如五雷轰顶,她身体猛烈震动了一下,立时觉得天旋地转,天昏地暗,意识模糊,被埋葬在难以承受的巨大悲痛之中。立时,她听到自己的心被撕碎地声音,她听到了身体里的呼啸而过地风雪声,她听到了淑女的悲愤哭泣声,她听到刘铁在绝望无助时的心灵呼救声。同时,她也听到了刘宪德那尖锐而沙哑的得意笑声,听到了刘氏族人因为抢收秋粮而满载而归的欢声笑语声……
青霞无伦如何也忍不住心中巨大的悲痛,她想站起来,走出去,到偏僻的角落里大哭一场,可她怎么也站不起来,怎么也压抑不住势不可挡的巨大悲痛,当着周经纶和帐房先生的面,当着李锦公和刘醒吾的面,她一声将身边地儿子揽在怀里,放声大哭。
不知为什么,青霞与丈夫刘耀德一样,在爱护下属这方面上,是宁肯失银破财,却不愿让下属们受委曲遭罪,更何况是为保护刘家的财产而损身,便何况是刘铁。刘铁呀,淑女呀!对于青霞来说,她们之间的感情,在天长日久的相处之中,早已胜过了兄弟姐妹。因为刘氏族人的无事生非,她与刘铁和淑女,早已凝固成了一块整体。可现在,支撑这块整体的骨架没有了……
此时此刻,青霞怎么也不肯相信刘铁已经死了,因为刘铁是不可能死的。如果刘铁死了,淑女怎么办?师古堂怎么办?刘铁呀!可是父亲送给她这个女儿地保护神呀!保护神死了,那她以后怎么办?而淑女呀,是大娘送给自己地好玩伴。即使丈夫在世的时候,他夫妻二人也是刘家大院地保护神和城墙。刘家大院有了保护神和城墙,外人便不敢轻易进入,可现在,这一切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吗……
刘铁呀!淑女呀!丈夫离世后,他夫妻二人一直与自己相依为命,不仅是自己地保护神和围墙,更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她青霞不管到什么地方去,不客去多久远,都会走的无牵无挂,都会走的踏实和放心,因为家里有誓死卫宅院的保护神和如铜墙铁壁似的围墙。可现在,刘铁不在了,就像丈夫一样到另一世遥远而不能走进的世界里去了,从此,刘家大院再也没有围墙了,再也没有保护神了……
“为什么会这样!”青霞仍然嚎啕大哭,“我离开尉氏的时候,刘铁还一直护送我到开封。他怎么就被刘宪德打死了呢!恶狼们抢收秋粮,就让他们抢收好了,我走之前,一再嘱咐他夫妻二人,只管守好师古堂,一切皆等到她从日本回来再说,可现在……”
第101章:武昌拜二哥,蛇山望
青霞一行人来到武昌,因为刘铁的死讯一直让她不能释怀,一直让她走不出悲痛,所以,她一见到二哥马吉樟,如同游子见到亲人一样,哽咽着喊了一声“二哥”,便猛扑过去,伏在二哥的怀里,嚎啕大哭,就像久别了几个世纪突然重逢一样,泣不成声。
“怎么了七丫?”已近五十的马吉樟,立时脸色大变,他以为妹妹青霞遭遇了巨大的末日之灾,急忙心疼地捧起青霞那泪流满面的俊脸,像捧着自己的心一样爱惜。
“二舅!妈妈这几天一直在哭!也不吃饭了!”聪明的鼎圆,知道面前的马吉樟是自己的二舅,便拽着他的官袍,告诉他妈妈的。
“哦!”马吉樟急忙抽出手抚摸一下鼎圆的嫩脸,接着望向青霞。
“刘铁被刘氏族里的人杀死了……”青霞泣不成声。
“哦!”当马吉樟知道青霞并没有遭遇末日之难,他惊诧的表情,一下子转变为雷击一样的震撼,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一点也没有因为知道妹妹没有遭遇末日之难而轻松。他猛抓起青霞的双膀,急切地问,“刘铁武功高强,为人忠良,刘氏族里的人为何杀死于他?”
于是,青霞一五一十的把刘氏族人自她的赴日之后,抢收她家秋粮,到她家的店铺和商行里,利用暴力疯狂地借银,并打伤大掌柜之事,全部告诉了二哥马吉樟。
“哦……原来如此呀!”马吉樟松开青霞。低着头,垂着双臂,神情悲痛地不停地踱步,像是陷入到沉思的另一个世界里。刘铁,黑而端正的五官,不善言语,但却忠良温厚,当初。大哥马吉森带刘铁进府地时候,正赶上马吉樟升任翰林编修,当时,他一看到刘铁,立即便有了让他跟随自己进京的想法,只是当他听说大哥刘铁跟随父亲赴边垂之时,他便再没有了这种想法。后来,父亲又把刘铁送给了妹妹青霞。他当时还在心里抱怨父亲,一个女孩子,已经有淑女了,如里需用武功高强的刘铁,简直就是埋没刘铁吗!可现在,当他得知刘铁被刘氏族人杀害之事,突然明白了父亲的爱女之心,也知道了妹妹虽说坐拥巨资。可她生活的是多么的艰难呀……
马吉樟想到这里,来到哭泣的青霞面前,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爱怜地说:“先回后堂去,让你二嫂陪你们,我忙过公事,我们再祥谈,这当着外人地面,不宜谈家务事。”马吉樟说,抱起鼎圆。递与身边的公差,并吩咐他说,“带小姐和小姐的朋友们到后堂去!”
初秋的上旬夜,风凉月黑,灯烛荧煌之中,青霞在二哥和二嫂的房间,仍是哭泣不止:“自耀德离世之后。刘氏族人如狼似虎。我所花之资,好像皆是他们的一样。处处阻挠,婆婆就是在他们的打骂声中离世的……”
“唉!清官难断家务事!”吉樟叹息着说。“有时,钱多未必是好事,财多也酿祸呀,特别是弱者拥有了太多地钱财时……”
“特别是弱者?”青霞睁着泪眼。惊怨地望着二哥问。“我七丫怎么弱了?即使我七丫是弱者。那弱者为什么就不能拥有钱呢?”
“在世人地眼里。孤儿寡母本身就是弱者。是家庭不健全地弱者;而在百分之八十地世人心里。弱者应该是贫穷者。应该是如覆薄冰一样诚惶诚恐地生活。应该是举步维艰。步寸难行和可怜兮兮地做人;只有这样。弱者周围那些自认为是正常健全地世人们。心理才平衡。才感觉舒服。而弱者一旦生活地美满或逍遥悠闲。或富足幸福。这周围地世人便。而七妹你呢!恰恰不按周围刘氏族所需要地那样去生活或做人。他们心里能平衡吗?就像大清帝国一样。就不断地遭到了列强地欺凌了……”
“刘铁死了。七丫心中痛不欲生。向二哥哭诉。哥哥就是这样开导妹妹地……”青霞哽咽着埋怨二哥马吉樟。
马吉樟地夫人见青霞泣不成声。也立即责怪起丈夫来:“是呀!这娘家人。就是专为出门闺女出气地。况且。你这个哥哥还是个湖北抚察使。让我们七丫如此遭受那刘氏族人地欺凌。我这做嫂子都看不上了……”
“你住口!”马吉樟突然一声怒吼。愤怒地喝斥妻子。“你不要再火上浇油了!七丫受族人欺凌!我这做哥哥地心里。那真是如刀割一样疼痛!你还在一旁添乱!你可知清官难断家务事。难道说让我带人去与刘氏族人拼杀吗?那刘氏族人如此猖狂。目视无人。那是因为人家也有背景地。刘氏族里为官之人。最高地官至正三品!知道吗?”
马吉樟训斥罢妻子。又转向抹眼泪地青霞。“还有你七丫。你也是皇封地一口诰命夫人。虽无实权和俸禄。但却是皇封地。你在日本。所识之人再讲什么自由。再讲什么新思想。再讲人权。可现在你还是站地大清地统管之下。还是皇帝制。他刘氏族人欺凌你们孤儿寡母。欺凌你这个皇封地一品诰命夫人。那就等于欺凌当今圣上。知道吗!这次回去。也把这亮出来。还有你二哥我现在地官职。也给他们亮出来!事在人为!到当地县衙里。以一品诰口夫人地名义去告状。我再给袁总督去信说明一下……”
马吉樟训斥了妻子和青霞之后,仍然怒气不息,他喘着粗重地气,猛抬胳臂,一把将桌案的茶具推翻在地,嘴里闷声低吼着“他们欺人太甚至”,拂袖而去。
夜深了,风凉了,人睡了。世界静止了,可马吉樟夫妻和青霞,仍然夜不能寐,沉浸在刘铁死亡地悲伤里,沉浸在刘人族人欺凌青霞的悲愤中。
古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尽管来地是妹妹带来的朋友,马吉樟仍然毫不怠慢,连夜收拾一下公门里的繁乱之困。准备第二天带领妹妹及她的朋友们,游历武汉的蛇山。
蛇山,又称黄鹄山。马吉樟之所以提议游蛇山,是因为著名的黄鹤楼的遗址就在蛇山之上。黄鹤楼,是始建于三国吴黄武二年的一座历史名楼,与湖南岳阳楼和南昌地滕王阁,并称为江南三大名楼。而黄鹤楼,因为名人骚客的留诗称赞。而高居三楼之首。因为,俱说没有被兵燹之灾毁坏之前,
第二天,当辰初的太阳,自遥遥的地平线上,冉冉而升的时候,马吉樟已带领着青霞一行人登上蛇山,在黄鹤楼的遗址处寻了一家干净精致的酒馆。众人临窗而坐,立时视野开阔,远山近水皆一览无余,特别是滚滚东流去的长江水,波涛翻滚,汹涌东去,放眼望去,立时给人一种洗尽胸中古今愁地舒畅和豪爽。
马吉樟虽任湖北按察使数月,可他一到湖北便被困笼于公事案牍之中,今日借妹妹携客人来此。也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以游玩的心情出来游历一下早已慕名已久的黄鹤楼。尽管楼已不在,但蛇山上的黄楼遗址仍存。所以,他望着波涛翻腾着东去的长江水,立时感慨万分,激动地提议:“今日登蛇山,游览黄鹤楼遗址。没有诗词助兴。便不尽兴,我提议。我们每人都要吟诗一首,而所吟之诗。还必须与黄鹤楼有关,并且,诗中还有“黄鹤楼”三字,否则,罚他饮酒三杯,这其中也包括我家小七妹……”
“好!”马吉樟话音没落,李锦公立即响应,“我先来,我先把崔颢的名诗给抢占了,”李锦公说着,起身临窗,望着涛涛奔涌的长江,声情并茂地大声吟咏,“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好,我也来抢占李白的名诗,”马吉樟激动地像个孩子一样,紧接着李锦公的诗,高声吟咏道,“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然后,他摇头晃脑地环顾着众人,不无得意地说,“马某所吟之诗,既有黄鹤楼,也有长江,怎么样,下一个也要如此哟!”
而马吉樟说完,好长时间,竟没有人站出来接替下文。刘醒吾因为青霞年长,所以,青霞不接,他便不好意思抢先。而青霞,因为刘铁的死,始终高兴不起来,尽管二哥二嫂已经在昨晚宽慰了她一番,可现在她仍然提不起劲头,耳边不断地传来淑女的啼哭声,就像她赴日本之前,刘铁送她离开尉氏的时候那样啼哭,而随着淑女的啼哭声,她的眼前,便隐隐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