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迎- 第14节

冰冷的床板，不耐寒的破棉絮，好在，姐妹三个挤在一起稍微可以相互取着暖，自那日立冬跟着在堂屋和立秋立春一起睡了一个晚上后，李大成便赶了立冬出来让一直在堂屋睡着。立冬倒是很高兴的，自然，立秋和立春更是乐意，姐妹三个感情本就不错，再说，多挤一人也就更暖和些。

立春自从放开了心思后，噩梦便做的少了，以前日日在梦中如影随形的一滩鲜红慢慢的开始淡出了梦中，到着现在，立春有的时候已是可以睡整晚的好觉。

“躺尸啊，还不起来，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大早上的，响彻堂屋的又是李老妪那尖酸刻薄的嗓音。不消说，这说的对象自是在床上睡觉的立秋立春立冬三姐妹。其实，大多数的时候，三姐妹都是比着李老妪要早起的，只是偶尔，偶尔很少的时候，李老妪起的比三姐妹要早些，就这，李老妪只要比着三姐妹早起，定是要在堂屋嚷嚷上一回的。

躺尸，你奶奶的，亏你这老东西也骂的出来，立春气的够呛，本来睡了个好觉心情不错，可被李老妪这么一骂，心情立马沉落谷底。抬头看看房梁上的小窗户，才蒙蒙亮而已，这天，还早着呢。

“娘，大早上的，你喊这么大声，要叫邻居听见了，可不笑话我们”，李氏从着屋里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我在自家屋里说话怕什么”，李老妪转身进屋，再出来时手上端着木桶，“立秋，一会先给我去倒了便桶”，说完，往着房里又进去了。

“知道了”，立秋忙忙的穿上鞋子，顾不得拢一把散乱的头发，走到李老妪房门前端起地上的便桶就往着外头出去。

“二姐，我们也出去吧”立冬穿衣服最快，老嫌晚上冷，睡觉的时候就不愿意脱衣服，总是穿着衣服就睡下了。立春可就不行，哪怕晚上冷死，也是要脱了衣服才睡。

出了屋来到院中，天蒙蒙亮，时辰尚早。天上还有一轮半圆的月亮高挂着。清冷的秋风充斥着整个院子，立冬怕冷，跑到灶台后边蹲着，李氏已将灶膛的火生了起来。

立春独站在院中，看着天上的月亮，眼前月可是与同往日月一般摸样，我的故乡又在何处……一时竟有些痴了。

“大妹，大妹”，立秋进到院子就瞧着立春傻傻的站在院中盯着天上看，等着将洗净的便桶放到墙角处放好，回身再看，立春还是傻傻的盯着天上看着。抬头看看，天上什么也没有，便上前推了立春一把。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正独自伤怀的立春冷不丁被着立秋推了一下，吓了一跳。

“呀，吓着你了，没事吧”，瞧着大妹一个打颤，立秋有些不好意思。

裂开嘴对着立秋笑笑，立春的心思收了回来，既然眼下的一切都是现实，那么，就认命吧，以前的已经逝去，要好好过的是现在，吃饱肚子，穿暖身子，这才是立春眼下的该要考虑的，至于其他，想也是白想。想想也实在是好笑，想自己前世好歹也是堂堂一高材生，现在却要为三斗米折腰，人世间啊，就是这般充满变数。

“立冬，过来，我们走了”，看着立春没事，立秋才放了心，喊过立冬，这就打算往后山脚下去。

“立秋，过来一下”，李氏喊住正要出门的立秋。等着立秋跑过来，李氏掀起锅盖，快速的从着袖子里扯出块布头，又从着锅沿上揭下三个野菜团子，包好递给立秋。

“还不走，怵在这做什么”李氏瞪眼。

李氏前后截然不一致的态度，立秋自是没有放在心里，只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捧着布包就往院门口跑。

“大姐，娘喊你做什么”，站在院门外，看着跑过来的立秋，立冬问道。

“嘿嘿，好东西，娘给了三野菜团子”，立秋举起布包摇晃着。

“啊，真的，快给我一个，大姐”立冬一把接过立秋递给来的野菜团子，“来，二姐，先给你吃”，立冬转身就将手上的野菜团子给了立春。

默默接过，有姐妹真好，立春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第二十六章　掏鸟蛋

三姐妹出来的早，从着村里经过时，半个人也没有碰上。听着立冬和着立秋打趣，甚是津津有味，原来孩子们间的言谈举止是如此可爱，前世的立春是家中的独女，从来没有体会过姐妹兄弟间的温情。

立秋只带了把砍柴刀，篮子什么的都没拿，只要捡到了枯枝，到时候寻几根藤条砍了，将枯枝绑成一捆背回家就行了。常去的那片后山脚是没有什么柴火可以捡的了，这次，立秋要带着立春和立冬往着更远些的地方去捡，反正出来得早，多走些路也没有什么关系，早上也吃了一个野菜团子了，就是误了早饭也不打紧，只要能赶上中午饭就成。

“大姐，还要走多久啊”，虽是在山脚，可到底是山路，碎石凹坑，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快了块了，你看看，前面，就到了”，立秋指着前面说到。

前面，前面也还有些路好吧，立春有些气苦，早上才吃了个野菜团子，走了这么些路，已是消耗一空了。

“好了，我们就在这里捡吧”，立秋站定。

立春一屁股坐在地上，东边的山头上，亮堂堂的，一片红霞，太阳就要出来了。从着天未亮到现在太阳就要出来，只怕是光走路都走了有半个多时辰吧。

立冬也一屁股坐在立春身边，只有立秋在四处瞅着，先要砍些藤条。

现在所处的山脚，立春以前并没有来过，看立冬的样子，来的也不多，观着立秋，倒是挺熟悉的样子。这片山脚，树木还是挺多的，当然，是细小的树木多，粗壮些的都被砍了，看那树桩子，大多数都是今年新砍下的痕迹。这里的人也奇怪，光是年年砍树当柴火，怎的就不将这些个树桩子也挖回家当柴火呢，树桩子还更好烧些。

“立冬，好了，藤条都砍好了，走，我们去上头些，这下边是没有枯树枝的”，立秋拖着一把藤条走了过来。

山脚下的柴火能砍的能捡的都早被人收回家里去了，要想再捡，只能往山上去，不过立秋也不敢多往上走，只敢上到小山包的半山处，再往上，可就是真正的连绵的后山脚了。

立秋拿着砍柴刀四下里找着枯木，立春和立冬就在地上四处捡枯枝。山包不大不小，立冬紧跟在立秋的身后，不敢落太远，立春有意无意的放满脚步，离着立秋和立冬慢慢的走散开来，上次到后山脚下时，立春就对绵长高大的后山很有兴趣，这次再过来，立春是怎么也要往着上头再去一些的。就算山中有野兽，可野兽白日里也不怎么出没，立春心里也没多少惧意。

立秋只顾着砍，立冬只顾着捡，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立春消失在身后。

唉……看着手上的血痕，立春苦笑摇头，就为着怕立秋和立冬看到，才死命的往着拐弯处跑，再从着那地方往着山上死命爬，手脚并用，总算是爬到了山包的顶上，再往上，可就是要进入后山的范围了。站在山包顶上，就可以一览无余的看着山脚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下边的立秋和立冬，二人还在捡着柴火。

立春现在所站的地方可谓是个泾渭分明的地方，往前几步，苍松劲绿，杂木如林。往后几步，灌木杂草凄黄，稀稀拉拉的树木丝毫不成林。这也是村人常年累月只敢在山脚下砍伐造成的结果，众人皆不敢入深山，导致山上的树木越长越繁盛，而山下，越砍越稀松。

立春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入深山一探的，当然，只是浅入，看山中这么茂密，立春一个人也是有些怕的。回头看了看立秋和立冬，快走几步，一个闪身就往着林子里钻。

立春还是低估了这片深林，说这后山是深山老林也不足为过，立春一扎进去，脚就陷进厚厚有些腐烂的枯叶之中。吃力的扒开两旁的灌木，就这扒了几下，手上再添几道血痕。好不容易，估计也就是进入了几米远的距离，再是寸步难行了，山里头没有路，灌木丛深密，树木高大，光线不好。

若是有把砍柴刀就好了，可偏是手上没有，立春只得悻悻退返。

这棵松树可真高大，抬眼看去，树上的枯枝真不少，这要是砍了，都能当几日的柴火烧了，立春手搭凉棚往着树上瞅。

对啊，爬树，爬到树上去看看，想到就做，双手攀住树干，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头爬着，攀岩，攀岩，姐就当现在是攀岩，立春给自己打着气。

要不自己爬树途中摔死，要不爬树途中累死，总之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立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托了这具身子的小巧，又幸得这棵树干上有很多的突起物，总算是攀爬上了这棵大松树。看着划破的双手，再看看瘦弱的胳膊腿，看来啊，人的潜力真是无穷尽的，自己居然也能就着这副身子爬上这棵大树。

啾啾啾啾

头顶传来小鸟的叫声。

天，鸟窝，不止一个鸟窝，是三个鸟窝，都在大树杈处。立春两眼发光，有鸟窝，有小鸟的叫声，鸟窝里面说不得还有鸟蛋，赶紧的手脚并用的就往着鸟窝处爬。

去，尽是几只没毛的小鸟，焉焉的从着眼前的鸟窝中收回目光。

再往前探，空空如也，这个鸟窝里什么都没有。

嘿嘿，鸟蛋，鸟蛋，最后一个鸟窝中，五个光溜溜圆滑滑的斑驳花纹的鸟蛋静静躺在鸟窝之中，立春两眼发光，流着口水，伸着颤抖的手往着鸟窝中探去。

别笑，笑什么笑，让你喝上三月的野菜粥试试，怕是你见了这蛋，生的都能吃下去……这就是立春为着自己当下的动作而做出自我解嘲。

一个，两个，三个，哈哈，三个鸟蛋入手，快速的缩回手，将鸟蛋揣进怀中，再度伸手，这么好的蛋，一个也不能放过。

啾啾，啾啾……一阵急促的鸟叫声从着头顶传来。

糟了，鸟妈妈回来了，立春赶紧缩回了手，剩下的两个鸟蛋就算了。

第二十七章　报之以兔

“啾啾……”一只麻花色的小鸟停在鸟窝一米远的地方，小小的眼睛盛满防备，紧紧盯着立春。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鸟，立春只能得出一个结果，不知道这是什么鸟。

“啾……啾”，许是发现了鸟窝的鸟蛋少了，小鸟拉长了叫声，叫声里有丝丝的凄声。

立春准备后退，轻轻往后爬着。

“啾……是你，是你偷走了我的孩子”，小麻花鸟愤怒的鸣叫起来。

啊……一个趔趄，立春吓得差点从树上掉下去，紧紧的用双手箍住树干，抬眼看向小麻花鸟。

“啾啾，还我孩子，还我孩子”小麻花鸟作势就要飞扑上来。

天，小鸟会说话，立春不得不相信眼前的这个现实，前几日，家里的小花狗也会说话，这……两者联系在一起，再想到小花狗说话的时候，立冬毫无反应的样子……。看来，不是小花狗小麻花鸟会说人话，而是自己能听懂它们的狗话鸟话。

立春决定做个大胆的测试，“啾啾”，模仿出来的声音很难听，立春自己都有些害臊。而对面的小麻花鸟毫无所动。

再来，立春决定直接对小麻花鸟说人话“那个，小麻花鸟啊”，对面的小麻花鸟还是毫无所动。

看来，自己只是能听懂动物的声音而已，立春伸手入怀，决定将鸟蛋还给小麻花鸟。

“啾，你还我孩子”，小麻花鸟的叫声凄凉而哀伤。

立春快速的掏出三个鸟蛋，轻轻放在鸟窝中，对着小麻花鸟笑笑，再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再没有拿了。

“啾啾……兔子，兔子”

立春往着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