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男孩到男人- 第20节

周沐扮出一个鬼脸凑近宋芳：“我是想让你放心。”

宋芳用力推末他：“奇怪，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周沐大笑：“呕，你真的放心？”

宋芳也笑：“我有什么不放心！”

周沐说：“呕，以前别人说我和华玲玲是郎才女貌，你为什么那么着急？”

宋芳脸热心跳，不敢看周沐。

周沐愈是得意：“芳姐，别不好意思，我是你弟弟，用不着对我保密，是不是你心态不正常，爱上华玲玲了？呕？”

宋芳踢周沐一脚：“我是担心华玲玲这朵鲜花插你这堆牛粪上。听到你拒绝华玲玲我很高兴，华玲玲总算是逃过一劫。你这样做是对的，有自知之明。”

周沐叫道：“呕，好花用不着插牛粪上，丑花是一定要插牛粪上的，牛粪营养丰富，会让丑花越长越美。芳姐，你要不要插到我这牛粪上试试？保证你不出十天变成个大美人！”

宋芳站起来，顺手擂他一拳：“你别手舞足蹈的，猪八戒呀。我很丑吗？睁着眼睛说瞎话！好了。老沐，不跟你废话了。走吧，陪我逛街去。”

周沐说：“呕。我忙着呢。”

宋芳嗔道：“忙你个头啊，大过年的，谁还有闲心来买你的烂书！锁上门，跟我走。”

第38节：得意忘形

金水有太多的困惑，他是在困惑中一天天长大的。

父亲动不动打骂母亲，母亲只会苦苦哀求父亲放过她；父亲为非作歹时，母亲却与他狼狈为奸；此困惑一也。金水小时候，有一个疯子经常找上门，一见疯子，母亲脸色苍白，全身颤抖，父亲则狂怒不止，对疯子大打出手，此困惑二也。每逢分配工作的时候，接踵而来的人们送上厚礼，父母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父亲还时常带陌生的姑娘回家过夜，母亲不能过问和干涉；此困惑三也。家中有金银财宝各种玩艺儿，父母还常常向别人哭穷，此困惑四也。父母均是周清的学生，可偶有风吹草动，父母就商量着要防备周清那老家伙；此困惑五也。。。。。。。　　众多困惑，困绕着金水。金水渐明事理，有些乃豁然开朗，有些则仍旧如一团迷雾，坠坠的压他的心上。金水日渐对父母生厌；父母则觉察他越来越不听话；所以相互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

得意忘形，用来形容金声伟夫妇可谓到了家。金水考中第二名，他们着实风光了一番，首先是来自下级的交相颂扬，大家都说虎父无犬子，金水的前途肯定要大大超过书记大人，书记鸿福不浅啊。最先采取行动的是市电台的小记者，他们扛着摄像机风风火火的闯进书记家，要制作一个专题片，向市人宣扬书记夫妇是怎样培养出天才的，运用了怎样的科学手段；他们力求金水能现身说法，书记大人是怎样的一位合格的父亲，但金水坚决拒绝了。金声伟告诫他们说：“美国总统都尽量避免子女在媒体中曝光；你们用不着采访金水。”小记者们只好作罢。专题片播出后收到超预期的效果，引起巨大反响，安城为这轰动。

书记大人严肃而果敢地说：“金水自幼聪明过人，牙牙学语时说出的第一句完整话是天生我才必有用。他三岁时能背诵唐诗三百首，四岁时会写朦胧诗，五岁开始画国画，六岁那年写出一篇关于中国未来经济走向的论文，七岁驳斥了鲁迅的歪论。一年长大于一年，一年聪明于一年，金水是与生俱来的天才！即便现在给他省委书记的位置也不为过，金水的能力足可以领导国家，何在乎一个小小的地级市！

“当然，金水的聪明才智是与家庭环境教育质量分不开的；是改革开放，党的英明领导结出的丰硕成果；是党的。。。。。。思想的具体体现和落实！

“鲁迅的怪论都是胡说八道，但是在《未有天才之前》这篇鬼东西里，有一个观点我是赞同的。即父母要甘愿为儿女牺牲一切，用正确的思想武装头脑，用科学的方法指引行动，踏踏实实做好培养天才的土壤。

“关于这一点，我想起我的安城市。安城人真是目光短浅，愚昧落后！这跟教育落后是息息相关的，教育落后，人才缺乏，势必贫穷。因此，要发展经济，首先必须加大教育的投入，做父母的必须做到为孩子付出所有，以便让孩子幸福一生。如今安城存在严重的辍学现象，说学费太贵交不起，这是冠冕堂皇的借口！这真让人痛心疾首，安城人的父爱哪里去了？母爱哪里去了？难道为了节省开支，连孩子的学费也不肯付出了么？我责成有关部门对这些视钱如命的人进行严厉的教育和批评。以后我安城的教育质量要逐年提高，安城人的经费投入也要随之增加，这是潮流，时代趋势！

“。。。。。。我们要抓住机遇，开拓进取，以金水为龙头，大力发展壮大安城的人才事业，形成大规模的人才一条龙，让安城闻名全国，走向世界，成为新世纪伟人和圣人的大本营…………故乡！从金水身上，我们看到了安城未来的希望！”

书记夫人一本正经地补充说：“金水出生时，我迷迷糊糊睡着了，梦见送子娘娘托一条青龙放进我肚子里。随后金水就出生了。”

报导像走俏的庸俗电视剧，在市电台回放达九次之多，致使家喻户晓，路人皆知。并且造就了顽强的生命力，数年之后，金声伟频频亮相省委会议主席台时，安城人还在讲叙它。

第39节：苦闷

报导播出的第二天，周秀一大早找来，笑眯眯的说：“天啊，跟你相处这么久，还不知你是青龙转世，神童下凡呢。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金神童，你别怪我以前的无知呀。”

金水正是悲愤而无奈之时，听周秀这么一说，不禁更加恼火，冷冷地说：“连你也来拿我取笑，我真是成了一个大笑料！我是神童，你不配和我说话。”

他阴沉着脸，骑着单车飞跑，也不管周秀的反应。周秀愣一息，大叫着追去。

金水一气来到三味书屋，单车也不好好地放，靠墙扔下，口内叫道：“猛男，我不想活啦！”

周沐看一眼真走进里间倒床上的金水，大笑说：“呕，你想什么时候死？”

金水说：“现在，现在就想死！猛男，你杀掉我吧。”

周沐说：“呕，我还不想死。你要真想死，根本用不着我杀你。你可以跑到公路上，尝尝车轮从身上辗过的滋味；你也可以从十层楼上跳下，体验一下空中翻滚的刺激；你还可以去逛逛琴江，看一看水底世界的精彩。呕，死的方法很多，任你选择。”

金水疑惑地看住周沐：“操，猛男，你好象很希望我去死呢。我去死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劝我，还这么热心地给我推荐死法。”

周沐笑道：“你死掉对我有百利而无一害，我何乐而不为，呕？”

周沐解释说：“我的奋斗目标是当国家主席，本来前途坦荡，一片光明，突然间冒出一个神童金水，青龙转世，明摆着是当皇帝的命啊，这是给我一个打击。呕，青龙转世，这可是天意！既然老天安排你当皇帝，天意不可违，我怎么斗得过你，那么我国家主席上哪儿当去？你要是死了，天意已绝，天下太平，呕，国家主席的位置仍是我的。”

金水忍不住大笑：“猛男，见鬼去吧！你也相信我妈的胡说八道！”

周沐说：“呕，不是我相信，是你自己相信。”

金水坐起身，冲周沐吼：“你有没有搞错，我相信？我才不信呢！”

周沐笑着不解地问：“呕，既然你不信，那为什么这么激动，还寻死觅活的？”

金水跳起来，挥舞手足：“我是被他们气昏了！还有比这更气人的事呢，什么市志编辑部的要把我作为典型特例收进市志，作为教育界的丰硕成果万古留存。日报记者写了一篇‘伟大的父亲培养出的天才儿子‘的狗屁文章。最荒堂的是交通局长下令市内所有车辆挂着我的照片，说是可保平安。还有。。。。。。”

周沐打断他：“呕，别说了。这些关你什么事？”

金水叫道：“怎么不关我事，他们拿我大作文章！”

周沐笑，说：“小伙子，别激动。呕，我不想再跟你废话。送你一句忠言：走自己的路，让他人去说吧。”

周沐走出里间，金水跟着出来，叹一口气，说：“我真是无法忍受！我想离家出走，走到很远的地方，永远不回来！”

周沐笑说：“你身无分文能走得多远？呕，自己能赚钱时再走不迟。”

金水说：“总有一天我能独立生存！”

周秀出现在三味书屋门口，金水一眼望见，大叫：“周秀，快进来。”

但周秀一听见金水叫，反而掉转身气嘟嘟的跑了。金水赶忙冲出三味书屋，骑上单车追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期末考试金水夺冠的好消息由曾文送进了家，金声伟夫妇真是喜不自禁。金水觉得第一名来得可疑；但父亲不管这许多，他要请客，他早有此意，放到如今才向金水表示祝贺，是一种策略。金水坚决反对请客，他哀求说：“老爸，你饶我一回吧，我最怕应酬的。现在快过年了，人家都忙着准备年货，哪有空来参加。”

金声伟吼道：“你懂个屁！我就是要看看哪个人胆敢借故不来！”

辛苦楼如期举行盛宴，金水作为主角被父母押着迎接四方来宾。礼物收下一大堆：戒指，项链，手表，手链，西服，领带，。。。。。。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周清是送了一套书。最惹人注意的是政府办公厅主任张栋才和公安局局长王尘中。张栋才是个不同凡响的人物，三十不到已经荣登政府办公厅主任，他今天送给金水一台笔记本计算机。王尘中什么也没送，带来一个大红包，现金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块六；他说书记家什么也不缺，他送什么都是多余的。

盛宴于热闹的气氛里进行，金水随父母穿梭应酬其间，不胜烦燥和疲倦。夜是如此的安宁，又是如此的软弱无力，它听凭人类宰割；这回的安城的夜，公仆们没有挥霍掉十之七八，是决不会善罢罢休的。

坐了大约两个钟头，周清以体力不支告辞，众人因他不但不能添加什么乐趣，反而成为一个无形的包袱，使大家不能放开喉咙和手脚，也便随他自去。金水借机混了出来。周清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背后有人，回　过头来见是金水，乃大笑。　金水哀声叹气地说：“我再也呆不下去了！我坐你的车找周沐去。”

第40节：新婚（1）

天刚蒙蒙亮，周新水和黄秋英便动身上安城。学校放寒假了，乡亲们一致要求这对即将成大礼的新人一齐去把三个“秀才”接回来。以96岁高龄的太婆的说法，他俩这一去有三大吉利：婚前迎接读书郎，将来生龙产凤也会是读书郎；秋英长这么大了还没有出过远门，如今正好进城开开眼界，将来生育的心肝宝贝也能眼界宽阔，有见识有志向；大礼日让黄河水兄妹俩做伴郎伴娘，大吉大利。

村中的姑娘小伙及孩子们也不甘落后，他们吃过中饭，便纷纷赶着牛跑出山，去等待龙江水黄河水黄山秀的归来。梅梅不在人群中，她独自拿着禾杠镰刀上山，但她没有斫柴，她直直站在公路旁的一座山头上朝安城方向眺望，如一尊英雄形象。

大约傍晚五点多，周新水一行五人回来了。寒冷的小山村里仿佛一夜间迎来春天，欢声笑语，生机盎然。竞相忙碌，打鱼杀鸡，把读书郎请进家，热情款待，那是大人们的份内事。姑娘小伙们则是忙着向河水山秀询问山外的世界，山外的人群。河水兴致勃勃，加油添醋，口沫横飞的大讲特讲，讲安城的高楼大厦，讲城里人的笑话趣事。孩子们则是贪玩，且山秀带回来的糖果对他们有很大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