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不满少了一点点,小脑袋主动在他颈窝里摩挲。
「正义得胜,邪恶惨败,于是你就过起自己的生活。」
「没错,二奶奶当初投资我,只有两个条件,一个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另一个是,一旦复仇成功,就必须把它抛到脑后,去过自己的生活。」
她懂了,唯有如此,才能让被扭曲的生命回到常轨。
「复仇成功,只是让我们一家重生,让我父亲在九泉之下安息,如此而已。」
「但……怎么只有这样?」她还是有一点懊恼,总觉得不够痛快。
「什么?」
「你不觉得这样的复仇太平淡无味了吗?」她有时还挺讲究戏剧效果的。
「我相信对对方来说,就像坐了一列最恐怖的云霄飞车,惊险刺激。」
晴艳想了想。「对了,你没有把那种情绪宣泄出来。」难怪之前总是对她阴阳怪气的。「如果你有的话,就不会带我挥着大铁锤,去打垮那座别墅。」
「我只想跟特别的人,一起把那里毁掉。」不可讳言,那是最后一个梦魇。
她算是「特别的人」?晴艳脸一红,在心里偷偷愉快,却不想主动问起,免得他又说出那种坏坏的话,害她无力招架。
「你想在那里盖一个新家吗?把二奶奶、你母亲一起接过去?」
「不,她们住惯了乡下,这里空气好,二奶奶不希望搬走,至于我母亲……」卫展翼遥望星空。「我不认为她想回到繁华世界。」
「你不想让她接受治疗吗?」
「她治疗过了,效果很不好。现实太残酷,她是个从小没吃过苦的大小姐,已经完全缩到她的保护壳里去了。」
「那……那块地放着要做什么?」她委实很好奇。
他的表情显得很神秘。「我想过最阴毒的点子。」
「说说看、说说看。」千万别再让她失望啊!
「盖灵骨塔,广纳各地冤魂。」
她呆了一下。「……哇,你真的没让我失望耶!」
「吓到了?」
「也不是,只是有点惊讶。」如果他愿意,耍狠段数可以比她高好几级!
「那是在最愤怒的时候做的打算。」
「他们在你父亲去世的地方,过着快乐的日子,连一点愧疚都没有,如果把那栋房子摧毁,改建灵骨塔,想必他们知道后,一定会毛骨悚然。」晴艳愈讲愈激动,愈讲愈像有那么回事。「最好是他们死了以后,也把他们的骨灰放在那里,那么爱开Party就让他们以后开个够……」
他打断她的滔滔不绝。「不,我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她又一呆。「你不觉得这个点子不错吗?兼具惊吓效果耶!」
「那栋别墅是我父亲迎娶母亲时,特别请人建造的,他们在那里有很美好的回忆,对我们三兄妹也是。虽然它与我们最后的交集点,是个悲伤的句号,但就冲着这一点,我不会把它变成阴气汇集的地方。」
她细细听着,说不动容是骗人的。他再次以深沉的温柔,抚平了她躁动的心。
她嘟着嘴。不公平!为什么他对谁都那么宽怀,唯独对她霸道又强势?
「那你要拿那块地来做什么?」她虽然不情愿问,但还是想知道。
「安养中心,让像我母亲这样的人,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晴艳心中有一圈又一圈奇异的感受。他们的个性真的很不同,他想得深,她想得浅;他深谋远虑、通盘考量,她爱逞一时之快,泄一时怒气。
但是,她爱他。
听了他内心剖白,她的心情跟着起起落落,她再不能对自己说谎,告诉自己,他对她毫无任何意义。她爱卫展翼,爱他一路走来,谨慎敏捷:爱他不陷于复仇的窠臼;爱他目光远大,就像鹰一样,在天空盘旋,没有什么逃得过他的目光。
她想要跟他比翼双飞,展翅在他的身边,拥有他有的气度、他有的目光、他有的一切一切。她想要当一个站在他身边,也丝毫不逊色的女人。
他也爱她,但如果她没有长进,得到这样的女人,只是辱没了他而已。
他们悄悄地环拥着,享受片刻的宁馨。
「卫展翼?」
「嗯?」他把下巴顶在她的头顶。
「你告诉我的这些事,我可以写成专访吗?」
她不是想抢独家,只是想让全世界知道,他是一个有深度的男人。虽然他都说了跟那些女人没什么,但她就是下意识地想要洗脱他的花名。
他沉默了一下。「如果妳想写的话,那就写吧!」
*** *** ***
等他们进到屋里,刚好九点整。
二奶奶关掉电视,从藤椅上颤巍巍地起身。
「早点洗澡、早点去睡觉。」她看了晴艳的肩膀一眼。「妳身上有伤口,小心不要碰到水,不然又会化脓。展翼,你帮帮她。」
二奶奶拉起布帘,摸摸索索地走回她房里去。
洗澡?!她呻吟一声。她忘记了,她根本没办法一个人洗澡!
「走吧!去洗澎澎。」他抿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她干笑。「今天天气还凉,我、我先不洗澡。」
「之前几天也很凉,妳天天拜托妳二姊过来帮妳沐浴。」
「那是因为有我二姊在啊!」她理直气壮。
「我也在啊!」他更理直气壮。
她要翻脸啰!「卫展翼,如果你以为我会让你随心所欲,那你就错了。」
他一脸无辜。「我没有想要『随心所欲』,我只是想善尽绅士的风度,帮忙落难的淑女洗澡而已。」
「你会长针眼!」她哇哇大叫。
「我甘愿为妳牺牲。」他打横抱起她。「来吧!不洗澡的女生是臭娃娃。」
「放开我,你快点放开我啦!」
她双腿乱蹬,快要翻到地上的时候,又连忙搂住他的脖子。
他可以稳住不「翻车」,但她的肩膀可承受不起激烈动作,疼得她直抽气。
「别乱动,伤口要是裂开,到最近的医院,至少也要开上三个小时的车。」
「你放开我就没事了。」她用力戳他的胸膛。
「不放,妳以为我会放过这种好差事?」
「我回去再……」
「我们要住三天两夜,妳确定一直不洗澡?」他嫌恶地抽抽鼻子。
她陷入很痛苦的挣扎。
她挣扎她的,他轻轻松松地抱她走出厨房后门。在二奶奶的屋侧,他又搭建三栋砖造房屋,摆饰虽然朴拙,但要用到的现代设备,一应俱全。
他把她抱进客房里,放在床边,她的行李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拿进来了。
「妳拿一下换洗衣物,我一会儿过来。」听他说得好像搞定了她似的。
还是别洗吧……她在医院试着洗过澡,莲蓬头强劲的水流喷得整个肩上纱布全湿。可是,一想到自己很爱干净,不洗澡就等于失眠……唉,还是洗吧!
要是他敢乱来,大不了剁了他的咸猪手!
她认命地蹲到地上去,打开行李袋,取出睡衣与贴身衣物。
「可以上刑场了吗?」他又旋进她房间,打趣道。
她白了他一眼。「我警告你……」
他掏掏耳朵。「我有在听。」
「你负责帮我刷背就好,其他部位我自己来,重点部位,你看都不许看。」
「妳要不要『看图说故事』,亲身示范哪些是重点部位,我怕会搞错。」
她瞪着他,他又露出更无辜的表情。「我是男生,我哪知道女生有什么重点部位……」他的喃喃声在她的瞪视之下,愈变愈小声。
她继续开条件。「然后,洒水的部分由你来,你这边有没有干净的大浴巾?」
「刚好有一条新的。」
「二奶奶真有心,什么都帮你们准备周到。」她实在感动入心。
他泼她一桶冷水。「亲爱的,这是我早上在医院买的,带下来给妳用。」
晴艳呆了一下。原来他早就预见会有尴尬的事发生,所以才买了浴巾……
她拍拍自己的脸颊。他看起来好像是个正人君子,但实际上,他什么时候要耍弄邪恶,根本没有人知道。
他打开另一个袋子,拿出消毒棉花棒、碘酒、透气胶布。
「等一下洗完澡,要消毒伤口,医生交代的。」
这些事,他都一个人包办了?受伤的她根本没想到这些,只想到要出院就Happy上了天,护理师交代伤口的照料,她理都没理,但他都听进去了。
看到那未拆封的碘酒,数量非常可观的纱布与棉花棒,她心里流淌着感动。
卫展翼靠过来,开始解开她身上非常宽松的衬衫--这也是他友情赞助的。
「你干嘛?」她吓得往后一倾。
「妳洗澡都不脱衣服的吗?」他做出惊讶极了的表情。
「我自己来。」
他摆摆手,退到一边去。
哇!自己使力,好痛好痛好痛……她努力不龇牙咧嘴。笨拙地把扣子都解开了,等到要脱左袖时,她的表情拧成一团,比包坏了的小笼包更恐怖。
「需要我助淑女一臂之力吗?」他礼貌地问。
「还不快点滚过来!」她喘着气叫道。
他慢慢地帮她把衬衫宽下来,看到她在他的衬衫里,只穿着一件酒红色无肩带蕾丝胸罩,他的身体立刻起了反应。
她的肌肤白皙无瑕,在深酒红的衬托之下,显得格外匀嫩,最令他满足的是,
她娇美的身段与他的衬衫之间,几乎毫无阻隔,这使他血脉偾张,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感油然而生。
「把头转过去,我要脱裙子。」
他乖乖地向后转,幻想那胴体是多么诱惑人。
「在我进浴室,说『好』之前,不准你过来喔!」
她还是处子之身,也没有裸裎身子给人看过,可是……卫展翼,她爱的男人,她当然希望,第一个见到她身子的男人是他,但又不希望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他瞧见。
住了一个礼拜的医院,人没像平常一样跑跑跳跳,搞不好小屁屁有点松弛,曲线也不那么玲珑,她不希望呈现在他眼里,是不完美的自己……
「小姐,五分钟过去了,妳到底好了没有?」他简直迫不及待。
她赶紧离开镜子前,双足往浴缸底踩去,坐在窄窄的浴缸边缘,背对门口。
「可以进来帮我冲水了,别的事,不准肖想!」
「遵命。」他戏谵地说道,飞快进来。
看来,她把自己保护得很周到,一副生怕被他染指的模样。
卫展翼哼着小曲,取下莲蓬头,调了调水温。「会不会太烫?」
「不会。」她壮士断腕地说道。「我们速战速决吧!」
他故意压低音量,又保证让她听得见。「希望转移到另一个战区时,妳不要说这句话。」
「什么?」她怒问,小屁屁在浴缸边缘摇摇晃晃。
「没有。」他递给她一个挤了沐浴乳的浴球,自己也拿了一个,开始轻柔地刷她的背,左肩附近有胶带贴痕的地方,小心避开。
「我还要多一点沐浴乳。」
「怎么了?」
「这种沐浴乳起泡性不够。」她一本正经地回答。
「会吗?我倒觉得刚刚好。」说归说,他又挤了一大坨在她的浴球上。
他的眼睛正想瞄她在作怪啥,她立刻斜眼往上瞪。「君子非礼勿视。」
「我不是君子。」他放下浴球,手指按摩她的背部。
她颤栗了一下,滑滑的小屁屁又差点溜下去。「喂,不要碰我。」
「按摩一下会更舒服,妳连躺了几天医院,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