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你怎么办?”伍六一接过我抛来的口粮,微微一愣。
“别管这么多了,”我头也不回的回答,“他再不吃东西准连命都没了。”
“这地方不安全。”回归平静后的许三多窜上前来探视了一下战友的鼻息,说道,“去前面找个隐蔽点喂他吧!”
“好,走。”伍六一点了点头,和另一士兵一人架了一个胳膊往前抬着走去。
数分钟后,我寻到了一处高低点,率先跳过去找好射击位,然后才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人跟上。
放下战友后,伍六一手忙脚乱的掰开口粮一口一口的喂给昏迷的人吃着。
好在对方虽然昏睡过去,但吞咽的意识还有,所以虽然掉了不少口粮在外,但到底也还吃进了不少。
“到哪了?”一士兵边喘气边问道。
“如果方向没错,应该走了一大半了。”我环顾了四周一圈,浓雾迷绕的丛林里,寂静无声。
“这里的参照物怎么看都一样,”士兵接着说道,“我看七点钟方向走准没错。”
“他怎么样?”没有理会士兵的话,我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问道。
“还一口气在,”伍六一艰难的喘着粗气回答,“有些脱水,怕是撑不住了。”
“我,我这还有。”许三多急忙从包里掏出口粮,正欲拆封,我急忙开口唤住,“许三多,别弄了。你那留着吧!他最缺的是水。”
“不行,”许三多目光坚定的望着我,生平第一次开口朝我反驳着,“救不了也得救,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了。”
见许三多手中动作未停的欲要撕开包装封口,我猛地上前夺过他的口粮狠狠扔在地上,“你清醒点!他现在这样你给再多东西他也吃不下。”大幅度的动作消耗了我太多的体力,再次说话时,我感觉有些接不上气,“没错,我们不能抛弃放弃他。但是,他现在需要医护,需要水,你知道吗?这些,我们都没办法给他。”
“许三多,”伍六一扯着苍白的嘴角接过话来,“成才说得没错。我们不能抛弃放弃他,但也不能夺走他生存的权利。他现在这情况,再往下走,只有死路一条。”
见我和伍六一说得在情在理,许三多眼神瞬地一暗,沉默了下来。
经过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后,我决定亲自来为这位战友发射信号弹。
虽然伍六一一再跟我争执,但最后仍被我拿到了主导权。
我知道伍六一不忍让我背负这个臭名,但我也不愿伍六一一生的荣誉毁在这一夕之上。
伍六一拖着许三多离开后,我蹲下身望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人长叹了一口气。
他曾经也是钢七连的一员。
尽管我到现在连钢七连一半的人名都未记全,但我始终牢记着钢七连的精神:不抛弃不放弃。
而今天,我却要违背自己一直以来时刻谨记着的东西……
“成才,别磨蹭了。”不远处,传来伍六一刻意压低的催促声。
我咬了咬牙,摸出他身上的信号弹拉开引信,将弹身插在了地上,然后几步跑至不远处的凹槽下蹲了下来。
一辆军用医护车由远至近开了过来。
战友迅速被抬上车,小车疾驰而去,扬落一阵黄沙尘土。
眼见着小车消失在地平线的另一端,我们起身马不停蹄赶往下一个停点。
夕阳西下,将最后一抹金色光线尽洒大地。
夜幕的降临给我们的隐蔽带来了极大的利端。
有了草丛和黑夜的掩护,我们前行的步伐明显比白天加快了许多。
在离目的地只差一座深林的距离时,我们剩下的五人因为方向问题产生了歧义。
许三多执意要求四点方向,而另外两名士兵却始终坚信七点方向。
这一下,我也拿不定主意了。
这个节骨眼上,谁错了都意味着“输”。一个方向点的判断错误,很可能将行程拉大几十公里。
“伍六一,你觉得呢?”我看了一眼正在专心瞄准的伍六一,问道。
“我听许三多的。”意外的,伍六一竟支持了许三多的观点。
“那行,”我也爽快点头,“我跟许三多。”
于是,我和许三多、伍六一一组,剩下的两名士兵分成一组。几人握手道了珍重后,就地安静分手。
趁着夜色浓郁,我们三人直奔林中深处。却在还未靠近林边的地方被一道深远的护栏网给严实拦住了去路。
靠近护栏网不远的地方,屹立着一处哨所站。几名士兵正手执突击枪在哨站的附近走来走去。
“这条路不能走了。”伍六一紧盯着前方,皱了皱眉头说道。
“走。”我毫不犹豫的接过话来,“改小道。”
伍六一和许三多同时起身,跟着我绕过护栏网从另一边的斜坡直直插了过去。
绕过不算太长的一段小路后,我们三人围着林间的树丛径直往前奔跑着。
“绕过这座山应该会有路。”许三多边跑边说,眼底闪着坚毅的光点。
许三多的话令我和伍六一重拾了莫大的信心。虽然我不敢肯定许三多的直觉一定是对的,但这个时候他说的这一句话,多少也带给了我们一些鼓舞。
山路崎岖而盘旋,路面高低不平有些难走。
我们三人各分任务。我主前,伍六一顿后,许三多中间巡视。三个人小心翼翼的走在从草横生的小道上,就怕一个不小心踩响了什么而被对方发现。
“那不是?”我霍地停下脚步,望着右侧前方的一栋平房惊讶道。
“什么东西?”伍六一紧张的一步冲上前来,端枪瞄准。
“红三连五班。”我笑了笑,说道。
“这儿就是?”伍六一也倍感诧异的望着远方的那栋房屋。
“我们脚下现在踩着的,就是专用的输油管道。”许三多凝视着前方,在嘴角扯起一抹笑意说道。
伍六一缓缓放松了手中的枪,和我一起打量着这片土地。
凝望着四周熟悉的环境,我的心忽然柔软起来。温暖的感觉从眼睛源源不断输送至我心底。
一种心安的情绪宛如溆溆水波般在我心中轻轻漾动着。
“走。”伍六一侧了侧脑袋,往五班的方向颔首示意。
我们三人猫着身子悄悄踏上五班的土地。我和许三多带着伍六一绕过宿舍楼,在一处围墙下直接攀岩上楼顶,越过两栋楼舍的距离后,从洞开的天窗口爬进了储物室。
第三卷:老A选拔赛 接近成功
接近成功我和伍六一随便找了块地方便坐下休息,许三多却一人站在屋内静静晃悠着。
“许三多,”伍六一悄声开口,“你不抓紧时间休息瞎晃悠什么?”
许三多回头瞅了伍六一一眼,没说话,继续四下乱看着。
“算了,由他吧!”我用手肘杵了杵伍六一,劝道,“他从新兵连就直接被送到了这里,心有感触也可以理解。”
“你还好意思说他,”伍六一伸舌添了添干涩的嘴唇,勾起一边的唇角笑得有些艰难,“当初你要听了团里安排,至于落到这地方来吗?”
“行了你,”我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还提那陈年烂谷子的旧事。”
见我有些烦躁,伍六一笑了起来。
“成才,你看。”在我和伍六一说话的期间,许三多已经把储物室和隔壁连着的厨房查了个遍。
“什么东西?”我用力咽下一滴口水滋润喉咙,好让话说得更加顺畅一些。
许三多放下怀中抱着的铁锅,将盖揭开一看,雪白的馒头放满了锅底,香气扑鼻而来。
“又是薛林那帮小子搞的鬼吧!”我扯着微有些干裂的嘴唇笑了起来,“他们就喜欢一天做出几天的饭来。说都说不听。”
伍六一直盯盯的望着锅内的馒头,半天没有声响。
“怎么办?”许三多突然问道。
话音刚落,我的肚子传来一记震耳欲聋的鸣唱声。
说真的,两天一夜没有吃饭,除了早上的那点田鼠肉,我几乎连一口水都没正经喝过。
现在望着这一锅香气诱人的白馒头,说不想吃,那绝对是骗人的!
我感觉自己已经饿到头昏眼花,有些反胃想吐了。
“拿走。”伍六一收回目光,简短而坚定的吐出两个字。
许三多一愣,一抹微不可见的红晕迅速染上了他的脸颊——虽然他黝黑的脸上看不出红黑来。
“没事,啊,端回去吧!”我幽了一口气,对许三多说道,“我们都知道你的心呢!”
虽然我真的很想吃那些馒头,虽然我已经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虽然我整个眼底都充着吓人的血丝,但当着伍六一和许三多的面,我怎么就伸不出那手来。
不过,那天事后,我常常一个人问自己:如果当时许三多和伍六一不在,我会不会吃了那些馒头呢?
答案是:未知!
许三多将馒头原封原样的送了回去。
“那,那吃这个吧!”许三多在我对面坐了下来,将军用口粮从背包里掏了出来,给我和伍六一一人分了一些。
吃完为数不多的一点口粮后,我们三人勉强休息了半晚,等天蒙蒙发亮时,偷摸着离开了红三连五班的厨房。
小半个晚上的休息没能使我们的体力回复多少,尽管当中吃了一些许三多分发的口粮,但那对于饿了两天一夜的我们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我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上坡的小道上,脚下猛地一软,整个人跌了下去。
伍六一赶紧追上前来将我一把拽住,幸免了我径直滚下坡去的噩运。
“成才,成才,没事吧?”伍六一一手执枪一手抓住我的衣服将我往坡上带着。
“还行,死不了。”我跟着蹬了几下脚,顺着伍六一的手势狼狈的爬到了坡顶。这边我话音才落,那边许三多突然一个卧倒,吓得我跟伍六一反射性的趴下身去警惕。
“怎么了?”伍六一倍感紧张的望着许三多问道。
“后面就是我们要找的阵地。”许三多扯起嘴角笑得一脸的阳光灿烂。洁白的牙齿映着他黝黑的皮肤显得透亮而净白。
“是,是真的?”我气喘吁吁的笑着,微微撑起身子朝坡对面探去。
映入眼底的,是一片绵延不绝的山丘。山腰上,坐落着幽静而茂盛的松树林。林下,躺着宛如镜面般盈绿无波的湖水。
“没错,就是这儿了。”伍六一咧嘴笑着,露出了两日来的第一个笑容。
“走。”我慢慢低下身去,和伍六一、许三多一起来到一处隐蔽的地点察视敌情。
“东北两点方向,三十五人,五个老A,”我透过狙击镜观望着湖对面的哨所处,“武器是九五狙,四个机枪点哨。两部热成像观察仪,没发现机动车,但是,”我将狙击镜左右换动着角度和视野,“怎么没有指挥所?”
“这个地方不好过,”伍六一趴在我身旁,一边看着狙击镜内的景象一边说道,“那中间是个洼地,根本看不到指挥所。”
“三十五个人已经能顶一个加强排了。”我疑惑的说道,“怎么可能就这点重火力呢?”
“有问题。”伍六一放下狙击枪看着我说道,“只能潜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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