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罗王要是明文叫毗沙门天死出来,那么大家可就难看了,这么做明是叫帝释天实则是催毗沙门天,北方将军也心知肚明,叫帝释天同行是为壮声势计。
很快任务就下来了,北方军、龙王、帝释天以及当地雇佣军团整合成一个大方面军团,由毗沙门天主导,牵制魔族军的行动,务必将敌人留在战场上,不得走脱。
帝释天一个旁听的听了都没绝倒过去,北方军实力何其雄厚,龙王虽然所部不多,也不是等闲之辈,这么些人加起来,居然只给派个牵制的任务,说难听的就是打游击啊,要知道北方军的数量和装备足够分担阿修罗军大半防区,完成合围,这种安排对于北方军简直可以说是侮辱了。
毗沙门天脸色青绿,阿修罗王也无奈叹气以对,后者何尝不想有人替阿修罗军的防,来个结结实实的合围,只是北方军几百年一仗都没打过,虽然人数和装备都摆在那儿,但始终都是纸面上的,实战参考拿不出来,你让人家怎么相信北方军,在北方军的能力得到实际落实之前,阿修罗王自己先hold住才是真的。
气火过了,毗沙门天先生掂量一下手里的北方军,自己也心里发虚,想到他当初过羯达摩罗城来时,唯恐的正是阿修罗王要他完成合围,路上想了许多对策拒绝此差,不想这边早就没把希望太多的寄托在北方军身上,正合他的心意,现在反过来为了阿修罗王不信任北方军战斗力而生气,实在太孩子气了。
毗沙门天自己是良将之才,心智也精明无比,他有本事在不开战端的情况下,自身也不损失一兵一卒,魔族也未能前进一步,这样维持了上百年。北疆是北方将军领地的极北部分,名义上是毗沙门天的领地,但因为太穷,北方将军不愿费心照管,便暗中支持先天善战的边民组成雇佣军团,提供一定的物资训练,使他们担负起防守魔族的任务,然后以一些城市(也是穷苦不堪的地界,但比荒野好过得多)的主权作悬赏,谁有功有能,谁就占据权力自治,其实北方将军在背后也在运用手段平衡翻搅,使这些半独立半依附自己的军团卖命防守的同时,内部也不停争雄。这种做法确是便宜占尽,实则无异玩火,边民久与魔族为邻,性情冷酷,虽是血统不纯,但先天善战,几百年前有名的因跋帕特罗也在这里起源,控制这样的人们为自己服务,维持这种随时可能崩溃的平衡,如此长久,毗沙门天自有不凡的才能。
北方军已经事先被毗沙门天集结好,领下命令的第二日,就计划出动了。
黄昏时分,帝释天一个人从城墙边缘走出来,来到城楼上人们的视线内,驻足不走,仰头不知看什么,楼上防卫的士兵渐渐发觉了他,面色不善。直到观战结束的阿修罗王挥开士兵,召帝释天上楼,之前后者等到了日落。
“我看王十分清闲,本以为您正忙于指挥呢。”帝释天之前看到阿修罗王独自站在城头默默守望战场,看着战云开阖,并没有出言指挥,前者理解不了,这么重要的战役,阿修罗王居然整个丢开给十二神将,自己只不过在城楼上观看。哼哼,没错,帝释天又在偷看了,整一个下午。
“十二神将又不是离不开我的孩童,越是重要的战役,我越不能把持太过,应该让他们自行配合。”远处似乎是梨多尼牟那一部的旗帜在对着这边挥动,阿修罗王转头,帝释天看到他耳朵上另外一只耳箍。
“王,你让我等了很久。”
“我说的就是日落,你早了。”阿修罗王歪头驳之,“即使我的身份值得让你多等,你也不必中午就戳在那种地方吧,难道只是在睡午觉?”
“王怎么发现我的?”
阿修罗王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诌,“我的耳朵尖,一下就能听见。”其实阿修罗王族奇形的耳朵,并不代表敏锐的听力。
“真的么?”帝释天拿不准阿修罗王什么意思,开玩笑?光看神情看不出来啊。
“我找你出来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哦。”帝释天心说,不重要的话,你随便叫个人传给我听不就好了。
“此去任务艰险,你们若是不能正面击敌,可以退入荒原,维持部队不散最重要。”
“王您太小看北方军了吧。”
“还真的至于。”阿修罗王摇摇头,“一整个队伍都是新兵,连着毗沙门天自己,关键时刻一动摇,马上溃的干干净净。你跟在毗沙门天身边,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提醒他在要紧时下定决心,保持清醒,给我正常发挥。”
“那为何王还要我退?”
“那是最坏的情况,还有就是说你,你军队弱小,要是遇险,你不必死守,就算当场离开战地也没关系。”阿修罗王斜眼瞧某人,“就算我不说,你也能‘机动应付’吧?”
帝释天撇嘴,“看不出您这么疼我。”毗沙门天现在是他不可缺少的依靠,帝释天要是听了阿修罗王这种交代照办,之后可没好果子吃。怎么听这个人一点好话,总是有毒呢。
“嗯。”阿修罗王深以为然状,点点头。然后许久沉默,帝释天靠在墙边,和着日落后的残光看阿修罗王的侧脸,不愧千百年道行,怎么能说什么做什么都面不改色呢。
“我……调查过你的经历,活动记录,指挥上有些幼稚,容易出疏漏,因为你自己能预知风向,所以太惯于火攻的办法,然后没想到在其他方面提升,其实雷神闻风也并非不可破解,若是遇上老道的对手,你真的会死。”
“……”
“咳!”阿修罗王看着帝释天发愣,严肃咳之,其实眼睛里有点儿笑意,“等你回了神再说,金玉良言!”
“是、是。”对于他来说,真的难得有一人,用心与他指出错对。
“毗沙门天自视甚高,他愿意与你为友,实在特别,对你也有益,只是切记不可与他相争,至少是凭你现在。”阿修罗王沉吟一会,然后宣布金玉良言结束,听完记下可以去玩了。
帝释天走了一半,咯噔一下转过头来,“王,你该不会把我当做我父亲了吧,你当年欠他人情没还?”
阿修罗王还站在原地,望着白天的战场,不打算走,他皱着眉头看过来。“你觉得我是那种没头没脑的人?”
“啊?”帝释天耸耸肩说,“也不保证有那种长的像搞混了这种狗血。”
“呵……我已经忘了他长什么样,想不起来了。难道是因为活的久了?”阿修罗王又睨某人一眼,“但还不至于像你乱想的那么不清醒。”
“哎!你怎么敲我!?”刚刚似乎有人飞了个石子过来,正中某个白发茸茸的脑袋。
“只不过是提醒,城门要关了,你快来不及了。”
“咦?”帝释天猛的紧张起来,“我还以为王不知道。”
“我知道,毗沙门天令你先行,有事让你做吧。”
“……哦。”帝释天少见的不自然起来。
“一路平安。”
“你……”帝释天才明白,阿修罗王已经得知了他和毗沙门天的可疑动向,可是他就在刚才,选择了信任。
“怎么了?”阿修罗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表情平淡温和的脸,心想究竟他哪里把这个一向胆肥的家伙吓的如此罗里吧嗦了。
“那个,王,我并不是值得信任的人,或者说是还不够资格谈这些,因为太过弱小,我是在拿命拼搏,所以我什么都愿意去争取,同时也愿意舍弃,您不是说过我死不足惜么,其实我自己也这么看待,我没有智慧,看不到未来,我只有我自己,故永不后悔。”
阿修罗王记得,那天黄昏,白发下的目光幽幽发亮,它的主人一步步穿过一层层夜色和余晖,走向远方,他说他永不后悔,其实这样的人最值得信任。后来阿修罗王又丢了帝释天一颗石子,说,“快走,若抓住你半夜爬墙,乱棍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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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午夜,北疆本地兵团在沙须陀汇聚,因为诏令是以阿修罗王和毗沙门天的名义发出的,故各首领不得不从,也没有防备。第二日沙须陀城头倾倒死尸,昨夜被关入小城的三百人全部被杀,当时帝释天为了取信与这些牺牲者,是孤身入城的,也就是说,这三百个,也许其中不乏强者的人,是被帝释天一个人杀死的,其实他在上城楼丢尸体耍帅之前,还自己裹了身上的伤口,蹲在某处睡了片刻,他也有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
消息传开时,毗沙门天已然领兵出袭魔族军侧后,北方将军闻讯大惊失色,阿修罗王看他吃惊的模样不是装出来的,且毗沙门天没有这样把事做绝的风格。
阿修罗王一下子心如明镜,帝释天和毗沙门天的确有密谋,也许是将本地兵团聚拢,统一指挥,从毗沙门天又惊又怒的表现看来,估计毗沙门天属意的本地兵团统帅并不是帝释天,而是另有他人,帝释天是一个人被派去协助的,毗沙门天事前做了精心的策划,可所托非人,帝释天一到场子就将其全盘打乱,借此机会一场豪赌。
毗沙门天咬牙饮了一肚子气火懊悔,阿修罗王无言的拍拍他的肩膀,即使看上去他们俩的上下属关系处的不算亲密,两人常为了各自的利益考量在背后多留一手,有时还会拆台翻脸,但彼此之间依然存在着相当分量的敬佩和信义。
“多闻天,你一切照计划去即可,我留意他。”多闻天是毗沙门天私下使用的名字。
阿修罗王送毗沙门天,过能远眺沙须陀的高原,破败的小城下,约摸十万的大众喧闹奔跑,城门包围了厚厚一大层的人,中间好像有这什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帝释天一个人站在城头,扶着长枪,城下的人原本不敢靠近他,随后渐渐有人爬上墙去攻击,阿修罗王和毗沙门天离得尚远,看不清太多,之间那人一步一杀,因为害怕雷击轰塌建筑埋了自己,帝释天挥舞因跋帕特罗名剑,只凭自身武技拼搏,直到城下喧闹止息,后来似乎看到帝释天出现在城下,他走一步,黑压压的人群就退一步,其实那人的步伐根本跟威风凛凛子类的形容没了干系,反倒有点虚弱,可是他没有倒下,没过多久阿修罗王和毗沙门天一齐大惊,那一夜失去主人的十万人众渐渐自行从松散变得紧凑,竟然排起队列,循着帝释天长剑所向,前行而去。
赌命成功。
“这是怎么回事?”阿修罗王问道
“这是边民军团之间的规矩,他们以兵事为生,内部也互相争雄,两部相斗,首领不死,大家都拼死相杀,首领一死,全部罢手,胜者接手失败者所有的一切,斗争就到此为止,没有人会为死者寻仇,即使是至亲。”毗沙门天看了看阿修罗王,后者看远处那一群人,满脸的不得其解。阿修罗一族讲究以牙还牙,提倡复仇报恩,他们的典籍里面全是这种内容,“他们这么做是因为资本薄弱,养育一个婴儿,直到他形成战斗力,是十分艰难的事,没完没了的械斗只是无意义的浪费。”
“方才有人攻击他。”
毗沙门天反应了一会才答,“这规矩也不是绝对的。”北方将军向旁边那位看了看,又说,“他太可怕了。”
“我留意他。”阿修罗王重复了一遍此前说的,此话有深意,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