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午捏着陈煦的小手,冷笑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这笔账,我迟早要与她算。”
“啊啊。”果然是夫妻,给你们点个赞。陈煦朝陈午露出可爱的笑容,正觉得有这样的父母心中十分温暖,便听到陈午一声惊呼。
“哎呀,放水了。”
陈煦:“……”噢,肉!
李钦:“呵呵,世子手脚不能动弹,还是这么顽皮。”
“是啊,这坏小子还对我笑。”陈午朝小婢女看了一眼,小婢女又一次小跑着出去了。
陈煦:“……”老爹,这里误会很大啊!
可惜陈煦不会说话,只能又一次被奶娘扒了个精光,用温热的帕子擦了擦屁股,穿上新衣裳,好在李钦要为他施针,没有再裹上襁褓。
陈煦像条死鱼一样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李钦从药箱里拿出针包。打开一看密密麻麻,顿时头皮发麻,有种不好的预感。
古代医术繁复亢杂,陈煦虽然对此无涉猎,却能感觉到这李钦的技术是十分高超的,小娃娃的穴道,他一扎一个准,一针比一针疼,扎得陈煦全身都在抖动,脸上的表情五花八门,最后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尼玛,你个庸医,欺负奶娃娃真的大丈夫?
李钦见到他哭,竟然还哈哈大笑,道:“这针痛极,小世子竟然能忍到现在才哭,将来必定有大作为。”
陈煦:“呜哇呜哇。”
刘嫖从宫中回来之后又发了一通脾气,陈煦才知道原来栗姬与刘嫖的矛盾这么早就开始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之间的矛盾竟然比史书文献上记载得更加恶劣。刘嫖向汉景帝进言,让汉景帝宠幸了后宫的一个妃子,那妃子还怀上了龙胎,惹得栗姬十分不愉快,不仅设计害那个妃子流产,还买通了馆陶公主府的一个小婢给陈煦下毒。
虽然不知道栗姬给自己下的究竟是什么毒,但是好歹从鬼门关回来了,在李钦的悉心调养之下,陈煦很快便又生龙活虎起来,从最开始的全身抽搐到四肢乱颤到只要李钦摸药箱就爬到床底下躲起来,陈煦的成长速度又快又慢。
快的是他很快就学会了站立,慢的是他已经一岁半了,口中吐出的词还是咿呀呀哇哈哈。
这一年刘嫖怀上了她与陈午的第二个儿子,若是一切照史书记载,这个孩子就是陈阿娇的第二个哥哥,虽然刘嫖已经身怀六甲,却依旧时常伴在陈煦身侧,刘嫖进宫的时候,陈煦就跟着他爹陈午,陈午没有带孩子的经验,通常就是带着他去李钦的房内下棋赏花,或者扎娃。
这一日,刘嫖又进宫去了,陈午抱着他又去了李钦的房间。
李钦正在看医书,见到陈午笑得十分灿烂。
“来得正好,我正看到一套针法,对世子十分有益。”
陈煦:“……”
“是上次说的,能让他早点开口的针法吗?”陈午兴致勃勃抱着陈煦坐到床榻上,陈煦立马滚到床角去缩着。惹得陈午哈哈大笑。
陈煦:“……”老爹你严肃一点,世上哪有这种针法?分明是李大夫要将你儿子当做小老鼠啊!
李钦还真回答:“是啊。”
卧槽,还能不能好了,这走的是西汉历史路线不是修真玄幻路线吧?
“小世子,你放心好了,我之前替你检查过了,你开口说话是没问题的。”李钦又去摸药箱,陈煦见了急忙朝床榻下爬去,被陈午一把抓住。
“煦儿乖,只是轻轻扎一下,不会很痛。”
陈煦:“……”信你我就不姓陈。
李钦掏出两根长针来,笑道:“侯爷抓稳了,我要扎下去了。”
“啊啊。”陈煦挣脱不开陈午,急得叫了两声。
李钦两根针直接扎在他的穴道上,陈煦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陈午:“……这没事吧?”
“啧,小世子这么倔,恁是不叫唤,像谁?”陈午一边云淡风轻的说着,一边又摸出几根银针扎到陈煦身上,陈煦被扎得又痛又动弹不得,只能鼓起腮帮子瞪着他。
陈午:“自然是像我。”
“我小时候替你扎针的时候,你又哭又叫,跟什么似地。”
“那是因为你技艺甚差。”
“难道不是你自己怕痛?”李钦笑着将陈煦身上的针一根一根又拔了下来,然后捏开陈煦的嘴看了看。“没问题啊,也没有穴道闭塞,怎么会不说话?”
“该不是被毒傻了吧?”
陈煦白了陈午一眼。
李钦哈哈大笑。“他都已经能听懂你说话了,你还是莫要说他坏话。”
“小家伙就是不开口,这嘴咬得死紧。”陈午捏了捏陈煦的脸。“不好不好。”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小婢女从外面跑了进来。“侯爷,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公主在回府的路上受了惊吓,动了胎气。”
“什么?”陈午脸色一白,就要冲出去。
“啊啊啊。”陈煦急忙伸手大叫,陈午才返回来抱上他,问道:“公主现在人在哪里?”
“在房里,已经宣了奶娘跟大夫。”
陈午一边抱着陈煦往房间走去,一边问身边的小婢女:“出门时还好好的,就这么短一段路,怎么就动了胎气?”
“回来的路上不知哪里撞出一头疯牛来,差点撞到公主,便动了胎气。”
长安路上怎么会有牛?陈煦皱着眉头,便听陈午又问道:“那牛是谁的?怎么会差点撞到公主?”
“只抓到牛,没看见牛的主人,已经去查了。”
这就更奇怪了,一般会被牵到城里的牛,都是要牵到集市上去卖的,被卖的牛羊脖子上都会圈着绳子或者草编,为了不与别人的牛羊混在一起,每个人做的记号都不一样,怎么会有无人认领的牛?
在西汉,一头牛可稀罕。
陈煦只恨自己不能说话,问不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好在陈午也不是傻子,他沉默了一下,便道:“公主前两日进宫,与皇上促膝长谈,都说了些什么?”
那小婢女一愣,道:“说林良人长相貌美,才德兼备……皇上当夜就……莫非是……”
“看来这头牛是找不到主人了。”陈午说着,正踏入自己的院子,便听到刘嫖一声痛苦的叫喊声,抱着陈煦的手微微一抖。
几个婢子端着染血的盆子就走了出来,见到陈午与陈煦,急忙将东西放到后侧挡住。
陈午:“……没有保住?”
奶娘伏着身子,回道:“公主先是用了红花,又冲了胎气……”
“我知道了,下去吧。”陈午将陈煦换了个方向抱着,挡住他的视线,让下人捧着东西离开了。原本已经算是晦气的东西,是不能给他看见的,只是他太急了,没有想到自己第一个儿子被人下毒险些没了性命,第二个孩子也难逃毒手。
陈午深吸了几口气,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刘嫖正躺在床上,掩面流泪。
“别哭了。”陈午坐到她身边,伸出一手为他拭泪。“身体要紧。”
陈煦朝刘嫖伸出手,安抚般唤道:“母亲。”
刘嫖一愣,将陈煦抱到怀里。“我苦命的孩子。”
陈煦抹了抹刘嫖的脸。“母……”
刘嫖破涕,却没有笑出来,只摸着他的脸,眼泪不停流出来。“是我不小心,我只恨我自己……”
“不是你的错。”陈午看了陈煦一眼。“不要太过自责。”
“母起。”陈煦安慰道:“噗哭。”
他虽然还未曾见过栗姬,不知道栗姬究竟有什么手段,但是栗姬两次下毒的仇,他记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陈煦最后还是没能等到自己的第二个弟弟出世,因为陈阿娇已经出世了。
那一天长安城正值寒冬,雪花一片一片,犹如柳絮纷扬,馆陶公主府的瓦砾上也堆满了皑皑白雪。中庭的花园之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练剑。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小小少年,他举着木剑,反反复复练习竖斩与横劈两个动作。飞扬的雪花落在他的肩膀上,很快便被他甩开。
其实陈煦更愿意去院子的亭子里练字,虽然古代的字他看得懂也颇有研究,但是他的毛笔字简直就跟狗啃过的一样。
他练得十分认真,连有人在长廊下驻步停留,看着他练剑也没有注意。
长廊下的刘嫖抱着一个襁褓,由侍女陪伴撑伞,站在长廊下看着陈煦。
侍女见刘嫖嘴角露笑,道:“世子真是十分认真,将来必定武艺超群。”
“若真是如此便好了。”襁褓中的婴儿将小手伸了出来,抓住襁褓的边缘往自己嘴边拉,刘嫖轻轻压了压襁褓,拍了拍襁褓中的婴儿,“煦儿将来若是能守得住馆陶公主府,继承他爹的侯位,我便已心满意足。”
“呜啊~”襁褓中的婴儿见到不远处的陈煦,发出十分响亮的叫声,惹得陈煦一顿,看了过来。
“母亲?”陈煦拖着小木剑跑了过来,满脸笑意。“母亲怎么站在这里,可是妹妹怎么了?”
“这小淘气在屋子里呆不住,非要出来走走。”刘嫖低下身子,让陈煦看怀中的婴儿,小婴儿挥舞着小手,想要抓陈煦垂在耳边的头发。“阿娇已经六个月大,晓得认人了,方才一定是在叫你呢。”
陈煦摸了摸陈阿娇的小脸。“妹妹的脸颊冰冰的。”
“许是外面太冷了,我们正要回屋。”
“呜啊~”陈阿娇抓住陈煦的手指,咯咯笑了。
陈煦也笑了。陈阿娇幼时眉目未开,已经长得十分可爱,陈煦捏了捏陈阿娇的脸蛋,陈阿娇又是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刘嫖顺势捏了捏陈煦的手。“你自己的手也冰凉凉的,跟母亲一起回屋吧。”
“好。”
刘嫖带着陈煦与陈阿娇回房,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陈午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说什么?栗姬子六岁寿辰,栗姬要我带着煦儿出席?”
另一个声音听起来像是皇帝的内侍,平日与陈午走得十分近的人。“栗姬已经向皇上请示了,说是还未曾见过长公主的孩子,皇上说稚子尚幼,邀你带着长子前去。”
“她又要如何?”刘嫖一听到栗姬的名字就开启泼妇模式,一脚踹开房门。“我绝对不会让她再对我的孩子动手!”
陈午一愣,急忙过来拉住刘嫖。“隔墙有耳,这话岂是能说得的?”
“我不管,那个泼妇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要我直接杀去她家?”
“你冷静点,还抱着孩子呢。”陈午一瞥陈煦。“煦儿还看着呢。”
刘嫖还想顶几句,却发觉陈煦正睁大眼睛望着自己,喘了几口气,将脸别到一边。“我不管,反正阿娇不能去,煦儿更不能去。”
“恐怕不去不行,我便是来宣旨的。”那内侍道:“这一次不仅仅是要庆生,还要为刚出生的小殿下取名。”
刘嫖瞪着内侍,大有要将他咬死的感觉。
陈午叹了一声,还未想好如何全解刘嫖,陈煦已经拉了拉刘嫖的衣服。“母亲,我想去。”
“你是不是染了风寒,烧起来了?”刘嫖用手指点了点陈煦的脑袋。“快去李大夫那里扎扎针。”
陈午:“……”
陈煦笑了笑。“我不会乱吃东西,不会乱跑,不会乱说话,会乖乖跟着父亲的。”
刘嫖看了看陈午,陈午点点头。“我们既然躲不起,那就要惹得起,放心,我自有安排。”
刘嫖想到这次的应酬不仅仅是为了栗姬,更是为了出生六月还未取名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