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兴听到您的道歉,但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您说的那个什么摩西教……是什么东西?”潘红升摆出一副职业外交人员的架势,不吭不卑。
“那是一个大麻烦,已经困扰了我们很多年了……”马绍尔说到这里突然想要转换话题,他一按召唤秘书的铃声:“里昂,给潘红升先生倒杯茶,中国茶。”
潘红升不由得有点出神,因为对方用桌子椅子和整套办公设施,都跟自己办公室里的一模一样!
甚至是那召唤秘书的电铃位置,都是相差无几。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总统先生,你这桌子……是本国产的吗?”
“不,是进口的,”马绍尔突然笑了:“不用看了,这是进口的你们中国货,因为比较便宜且实用,你知道我们国会是很抠门的。”
潘红升笑了,笑完之后是深思:国会的限制作用,确实很厉害啊……
或许自己跟这位总统先生关系再好,一些决定还是受国会的监控,看来法国这种不正常的变化,一定跟国会有关!
马绍尔再亲美,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只要国会不同意他的一些议案都不会实现,甚至还会被弹劾。
但国会始终没有在倾销案上对马绍尔提出质疑,这就很说明问题。
国会内若是没有充足的支持者,马绍尔甚至都站不稳脚跟!之所以到现在还可以招摇过世……粗腿一定在国会!
他跟马绍尔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着,很显然对方始终在绕开什么。
当潘红升一提及有关摩西教的事情,马绍尔就立刻绕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其实外国人在这种功夫上的功力尚欠,要说语言艺术上,国人尤为擅长。
尤其是这些官话套话以及话里有话。
当年英国大使来访清朝zhèng fǔ,结果没几句话就被负责接待的官员绕晕了。
回国之后大使写了本回忆录,里面声称:“在说话拐弯抹角方面,没有什么比中国人更擅长了!”
这句话其实说的很实在。
第八十六章 油画
“我知道现在您的心情很愤懑,作为贵客遇到这种事情真的很恼火,如果换做是我也会生气……但我希望您能体谅一下我们的难处,毕竟那个家伙为政府工作了三十年,我们这里工会是很严谨的,其实我们早就发现他有类似狂热宗教的趋向,但却没有证据开除他……”
马绍尔的外交辞令,在潘红升看来很幼稚。
跟国内官员比起来,他们和稀泥的功夫实在是太差了!
“所以吗,我决定赔偿您50万法郎,作为这次事件的个人补偿,条件吗……希望您对这件不幸的意外守口如瓶。”马绍尔小心翼翼的看着潘红升,看起来他真的不怎么擅长做这种事情。
“50万法郎?”潘红升看着对方像一只被人棒打的小海豹般可怜,却逼着自己硬下心肠来:“你觉得一条人命就价值50万?你们国家就是这样衡量的嘛?看来美国最该质疑的是你们的人权现况,我的一条命,作为奥斯卡金像奖导演,作为外交办事人员,作为一位法国人民友好的客人,就只有这种交代?”
“那……您有什么方案?还可以酌情增加……”马绍尔等着大眼珠子,已经有点不知所措了,真不像是一个能代表国家的总统。
“我不缺钱,尤其是这点小钱……”潘红升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你知道我想要的东西,一个交代没有这么廉价,我希望得到摩西教在法国的情况,全部完整的。”
“这……涉及到我们公民的宗教信仰问题,我拒绝。”马绍尔似乎是觉得自己有点窝囊,气咻咻的涨红了脸:“潘先生,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我们是在平等的交流,请不要用那种口吻跟我说话!”
容易发怒或是感到屈辱的人,最弱小。
这一点潘红升心知肚明,因为那种人内心怀着深深的自卑感,或许别人一些不经意的举动,都会导致他们的大发雷霆神经过敏。
他微微一笑,拿出烟蒂:“可以来一颗吗?”
“啊?不,谢了。”马绍尔一愣,原本剑拔弩张的情绪稍稍得到了控制,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表现有点急躁,他喝了口咖啡清清嗓子:“潘先生,宗教信仰问题,是个极其敏感的问题……我不知道你们国家怎么样,但是在我们的国家,任何人信仰任何宗教,这都是受法律保护的……”
“哪怕是那个宗教策划谋杀?”潘红升双眼目光锐利:“你觉得一个随随便便向人开枪的警卫,一个满口种族主义的极端分子,是不是该用法律来制裁?你们的法律难道允许有人随意开枪杀人,就因为那个人黑眼睛黄皮肤?”
“这……”马绍尔光秃秃的脑门上满是汗珠子,不住的用手帕擦汗:“请您不要……把事情说的这样严重……”
“我觉得事情本身就很严重,我的要求也是合理的。”潘红升旁若无人的点着烟,长长喷出一口烟雾:“我要求知道凶手的情况,这难道还是你们的国家机密不成?”
“这次谈话结束了。”马绍尔脸涨红了好一会儿,才憋出这么句话来。
潘红升没再说什么,说实话这些年他见识过无数白痴政客,这个是最标准的。
从总统府出来,几个身材壮硕的年轻人立刻凑了上来。
“老板,你吩咐我们做的事情,刚才我们已经从档案局资料库里调出了资料……那个凶手叫皮尔斯,是有美国血统的法国人,在政府机构工作三十七年,刚才我们去走访了他的邻居,据说这家伙十年前就跟自己的老婆离了婚,还跟自己的孩子家人断绝了来往。”为首的年轻人看上去很精明,嘴角一颗大痣。
那颗大痣颇为显眼,让潘红升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他一眼。
这些年轻人是他的保镖公司精英部队,这些人一般都是给顶级富豪做护卫的,为了这次行动潘红升特意把他们都调集来了。
别看这些家伙一个个不起眼,但却各怀绝技。
为首的年轻人叫张绍,是这帮子年轻人中的佼佼者,不仅有超乎寻常的黑客技术,在这帮人里身手头脑也是最好的。
“很好,继续观察他的动静,看这个白痴总统的意思,这个人估计可以得到保释。”
“什么?谋杀犯都可以保释?”几个年轻人面面相窥。
“这有什么,这就是国外法律的漏洞,即使是非常恶劣的刑罚,依然可以通过保释的方式混出来,然后远走高飞……通过这种方式逃脱法律惩罚的人不及其数,当然必须都是有钱人!”潘红升无奈的摇摇头:“但这样一来,倒是对我们有利!他不出来咱们还真不好顺藤摸瓜……”
“明白了,我们会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关注他的动向!”张绍一摆手,几人匆匆消失在街道拐角处。
潘红升迈着悠闲的步子在巴黎大街上闲逛,此时最为繁华的购物中心和艺术品展览中心都人烟凋敝,油画馆门口的老大爷直打瞌睡。
当潘红升从他身边过去的时候,他居然毫无察觉。
油画馆的布局和氛围跟国内完全不同,这些生动鲜活的油画,色彩是那样丰富,跟国画那种精髓风骨的风格完全不同。
法国人很喜欢人体油画,所以在油画馆中大部分都是白花花的人体画。
这些人体有的丰满,有的精瘦,很少有骨肉均匀的形象。
似乎只要画的过于完美,就跟色情沾边了,而这样的才算是艺术。
对于油画,潘红升彻彻底底是个门外汉,他也不愿意像某些人一样不懂装懂,只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寻找自己喜欢的东西。
他突然在一幅画面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幅写实风格的油画,画中的女子身材窈窕多姿,虽然是背对着自己但那圆润的肩膀,那浑圆的大腿却处处洋溢这一种青春,生命的美。
“喜欢吗?”突然一个戴眼镜的金发女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她跟一般的法国女郎不一样,身上没有能熏死人的香水味。
“啊?啊!”潘红升感到有点窘迫,四周都是空荡荡的,这个女人似乎是从地底下钻出来一般,吓了他一跳。
“你是第一个在我这幅画前驻足的人……”金发女郎似乎有点伤心:“真是可笑,我学了十几年油画,居然只有一个观众!”
潘红升赶紧摇摇头:“不是,或许很多人心里欣赏,只是这里的画太多看花眼了而已……”
“你不用安慰我,我看得出来……我的画在他们眼里是没有艺术成分只是简单的临摹,我的导师就曾经说过我几乎就是一部照相机,只会把看到东西的形状画出来,却没有灵魂和思想……”
女人忧伤的样子十分美丽,金黄色的长发轻轻垂在胸前,宛若森林女神般的纯洁美丽。
潘红升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自己是个门外汉,就算是想要宽慰对方几句都不知道从哪里下口。
第八十七章 笼中雀
他只好捡自己知道的说:“虽然你的导师这样说,但只代表了他个人的意见!我觉得……我觉得你的画很有内涵!”
“是吗?”金发女郎勉强笑笑:“别安慰我了,我知道你是好心。”
“不!”潘红升突然来了灵感:“你看,你的这幅画主角一直背对着人,脸都没有露出来,并且整个画面表现的是忧郁,内向的美……”
“哦?”女人稍稍提起一点精神来。
“对,就是这样!这种忧郁的美就像是你们法国的红酒,浓郁又带着飘逸的味道……”潘红升觉得自己快成功了,但是肚子里那一星半点关于油画的知识快耗尽了。
金发女人呆呆看着自己的作品,潘红升也看着那幅画,就这样过了十几秒钟。
“知道吗?这幅画是画的我自己……”女人突然扭过脸来对着他一笑:“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也是唯一能读懂画的人!我父亲母亲都看不出来……真的很高兴能有一位知音,不知道是否有空与我一起共进晚餐?”
哦!晚餐!
在法国,一个女人如果肯跟你共进晚餐,那代表着……
她愿意跟你做任何事。
“恩……”潘红升在对方蓝幽幽的眼睛注视下,似乎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这个意外的邂逅,让之前遭遇给他带来的恼火一扫而光。
至于追查凶手的事情有自己的手下去打理,他也不用过多的伤神,解放自己是这一年来潘红升的重要课题。
过去自己年少青衫薄,处处都是孤军作战扮演孤胆英雄的角色,现在他有了自己的帝国,自己的壁垒,实在没必要事必躬亲。
女人的家很大很华丽,跟潘红升的想象一点都不一样。
原来她的父亲是一位成功的皮具商人,主要业务是从意大利进口皮具,然后销售到亚洲国家。
他对中国人似乎很有好感的样子,因为他的客户大部分都是中国人。见到女儿带来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朋友十分高兴;一般来说法国人很不喜欢没有预约的来访,但晚餐十分丰富,在长长的法式餐桌上潘红升显得很从容,国内国外的西餐都吃遍了,自己也有西餐厨师,对于这一套礼仪并不发怵。
“听说阁下是在政府机关工作?”女孩的老爸看来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他知道在政府工作并且有机会出国到巴黎的,一定是高级别的人员。
这些官员手里都有权利,在购买办公用具时他们都不会吝啬。
这种客户是每个商人都趋之若鹜的,梦寐以求的。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