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甚至是幽助那小子亲自来的呢。不过看生王那种满腹城府的样子,估计是没有给任何有用的结果吧——似乎那家伙天生擅长虚与委蛇。
生王急速壮大的盗贼军团,现在虽然比不上三大国的任意一个,但是却恰好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成了一个不能忽视的力量,只要这个时候任何一国溃败,它便立刻能取而代之,这和地位势力无关,只能说……时间太巧了。生王这家伙,走了一步最好的棋。
一步,三将。
谁也不敢动。
更别提解散势力参加魔武大会了,生王不可能答应的——他就瞅着这个时机呢。
假如另两国真的如幽助所言解除了势力,马上就会被生王趁虚而入。
大家都不傻。
这是个僵局。
对生王来说,最好的局势。
生王在这僵持中会不断继续的壮大实力,整顿自己的军团,优化配置,可是幽助他们能等得起吗?毕竟他们并不完全属于魔界——人界还有人在等着他们。
对幽助他们那一方,这绝对是最差的局势。
嗯嗯,话说幽助,他一定相当郁闷吧,哈哈。
不过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么想着,我抖抖白色的外袍,转身离开。
谁也看不到的灰白异兽站起来,发出低沉的叹息,跟在我的身后,不远不近。
冰河之国
“生王那家伙啊,最近已经很烦躁了呐。”
行的手里,一团如同血肉的东西叽叽嘎嘎的蠕动着,但是总也挣脱不出它的手心。我瞥了一眼,笑了一声:
“你最近对他倒是很有兴趣,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吗?”
“怎么会。”
它立马装出一副纯良无比的样子,可是身后那条布满鳞片的尾巴却难以掩饰的甩来甩去,暴露着蠢蠢欲动的不怀好意。
我撇撇嘴角,问道:
“听说生王最近找到了之前想找的那个城堡?”
“失落城堡吗?严格说来也不算是他找到的吧,只能说守门犬在手里的话,那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守门犬……不是说有名字了吗?”
“啊啊,是啊,似乎叫做‘狩’吧,不过你不觉得那没有什么意义吗?对于……那样的东西,名字这样的东西,太可笑了。”
“生王似乎总喜欢在一些奇怪的细节上面显得特别在意呢。不过说起来,最近似乎没看到晶痕,它又出去单干了吗?”
“不是一向如此吗?”
行耸了耸肩:
“本来以为你新带回来的伽罗会和他有些共同语言,谁知道却是个不好斗的,那家伙失望的厉害。毕竟是个难得那么厉害的。”
行口中的‘伽罗’,就是不日前和我一起回到基地的丕贵给自己所取的新名字。
他的个性似乎大变,原本温文尔雅的样子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对着谁都冷冰冰的样子,几乎很少说话,战斗中更是带着十足的恨意,手段残忍而且乐在其中,真如同一只地狱中爬上来复仇的厉鬼。
只是不知道他所恨的,究竟是将他抛弃的灵界,将他欺骗的妖魔,还是不愿直视现实而将自己禁锢在自己的世界的他自己。
“关于失落城堡,是什么状况?”
我又问。
“如果说传说的话,那倒是相当多。不过很多真假也难以确定啦。唯一确定的事实就是,这座城堡,并不固定存在于魔界第三位面的任何一个地方。”
“你的形容让倒是我想起一个地方——冰河之国。”
“BINGO。”
行打了个响指,咧嘴,一口尖利的白森森的牙齿露出来:
“说实话,它们之间的确存在着某种联系。传说冰河之国原本就是失落城堡的属桥——现在这个传说,也已经被守门犬证实了。只要有钥匙,我们就可通过冰河之国的领土为踏板,一举进入传说中的魔界曾经绝对臣服的大妖魔之领地,真正的王者之城。”
“那样的东西,你也想要收藏吗?”
“这个嘛,要看情况。不过我现在另有目标。”
它眯起眼睛。
“我真讨厌你这种表情,它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的晚饭还给我。”
我一把夺过行手里的东西,咬进嘴里,鲜美的汁液立即充满口腔。
“哎……不是你刚才嫌烫才让我先帮你拿着吗,真是过分的家伙。”
行对我的态度不满却有一副无奈何的样子。
“啊, 对了,生王似乎打算最近攻打冰河之国了。”
“唔?”
我嚼着口中的东西,口齿不清的问道:
“我记得冰女并非好战的种族……如果仅仅是借道的话,有什么必要吗?”
“当然是价值最大化。”
行笑起来:
“你不知道吗,那家伙最近可是在收集全魔界甚至流落人界的冰泪石呢。而且,一旦他真的占据了那座城堡,他也不会容忍有任何妖魔有机会触及他的地盘吧?他可不喜欢风险,一点也不行。”
“那岂不是很无聊?”
“我也觉得。”
之后行没有再说什么。直到当我进食接近尾声的时候,行才又问了一句:
“生王想知道你的态度。”
“哈,所以你是来传话的?”
我审视着面前的妖魔,熟悉的笑容,味道,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忽然感到内心中有某种不悦的感情,连我也不清楚那因何而起。行依然笑眯眯的,仿佛对我的情绪毫无察觉。
“何必来问我的态度,他不是早已将我原本的位置稳稳拿在手里了吗?”
“那终究是在你的默许下,不是吗?”
行说:
“不提那些无足轻重的新成员,大部分有影响力的大妖魔仍然对你的态度有所顾忌。毕竟……”
他欲言又止,看向我的身后,那里站着曾经以残暴闻名魔界,之后一度消失,现在又重新出现的盗贼——冰河之国所抛弃的,忌子飞影。
“我想你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呢,行。”
我舔着手指,笑起来,可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喂喂,那可不是我说的。实际上那些事情任何一个妖魔只要愿意都可以轻易的查到。”
“好吧。”
我将手搭在下巴上,微微勾起嘴角:
“我的答案是,不行。”
让人感到困扰,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
。
生王的计划就因为我这一句话被搁置了下来。它也并未为此来找我,就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可正是这种平静更加让人感到什么东西在暗处伺机而动。我有些惊异于自己的影响力,可是事实上就算生王执意想要攻打冰河之国也没有什么问题——我也很久没有爽快的战斗一番了。
“飞影,你说当时你被她们遗弃,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我仰着头,看着身后的飞影,他的脸上总是一副别人欠他八百万的样子,这点倒是不管在人界还是魔界都毫无变化。
“你又在想无聊的事情了。”
他皱眉,对我的话题感到不屑。
“哎呀哎呀,反正没什么事情不是吗?我想,要是我被亲人抛弃的话,我一定会难过的想要死掉的。”
我伸出左手,手臂上满是新旧不一的伤痕,不再如同人界一般遮掩在衣物之下,隐藏在能力的伪装中,在魔界,它们鲜明清晰,甚至招摇过市。
“如果没有人需要,也没有人接受,为什么还要存活下去呢?如果说这世界,不过是神打发时间的一个游戏,那么为什么还要活下去呢?危险,艰辛,痛苦,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就算死掉世界也不会有任何变化的吧?”
我闭上眼睛,笑着。
“人类的奇怪想法。”
飞影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然后我感到伸出去的手被飞影扣住。他倾下身来,剑柄敲在我的额头上面,像是在嘲笑我一般。
我睁开眼睛,笑骂道:
“你怎么会懂我纤细敏感的少女心,混账家伙。”
“如果真的很想死的话,我不介意帮你一把手。”
飞影收回敲我的剑柄,挂回腰间:
“以前在暗黑武斗大会上面说过的话,现在仍然有效。”
“那我还得先帮你找一柄出色的利剑才行——就凭你身上这把,连伤我都办不到呀。”
“是吗?想试试?”
他这么说着,危险的炎之妖气已经在身周围跳动。
“不行!”
一个稚嫩的声音急急的从他身后传来,立马打破了原本一触即发的局势。我们扭过头去,只看到我家那只白发的小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惊动的,此时正使尽全身力气向后拖拽着飞影的袍子,小小的身形被飞影完完全挡住了。虽然他咬牙切齿的拼命想把飞影从我身边拖开,可惜收效甚微,飞影甚至连一步也未曾挪动。
“哈哈哈哈!!”
我看着飞影那副臭脸,忍不住大笑起来,而飞影的脸色越发的黑了。原本玩笑间挑起的战意更是散的干干净净。
飞影拎起那孩子,一把扯出他手里还攥着的自己的袍子,瞪着那小鬼许久,最后哼了一声,一甩手扔进我的怀里。
“好了好了,别生气,明天我带你去看看新的战利品,说不定有不错的材料可以给你做一把更好的兵器,你的剑也该换了。”
我笑着摆摆手,说话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感觉到有些疲惫:
“至于现在嘛,我困了。”
“谁稀罕那种东西,我不需要。”
他这么说着,向门外走去,却忽然回过身来,停在门口:
“我觉得你似乎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能睡是好事,有利于养精蓄锐。”
我认为这没什么好担心:
“再说现在又没什么事,我不睡觉,还做什么呢?”
而且,梦境远比现实让人感到美好,不是吗?只要闭上双眼,就可以将所有的已经发生的事情都屏蔽在外,将时间遗忘,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不用去在意那些崎岖的暧昧的未来,也不用去回顾那些疼痛的苦涩过去。
我看着门被关上,渐渐闭上眼睛。
不知道今天会有什么样的美梦呢,真是期待啊。
不再需要的姓名
我不知道我还可以活多久,身体,灵魂,在我进入魔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我当做一种玩具。
不需要珍惜亦不需要保护。
身体是武器,在血肉中屠戮穿行,受伤也无所谓,不过打发时间的游戏。
灵魂是器皿,寄生着昔日重要的人的魂魄,被蚕食也没关系,只是让我稍微找到继续存活的理由。
只是,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多久呢?
。
'……'
我站在空旷而凝固的黑暗中,周围空无一人。隐约听到有人呼唤我的声音,然而侧头去听,那声音却又消失了。我迈出步去,却不能判断自己是否有所移动。
'……辰'
'……小辰?'
那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犹豫和不确定。而传入我耳中的信息却清晰起来。
是我……熟悉的声音。
非常,非常熟悉的声音。
我张口想要回应,然而临到发出声音的时候,脑中却忽然响起那个为我做灵魂移植的妖魔警告——
“不要呼唤他,不管任何时候,不要呼唤他。”
原本并不在意的警告此刻却似乎如同粗重的铁链锁住了我的意识,似乎一旦扯断就是万丈深渊。于是我闭上了嘴,在黑暗中移动着脚步。
那声音仍然在,时远时近,而我的行动似乎并非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