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吧!”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睛也湿湿的,显然是动了真情。可志诚的心情却暗下来。他又想起当年,想起和她诀别的那个夜晚,她也提出用钱来补偿的事。可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年了,尽管心里很恼怒,可表现得还平静。他用力把她的手推回,强制她把钱放回包里:“你应该了解我。你说得对,我最起码在这方面还没变,我是绝不会拿这笔钱的,那会让我永远不安!”
她想了想,没再强让,把钱放回皮包。
室内一时静下来,二人又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片刻后,她又幽幽的笑了:“志诚,你确实没变,一直没变,真想不到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你知道吗,钱能改变人的命运啊。这些钱不算多,可是足够那些打工的流血流汗干几年了,有的人,为了几千块、几百块甚至几十块钱犯罪呀,你怎么就不要呢?”
志诚:“第一,我还没有缺钱到那种程度。第二,我只能花自己用劳动换来的钱。”看看她:“丽萍,我没有钱,也实在无法想象你们有钱人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我觉得,人仅有钱是不行的,还必须做点事,否则,你有一天会后悔的,生命对于我们只有一次啊,哪能就这么度过呢,人还得脚踏实地的生活,靠自己的劳动生活……”
志诚没有往下说。他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空泛,会引起她的讥笑。然而,事实并没有这样,她还是那样幽幽地笑着,眼睛看着前面,好象看着什么自己看不到的东西。片刻后,象是对志诚,又象是自语地说着:“你可真是个好人……将来如何,将来再说吧,我看到和想的都是现在。现在,象你这样的人太稀有了:脚踏实地的生活,靠劳动生活……你知道吗,有多少这样的人最终贫困一生,甚至早早死掉,死得无声无息。死后,顶多赔偿个三五万元,少的甚至五千一万,这就是他们一条命的价值。还有多少这样的人正在受苦受罪,丝毫没有改善的希望……不,这样的生活我无论如何也不想过,我一想就害怕,我不想过那种生活,我要保卫自己现在的生活……”
志诚睁大了眼睛望着她,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转向志诚,眼睛闪着复杂的光亮:“可是,不知为什么,我还是喜欢你这样的人,你是我……志诚,我现在已经有了不少钱,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远远地离开这里,到国外去生活,只是,我需要一个人……你可以跟我一起走吗?我们……”
这……她是怎么了?志诚急忙打断她:“丽萍,你都说些什么呀,你喝多了吧!”
齐丽萍盯着他:“你不要转移话题,我问你,如果我是认真的,你会跟我走吗?”
“不,”志诚说:“你不要开这种开玩笑,叫别人听见……丽萍,你一定要我回答,那我就告诉你,我不会跟你走的,我有自己的生活,如果我样做,我的心一生都不会安宁。丽萍,你在开玩笑,别胡闹了,咱唠点正经的吧!”
她不再说话,沉默片刻,终于清醒过来,露出羞涩的表情,看他一眼笑了:“行了,算我开玩笑。咱们唠正经的,什么是正经的?理想,事业,以法治国,三个代表,与时俱进……”
志诚无奈地笑了:“丽萍,咱们……咱们还是唠唠自己的生活吧。”用半开玩笑的语气:“你既然这么有钱了,还当警察干什么。咱们纪律约束这么严,多不自由啊,换了别人,也许早辞职了!”
齐丽萍恢复了正常的口气:“这……我也这么想过,可……怎么说呢,还是舍不得这身警服吧……咳,我的事就别说了,还是说你吧,你现在怎么样,一切都好吧!”
志诚:“你不是看见了吗?就这个样子,毕业后就到了刑警队,很快搞上了追捕,去年当上了追捕队长。咋说呢,说不上好,也不坏,不过心情挺平静。只是现在不太好,老婆丢了!”
“不是已经找到了吗?”齐丽萍抢过话头:“你是不相信我还是怎么着?我可以向你保证,她确实来过这里又离开了,当然,也许她半路上去了别处,可她肯定会回到你身边,你就别为这事操心了……对了,你来乌岭一趟不容易,咱们难得见面,就多呆几天吧!”
志诚摇摇头:“不行,你知道我们刑警的工作性质,家里太忙,不允许多呆。”看了她一眼,又用开玩笑的口气说:“也许,在别的地方多呆几天可以,在你这儿不行……你这么漂亮,又有钱,真要在你身边呆时间长了,没准会勾起旧情,我得抓紧逃!”
“去你的,”她脸色发红,打了你一巴掌,可马上又笑了,也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跟你说点真话吧,虽然我们当年不得不分手,可我……我对你还是很有感情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真没遇见过让我动情的男人,如果你想重温旧梦,我完全同意。当年,我曾经给你提供过机会,被你拒绝了,今天……”向门口看了一眼:“要不,我今晚就不走了……”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用那样一种目光看着他,还把上衣领口的扣解开了,白皙的胸脯和丰满的乳房都隐隐地现出来……真有些诱人。志诚已经多日没和肖云亲热了,对异性真有一种饥渴的感觉,此时,他又想到几天前那个梦,梦中和她……不由自主地,他感到生理上也有了反应,浑身也发起热来。可是,心中那根弦及时弹响,使他很快清醒过来,急忙往后闪着身子:“别别,丽萍,你别开玩笑,现在不是当年了……”
当年,就在他们感情最热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在校园后的白杨林里,他曾经亲吻过她,当时,她激动得不得了,主动表现出那种意思,他也产生了那种欲望,如果当时真的那么做了,可能后来的一切都很难说了。然而,他及时控制住自己,他对她说,要把最美好的东西留到最后……然而,没想到,那个最后却永远没有来到。现在,机会又来了,在这异地它乡,真的干了也不会有人知道,自己很快就走人,也不用负责任……她多么漂亮啊,真的比一些电影明星都漂亮,在床上她会什么样子呢……
志诚有些意马心猿,可肖云的面容却忽然在眼前闪过,使他一下克制住自己,站起来开玩笑地说:“这恐怕不行,你是知道我的,记得当年我就跟你说过,我追求的是灵与肉的结合……再说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何况这么宝贵的礼物,能白送我吗?我有点害怕……丽萍,我知道你在开玩笑,你就别考验我了……说实在的,现在我也没有这个心情,自己的老婆下落不明,我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实在对不起,你的好意我领了,真的很感谢你!”
他注意到,她的脸色一下暗下来。片刻后冷笑一声,掩了一下衣襟说:“你以为我真的要跟你……我是考验考验你,如果你真的……”停了停叹口气:“看来,你在这方面也没变……还是那句话,女人嫁给你就是命好,我都有点嫉妒你那位了。跟你说吧,男人这些年我见多了……哼,我要是对他们能象现在这样,他们都得乐晕过去!”
志诚相信这一点,因为她真的很漂亮,对成年男人来说,她现在比当年更具诱惑力,这一点自己已经清晰地感受到了。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他站起来,把门打开,仍然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对不起,虽然你是主人,可在这个房间里,还得我说了算,现在我得下逐客令了,不然非犯错误不可……丽萍,天不早了,我太累了,咱们明天再唠,行不行?”
她没有马上回答,但脸上是明显失落的表情,慢慢站起来,走过他身边时,嘴唇向他的脸腮凑近一下,发出亲吻的声音说:“真是个优秀的男人!”改换成认真的口吻:“好吧,我就不讨你厌了,咱们明天早上见吧……哎,对了,你到底怎么打算的,我看,多住两天吧……”
志诚听出,她的口气并不那么真诚。他笑着回答:“不,我明天就走。不过,走之前我想到矿井去一趟,实地了解一下情况,看肖云到底去哪儿了!”
她又站住:“怎么,你还是不相信我,非要亲自调查……矿井这么多,你半月也走不完!”
志诚:“不,我只是去六号井,问问肖云接触过的人,别的矿井就算了,明天我必须往回返!”
她好象松了口气:“那好,明天早饭后我陪你去!”
她擦着他的身体向门外走去,他又嗅到她那熟悉的香气,就在她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突然对着她的耳朵轻声说了一句:“丽萍,谢谢你!”
齐丽萍愣了一下,看看志诚又垂下眼睛,神情暗淡地向外走去。志诚迟疑了一下,急忙穿上衣服,跟在后边。
他陪着她慢慢走下楼,把她送出饭店。
天已经很黑了,但饭店外面和道路两旁都有灯光在闪烁。他沉默着陪她走向停在一边的“宝马”。她打开车门,回头看他一眼说:“行了,今天晚上就到这儿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亲自陪你去六号井……晚安!”
她的身影和轿车一起,很快消失在远方,消失在黑暗中。
5
志诚回到饭店内,转了半天,发现自己找不到的房间了。他是闭着眼睛被人从包房架到客房的,当时脑袋还迷迷糊糊,对路线没有什么印象,送齐丽萍出去时,光顾应付她,也没注意房间在哪层,多少号。
他想,吃饭的时候肯定是二楼,被搀架去房间的时候肯定上过楼梯,那么,房间不是三楼就应该是四楼。他试探着上了三楼,凭大概印象顺着走廊拐向右边,过了几个门,觉得好象差不多了,就轻轻敲门,有人答应就说句道歉的话离开,没人答应就拧门锁。因为离开时没锁门,能拧开锁,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的房间。
可是,一直走到走廊尽头也没找到。不是方向错了就是楼层错了。
可是,他换了个方向和楼层找了一遍,仍然没找到。他有些着急了,又不好意思向人打听,就想重新回到二楼吃饭的包房,从那里出发,凭印象摸索。
没想到,他又找错了地方。当他凭记忆来到那个包房外面时,却从门缝中发现里边坐了满满一桌客人,酒兴正酣。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
“……这杯酒有三层意思,一是感谢酒。各位领导来我们乌岭虽然是调查了解情况,可无形中对我们煤矿的安全生产起到了巨大推动作用,所以我们表示非常感谢。二是道歉酒。我哥哥这几天没有陪各位领导吃过一次饭,我在这里代他向各位领导道歉,希望你们理解。同时也对我们饭店招待不周表示歉意。三是希望酒。希望调查组在临走之前,能实事求是地指出我们存在的问题,而且不要客气,不要留情面,说得越尖锐越好,以便我们改进。最后,祝各位领导明日返程一路顺风。来,干--”
这个女人是谁?看来,这乌岭煤矿不只一个齐丽萍,还有更厉害的角色。她一口一个代表哥哥,代表全矿职工,难道她是李子根的妹妹不成……
包房里响起呼应、碰杯、喝酒的声音,但声音不是很大,显得很克制。
志诚意识到找错了,这不是自己吃饭的包房,正要转身离开,里边又响起一个男人的说话声:“好了,我们地县两级调查组明天就要离开了,既然李二妹同志已经代表李子根董事长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