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体内都不敢动弹。
我没有冲上去,静静地举着步枪站在原地,只要有哪个距离较远的美军举起枪朝这边瞄准,我就会先一步把子弹射向他的脑袋。M1步枪不用拉枪栓的优点再一次在这里体现了出来,只要我枪法够准、动作够快,就完全可以把他们压住一阵子。
但是没过多久最后一颗子弹也打完了,我只好抽出腰间的手枪……
“杀!”
美军的火力一弱,山顶的战士们大喊一声就往下冲锋,不足百米的距离只片刻的时间就赶到了。胜负立分,美军最后一点防守的意志也被战士们的英勇所击溃,纷纷举起了双手投降。
而就在这时,两名随着虎子一同冲锋的战士扑嗵一声瘫倒在地,我跑上前去一看,才发现他们早已身中数弹,竟然是完全凭着意志一直支撑到现在。
随着赵永新他们退了下来,正斜面上的美国也终于知道这边的部队已经被击溃,他们的进攻已经失去了意义,于是只得再一次带着失败的沮丧退了回去。
第四卷 第四次战役 第十九章 西顶东放
第十九章 西顶东放
终于到了撤退的时间。按照命令我们全军撤回汉江以北,把防线留给在我们身后的三十八军,他们将在这里坚守十天,以配合主力部队“西顶东放”的战略。
“西顶东放”是彭总制订的一个作战计划。由于敌人这次采用平平推进、互相支援的作战方式,使我军无法运动到敌人的后方实行分割包围,逼着我军不得不与敌人打不擅长的阵地战。
于是彭总就根据这个情况制定了一个“西顶东放”的策略,简单的说就是在西线以弱势兵力(志三十八军、五十军,人民军第一军团)顶住敌人最精锐、最强大的攻击力量,而东线却节节阻击,有意把敌人放进来,这样在东线横城、砥平里一带,敌军的战线就形成了一个突出部,接着再以优势兵力进行分割包围,人为地为志愿军创造了一个打运动战的战机。
然而,在东线以优势兵力分割包围敌军的同时,就意味着在西线死死地顶住美军的三十八军、五十军将不能撤退一步同时也得不到任何的增援。他们肯定要付出巨大的伤亡不说,一旦被敌军突破,整个战线将全面崩溃,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苍白无力的月牙照亮了灰黑色的天空,为这才刚拢上了的夜幕增添了几分光线,同时也为战士们照亮了行军的道路。
我与战士们押着一队队高举着双手的美国大兵在公路上走着。身上穿着破烂不堪的棉衣,脸上、身上到处都是尘土和斑斑血迹。这一仗打下来,全营就只剩下八十几个人,但是让战士们感到十分自豪的是,我们所俘虏的美军人数竟然比我们还多。
“同志,打得好,打得漂亮!”
“同志,好样的!”
……
当我们经过三十八军的防区时,三十八军的战士们个个都用羡慕的眼神望着我们,他们脸上的微笑就像是在迎接凯旋归来的将士,他们亲切的问候似乎已把我们当成了心目中的英雄!
但是我知道,真正的英雄是他们,他们将独自守在这块阵地上十天,死死地顶着数倍于他们的美军,他们伤亡之惨重甚至已经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
我慢慢地往前走着,看着身旁三十八军的战士们一张张微笑的脸,他们笑得是那样的单纯,那样的自豪,我不知道在十天后,是否还能再见到他们。但愿,我提出的反斜面工事会让他们的伤亡少一些。
我们一行人顺着公路北上,再次跨过汉江的冰面回到了汉城。
虽说才只相隔几天,但这次进入汉城的感觉却与上次完全不同。大街小巷上的标语依旧,不过却没有人喊口号,也没有人欢呼,甚至迎接我们这些刚从前线下来的人都没有。只是偶尔看见一队队人民军战士紧张地跑过,经过我们身旁时略微对我们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些稍嫌生硬的微笑。
他们是负责防守汉城、仁川一带的人民军第一军团,由于他们的战斗力有待加强,所以司令部至始至终都把他们安排在二线,只是苦了我们这些在前线打仗的人哪!
这时的汉城早已经是十室九空,在听到解散的命令后,我和战士们随便找了间像样的民房就住下了。
刚进屋虎子就找了块地铺下被子扑嗵一声就躺了下去。
“我说虎子,你这是咋了?”赵永新打趣道:“咱们连的老虎啥时候都成了一只病猫啦?”
“你试试!”虎子最受不了的就是让人看扁了,听了这话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你倒试试看!六个人跟一百多个美国鬼子拼刺刀,拼完了你试试还能站着不?”
“咋说六个哩?”小山东接嘴道:“不是还有崔营长吗?”
“就是!”老班长也应了声:“俺在上边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崔营长一枪一个把鬼子给放倒了,你虎子还能躺在这?”
“那……”虎子抓了抓脑袋又重新躺下,嘴里嘟囔了一句:“俺是说拼刺刀,又没说崔营长的不是……”
我也顾不上说什么,忍着饥饿和疼痛铺开被子,躺下后才舒了一口气,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似的。几天的生死搏斗啊,好几回都是在鬼门关前捡回了性命。想当年在现代时,考个试我都要紧张半死,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些可笑。
再看看战士们的情况也都差不多,就算是久经战阵的老班长也差不多累得趴下了。这样的血战往常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但还从来没有这样连续着打了三天。
不一会儿房里就传来了一阵阵鼾声。我只觉得眼皮一沉,也跟着睡了过去……
但是才刚睡下不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全军集合的命令,晕乎乎地爬了起来整理好装备跑出去,外面的战士已经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两列。
“出发!”随着一声令下队伍就出发了。
不知道上哪,也不知道是什么任务,甚至连自己队伍的人数都不知道。要是以前,我肯定会追上去找团长问上一番,但是现在都打不起那精神了。问了又能怎么样呢?来回都是打仗。
但是我不急战士们可心急了,特别是那些新兵一个劲地在队伍里小声地问这问那的,于是队伍中就有了不少议论的声音。
“这是上哪呢?”
“俺也不知道。”
“据说是去支援东线的部队,东线让敌人给打过来了!”
“啥?东线部队打败仗啦?”
……
这时我真有点佩服战士们的小道消息,也不知道是哪个通讯员或是警卫员传出来的吧,反正还真像那么回事。只不过事实却不像他们所说的东线部队打败仗,而是志愿军有意把敌人放进来的。
兵力不足啊!我心下不由一阵暗叹,仗打到现在志愿军战士减员严重,在一线的兵力与联合国军相比已经没有优势了,就连我们这些刚从前线撤下来兵也来不及休整就再次被调上前线。
第四次战役虽说不是志愿军伤亡最为惨重的一仗,但却是打得最为艰苦的一场大仗。因为志愿军要面对的不但是兵力相若的敌军,不但是装备、补给上的悬殊,还有前三次战役积累下来的疲劳……
我努力地睁开了生涩的眼睛,拖着重得像灌了铅一样的双脚,跟着部队往前走,突然意识到我们又要回到昼伏夜行的规律,只是苦了前几天才把生物钟调整过来的我们。
战士们沿着汉江北岸一路向东行军,由于美军还被死死地抵挡在汉江南岸,所以除了偶尔会遭遇到几架美国佬的飞机外,行军倒是十分的顺利。
因为敌机不多,所以有时部队甚至在白天也穿着伪装行军。由此我们更加肯定美军的飞机也不够用。想想也是。他们的飞机不但要昼夜不间断地轰炸我军漫长的补给线,还要给他们那条几百公里长的战线提供火力,会忽略我们这支在二线运动的部队也就不足为奇了。
一路往东走,就看见越来越多的战士挖掘好工事严阵以待,有志愿军的,也有人民军的。相对于西线来说,这里的兵力就要多得多,这附近共秘密集结了志愿军四个军和人民军的三个军团。而我们所面对的,只有横城的伪第八师和砥平里美二师、二十四师各一部及法国营。
想必彭总是把所有的可用之兵都集结到了这一带,力求以局部优势兵力狠狠地打击敌人一下。
在第三日晚,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横城!
本来我还以为到了横城就可以休息一会儿,但是褚团只离开部队一会儿,一回来就再次匆匆地拉上部队继续行军。
这一回就连我也忍不住了,紧赶了几步追上去问道:“团长,这是要上哪呢?”
“插到伪军的后方去!”褚团长脚下不停,嘴上应道:“上级表扬咱们团阵地仗打得不错,让咱们插到伪军后方去再打几仗。”
说着褚团长转过身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呵呵笑道:“多亏有了你说的反斜面工事啊!这回咱团可是打出名声了,咱部队的几个师长都说要向咱们学习战斗经验哩!”
“啊?”一听这话我就不由愣住了,原来都是我那反斜面理论惹的祸啊。
不过想想也是,志愿军大多不擅长阵地仗,而我们团前几天竟然能在一线死死地挡住具有优势兵力的美军三天的进攻,而且还是在白天作战,这样就是想不出名也难了。于是。咱们团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唯一一支擅长打阵地战的部队,那么这次插到敌人后方去的堵截任务不派我们去还能派谁。
想到这里,我不由暗暗叫苦,所谓能者多劳指的就是这样吧!
“加快速度!”褚团小声地催促道:“战斗就要打响了,咱们要赶在战斗打响前越过敌人防线!”
如果说要在战斗打响前偷偷越过美军的防线,那几乎是不可能的,美军的作战意志虽说不高,但还有一整套完整的制度和体系,要想越过他们的防线而不被发觉,除非就像云山战役一样骗过他们。
但是要越过伪军的防线就不难了,就像褚团长说的。大不了被发现了咱们就打过去……
出了横城往东南方向走了十几里就来到了一个小山村,前方的尖兵回来报告前方发现了敌情,我与褚团长几个人偷偷地爬了上去,借着月光一看。嘿,这些伪军还有进步了,在村庄外面拉上了铁丝网,设上了岗哨,两个倒背着枪的哨兵倦缩在寒风里不停地搓着手跺着脚。
“有路绕过去吗?”褚团长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就转身问着身旁的人民军向导。
“有!”向导点了点头:“再往东走半个小时还有一条路,不过说不定也有伪军!山路也有,但是要更长的时间!”
“来不急了。”褚团长皱了皱眉头,往后挥了挥手,就有四、五个志愿军战士分成两边偷偷地朝那两名哨兵摸了上去。
不一会儿只见前面寒光一闪,那两名哨兵就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出发!”褚团长小声地下着命令,就猫着腰带头朝村庄跑去。
一进村庄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村庄驻扎不了多少伪军,但是部队顺着公路拐了一个弯都不由愣了一下,眼前的汽车排成一条长龙一直延伸到黑暗处,少说也有几十辆。另一边还胡乱地停着十几辆霞飞坦克,而路边则是数也数不清的单人帐篷,里面还隐隐约约地传来几声鼾声,看这样子驻守在这的伪军至少有一个团。
不……不应该说是驻守,应该说是进军。
我很快就想到东线的志愿军部队是“节节败退”到这个位置的,而这些伪军是一路乘胜追击追到这的。照想他们应该很久没有尝